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東汐的計劃，沒有得到全部人的認可，還是有些人選擇了離開。那些只是少數，絕大多數人都不願意過提心弔膽的日子，如果有機會能夠洗心革面，他們非常樂意做出改變。
剩下的M18黑幫成員會由今日倉庫所剩的人通知，具體最後能夠留下多少人，林東汐心裡沒有底。
過去，楚沁出現在他生命中，他的身上多了一份責任。現在有這麼多人指望着他吃飯，他身上的擔子就更重了，索性布萊卡雖然死了，但留下了不少財產，足夠維持一段時間。
這件事情結束了，也算解決了一個麻煩。
過去，林東汐最怕麻煩，是楚沁治好了他的懶病。
“哥哥，我想吃冰棒，能幫我去冰箱拿一下嗎？”
“我不想吃外賣，哥哥，你能幫我做一份蛋炒飯嗎，不要加蔥哦。”
其實這些事，林東汐都可以讓楚沁自己做。
去冰箱拿冰棒，做蛋炒飯，都不是什麼難事。但林東汐喜歡被依賴的感覺，雖然麻煩了點，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幸福的煩惱。
年關將近，街上到處都掛滿了彩燈，家家戶戶也掛上了燈籠。林東汐覺得也該找個時間給家裡布置一下，看起來喜慶一點。
有時候吧，人這種生物還挺奇怪的，最複雜的部位是大腦，大腦最複雜的是情感。
前一秒還高高興興，一瞬間又低落谷底。
孤獨感來襲，會很無助，漫無目的，不知道該幹嘛，腦子裡邊只是想着什麼時候有人來救救我，又或者是想死。
林東汐走在大街上，偶爾路過的人也離他遠遠的。路過一家24小時便利店，他才發現自己的臉上和衣服上到處沾着血跡。
他剛才殺的是人類，即便死掉，血跡也無法消除。
——難怪路人見我都躲得遠遠的，肯定把我當作神經病了吧。
“林東汐？”
聽到有人在叫，林東汐轉了一圈，也沒瞧見街上有人。
“一段時間不見，你的視力好像變得不太好。”
聲音是從便利店傳出的，林東汐轉頭看去，居然看到了多奈良。他脫下了小丑服，卸下了妝容，如若不是見過他本人的樣子，林東汐絕對認不出他是誰。
“多奈良！你怎麼在這兒？”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嘛，我穿着工作服，還能在幹什麼？”
多奈良正在將插上竹籤的食材放進鍋里，他在做關東煮。
“外邊冷，進來說吧。看你的樣子，肯定是剛執行完任務，多半還沒吃飯，正好今天剩了不少關東煮，你湊合著吃，我請客。”
“那我就不客氣了。”
林東汐走進便利店，等待多奈良為他準備關東煮。
回想第一次和他見面，林東汐還感到一陣后怕。
——廢話！被刀子插在天花板上，任誰都嚇尿啊！
“來咯，你的關東煮，附帶一杯熱牛奶，請慢用。”
“謝謝，看起來就很好吃的樣子。”
多奈良將盤子放在桌面上，端了一根凳子坐在林東汐對面。
“你的變化挺大呀，怎麼會想到做收銀員？對了，茨音呢，最近怎麼樣？”
“她挺好的，我給她找了一所學校，並且報了許多輔導班，也不知道之前落下的課程，能不能補上。”
“茨音很聰明，只要肯學，就一定能夠補上。倒是你，變化這麼大，你們倆的關係肯定也發生了變化吧。”
多奈良的表情有些複雜，似笑非笑，更像是苦笑。
“我答應了她之後不再做危險的事，她就答應原諒我之前的行為。”
“可她不是已經知道其實你並不是殺害她父母的兇手，那還要原諒什麼呢？”
“原諒我一直隱瞞實情沒有告訴她，她也在為多次傷害我感到自責。我跟她說，我的身體特殊，捅幾刀沒過多久就恢復了，好像這句話沒管用，她還是很自責。”
