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小时的异世界作息令人不知所措,一日总要午睡一次,深夜又会醒来一次。

这种体验虽然新鲜,但是习惯这个生物钟的过程简直是场煎熬。

身为穿越者的我,果然还是需要一位原住民进行叮嘱,毕竟只有这样,我才能保证一日的早睡早起。

“齐哥,起床了。”

对对对,就是这样经典的开场白。

像这样被可爱的女性叫醒是多少男性梦寐以求的梦想啊。可是对于我来说,这种行为只会招致疲惫。

我这样算是渣男属性吗?

不不不,对象可是萝莉啊,怎么想都不太妥吧。

“齐哥,太阳已经晒屁股了,你再不去干活,拿什么来养我嘛。”

冰冷的双手拍在脸上。

我睁开眼睛,对眼前萝莉的行为感到困扰。

屋外已是充满了喧闹声,而我却是依旧躺在竹席上,昏昏欲睡。

“现在...是什么时辰啊?”

“我们没有滴漏,怎么可能知道时辰嘛,我想...大概是绿之刻的后刻吧。”

刻是用来计算时间的单位,异世界的一日总被分为七刻。前后刻指的是前后各别的两小时,而绿之刻的后刻,大概就是早上八九点的样子吧。

“看来是该起床了...”

我挠挠头站起了身,穿上昨日清洗过的布衣后,打理起自己的发型。

梳理好形象可是迎接工作的基本礼节,这对于好不容易才找到工作的我来说更是如此。

连方齐,14岁,目前的我不过是从事一家饭馆的服务员。虽说才14岁,但在这个世界已经算得上是成年,所以也没什么不妥的。

“我走了哦。”

推开木门,也该去上班了。

可是身后的女孩却有些害羞地把头凑了过来。

“真是的,我在你这年纪的时候可比你成熟多了。”

“嘻嘻~”

心领神会的我抚摸着她的头,而女孩也像是小狗一样,以笑颜作为了回应。

每日的清晨,只有像这样摸过她的头之后,她才会放心让我出门。

毕竟,莫缇瓦·阿比尔是个害怕寂寞的9岁女孩。

她常自称阿比,留着一头显眼的银色齐肩发,无法忽视的,同样还有那双粉色的眼眸。

身穿的是村镇内常见的麻布衣,只是衣服的大小完全不符合自身幼小的身形。衣领也自然是松松垮垮的,这也更是显露出了女孩骇人的苍白皮肤。

还记得在一个月前,当我初到此镇时,她还不过是位险些病死在路边的小女孩。

明明只是举手之劳带她看了大夫而已,没想到居然会换来如此热诚的招待。

——甚至还住在了一起...

像这样与银发萝莉扯上关系,如媚宅文一样的展开,换做是谁都会心花怒放吧。

但是真正了解过真相的话,你一定会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实在是太过罪恶了。

也许在某些作品里银发妹确实是种特色。

不过她不一样...

因为阿比...

是位白化病患者...

“齐哥,记得给我带点好吃的哦。”

“前提是你好好守家的话。”

在阿比的目送下,我离开了这间“破木棚”。

之所以让她守家,是因为白化症导致的近视与畏光的缘故。若不是因为这个病状带来的种种麻烦,她也就不会在两个月前被家人抛弃了。

她的父母卖掉了房子,远走高飞,如今早已是不知去向。

幸运的是阿比家还有间十五平米的破木棚,空间虽小,但是对于无家可归的她以及正在旅行的我来说,还算是个不错的避寒地点。

——话说回来,今天要给她带什么吃的呢?

我望着天空思考着。

要不就奶花面包吧,虽然名字是面包,不过实际上更贴近于蛋糕。

甜品这种东西虽然不是我们这种贫民可以奢求的,但是今天正好是工作的第一个结算日,我还是可以偷偷给她一份惊喜的。

——等等...

可是仔细想想的话,平日怕寂寞的阿比居然会在今天如此积极地让我上班。

该不会是被她知道了结算日的日期了吧?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岂不是被正中下怀了?

“这样惊喜不就达不到预期的效果了嘛?!”

抱着古怪的心情,我看着景色,继续走向饭馆的方向。

——————

“齐,把这盘菜端过去!”

“好的老板。”

“都说了叫斯多兰就行了。啊,还有这一盘,拿到那一桌去。”

“知道了老板!”

听着蘑菇头的斯多兰的嘱咐,我格外卖力地奔波着。

这里是“新日饭馆”,地盘不大,抛弃本身就有的异世界感不说,这里的装饰并没有什么年代感,还算是挺新的一家店面。

老板年仅18,是位黑发蓝眼的年轻人。目前跟自己的母亲经营着这个饭馆,自己负责柜台,而母亲则负责厨房。

明明已经是晚秋了,这里的生意依旧不错。所幸的是我本来就有健身的爱好,否则作为唯一的一个服务员,我可有点吃不消。

“欢迎光临。”

一路忙下来,门口又走进了客人。

可当看到她的模样时——

“齐哥~”

我差点摔掉了手中的盘碗。

千真万确,眼前的人确实是阿比。她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似乎因看到我而欢呼雀跃着。

“你这小鬼...又这样...”

像这样有事没事就跑来饭馆的行为确实不是第一次了,恐怕又是忍不住肚子饿,顺着遮阴处走过来的吧。

“你啊你...算了算了,这边走吧。”

进了饭馆就是客人,这是新日饭馆的条规。

考虑到阿比畏光的体质,在处理好手上的工作之后,我把她带到了没什么人的角落。

“要吃啥?”

