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先把他留着，我有話問他。”
“唔，等等，江里被下毒了嗎？”
林東汐不知道木子有何用意，只能點頭。
“那江里那些魚是不是很好抓？”
“用網打撈就能捕捉，確實挺好抓的。”
“太好了，有夜宵吃咯。”
萊恩敢怒不敢言，脖子被刀架着，也不敢亂說話。
“動物四兄弟”沒有接收到院長的“停止攻擊”指令，所以還在不斷攻擊林東汐。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林東汐不敢妄自菲薄，能和龍王較高下，但對付幾個神經病，他還是非常有把握。
被院長洗腦後，他們的思想比那些被關押起來的精神病人還要危險。如果放過，只怕對社會造成威脅。
在心中分析完之後，林東汐反手先抹掉“山羊”的脖子。空中轉刃，又廢掉了“鯰魚”的手臂。
黑木子看過，淡淡的說道：“唔，食堂終於有進步了。”
不同的場景有不同的戰鬥方式，像這樣的狹窄空間，有體術來解決再合適不過。
林東汐愈發興奮，“動物四兄弟”再傻也感受到了性命受到威脅。他們回過頭望着萊恩，好像在向他尋求撤退的命令。
刀光劍影之間，林東汐瞪牆而攻，兩個爪子在他們的脖頸留下一條深深的紅線。
能有多深呢？
深到可以看見陰森的白骨，和平整的切口處。
可憐的“動物四兄弟”，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林東汐並不覺得他們可憐，能夠覺醒成為影將，就足以證明他們的雙手並不幹凈。
“還有沒有請別人？要不一起叫出來，我怕待會沒機會了。”
“非要殺了我嗎？”萊恩的表情說不上悲切，更像死到臨頭，反倒淡然了。
“你有必死的理由，想想你在精神病院對病人們做的事。”
“我在酉安精神病院當了15年的院長，每一位病人的名字我都能叫得出。我對他們就像對自己的家人一樣。如果讓我想我對病人們做的事，我會告訴你，我給他們洗過衣服，做過治療，每逢節日甚至還會給他們親自做飯。”
“你覺得我會信嗎？如果你裝作不記得，我可以給你提個醒。”
林東汐來之前當然做了充足的準備。
“羊卯和牛頓你還記得吧。”
萊恩身體一哆嗦，緩緩抬起頭來。
“你怎麼會認識他們？”
“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不會被人知道，老天看不下去，讓我知道了這件事。你讓羊卯和牛頓當屠夫，把那些沒有反抗能力的精神病人的內臟取出，拿到黑市販賣。如果不是你貪財，同意讓羊卯和牛頓去給別人當保鏢，我也沒機會知道這些事。讓我感到好奇的是，你賺了那麼多錢，為何還同意讓羊卯和牛頓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
萊恩捂住肚子大笑，也不顧鋒利的刀刃在他脖頸劃開一條血痕。
“你笑什麼？我說錯了？”
“我還以為你什麼都知道，結果是什麼都不知道。在黑市販賣器官？呵呵，這倒是個賺錢的方法，我居然沒想到。可惜咯，可惜咯。”
“他的心跳很平靜，應該沒撒謊。”
林東汐頓時陷入沉思。
羊卯和牛頓沒理由欺騙自己，雖然和他們接觸次數不多，但他們態度還是非常坦誠。
這次能夠在規定時間找到萊恩，和羊卯的提示有莫大的關係。
“可能他沒說謊，但我說的也並不全部有錯。你對精神病人下手的事我沒說錯。”
萊恩聳聳肩，“確實沒說錯，不過我沒有拿他們的器官去販賣，那也太傻了，容易被執法隊盯上。我把那些器官……都吃掉了。”
不知為何，林東汐感覺有點反胃。明明沒看到，只是想象，就感覺到很噁心。
“你有嘗試過吃掉那些美味的內臟嗎？”
“我嘗試過屁，我又不是變態。我說，你們精神病院，連醫生都不正常嗎！”
