——我早該猜到是這樣。
林東汐捂住臉，為自己剛才還以為這位老者是正常人感到愚蠢。
都被關在這種地方了，怎麼可能是正常人嘛。
病房的門是鎖住的。打開，對於林東汐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等到。
“那伙人好像去地下室了。”
小中醫十分憤慨，“醫生本應該以救死扶傷為己任，但那幾個人卻想對病人……而且還是沒有主觀意識的病人動手腳。這也太可惡了吧！”
“那幾個看上去比較年輕，應該只是醫護人員，不是醫生。地下室確實挺可疑的，比較隱蔽，說不定能有所發現。”
輕鬆捏壞門鎖，林東汐和小中醫跟隨而去。
通道兩邊的門，材質都是鐵做的，和一般醫院的門有明顯不同。路過房間，看到有人趴在門口“呀呀”發出怪叫。還有的，在病房裡邊漫無目的地走動。
或許他以為自己是地球，繞着太陽在旋轉，地球不停，他便不停。以他的認知，倘若自己停下了，那麼地球將會大亂，所以得一直走動。
換言之——這是多動症晚期的跡象。
並不是所有房間都有人，走到走廊後半段，頓時感覺靜了許多。
“他們坐的電梯，我們走樓梯，注意樓下有個守夜人，必要時可以直接弄暈他。”
“看我扎不扎他就行了。”
兩人鬼鬼祟祟的來到大廳，看見電梯停靠的位置在負一樓，說明剛才那伙人已經下去了。想到剛才他們說的那些話，林東汐情不自禁加快了動作。
“小中醫，有沒有找到去地下室的路？”
“不應該呀，一樓下去不就是負一樓嗎，怎麼還會沒有樓梯呀。”
“下去的路應該就在附近，再仔細找找！”
林東汐採用試探虛實的方式，用手指敲打牆壁，如果是空心，就會多加註意是否是暗門。
守夜人蓋着大衣，坐在烤火爐前漸入夢鄉，恍惚中好像聽到有節奏的“咚咚”聲，睜開眼，環顧四周，並無異常。
——錯覺嗎？
守夜人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拿着手電準備巡邏一圈。
另一邊，林東汐和小中醫發現了一扇暗門。就是字面上的暗門，而不是隱藏之門的意思。它真的很暗，不仔細看，還根本看不到。
現在擺在林東汐面前的，有個麻煩。
這扇門的材質特殊，正常情況下，一般的門鎖，林東汐只要捏壞就可以將門打開，但這一扇門使用的是合金，比一般的金屬要硬得多，如果要打開，需要花費更大的力氣，隨之帶來的，就是更大的聲響。
激動精神病人還沒什麼，如果驚動了守夜人，就會有點麻煩。
“一般守夜人那兒都會有鑰匙吧？”林東汐問道。
“應該有，但我們要怎麼去拿呀？他就坐在那兒寸步不離，也不知道他晚上會不會巡視。”
林東汐搔了搔臉頰，“我想到一個辦法，或許可行。”
“什麼辦法？”
“裝神弄鬼！”
其實很好理解。
這裡是精神病院，從剛才那個人的表現來看，他來這兒工作還沒多久，所以聽到風吹草動才會感到害怕。所以只需要讓一個人引開他，然後另外一個人去偷鑰匙就行了。
小中醫聽了林東汐的計劃，覺得可行。能盡量避免被人看見，最好就避免，免得引來後續的麻煩。
很多事情都會產生蝴蝶效應，看似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滾起雪球來，也會不得了。
手電光時遠時近，守夜人穿梭在走廊，聽到病房內發出的動靜，心中無比的害怕。
——如果不是因為錢，誰願意干這個！
“水，求求你給我水，我要渴死了。”
守夜人停下腳步，用手電筒照向剛才經過的病房。住在裡邊的，是個瘋婆子，永遠都覺得渴，連馬桶里的水都喝。醫院覺得長期喝馬桶水不健康，於是到了晚上，大部分護工都休息時，他們就會鎖住廁所門，避免她去喝水。
