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都靈的說法，她並不是有意撞向蘇牧的，只是沒想到對方居然能碰到自己。
“欸，為什麼這麼說？”
“人間境有特殊的法則，”都靈進一步解釋，“我們非人之物在人間境只是幻影，必須藉助軀殼才能與人類互動。”
“軀殼……莫非是奧X曼里所謂的‘人間體’？”
蘇牧立即聯想到奇怪的地方。
都靈顯然也是看過《奧X曼》的，歪着頭想了想：“你可以這麼理解。不過我們的軀殼沒有自我意識，離開人間境前需要存放到專門的公司，不然會很麻煩。”
蘇牧可以想象，當一個妖怪離開后若他的軀殼沒有妥善處理，肯定會被當做屍體。
“當時我將軀殼存放到公司后，就騎着佐羅返校。結果遇到了你，”說到這裡，都靈看向蘇牧的眼中滿是疑惑，“按理來說，沒有軀殼的我是不可能碰觸到人間境的任何東西的，但……你卻被我撞倒了。”
撞到人後都靈也嚇了一跳，更離奇的是，被她撞上天的蘇牧一眨眼就不見了，她在原地尋找很久都沒發現半點痕迹——直到兩人在卧龍潭相遇。
“據我所知這種事從未發生過，一個凡人不可能碰觸到我們。但也可能是這個原因，導致了我所不理解的變故，讓你穿越了境界之壁，出現在這裡。”
聽到這裡，蘇牧理解了為什麼自己過去從未找到過真正的妖怪，因為妖怪們都隱藏在軀殼中。他也猜測都靈之所以會突然撞到自己，可能和自己的特殊能力有關。
但他想不明白的是，如果真是自己的能力導致其接觸到了都靈，那麼在過去十多年的時間裡，為什麼他就從未碰到過其他非人之物呢？
對於這個疑問，都靈說：
“我們在人間境的絕大部分時間都附身在軀殼上，可能是你之前單純沒有碰到過？”
對於這個說法蘇牧半信半疑，畢竟現在也沒有更合理的解釋了。
但他清楚記得，在被都靈撞到之前，他分明先看到了那匹叫佐羅的黑馬……
“總之……不管什麼原因，我都要向你道歉！”都靈慚愧地低下頭，“其實在卧龍潭的時候，我就隱約覺得那人可能是你……但因為我的自私，直到現在才坦白，十分對不起。”
蘇牧撓撓頭：“其實我沒太在意啦……之前也對你說過吧，反而因為那次意外，我才能來到這個地方。或許這裡才是我的歸宿，至少在這裡，我並不特殊。”
他說的是真心話。在原本那個世界，他厭倦了自己與他人的不同，厭倦了無法真心待人的自己，實際上，他那時甚至已經有了些許輕生的念頭，只不過還未等付諸心動，就被都靈給送到了這裡。
但都靈仍搖着頭：
“我撞了你是事實，我欺騙了你也是事實。無論你怎麼看待，我……我都會對你負責的！”
她語氣堅定，目光中透着堅毅的光。
蘇牧被她的這番表態弄的哭笑不得，一瞬間彷彿感覺自己是被渣男辜負的可憐人，而此刻渣男浪子回頭，要對自己負責一樣。
【一定是狗血言情劇看多了，嗯！】
“那你要對我怎麼負責？”蘇牧當然沒有把這當真，不過難得一向處事不驚的都靈會有這番變化，他忍不住想逗逗對方。
都靈皺着眉頭思考：
“我會保護你，誰欺負你我就揍誰。還有，還有……我可以把零食分給你吃！保證你每天都有零食吃！”
她說得很認真，但蘇牧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我說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蘇牧憋着笑意，“我只是覺得，這好像是小學生之間告白的台詞。”
“你誤會了，我沒有在告白。”都靈把頭搖得像撥浪鼓，耳朵都紅了。
【所以不反駁是小學生嗎？】
在此之前，都靈給他一種仙靈兒似的印象，可現在他反而覺得，都靈多少有些憨憨的。
就在這時被拴在水槽邊上的佐羅突然發出一陣急促的叫聲，兩人循聲望去，赫然發生飛羽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了過來，試圖掙脫身上的繩子。
兩人趕緊過去，將其摁住並重新捆好繩子。
