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這是個誤會！”
林東汐明明有很多話想說，但到了嘴邊，就是吐不出幾個字來。
“項鏈在你手上，大家都會聽你的話。就按我剛才說的做，召開兩場公司會議。一場和六家分公司重新制定利益鏈，另外一場和莫凱的追隨者商量一套可行的補償政策。他們都是認錢的主，不會記仇的。”
事情往奇怪的方向展開，林東汐莫名其妙召開了會議。
他坐在原來莫凱的位置，八方端了一張板凳坐旁邊，酒井惠香也在會議開始前幾分鐘趕到。
一切都像商量好似的。
莫凱被帶到哪兒去了？
林東汐不知道，反正瑞瑪到現在都還沒回來，肯定是把莫凱藏到了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
至於那些知道莫凱還活着的人。
瑞瑪也會用特別的方法封口。
窗外天已經完全暗了，但城市仍然燈火明亮。
這次內亂，真實闡釋了什麼叫做——清凈是別人的，我一無所有。
獵殺者公司的內亂，沒有引起執法隊的注意，實屬慶幸。
背後少不了黑暗料理火鍋底的各位幫忙。
林東汐一直以來都很想報答他們。可是“報答”這兩個字特別沉重。真當準備付出行動時，就會發現自己什麼也給不了。
送禮物太低端，給錢太俗氣。
好像不給他們惹麻煩，就是最大的回報。
雷克斯已經因為他失蹤了一段時間，如果不是風清子還有赤九反覆強調雷克斯還活着，只是恰好在兵工廠戰役結束后就去出差了，所以才會表現得跟失蹤似的。
“人到齊了，會議可以開始了。”
酒井惠香充當起秘書的角色，林東汐覺得自己就是傀儡，公司管理方面什麼都不懂，說話也顯得小心翼翼，生怕說錯鬧出笑話。
“打起精神來，小林。”
——我也想的啊！
但這麼大的陣勢，我做夢都夢不到。
“咳咳……大家都辛苦了。”
憋了半天，林東汐憋出來這麼一句沒有意義的話。
八方接過話，“關於合同的事，瑞瑪會讓人儘快製作，這期間，你們可以回去等待好好過個年，也可以選擇在執江市過年，公司會報銷所有費用。”
“你們到底在搞什麼幺蛾子？你們是總公司的人，怎麼把……莫凱董事長給殺了？”馬華始終覺得事情發生得太過於虛幻，彷佛都是假的。
“莫凱當董事長這段時間，公司發展成什麼樣，你們也都看見了。要不然今天的內亂也不會發生。莫凱下台是必然，接下來要考慮的是董事會，他們會如何處理。”
“今天的事情，董事會知道了嗎？”桂溪市分公司副董事長問道。
“應該不知道。他們之中有兩位董事約好駕駛着帆船勇闖南極。有位剛剛榮升父親，斷絕工作一切事情，陪兒子滿月。最後一位在三個月前買了15億美股，結果最近一周美股不斷熔斷……他可能不會理會其它事情吧。”
獵殺者公司一共有五位股東，來自全國各地，其中一位是林東汐的父親林光耀，其餘四位都是當地很有勢力的影將組織頭目。
“也就是說，董事長短期內根本不知道這件事。那我們如何確定總公司給我們的新合同是有效的呢？”
“這個你不用擔心，董事會其實並不參與總公司的決策，他們只需要定期分紅就行了。總公司多給你們的酬金，就用乾萊金融公司的利潤來填補。之後瑞瑪會負責管理乾萊金融公司，預計下個季度收益會提高20個點。”
“瑞瑪的經濟頭腦這麼強，為什麼之前沒有這麼做呢？”
酒井惠香很霸氣的回復質疑。
“因為莫凱是霸權主義，根本不可能將可以撈外水的位置留給別人。既然董事會不參與公司管理，我們只要保證給他們的分紅不比以前低太多，他們就可以讓任何一個人坐上董事長的位置。”
聽上去簡直是無懈可擊。
