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为什么要变得那么认真啊……
——坐在餐厅后门的我神情凝重地思考着,脑海中不停闪烁刚才的场景,还有——爱丽丝透露的悲伤表情。
突然之间发火,无论是谁都会被她那态度吓到吧。
…………
我深深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事先说明,我不觉得这件事完全是自己的错,因为爱丽丝一直瞒着某些事情不告诉我,自己独自一人承受,所以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能让我理解到她的心情。
不过,说不定自己现在想的这些也只是逃避责任罢了……
只能怪自己一时多嘴,说了那么多狠毒的话语彻底激怒别人。
以前遭遇这些事的时候只会一意味的无视,每一次当做没看见就算了,现在却会好好反省,总感觉被迫成长了呢。
呵……真的是有够蠢的,我自己。
「抱歉,让你等久了。」
「不不,没事的,既然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的话——」
推开后门出现的唯,一边说一边安坐在我到身旁。
此时的她脸色不这么好,看样子无精打采的。美丽的褐色秀发被微风吹到脸蛋侧边,愁容满面。
不说话的唯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再加上那种失去高光,盯着远边不知何处的眼神……貌似真的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吧。
「爱丽丝刚才骂了裕也吧,还当众那么大声,让你在别人面前丢脸了,所以我想代替爱丽丝——向你诚心诚意道歉。当然,到时候我也会叫她反省一下,爱丽丝真是一个无药可救的笨蛋,在那之前……对不起。」
「唯……?」
如果自己再谨慎一点的话,也不至于把事情弄成这样了。
对于唯发自内心的道歉,我是感到十分内疚的。
「我才是要对不起,把热闹的气氛搞尴尬了。」
没有包含任何的犹豫,我将本应该属于她的道歉原封不动地还给唯。
不好像太过激动了,我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重新坐下来。
揉了揉后脑勺,说道:
「老实说,我这个人很不擅长应对这些事情,根本不会站到别人的角度思考,最后基本上都会搞砸,从小就一直是这样了,所……所以说……」
「小时候……吗……」
一提到小时候,唯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记忆,会心一笑。
「裕也知道吗?那时候我和爱丽丝是一位出名打造师的徒弟。有一次,爱丽丝被一起学习炼造技术的同期学生嘲笑了,说她是一位有梦想,但没实力的人,根本不配学习高等级炼造技术,然后爱丽丝就非常火大,觉得自己平时都那么努力,除了炼造技术还要学习生物知识,有时候好不容易才能抽空时间练习射箭,说『像他们那种平时不努力的人,到底有什么资格嘲笑我』,之类的。」
唯语重心长地说起了她与爱丽丝小时候一起拜师学习的故事。
「然后,你知道被嘲笑的爱丽丝在这种情况下做了什么吗?」
「……她做了什么?」
「她制定了一个计划,趁夜晚把那些嘲笑她的同期学生都报复了一遍,这件事暴露之后就被老师逐出去了。只不过爱丽丝在这件事上表现得真勇敢呢,我亲眼看见她临走之前侮辱了老师一番,并毫无悔意地收拾东西离开。」
「真的假的……」
这根本就不关勇不勇敢的事情。
不知为何的,我现在忽然感觉爱丽丝性格好恶劣啊,怎么世界上会有那么不知福的人。
「但是……」
唯抬起了头,仰望着天空中美丽的晚霞。
「那时候老师其实不想那么做的,因为这件事而逐出去只是个谎言,老师是希望爱丽丝不要因为这些小小的炼造技术困住自己一辈子,而是更加放开视野去闯闯这个世界,所以就找了这个理由将她赶出去。现在回想起来,爱丽丝会离家出走应该就是老师所期待的发展吧。」
说到这里,她又小声地笑了一下,继续自己的独白。
「接着爱丽丝又去追梦了,认为失去了一位老师再找另一位就可以了,所以她便踏上了独自一人的旅程,但是之后又闯祸被逐出去了,还听说那次是因为自己被笑梦想太过肤浅所以才下手的。仔细想想听起来难道不好笑吗?每次都是因为别人笑她的梦想而闯祸的,这根本就是没有大脑的人才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太愚蠢了,那么冲动的行为我才不会做呢。」
她一副开玩笑的样子说道。
「所以刚才裕也说她自私的时候,想必爱丽丝听到的那瞬间会很伤心吧,然后就犯老毛病了,这是十分常见的事情,请你原谅她。」
根本不像真的在嘲讽爱丽丝所做的决定,能明显感受出唯的言语中包含着另一种感情。
…………
沉默片刻后,她转过头来对我强颜欢笑着。
「但就是因为这份天真的『愚蠢』却让我感到好羡慕……她到底是如何做到那么坚强,到底是如何做到那么自信,即使面对无数人的否定,还能保持那么乐观。像我那么胆小又害怕的人,这辈子永远都不可能做到的,我只能站在后面默默看着她的背影,这种『愚蠢』,我……我根本就做不到,这种『永不放弃』……」
这么说着说着,唯忽然注意到自己不知何时流下了一滴悲伤的眼泪,顺着脸庞到下巴处。
「……咦?……奇怪?为什么我会……讨厌……不要这样……」
拼命地想掩盖自己表情上彻底暴露出来的情绪,但无论如何用手臂擦干多少次,眼泪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流落下来。
为了不让我看见失态的样子,唯只好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身体微微颤抖地缩起脚根低声说道。
唯……
我也不知道,在这时候该说什么才好……
没想到爱丽丝还有那种过去,因为以前的种种事情所以才形成现在的性格……
而唯很担心别人的同时又很自卑,听描述很羡慕爱丽丝吗……
爱丽丝知道这件事?还是唯一直以来压抑在内心的想法。
但为什么要制作治疗药水或者如此执着这件事,唯没有提到过,应该也是属于不知情的一方吧。
…………
不对!为什么我要在这时候思考那么不相关的事情,我到底在做什么!
反应过来的我站起身子来——
「唯……我……!」
「……对不起,刚才说了那么多不重要的事情。那只是我无意之中想到的而已,请裕也忘了吧。」
话语未落就被打断了。
「…………」
不,这立场完全搞错了。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
加藤裕也,真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