“又是你，你到底要喝多少水才能解渴？我覺得你最適合江水，那裡有源源不斷的水，隨便你怎麼喝都喝不完。”
“真的嗎？真的嗎！江水在什麼地方，你能帶我出去嗎，我好口渴啊，我好難受。”
被關押在這兒的精神病，不止是腦子有問題，往往還有別的毛病。
就比如現在這位，狂暴症又發作，雙手拽着鐵門的方形看望口，使勁搖拽，弄得鐵門“鐺鐺”作響，把守夜人嚇得一機靈。
“別搖了，我去給你拿水！”
他轉身走了幾步，從垃圾桶里拿出一瓶今早病人家屬看望病人時，沒有喝完的礦泉水。剛才路過有注意到，沒想到在這時派上了用場。
這層樓好多病人都有狂暴症，如果在休息過程中被打擾，今天整晚誰都別想好過，那絕對是堪比過年，可能還要更熱鬧。
“給，喝完就去睡覺，如果你再鬧事，我就讓他們抓你去做電療！”
這句話對精神病人很有威懾，他們聽到電療，本能的就會感到害怕。
結果水瓶的瘋婆子前一秒還笑臉嘻嘻，下一秒就神情緊張的盯着後邊，那眼神，守夜人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他意識到身後有東西，猛然回頭，只見一道影子閃爍而過，用手電去照，並沒有看見任何東西。
“喂，你剛才看到了什麼？”
守夜人拿出腰間的電擊棒，這是醫院給守夜的護工配備的防身工具，如果遇到病人逃出病房，警告無效的情況下，允許用電擊棒進行攻擊。
“我看到了怪物，他的眼睛比我拳頭還要大，他的嘴張開，可以吞掉一頭大象……”
“你是不是在哄我？能吞掉一頭大象，那不是神話故事中的巴蛇嗎？差點就被你給騙了。”
剛才在守夜人房間翻找了一圈的林東汐並未找到鑰匙，小中醫隨後趕到，對他說：“我剛才看見鑰匙在守夜人腰上。”
林東汐頭疼的揉着腦袋，“看來不把他弄暈還根本拿不到鑰匙，用銀針可以搞定嗎？”
“不行，我從來沒有用影器對付過人類，不好掌握力度，稍不注意就給弄死了。我們幹嘛不直接坐電梯呢？”
“電梯有監控，如果我們用同樣的方法破壞監控電源線，今天晚上如果沒有發生什麼那還好，倘若真發生點什麼，執法隊來檢查，很容易就能看出作案手法跟夢想科技大廈是同一個團伙所為。被執法隊通緝會很麻煩，即使我們沒有暴露面容，但他們仍可以通過身材比對，輸入治安系統中，今後我們四人同框出現，就會暴露。”
小中醫點着頭，“那就用你剛才說的方法，只不過我們要將恐懼升級，直到嚇暈他為止。”
“哼~哼~哼~”林東汐的臉上露出陰險狡詐般的笑容，“論嚇人，我可是很有經驗。”
——呃……對不起了，守夜人，小林君好像很有把握的樣子，你就自求多福，但願不要有心臟病為好。
“我沒騙你，剛才你後邊真的有怪人。”
雖說瘋子的話不應該相信才對，可守夜人覺得剛才那道一閃而過的黑影，確實是真實存在的。
——對對對，剛才還有幾個人來送葯，他們待會就會回來，我還是回去等着好了。今晚太詭異了，反正不巡視也沒人知道，我還是先回去吧。
守夜人的腳步越來越快，他彷彿已經看到了房間里的光，還有溫暖的烤火爐。
再轉過一個彎，就快到大廳的位置，當他看見那棵已經枯死的樹擺在路中央時，臉色頓時被嚇得慘白。
“嘻嘻嘻嘻~”
突如其來的笑聲把他嚇得夠嗆。
“我看見剛才有人把樹放在那兒哦。”
“確定……是人嗎？”
“嘻嘻嘻，當然是人，穿着黑色的衣服……沒有臉。”
“沒有臉？”
“他的臉是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喏……他就在你身後呢。”
守夜人感覺有股冰冷的氣流吹打在他的後頸，下意識回頭。
那張臉真可謂是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最可怕的是……他是倒掛着，所以眼睛的位置就變成了嘴巴，嘴巴的位置變成了眼睛。