“唔唔唔——！”
飛羽眼中充滿了殺意。
蘇牧蹲下來，好整以暇地拍了拍她的臉：“放心，我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不過前提是，你得乖乖聽話。”
呼呼，當反派的感覺也蠻爽的嘛！
蘇牧心想。
飛羽忽然之間平靜下來，卻不像是順從，看向蘇牧兩人的目光更像是戲謔、嘲弄。
“有古怪。”蘇牧說。
都靈皺了皺眉，剛要說什麼，廚房門外忽然傳來凌亂的腳步聲。
下一刻門被暴力推開，都靈反應迅速，雙手拎起蘇牧和飛羽便跳上了佐羅的背。破門而入的幾個學生還沒動手，佐羅已經帶着幾人進入了“秘境背面”。
在黑白的世界一陣飛馳后，蘇牧等人再次回到正常的世界。這次的地點是間卧室，蘇牧剛喘口氣，門外又一次響起了腳步聲。
連續幾次，對方都像是能預測他們的方位似的，很快就追了上來。
“靠，沒完沒了了是吧？”他有些惱了。
就在都靈準備繼續進入“背面”時，蘇牧忽然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連忙說：“把飛羽丟在這裡！”
儘管有些疑惑，但都靈還是照做了。
這次從“背面”回來后，外面終於沒有響起令人心煩的腳步聲了。
“果然是這樣，”蘇牧說，“看來那黑煙不僅影響了學生們的心智，還讓他們之間有了一種神秘的聯繫。”
“這不是一個好消息。”都靈皺眉。
也就是說，他們一旦被任何一個同學發現，就會立刻陷入包圍。
“不過從飛羽的情況來看，這種聯繫更像是能相互溝通傳遞情報，而不是最麻煩的定位。再者，我們還可以躲入‘背面’突破包圍。”
蘇牧樂觀地分析着。
然而都靈卻給他潑了盆冷水：“你短時間內進入‘背面’太多次了，再進入會有生命危險。”
蘇牧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低頭沉思片刻后說：“那必要時候，你可以拋下我。”
都靈搖頭：
“我說過，我會對你負責的。”
“現在最重要的是解決這場危機，不是么？你能在‘背面’自由穿行，是我們這邊的奇兵。”蘇牧繼續說，“那個黑煙肯定有個源頭，只要我們解決了源頭，或許就能讓大家清醒過來。”
“可是，我們去哪裡找源頭？”
“我有個猜測。”
隨後，蘇牧將之前在男生澡堂里看到的一切告訴給了都靈。
“你說，傲雪身上有着遠比其他人更濃郁的黑煙？”
“沒有錯，她很可能就是這場異變的源頭！”
“可是，”緊接着，都靈說出了讓蘇牧吃驚的事實，“除了一開始突然出現的黑煙，我並沒有在其他人身上看見你所說的黑煙。”
“……你看不見他們身上的黑煙？”
【難道只有我能看到？】
蘇牧覺得事情愈發詭異了。
他甩甩頭：“這事先不管，總之傲雪是異變源頭的可能性很大！現在我們要做的是找到傲雪，想辦法解除她身上的黑煙。”
“嗯。”都靈點頭，隨即露出憂慮的神色，“也不知陶諾斯現在怎麼樣了。”
…………
……
“我，我們已經比過了猜拳、摔跤……和抽鬼牌，一勝一負一平。你差不多，也，也該人認輸了吧？”
陶諾斯泡在滾燙沸騰的浴池裡。
浴池另一邊，同樣將整個身子沒入水中的傲雪全身通紅，像煮熟的小龍蝦：
“該認，認輸的人，是……是你吧。區區這點高溫，本宮根本不，不放在眼裡。”
“……切，真難纏。”
“彼此彼此。”
兩個針鋒相對的女生彼此對視着，火花激烈碰撞，誰也不願示弱。
“10分鐘時間到！”火蜥蜴縮回舌頭，興奮地朝天吐了口火焰。
“呵呵呵，接下來該我了呢。”
一位肌膚雪白的少女巧笑嫣然，朝浴池吹了口氣。霎時間，滾燙的水面凝結成冰塊，整個澡堂如墜冰窟。
池中的兩個女生瞬間臉色鐵青。
“阿嚏——”
“阿嚏！”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冰火兩重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