“哈哈哈……”林東汐大笑道：“說明她很在意你嘛。話又說回來，如果你當時就跟她解釋，殺死她父母的不是你，那時候她小，肯定不能理解，咬定就是你乾的，那你這輩子都沒法說清。”
多奈良點點頭，“有道理，她那時候還小，沒法理解這些事。不說我了，說說你，廢棄工廠之後，你過得怎麼樣？還在被追殺嗎？”
“過得也不太好，反正就湊合唄。當我們成為影將之時，就宣布和正常人生活永久告別。兵工廠戰役我也參與了，當時差點被藍蓮花組織的龍王幹掉，說到底，還是太弱了。”
“變強也不是一兩天就能速成的事，除非你變成屠夫，幹掉幾百個同類，那麼你一夜變強也不是不可能的。”
“這種人死之後必定會下地獄吧。”
“誰知道呢，地獄說到底，也是人類想象出的世界。我現在已經很難再用人類的思維去思考問題，在我心中，現在的世界和地獄也沒什麼區別。”
林東汐頗感意外的瞪大眼睛。
“為什麼這麼說？”
“無論是人類世界還是影將世界，其實都是煉獄。影將世界同類相殺，能夠活着就是奢求。而人類世界也好不了哪裡去，階級分化嚴重，富人和窮人差距過大，生活水平截然不同。有錢的佔少數，卻佔據世界絕大多數財富，用錢生錢很快，但窮人想要翻身，卻太難。即便沒有影將的出現，人類之間矛盾的爆發只是時間問題。”
“話雖這麼說沒錯……但影將的出現，還是嚴重影響到了人類的生活。”
多奈良話鋒一轉，“幾個月不見，你給我感覺完全不一樣了，除了實力上的提升，可能現在我再和你打，還不一定能夠打敗你。我想問的是，如果明天就是影將和人類之間大戰的爆發，你站在哪邊？”
“我以前可能會站在人類這邊，但是……”
多奈良似乎早已猜到結果，所以並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
聰明的人，都會選擇更強的一方。
人性法則，很正常。
“我現在哪邊也不幫，無論是人類的執法隊，還是影將的組織，對我來說都是威脅。”
“這樣也好，活得洒脫，不受控制。就像我現在，雖然一個月工資沒幾個，勉強夠生活，也不再去做危險的事，不會惹麻煩。等茨音大學畢業，我就準備離開，去更遠的世界看看。”
“茨音知道你的想法嗎？”
“還不知道，現在她還在讀書，就讓她好好讀完，等她長大之後，會明白的。我不能照顧她一輩子，可能明天我就會被幹掉。這是影將的命運，也是你我的命運。不過你我不同的是，我已經不想再奮鬥，你還可以再提升自己的實力，當你站在影界的頂峰，就不用擔心被幹掉，那時你才可以說自己可以保護重要的人。”
“如果有酒的話，我真想跟你好好喝一頓。你不知道，我最近太難了……”
啪！
多奈良不知道什麼時候抬了一箱啤酒，直接放在了桌面上，整整24瓶，有種不醉不歸的感覺。
“我去！哪來的酒。”
“別忘了這裡是便利店，怎麼會沒有酒。儘管喝，我請客。”
“別了吧，還是我來付。你在便利店上班，一個月肯定沒多少工資，茨音請老師補習的開資遠遠在你工資之上。如果你有什麼困難可以找我，反正我的雙手已經沾染了鮮血，也不在乎多點少點。”
“不用了，我之前在遊樂園上班還攢了不少錢，足夠開支。”
多奈良開了兩瓶酒，給各自倒上。
“對了，你怎麼會路過這兒？你家不是在8號區嗎？”
一杯酒下肚，林東汐的臉上洋溢起紅暈。他的酒量不太好，喝酒上臉，醫生說這是肝功能解毒功能不好，所以要少喝酒，以防酒精中毒。
“最近事情比較多，到處亂晃。今天是因為處理點私事，再之前是在酉安精神病院辦事，中途被執法隊干涉，差點被抓。”
林東汐很信任多奈良，所以有什麼事沒有藏着掖着。
“難不成是你們執行任務的計劃被人泄露了？要不然執法隊為何知道。”