“你沒吃過，就沒有發言權。你不能理解入口即化的口感，對美食家來說，是多麼上癮。”
就連對食物無法抗拒的黑木子，聽到萊恩吃人類也露出噁心的表情。
林東汐感到十分憤慨，心中的怒火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那些精神病人，無法向外界表達，即使是說出來，也沒人相信。就是這樣的弱勢群體，卻被比他們更發瘋的瘋子給吃掉了。
“前天我去了酉安精神病院準備調查羊卯所說的事，碰巧那天你不在，我們在地下室的垃圾場找到了一名影將。”
“哦，你說他呀？他的身體很特殊，長期保持影化狀態后，無法還原。執法隊把他送來時，只是以為他是有狂暴症的精神病。當時我有太多食物了，就把他關到了垃圾場。等我想起的時候去找他，發現他一直吃垃圾為生，吃他不就等於吃垃圾嘛，於是我就一直把他關在那兒，遲早會餓死。難不成，他還沒死？”
“他死了。”
“餓死是最慘烈的一種死法，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絞死，甚至是五馬分屍，也不願餓死。”
“被我殺死的。”
萊恩推了推眼鏡，鏡框下的眼睛，折射出可怕的神情。
“這樣也好，讓那些小可憐早點死，就早點轉世投個好胎。”
“你也快了。”
萊恩露出傷心的表情，低下頭去。
“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我都可以替你解答，到時候你再送我上路也不遲。如果我死了，你就會帶着疑問活下去，未來的每一天肯定都很困惑吧。”
林東汐清楚黑木子的實力，如果萊恩想耍花招，即便是下毒，也會有所動作，在那之前，黑木子就會毫不客氣的用刀抹掉他的脖子，把他的陰謀詭計扼殺在搖籃里。
“酉安精神病院，除了你還有剛剛死掉的那四個影將，還有沒有其它影將？”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以為我的醫院是影將收留所嗎？”
見林東汐的表情有些憤怒，萊恩抱歉似的聳聳肩。
“我對精神疾病的了解，放眼整個執江市，確實是數一數二，我也治好了不少精神病人，不過被送到酉安精神病院的病人，都是被社會所遺棄的人，即便將他們治好，他們在社會上也沒有立足之地。後來，我把這些治好的精神病人進行洗腦，給他們重新更換身份，讓他們成為我的人。有的，是醫院護工，有的，是醫院的保安。毫不例外的是，他們都聽我的話。”
林東汐下意識微微低下頭，剛才那裡還躺着幾具屍體，現在已經消失不見，破碎成影粹，融入林東汐的身體。
“大概是四年前，執江市發生過一起大事件，那次事件發生后，讓我意識到靠我一個人，無法在影界立足，遲早會被其它同類蠶食。於是我開始培養影將，我想你也猜到了，羊卯和牛頓就是在這樣的大環境下，覺醒成為影將。”
記憶回到四年前。
萊恩經歷了一場戰鬥，險象環生，最後得以脫險。也是因為這次戰鬥，他開始培養關鍵時刻可以替他擋刀的人。
精神病人腦子不複雜，讓他們做什麼，絕無二話，是成為擋箭牌的絕佳選擇。他從快要治癒的精神病人中選出了五位，把解剖的工作交給了他們。最後羊卯和牛頓得以覺醒，而另外三人，則被當作了解剖對象。
為了提升羊卯和牛頓的實力，萊恩不僅把快要死掉的精神病人交給他們處理，而且還會到處捕捉影將，先將其迷暈，然後再讓羊卯和牛頓解剖。
就這樣，兩人的實力提升得很快，而牛頓更是達到了影器進化影獸的程度。
“培養羊卯和牛頓花了你這麼多心思，為何你還把他們賣給那個富二代？”
“因為他開出了一個讓我無法拒絕的價格，有了這筆錢，我可以干很多事。而且以我現在的實力，再加上絡新婦，除非圍剿，否則絕不會對我構成威脅，所以我就把他們給賣掉了。”
“看來你對絡新婦很有信心嘛，還有一點我沒想通的是，為何你要把絡新婦留在地下室。”