“肉炒饭~”

还好,肉食虽贵,但不过分,只是这笔账肯定要我垫着了。

这也已经不是第一次请她吃东西了,我也不知道结算金已经被扣掉了多少。

“好,那什么肉?”

“博威牛肉。”

“啊?你开玩笑吧?!”

我的脸挤成了一团。

喂喂,这不是最贵的牛肉嘛!这小鬼怎么想的?

“我就吃一次嘛,我都没吃过...”

阿比看着我的脸,双手合十,表现得有些无辜。

虽说周围是没什么人,不过要是争吵起来的话,肯定还是会给他人带来麻烦的。

我一咬牙,一跺脚,

“斯多兰!博威牛肉炒饭小份一碗!”

现在的自己只能通过工作来停止内心的焦躁了。

倒也没觉得阿比哪里不好,只是这个月的结算金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在调整心态,绕了一圈过后,肉炒饭也就准备好了。

只不过,斯多兰递出的这份肉炒饭,与我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

“这是啥?”

“我让我妈多放了点料,小妹这不是在长身体嘛,所以我特别嘱咐了一下。”

“可是...”

“没事,你该不会真以为我会扣你钱吧。小妹的伙食都算我的,别担心~”

斯多兰笑着举起了大拇指。

真是意外,能让这样善解人意的人做自己的雇主,还真是我八辈子修得的福气。

“你啊...还真是个老好人。”

“哈哈,也不看看是谁雇佣了你这个刀疤脸?~”

“好吧,多谢了。”

在斯多兰的笑声下,我端起了这碗至少也算的上是中份的肉炒饭。

要是把这份惊喜带到阿比的面前,再怎么说,我也算是有一副好哥哥的形象了吧。

可正当我走向饭馆的角落位置时,眼前的那一幕不禁让我感到不快。

“小妹妹,要不要叔叔分你一些啊~”

一位油腻到不行,甚至是油到脂肪性脱发的大叔正坐在阿比的一旁。

——该死,哪来的炼铜术士?

那人的发型有够糟糕,虽说是莫西干发型,却丝毫没有北斗■拳的画风。

“呜呜...齐哥...”

阿比显然无法从他身边脱身,好似一幅快救救我的模样。

大叔只是变本加厉,时不时搓着阿比的肩膀,时不时揉起她细嫩的大腿。

“客官,你的食物好了!”

为了引起大叔的注意,我犹如砸下饭碗般,把炒饭重重地放在了阿比的面前。

要是身旁有别人盯着,再怎么说,这位炼铜大叔也能明白自己的失礼之处吧?

“小妹妹,别吃这种廉价的东西,大叔这里有更好吃的,来吧来吧~”

艹,这家伙根本没有意识到。

不行不行,不能生气,脾气躁是我的坏习惯,得暂时忍一忍。

“先生,如果可以的话能否别给他人带来麻烦?你看,你的饭菜要是凉了也可惜啊。”

我用上了这辈子都没用过的诚恳态度。

求你,赶紧停止咸猪手行为吧。

“啊?你算哪根葱?”

油皮大叔很快面朝这边,向着我吐出了足以让人窒息的酒气。

好家伙,还是个醉汉,一大清早就喝这么多酒水,是我完全无法接受的类型。

“算了,来的也正好,再帮我拿一罐酒吧,正巧这边缺了点酒水。”

他的右手轻扶酒杯,绕住了阿比的手,想要做出交杯的动作。

——我特么...

我差点就破口大骂。

可惜不行,对方好歹是客人,今日还是结算日,我可要保持理性。

毕竟搞砸了什么而拿不到钱的话,我可就——

“喂,傻愣着做什么,没看到老子正缺杯交杯酒嘛!”

酒杯突然擦过了我的脸颊,接连着砸在了地面。

大叔莫名火气上头,其举止无疑引来了众人的视线,惹得议论声不绝于耳。

“啧...”

双手握紧成拳,身体也是本能地抽搐。

这点响动理所当然会引来斯多兰的注意,要是还不把对方安抚好,即便斯多兰再怎么老好人,估计也会责怪于我。

“好,我马上就——”

我只好摆出僵硬的商业性微笑,朝着柜台酒柜的方向迈出脚步。

“呜呜呜,齐哥,救救我啊——”

可在转身做出确认时,那个大叔,已经完全把嘴贴在了阿比身上。

“去特么的理性——”

〖嗖!〗

一手拾起了身旁无人使用的单人木凳。

〖哐!〗

骇人的响声。

用力挥下的木凳砸在了大叔几乎变形的鼻梁上,发出巨响的同时,木凳也断裂开来,只留半截桌脚还留在手中。

“哇啊啊啊——”

面前是连连的惨叫声。

我揪起他所剩无几的头发,拉到面前。

“哟,客官,你流鼻血了啊,要不要拿东西擦擦啊?!啊?!”

使劲将对方的面部砸在桌上,重复着摩擦的动作,开玩笑般擦拭着对方的鼻血。

随着小手一甩,大叔完全摔倒在地,阿比这也才脱身,立即逃到了这边。

“呜呜呜,齐哥——”

女孩一把抱住了我,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看来,今日终究是要承担一些无法避免的惩罚了。

可那又如何?如今还在思考什么结算金的话,可就不是男人了。

“乖,到柜台那边去。”

“嗯...”

阿比离开了,而我也总算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面前这个咸湿佬身上了。

“臭、臭小子...你当你是谁啊?!”

他正擦着鼻血,缓慢地爬起。

“啊?我是谁?”

我深呼吸道,

“一介不良少年而已,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