“應該不是泄露，因為這次行動是我個人主張行動，和X獵殺者公司沒有關係。知道行動內容的，加上我只有三個人，都是我信得過的朋友。被執法隊撞見應該只是巧合，他們之中還有特等執法官，所以絕不是為了完成普通任務，後來我知道了，和影將有關。”
“酉安精神病院關押了影將？”
“只是少數，反正我只遇到一個很奇怪的影將。他被關押在酉安精神病院的地下室，那裡有個大型垃圾場，他的影化狀態始終保持，身體巨大，好像天生就長成那樣。最可疑的是酉安精神病院的院長，他才是我要調查精神病院的主要原因。”
“你是說萊恩？”
“萊恩是誰？”
“酉安精神病院院長就叫萊恩，我聽說過他，他的影獸好像是一隻大蜘蛛。”
林東汐來了精神病，放下酒杯追問道：“你和他怎麼會認識？”
“因為他和我一樣，在執江市範圍內屬於很早就覺醒成為影將的人，那時候影界聯絡網很淺，總共也就幾十個人，很多人彼此之間都相互了解。”
“太好了，我正愁不知道萊恩的消息，沒想到你竟然知道。”
“他今天沒在精神病院？這不太科學，以我對他的了解，他幾乎不會離開精神病院，彷佛在守護什麼寶貝。”
“也可能在守護什麼秘密。據我所知，酉安精神病院利用源源不斷被送來的精神病人，做人體器官販賣的交易。在酉安精神病院死去的病人可以免費埋葬在墳場，光是這點就很可疑。土地那麼貴，住院的錢還沒有土地費貴。”
“你說得沒錯，我印象中的萊恩，是個視錢如命之人，絕對不會做慈善這種好事。”
林東汐拿起酒瓶給多奈良倒了一杯酒。
“那你覺得他會不會做人體器官的黑活？”
“你都主動去找他了，肯定是找到了證據。別的不說，就說他愛錢如命這點，再加上他影將的身份，就可以干很多黑心事。”
“那我就要找到他，把這件事說清楚。”
多奈良將杯中啤酒一飲而盡，搖頭說道：“他不是那種服說教的人。”
林東汐冷笑道：“他肯定能爆出很多影粹吧？”
“你認真的嗎？他的影獸可不太好對付。”
“我問你，一般情況下，影獸被殺掉，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復活？”
“三天到五天不等，通常情況下三天就可以重新召喚。”
“正好，昨天在精神病院，我把絡新婦給幹掉了。最近兩天時間，他沒有影獸可用，這是我最好的機會。”
“你獨自一人幹掉了那隻大蜘蛛？我大概是三年前和萊恩吵架時發生過一次戰鬥，他那隻大蜘蛛，我和我的影獸一起上，只能勉強對付。你這段時間究竟提升了多少？”
林東汐謙虛道：“提升實力只是次要方面，我只是想執行任務賺錢。”
多奈良收起驚訝的表情，“那麼現在的問題——萊恩的下落。”
“哦，這點也不用太擔心，我現在有很多斥候，遍布整個執江市，找人應該還是很簡單，除非他去了很偏遠的地方，甚至是離開了執江市。”
“這點你放心，如果他的影獸在精神病院，他就不可能在很遠的地方，否則影獸就會自動消失，所以他一定還在執江市。”
等到天亮后，林東汐就會聯繫M18黑幫開始找人。
剛收服黑幫，正好分配任務，就能看出哪些人積極，哪些人懈怠。到時候更方便管理。積極的人給他發獎金，讓那些懈怠的人眼紅，之後他們也會努力工作。
不枉是個黑洗白的好方法。
兩人還在聊着，林東汐聽到鈴鐺的聲音，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好，歡迎光臨。”
多奈良看見門口有人，趕緊過去招呼。林東汐順勢望去，居然看見了黑木子。
“嘿！你這鼻子夠靈的哈，我剛吃一會兒，你就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