萊恩嘆了口氣，“還不是因為我抓了一名影將，實力很強，如若不是中了我的毒，否則我不是她的對手。我從未遇到有人來酉安精神病偵察我，所以我覺得放走她，對我來說不是什麼好事，如果殺了她，萬一她背後還有強大的組織，我擔心惹麻煩，所以留住她是最好的選擇。如果年後還沒有人來救她，那就說明偵察只是她的個人行為，殺了她也無關緊要。”
——還好……
林東汐慶幸，還好在年前救出了龍鳳。如果按照獵殺者公司的尿性，非要舉辦完年會之後才繼續完成委託，恐怕龍鳳早死了吧。
“想得倒挺周全，可惜你沒猜到在你離開那天，有人會闖入酉安精神病院，而且執法隊剛好也來了。”
“確實沒想到，因為那天我搬新家，用富二代給我的錢，在執江市最貴的地方買了一棟別墅，裝修完之後還有剩餘的錢。不用我說數目，你就應該能想到那是多大一筆錢。你們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調查我，怎麼知道我那天不在？”
“呃……其實只是巧合，我們也不知道那天你不在。執法隊去酉安精神病院也是巧合，他們那天剛好想帶走被你關在垃圾場的那名影將。”
“找他幹什麼？不過那個人確實是當年執法隊送來的，據說是犯了重大命案，殺了很多人。經過醫學鑒定，確定為精神疾病患者，無法執行審判，所以就送到我那兒了。”
“看你跟我說了這麼多的份上，我也告訴你吧。執法隊最近一直在抓影將回去做實驗，他們已經知道了影將的存在，對影將的了解只會越來越深。不過影將的數量相比較於人類並不多，而且影將也沒那名容易被抓，所以執法隊不會放過任何可以抓住影將的機會。一定是有人想到當年被送進酉安精神病院的犯人很有可能就是影將，所以才找上門來。”
“這麼說我還挺倒霉的，這麼多巧合，全集中在一天。如果我沒有選擇那天搬家，你們闖入精神病院就會被我發現，你們也無法抵達地下室，這樣即使執法隊來了，我也可以把人交出去，也就沒有後邊這麼多事。”
林東汐冷笑一聲，“要怪就怪你賣了羊卯和牛頓，拿到了那筆錢，才會買下別墅。所以一切後果都是你造成的，即使是死了，也不足為惜。謝謝你解答了我很多疑惑，我也確認了你殺害了很多無辜的精神病人。所以……”
“等一下！”
萊恩頓時燃起濃濃的求生欲。
“你可以不用殺我，即使殺了我，那些病人也不會復活。但如果你留我一命，我可以向你保證，從今以後，我會當一名好醫生。而且如果你今後遇到麻煩，我可以向你提供幫助。”
“你有前科，我信不過你。我有很多夥伴，不需要像你這種人。你放心，木子的刀很快，不會感覺到疼痛。”
“等等等等……”
萊恩的表情看起來快要哭了，他雙手合十，像是虔誠的信徒在向他的主祈禱。
“我還有很多秘密，真的！看你的樣子，肯定還沒覺醒成為影將多久。影界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我們知道影將誕生的原因，而且我還認識很多影將，都是我朋友，說不定也是你朋友。”
黑木子還沒動手，萊恩就覺得還有活下來的希望。
任何人在死亡前都會有濃濃的求生欲，為此可以做很多平日不可能放下尊嚴做的事。
“3號區的奧恩兄弟，5號區的皮卡、布雷恩，9號區的叮噹，10號區的裂口女、正太亞雄……”
“等等……你認識裂口女？”
萊恩鬆了口氣，他趕緊說道：“何止是認識，我和她可熟了。”
“不對……你應該只是知道她而已，你們不可能很熟。有區統領在，在影界有名氣的人，不能跨區活動，否則會被彼岸花組織處決。而且裂口女沒有任何朋友，你們不可能認識。”
林東汐失去了最後的耐心。
“木子，殺了他。”
“晚了……”
萊恩放聲狂笑，毫不掩飾他的狂妄。
不遠處的江船路過，投射的半點漁燈照射木屋，映照出一個奇怪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