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一塊小水晶散發著光芒,映在每個人的臉上,全部都被悲傷佔據。老酒躺在旁邊的房間,屋內的水晶沒有喚醒,整個房間被黑暗吞噬,熏蘭坐在床的旁邊,此刻能做的只是握着丈夫的手,支撐着他。

畢然推開房門,看見只有艾冰和古達后,看向旁邊緊閉的房門,頓了下,坐在了一旁。

古達向畢然倒了一杯茶水,問:“怎麼樣了?”“那個老人已經被下葬了,只是找不到屍首,埋葬的是衣物。酒叔叔的情況呢,情緒穩定嗎?”“嗯,已經鎮定了他的內心了,只是能否走出來,還要是看自己,魔法並不能強行干預人太多。”艾冰在一旁適時說道:“熏蘭姐現在也在陪着酒叔叔,只是變成現在的局面,村裡的人會怎麼看?”

“關於這個,那個老人的孫子,好像是叫葉蕭的人,在葬禮上說因為他爺爺逝去,所以要求村莊集體為他弔孝七天。”艾冰看向古達,得到了一個肯定的眼神,“如果我沒有算錯的話,月圓之夜,將在三天後出現,顯然這是村莊的人默許了這件事情。”

艾冰低下頭,落寞地說:“這應該,就是那位老人囑託的事情吧。”

“吱呀”一聲,老酒被熏蘭攙扶着走了出來,歉意地說:“讓大小姐擔心了,我現在已經沒事了。”“酒叔叔不必這麼客氣,這裡也屬於暮城的範圍,保護暮城城民不受災害侵擾,也是我的職責所在。”

“老酒再次謝謝大小姐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也沒有想過,剛才畢然小兄弟的話我也聽見了,所以在這裡,我再次懇求希望大小姐幫我,我將感激不盡。”老酒在鞠完躬后徹底站不住了,好在古達即使用微風拖住了他,隨後將他送進了房間內的床上。

熏蘭坐了下來,為三人倒茶。艾冰擔心地問道:“熏蘭姐,你還好嗎?”“小夕,你真的長大了,不過已經不用擔心了,雖然他不說,但畢竟朝夕相處了這麼些年,自己男人想要做什麼,也能夠猜出來一些了。”

古達接過熏蘭遞來的水杯,說道:“現在看來,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你當時的舉動啊,果然還是用愚蠢來形容比較好嗎?”

“哼,我再愚蠢,現在的我也有了家庭、孩子,總好過你還是孤單一人。至於你,雖然努力了這麼久,聽說也只是英雄級冒險者而已,渺小如塵埃般的存在。”古達被着一番話打擊很大,愣在那裡許久,無奈地笑了:“你將冒險者的等級制度當成了什麼啊。”

聽着兩人之間如好友的對話,艾冰表示自己有點跟不上了,愣神地問:“古達大師,和熏蘭姐以前認識嗎?”“艾冰小姐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在當時,暮城魔法學院的孩子都知道暮城城主找到了一個極具天賦的孩子,並且親自培養他,這讓我們所有人都想要看一看這個天才的面容,就這樣,我和當時的熏蘭見面了。”“小夕,你叫這麼一個沒資質的人大師,簡直實在侮辱‘大師’這個稱呼。”

被這樣說,古達只能在心裡默默反抗。沒資質,冒險者協會的等級制度非常嚴格,自己付出了多大努力,才走到了現在的地位,只是這些話,古達是不敢說出來的。

氣氛在兩人之間的對話中變得熱絡,畢然在一旁靜靜地看着三人臉上重新揚起微笑,將手中茶水一飲而盡。人總會失去,失去時間,失去金錢,失去愛的,失去被愛的,人在這些失去中悵然若失,又在這些失去後學會珍惜,那個老人的死亡,對於這些人,對於那個叫葉蕭的傢伙,都是一種失去,都讓人們學會了一些東西,如果人們真的會這樣,那麼自己在那個世界的離開,會有人學到什麼嗎?

冥想間,古達遞過了一杯水,“畢然小兄弟,你還好嗎?我方才無疑中感受到你體內的源流彷彿置身於深海里一般讓人感到窒息。”畢然接水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抬頭不可置信地看着古達,沒有說話。

“如果說了不該收的話,請接受我的道歉,對不起。”“沒關係,只是你剛才說,我內心的源流告訴你?什麼意思?”“艾冰小姐說你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人,起初我並不相信,只是在你身上發生的事,卻讓我不得不信了。”

“你體內的源流現在還處於混沌形態,可靈氣卻十分充足,按理說如此充足的靈氣,早在你出生三年後就可以覺醒屬性魔法了,可你並沒有,還有就是在我對你施加增幅魔法時,我感受到我的源流被人奪走了一縷,這是你做出的,這兩件事,都是我未曾遇到的,所以用它來解釋你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或許能夠說說得通了。”

古達的話語只是讓畢然更加雲里霧裡,還想要再進一步的詢問,卻遭到了拒絕。只是這個拒絕來自熏蘭,“畢然小兄弟,我的孩子,還有祠堂這次,都因為你幫了很多大的忙,所以接下來,我不能讓你再冒險了。”

想要詢問的話卡在了嗓子里,畢然驚愕地看着熏蘭,許久沒有說話,最後,畢然放棄再說什麼,退出了房間。

畢然走在院子里,抬頭望着天空,夜晚的天空上繁星點點,周圍的黑暗包裹着畢然,這讓畢然感受到久違的孤獨感,彷彿這世上再次剩下了自己一人。畢然忘我地走着,忽然身後有人叫住了他,畢然回頭,看見古達擔憂的眼神,只覺得現在那種眼神極其厭惡,厭煩地打發他:“我現在不想見任何一個人,不要理我。”

古達看着眼前這個人,覺得陌生,剛才在房間里,雖然氣氛很悲傷,可他在畢然身上感受到的氣息,不同於那種悲傷,更像是孤獨,內心深處傳來的孤獨,讓人窒息。

古達想起艾冰的話,當時在與精靈交手時,畢然插手了進來,雖然當時相隔很遠,但艾冰一下就感受到畢然的不同,與活人不同,畢然渾身散發著死亡的壓力。

隨後艾冰在地牢中聽到了畢然的心裡話,聽到了畢然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事情,雖然自己起初聽到這件事不相信,但現在看來,或許畢然真的不屬於這個世界。

古達沒有組織畢然的前行,往回走去。艾冰在門前等候着古達,古達上前行禮后道:“伯爵大人,畢然或許真的是從另一個世界來到這裡的人。”

“古達大師,我不是說過你不用這麼多禮節了嗎。”“哈哈,對不起,只是對伯爵大人還是要盡到相應禮節的。”“所以古達大師這麼確定,是找到什麼證據了嗎?”“證據也算不上,只是如果艾冰小姐當時感受到的無誤,畢然身上散發著死亡的氣息,再加上從剛才為止都可以感受到的從畢然身上傳來的強烈的孤獨感來說,我大膽猜測,或許畢然是在他的那個世界死亡后,來到了這裡。”

剩下的話,古達並沒有說全,百年未動的齒輪,將在百年之期開始轉動。百年的齒輪,會因為你轉動嗎,會因為對於這個世界是一顆石子的你,而因此轉動嗎?畢然,百年前的預言,會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