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好像真的是影將。

這個念頭在林東汐腦海中一閃而過。

他之前想過,有些影將可能會了躲避同類相殺,會跑到比較偏遠的地方。甚至有些有錢人,可以買下一座島嶼,在上邊過着桃花源式生活。

沒想到,真實情況是,大部分人都以犯罪為代價逃到了監獄。

這裡確實可謂是一個好地方,幾乎不會有人發現。雖然條件艱苦,但至少還是有食物的保障,以影將小強式的生命力,不容易死掉。

“現在外邊還一切太平,不過執法隊已經發現了影將的存在,要不了多久就會開戰。”林東汐如實說道。

“啊,人類居然現在才發現,看來還得再等十年咯。我今年才78歲,還耗得起。”

“人類和影將的戰爭還用得了十年?我覺得最多不過3年就能結束戰爭。”黑暗中又有人說。

“年輕人,是哪個國家的影將率先發起的戰爭?”

林東汐說,“就是我們執江市有人想當吹哨人。”

“執江市?不可能吧。據我所知,執江市應該還沒有哪個勢力能和執法隊對抗。”

“李老頭,你說的那是七八年前,在我進來的時候,有個組織叫做彼岸花,非常厲害。他們在執江市每個區域都設置了一名區統領,要求影將不能跨區域活動,如果被發現了,就會遭到懲罰。”

“不是彼岸花,是藍蓮花組織。”林東汐內心焦急,眼瞅着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危險也會越來越大,乾脆一狠心,直接拉着鞠雨桐往地下三層走去。

林東汐走之後沒多久,某牢房裡有個人緩緩站了起來。

和其他被關押的犯人不同的是,他的身材還沒有消瘦到如同骷髏的程度,只是看起來比較苗條而已。

聽到藍蓮花組織,他那雙因為長時間處在黑暗中快要退化的眼睛又睜開了。

那是一雙散發著邪魅的瞳孔,也是一雙經久不息的黃金瞳。他的年齡還不到三十歲,卻透露着四十多歲成年男子的成熟魅力。

“藍,蓮,花。”

他一字一句的說道,好像連說話這樣的基本功能,也因為長時間沒使用快要喪失了。

他走到門口,將手通過探視窗口伸了出去。

這條路,是通往上層的必經之路,林東汐肯定會原路返回。

一路無言,林東汐一直在想那些人的話。

鞠雨桐發覺林東汐握住她的手越來越用力了,或許他正在思考什麼事情。

“別多想了,先把亞羅斯救出去再說吧。樓下還有獄官,我們得想辦法怎麼擺脫他們。”

鞠雨桐的一番話讓林東汐清醒過來。

“你說得對,先把亞羅斯救出來再考慮其他事情。樓下那兩個獄官我已經想好怎麼支走了,這件事還得利用到你的能力。”

“哦?”鞠雨桐不知道林東汐又想到了什麼好主意。

“待會我們讓八爺故意從那兩位獄官面前經過,速度要快,讓他們不確定是不是看錯了。然後他們其中一個人就會被支走。然後我又故伎重演,去支走另外一個獄官。你呢,就負責快速拍照,然後製造出一個局部假牢房。”

“我有點沒聽明白。”

“舉個例子,亞羅斯被關押在第六個房間,樓下很黑,獄官們雖然戴着夜視儀,也無法完全看清楚周圍的環境。我和八爺引誘他們往牢房更深處走,他們中途經過了10個牢房。你呢,就負責拍照,讓這10個牢房變成15個。這很好辦到,只需要把牢房與牢房之間的間距縮小一點,他們只會記住數字,往回走十個。他們以為他們已經回到了亞羅斯的牢房,實際上他們真正站着的位置,是在拐角的地方。”

鞠雨桐若有所思地點頭,她在思考林東汐說的計劃。

“不愧是你,這應該是目前最好的解決辦法了。如果我們偽裝成替班的獄官,首先還沒到替班時間,其次我們的面貌肯定和替班的獄卒不一樣,我們也沒有遇到過他們,所以無法進行偽裝。如果直擠將他們打暈,這很好辦到,但他們醒來肯定會發現有問題。”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抓緊時間吧。外面的情況尚不清楚,也不知道演習訓練會持續多久。我們盡量在半小時內結束一切,免得夜長夢多。”

“好!”