既解決了分公司與總公司這些年來的經濟矛盾，又不會惹惱董事會。
對於他們來說，莫凱只是那位能給他們帶來更多收益的人。
說白了，就是棋子而已。
棋子讓誰當都可以，只要不觸碰資本家的蛋糕，他們就不會找你麻煩。
至於莫凱去哪了？
可以跟董事會隨便編造個理由。
獵殺者公司接受過那麼多委託，總會被人給盯上。
影將殺掉影將，不會留下屍體，也就是死無對證。
偵查部副部長龍鳳非莫凱一派，始終處於中立。而偵查部部長和瑞瑪還有酒井惠香關係不錯，可以替他們出證假證據。
“如果你們還有什麼意見，可以在這場會議上提出，我們現場解決，免得累積矛盾，又發生類似於今天的情況。”
林東汐全程沒有說話，都是酒井惠香和八方在和六家分公司的代表談話。
其實林東汐還有很多疑問。
在地下車庫，瑞瑪載走四海青道去解除玻璃牆，他們肯定會遭遇趙花櫻。
在那之後發生了什麼？
趙花櫻就真的眼睜睜看着莫凱被帶走？
又或者是莫凱被隱藏了，趙花櫻沒有看到車上的情況。
開會就跟大學上課一樣，很容易走神。
發量堪憂的教授在台上侃侃而談，底下的學生要麼在睡大覺，要麼就是在玩手機。
等下課鈴響了，才發現這節課又白上了。
這場會議只持續了一個多小時。
酒井惠香做事的嚴謹態度讓在場的人很是佩服，整個流程也進行得很順利。
會議結束后，酒井惠香讓除了濱海市分公司的其它人都自行離開。
“酒井小姐，你還有別的事嗎？”敦凰對酒井惠香的態度明顯改善了很多。
剛進會議室的時候，他的樣子感覺是要把整個辦公室都攪拌得天翻地覆。
對酒井惠香的稱呼，是“喂”。
當酒井惠香講到提升分公司的收益后，這位五大三粗的董事長看到馬華很興奮的在算一筆賬，最後得出那將會是一筆不少的錢。
他對酒井惠香的稱呼改為了“那個女人”。
最後，酒井惠香的出色表現力，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佩服不已。恍惚之中，他們甚至覺得，酒井惠香才是獵殺者公司董事長。
敦凰對她的稱呼，又改為了“酒井小姐”。
“沒什麼大事，我就想問問，你們是通過什麼渠道，在執江市找到這麼多影將來幫助你們？影界？還是別的渠道？”
敦凰讓馬華跟酒井惠香解釋。
這件事一直是他負責聯絡。
“情況有點複雜，我來慢慢說。”
原來，馬華提前半年就開始策劃這起反抗事件。
總公司對分公司的剝削逐年增加，馬華覺得不能再讓莫凱猖狂下去，於是聯絡了其它幾家分公司，看看他們的想法。
得到桂溪市分公司和津江市分公司的支持，馬華深知還不夠。
莫凱的勢力，絕不止總公司表面上那麼多。
於是他偷偷來到執江市，開始尋找幫手。
每個地區都有影界，建立者已經無從考究，很多人都說自己是影界的建立者，覺得這樣能給自己帶來一些利益。
馬華來到執江市，第一件事當然是從影界了解當地的消息。
他本來準備找藍蓮花組織聯手，但對方壓根就不理他。
他準備的那些錢，別人看不上。
沒辦法，他只好另謀出路。
有天，他突然接到陌生電話，對方表示可以向他介紹實力強，傭金低的影將組織。
馬華生性多疑，擔心是詐騙電話。
人類之間有詐騙，影將之間同樣有詐騙。
例如你被某某影將組織給盯上了，如果想活命的話，交一筆錢，我去幫你搞定。
所以馬華還是留了一個心眼，要求面談。
“那個人赴約了？”酒井惠香問道。
“沒錯，而是還是單刀赴會。第一次見到他，他就給我一種特彆強大的感覺。”
八方和酒井惠香對視了一眼。
“執江市有掌握中小型影將組織名單的人？”
八方搖搖頭，“我怎麼可能知道。”