可以想象的是，這個人只有一隻眼睛，卻有兩個嘴巴，難怪剛才那個瘋婆子會說張開嘴可以吞掉一頭大象。
“哇嗚~哇嗚~哇嗚~”
裝神弄鬼的小中醫伸出雙手，呈爪狀，就要去撓守夜人。守夜人又不傻，當然是拔腿就跑，然後……他撞上了那棵枯死的樹，在樹的背後，是將樹扶起的林東汐。
終於“砰”的一聲，守夜人倒下了，不是被嚇暈的，而是撞上了枯樹而暈倒，更精準來說，是他撞上了林東汐的胳膊。
枯樹鬆脆，一撞就碎，但林東汐的胳膊那可是經過長時間鍛煉而成，臂圍沒有麒麟臂那麼誇張，但堅硬程度一點也不含糊。
“小中醫，快檢查檢查，他沒事吧？”
“沒事，只是暈過去了，那點程度不至於撞死人。”
“我不是擔心撞死，我是擔心他心臟病呀。”
“哦哦！差點忘記這茬了。”
小中醫提起守夜人的手開始診脈，只見他氣定神閑，重新回到醫者的身份，精氣神完全都不一樣。
“還活着，而且肯定不會猜到有人闖入第四區，到時候上頭查起來，完全可以認為是病人乾的，待會我們離開時可以打開一兩個病房，偽造現場。”
“不愧是小中醫，邏輯就是清楚。事不宜遲，我們趕緊下去吧。萬一那幾個人真的對無辜的精神病人下手，我們得及時制止。”
“走吧！”
拿上守夜人腰間的鑰匙，林東汐打開了通往地下室的門。
通道內有濃濃的腐爛味，這裡的空氣沒有經常循環，所以氣味難聞，也不知道有多長時間沒有打開過這扇門。
小中醫打開從守夜人手中借來的手電筒，四周變得一目了然。
“小林君，你看這兒。”
林東汐聞訊趕來，蹲在小中醫所在的地方，看到地上有陳舊的血跡。
“這樣的血跡不止這一處，還有那邊，有一條明顯的拖痕。”
“怎麼確定是拖痕？”
“有一個辦法或許能夠確定……”
小中醫從腰包里拿出一瓶用棕色瓶子裝納的試劑，往地上均勻塗抹。
“這又是在幹啥？”
“我在驗證猜想，稍等我一會兒。”
這個時候，林東汐完全插不上手，因為他不知道小中醫在幹嘛，所以只好替他拿手電，幫忙照明。等到小中醫停下后，他手中那瓶試劑也用得差不多了。
“好了，現在把手電關掉。”
“哦！”
林東汐乖乖的關掉手電，周圍又陷入黑暗。和之前有所不同的是，地上居然亮起熒光。沒有讓人覺得好看，反而更加瘮人。
“唉，和我的猜想一樣。從下邊開始，這條拖痕就一直存在，除此外還有另外兩個人的腳印。”
“你這是怎麼看出來的呀，我除了看見熒光外，什麼也沒看出。”
小中醫指着其中一處熒光說道：“你仔細看，像不像腳印？”
如果你望着天空的雲，覺得那就是一團雲，沒什麼特別的，這時候有人跟你說，你看那朵雲像不像恐龍，你就會覺得，還真的像恐龍。
這不是什麼心理暗示，只是大腦沒想到那塊兒去，所以視覺採集到的信息傳達給大腦，也不會有任何反應。
現在林東汐就是這種感覺，當小中醫提醒他之後，他便發現，這就是腳印啊，太明顯了。
“這麼說……這條拖痕就是有兩個人拖着第三人從地下室走到大廳。”
“第三人可能是死人，因為我沒有看見有任何反抗的跡象。魯米諾試劑遇到血液可以發生熒光反應，屍體也是會說話的，他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可以向外界傳達訊息。而這條訊息，由血紅蛋白向我們傳達，雖然這無法證明地下室就是我們要找的屠宰場，但它能證明，這家醫院真的有問題。”
呼——！
林東汐站起身，長舒了一口氣。
“小中醫你知道嗎？”
“什麼？”
“我現在憋着一肚子火，如果待會下去讓我看見那三個混蛋在做壞事，我必定讓他們後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