很快,在黑無常的帶路下,兩人來到了地下三層。這裡也是伍茲監獄最陰暗的地方。比起上面一層,這裡顯然更加黑暗。

人類不戴夜視儀,保證伸手不見五指,一點路都看不到。即使是影將,也只能勉勉強強看到前面兩米左右的距離。

“往前大約20米就是獄卒的位置,我和小白之前給你們偷了兩個夜視儀,放在你們正前方5米左右靠左的一個消防櫃里。待會我先衝過去引開一個人,另外一個人肯定也會被吸引,你們趁機把夜視儀拿出來,然後再執行剛才說的計劃。”

林東汐忍不住豎起大拇指,低聲說道:“不愧是八爺,做事就是靠譜。等這次任務結束,我多給你們燒點紙錢。”

“爺不差錢。”黑無常拋下這句話,就以極快的速度從獄官面前一閃而過。

獄官只看到一道黑影伴隨着風從面前經過,立馬警惕起來。

“你看到了嗎?”其中一個獄官問。

“啊,看到了,好像是個黑影。這裡應該沒有耗子吧。”

“你家耗子跑得比飛機還快?”這位獄官說,“你站在這兒保持警惕,我去那邊看看。”

黑無常成功把其中一位獄官引走了,林東汐也趁機拿到了夜視儀,給鞠雨桐也分發了一個。

戴上夜視儀,果然視覺清晰了不少。雖然比不上有光源的情況,但至少能看清楚十幾米的距離。

“你抓緊時間,我也去了。”

鞠雨桐點了點頭,拿出了她的照相機。

林東汐的速度比不上黑無常,所以這次他使出了吃奶的勁從剩下的那名獄官面前經過。路過時還不忘使壞,故意碰了一下那名獄官,讓他也開始緊張起來。

“什麼人!”獄官大吼了一聲,給自己助助威,這引起了牢房內亞羅斯的注意。

他知道救他的人來了。

“阿sir,這裡是不是鬧鬼阿,我經常在走道看到有黑影穿來穿去。能不能申請一下把我換到有光的牢房,我好害怕阿,我還只是個孩子。”亞羅斯趴在牢房門口對獄官喊道。

“別吵!什麼鬼不鬼的,給我安分一點。這層樓的人都是一些要死不活的傢伙,只有你一個人精神好。信不信再給你打一針,你小子就安靜了。”

獄官說的打針,其實是抑製劑。是執法隊專門針對影將研製出的一種藥物。

被注射后,影將首先會被抑制細胞修復和毒性排除。幾分鐘后,麻醉劑就會開始起作用。由於影將的細胞和人類還是有所不同,耐藥性強,即使被抑制了,效果還是比人類要弱一些。所以他們不會暈倒,只是無法再跑得那麼快,力氣也沒那麼大了。

這位獄官嘴上很強勢,但心裡還是有點慌張。

剛才肯定有什麼東西撞了他一下,等他反應過來,只看到一道黑影往前面跑了。

這一層被關押的犯人大多都是即將被處死的死囚,還有特別重要的犯人,在指認現場前都會被關押在這兒。

有不少人沒堅持到出去的那天就死在了裡面,所以陰氣很重。

他決定過去看看情況。

這麼短的時間,亞羅斯也沒法逃出去,更何況即使他從這層樓離開,上面還有好幾個鐵門,採用暴力破壞的方式,就會響起警報。再者,這裡的監控這麼多,監控室的人不可能不會發現他逃走,他們發現之後也會響起警報,其餘的獄官都會趕來支援。

躲在角落的鞠雨桐看到另外一名獄官也被引走後,趕緊拿出相機開始拍照。這裡的布局都差不多,牢房的門也都長得一樣,所以只需要拍一張照片,再多洗幾張,最後拼湊在一起,就能構造出林東汐剛才說的計劃。

黑白無常已經把第一名獄官引誘得足夠遠了,而林東汐跑到安全距離后便一躍跳上了頭頂的通風管道。

兩名獄官相遇,相互擺了擺頭。

“你看到了什麼?”

“什麼都沒看到阿!真是邪門了,是我眼花了嗎?”