“你不是有很多市井兄弟嘛，難道就沒聽說過嗎？”
八方腦海中確實浮現出一個人，但他不願相信。
無論是大事小事，只要跟他扯上關係，那準是陰謀。
“馬華，那個人的外貌是怎麼樣？”
“直接看照片不就好了？”說完馬華就開始掏手機。
——有照片你不早說！
林東汐默默的在聽他們之間的對話。
其實他很不能理解，自己為什麼還坐在這兒。
就因為我手中有莫凱的項鏈？
那明明是瑞瑪給我的呀！
砍斷莫凱翅膀的也不是我，是草野咲他們。
八方接過手機，看到屏幕上的人，表情耐人尋味。
“這人有點眼熟，但我應該沒有見過本人。”酒井惠香看完后得出這樣的結論。
“他叫綱緒。”八方想過是他，但不願意去相信。如果真是這個人，那麼意味着又是一場陰謀。
“彼岸花組織成員？”
“他早被除名了，現在是自由者。我知道很多次影將組織紛爭，都是他從中挑事，等兩邊打得你死我活之後，才發現根本不是那麼回事，他們被騙了。”
“居然還有這樣的事！”酒井惠香拍桌而起，“等我有空找人把她給除掉。讓這種人繼續活着，會嚴重影響影界的秩序。”
——喂！
別動不動就要殺人。
搞得我好像加入了黑幫一樣。
林東汐腦補出一幅畫面。
整個屋子只有一張長桌和只能照到桌面的白熾燈，以及交易者。
坐在對面的是委託人，戴着黑色帽子，有點老上海的感覺。他準備了錢，很多錢，要求對方幫他除掉一個人。
領導黑幫的，是位女人，貨真價實的大姐頭。
只要她吱一聲，這座城市任何人都會在當晚被暗殺。
“你殺不了他，沒有誰可以殺死他。他是陰謀家，同時也是謀略家。他擁有非常龐大的情報網，手中有執江市所有影將的資料。當他判斷打不過，就會果斷避而不見，當他主動向你發起挑戰，你必輸無疑。”
“你很了解他。”酒井惠香感到狐疑。
“因為我和他交過手，差點被殺死。如果是他的話，我建議還得從長計議。不僅是因為他對執江市的治安威脅很大，還有更為重要的原因……”
八方低頭去看林東汐，“我徒弟間接性差點因他而死，所以這筆賬我遲早會找他算清楚。”
綱緒這個名字，林東汐也是頭一次聽說。
他仔細回憶自己進入影將圈子后都經歷過什麼重大事件，最後反應過來，八方說的那件事，應該是在廢棄工廠。
正太亞雄是彼岸花組織在10號區的區統領，綱緒曾經也是彼岸花組織的成員。
二者之間有關聯。
正太亞雄被殺后，還出現過一個神秘人物，被雷克斯一錘打死。
後來證實，被砸死的，只是一個分身而已。
會不會那個人就是綱緒？
這些想法在他腦海中一晃而過。
這場會議之後，還有一場會議，針對莫凱的追隨者，給出補償方案。
這場會議相對林東汐來說更為重要，因為那些人都以為是他殺死了莫凱，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找他算賬。
如果補償方案能讓他們都滿意，那是最好不過了。
如果有人要找茬，提出要更高的補償，酒井惠香肯定會把他寫在獵殺名單上。
古代新皇登基，都會把重要的官位換上自己的心腹，舊皇的親信，下場都不太好。
聰明的人，會帶着賞銀去封地，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
愚笨的人才會想方設法留下，最後被貼上謀反的罪名。
明天就是和秋梨約定的日子，他會帶上楚沁一起到森林過年。
但願一切順利，下一場會議大家不要打起來，早點結束吧。
林東汐嘆了口氣。
——真想好好睡個覺，直到太陽曬屁股的那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