“應該不是。你去追那個黑影之後,我也看到一個影子,他還撞了我一下,感覺特別真實,我差點都被撞倒了。”

“真的假的?這件事要不要往上邊彙報一下?”

“等演習訓練結束了來吧,剛才聽監控室的人說專線電話被單方面切斷了,估計是那邊不想被打擾到訓練。我想這麼點時間,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再過兩個小時就該換班了,即使出了問題也和我們無關,我們把這兩個小時站好就行了。”

“走吧,先回去。”

和林東汐預料的一樣,獄官追逐黑影時記下了路過的牢房。他們是數着數回去的。

鞠雨桐已經完成了場景替換,現在獄官站着的地方其實不是亞羅斯的房間,而是在拐角處的一個空牢房。

黑無常從裡面打開了牢門,方法其實也很簡單。他先以靈魂化的狀態將手指穿過門鎖,然後再實體化,這樣他的手指就會完全佔據鎖芯,他的手指就成為了開鎖的鑰匙。

聽起來似乎很疼,但影獸沒有痛覺,人類理解的疼痛對他們來說完全沒感覺。

門打開了,亞羅斯知道在這裡亂來,下場肯定是被抓回去。

“你們有什麼計劃?”亞羅斯對林東汐問。

他還不知道救他的人,就是在兵工廠打敗他,害得他被龍王趕出藍蓮花組織的林東汐。

此時的林東汐裝扮和獄官無異,就算以真實面貌出現,這裡這麼黑,也不容易分辨得清楚。

“計劃就是你什麼都不要管,遇到人什麼話都別說,跟在我們後邊就行了。”

“外邊到處都是監控攝像頭,我們還沒上到一層就已經被發現了。”

“不用擔心,我們可以給你變裝。”

亞羅斯還很詫異,沒等他反應過來,鞠雨桐就已經搞定了。

“走吧。”林東汐說。

“這就好了?”亞羅斯有種被戲謔的感覺。

“放心吧,跟我們走就行了,記住千萬不要說話。”

亞羅斯半信半疑,跟在林東汐身後離開了牢房。

黑無常因為實體化后短時間內無法再恢復靈魂化狀態,於是走在了最後面殿後。

走之前,鞠雨桐給亞羅斯拍了張照片,然後把替身放進了牢房裡。

伍茲監獄外,幾輛執法車停在了大門口,值班的守衛看了一眼車牌號,立馬豎起軍禮,因為那是執法機動隊隊長韓昊的車。

升降桿立起后,執法車沒着急進去。

汽車後排的車窗勻速下降,韓昊探出腦袋問了一句:“今天裡面怎麼這麼熱鬧?”

“報告韓昊隊長,今天我們在搞演習訓練。”

韓昊的眉毛一下子立起,“大晚上搞演習訓練?怎麼我沒有得到通知。”

那名守衛欲言又止,但還是說了。

“韓昊隊長,可能是因為伍茲監獄並不完全屬於機動隊管轄,所以上頭沒有通知你。我們也是昨天接到的臨時通知,要求這幾天搞突擊演習,說是為了讓獄官們時刻提高警惕,保持良好的狀態。”

“你們伍茲監獄是執江市最牢靠的監獄,獄官們也都是從素質良好的執法官挑選而出的,都這樣了還有什麼放不放心的?”韓昊感覺事情有點不對勁,“開車進去,我們去內監區看看。”

“是。”

米沢美樹踩下油門,發動機發出轟隆的聲音,隨後汽車揚長而去,後面的執法車也緊跟而上。

值班守衛有點搞不明白,明明就是在尋常不過的演習訓練而已,幹嘛要這麼緊張。

停好車后,韓昊帶着幾位執法官氣勢洶洶地進入外監區,很快被站在樓上的巡衛給發現了。

“韓昊隊長!”這裡的獄官大多都是從執法隊出身的,曾經都算是韓昊的手下。他們豎了一個軍禮后,有人問道:“韓昊隊長,這麼晚了,你這是來視察演習訓練嗎?”

“我對你們的狗屁演習訓練沒有任何興趣,你去問問你們的上級是不是吃飽了撐的?老子把一個重要的犯人關在裡面,他居然還有心情把獄官們都調出來搞演習訓練,不怕人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