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王城的禁閉室中,門喀拉拉地被打開了,索爾維婭聽到動靜后,睜開眼睛。

“阿拉,是小寒冬啊。”索爾維婭表情笑嘻嘻地看向打開房間的死寂寒冬,彷彿之前因為紫星的背叛而低沉的表情,是虛假的一般。

“你看起來精神很好。”死寂寒冬第一次聽到索爾維婭給她的昵稱,說話的節奏明顯停頓了一瞬,但還是保持着自己原有的語氣,眼神冷冷地看向她。

“你來這裡,不是單純為了挖苦我吧。”索爾維婭抬起頭來,柔和的神情隨着這個動作瞬間消失;身為另一個世界的來訪者,索爾維婭明白作出柔和姿態也不會讓死寂寒冬放自己出去。

“果然,和紫星分開之後,兩個人才表示出本性了么。”索爾維婭凝神盯着索爾維婭。

“本性?並不是哦?”索爾維婭強硬地讓自己的話語變得柔和,“維婭我呢,只是想要和大家都做好朋友而已,也包括小寒冬。不過你說的‘兩個人’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的管家。”

“紫星他?”索爾維婭一聽到紫星的話題就顯得有些緊張;紫星現在已是叛變的情況,如果被抓住了的話她和紫星恐怕都不會安全。

“你的管家很能幹。”死寂寒冬思考着能說出來的部分,“他繞過‘萬王之王’正在往魔王宮趕來,很快就能面對魔王大人了吧。不過接下來恐怕……”

“恐怕?”

死寂寒冬沒有再說話,但答案兩個人都猜得到。一邊清楚不能使用原來那個世界魔法的紫星,手上的底牌可以說是少得可憐;另一邊則確信魔王能夠輕而易舉殺死紫星。

“算了,這個話題略過。”死寂寒冬伸出手解開了索爾維婭身上的繩索。

“哎?小寒冬想讓我出去?”

“現在不行。”死寂寒冬看着她,“只是我知道關着你也沒有什麼意義。”

這一點從一開始便為大家心知肚明,是否用繩子捆住索爾維婭本就只是做做樣子。但死寂寒冬主動解開了繩子,則代表一種事情的信號——

她想和索爾維婭聯手處理紫星的叛亂。

“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紫星很有可能遇到魔王然後,‘死’。”死寂寒冬把前面沒說完的話直接說了出來,“魔王大人雖然不是那種熱愛殺戮的人,但唆使聖教軍叛亂,給勇者大人帶來麻煩,魔王大人是不會放過他的。”

“給勇者大人帶來麻煩?”索爾維婭可愛地歪了下腦袋,“我倒是覺得勇者大人是主動帶頭掀起叛亂的呢。”

“那是不可能的,因為勇者大人和魔王大人是……”

“互相喜愛的。”索爾維婭終於露出了笑容,死寂寒冬找她的理由她終於清楚了,而且更值得高興的事情是,接下來的話題內容將會是她的主場。

“那為什麼……”死寂寒冬第一次表情有些鬆動。並沒有懷疑索爾維婭對她的糾正,反而很快信服了這一點,恐怕她也在試探索爾維婭到底看到哪一步了。

“你喜歡魔王吧。”索爾維婭反過來將她一軍。

“作為魔王大人的部下,我很喜愛魔王。”

“作為部下?”

死寂寒冬說的話越來越多了,是一個好兆頭。但索爾維婭清楚,死寂寒冬還沒有意識到她自己的內心感情。

“不對哦,小寒冬。我換一種說法吧,你有沒有想過,和魔王相互喜愛的人不是勇者,而是你自己?”

“這……我確實沒有想過,但……咳咳。”

死寂寒冬被索爾維婭代入進了思考自己感情內心的局面,在差點說出自己的真心話之際,急忙用咳嗽來掩蓋自己的尷尬。但是她微微帶有紅暈的臉還是出賣了她的內心。

我曾經也是個流浪者,然後是魔王大人收留了我,我很感激魔王大人。

這是屬於死寂寒冬和魔王的秘密。慵懶、難以接近他人的死寂寒冬,如同安娜在灰燼天國找到歸宿一樣,她也在兜兜轉轉中被魔王收留在魔王城中,成為幹部之一;但她為什麼會覺得這裡就是她最好的容身之所?明明是充滿紛爭和分歧的地方,明明是不會下雪的地方,死寂寒冬為什麼會覺得這裡反而是她至今為止最喜歡的地方?

這是死寂寒冬自己的秘密了,而現在這個秘密,被索爾維婭用言語誘導着,被她自己用鏟子從心靈深處挖了出來。

看着久久不說話的死寂寒冬,索爾維婭心裡笑得十分開心。第一次在離開紫星的情況下徹底明白一個人的內心,索爾維婭內心此時就像嘗到蜂蜜的小孩子一樣喜悅。

能看到情緣線的不止是紫星。雖然沒有在現世中露面,但接受過紫星諸多指導的索爾維婭也能夠看到死寂寒冬和魔王之間的線。這事情倒是沒有必要讓死寂寒冬知道,誘導她看清自己的內心,現在應該也差不多了。

所以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是……

“嘛,你想到了什麼我一點過問的想法都不會有。”索爾維婭笑了笑,開始進一步的解釋,“然後就是你來這裡的目的了。你覺得我現在被紫星背叛,可能會想要把他殺了吧?”

“啊?嗯……是這樣的。”

談話氛圍已經被徹底反轉了。死寂寒冬的冰冷僅限於她沒有被撬動心事之前,現在這個禁閉室,已經是索爾維婭的談話主場了。

“紫星這次做的確實很過分呢,但身為他的‘主人’,我還是要為自己的傻瓜管家想辦法開脫的。”索爾維婭思考着在半夜不辭而別的紫星。到底紫星發動叛亂有什麼好處呢?背叛自己,搞亂身為好友的鄒的精神世界,這些對於他一點好處都沒有。

“小寒冬。”

“怎麼?”

“你覺得發動叛亂,有誰會獲利么。”

“獲利?”

“那我再換個說法,誰會高興?”

“高興……么?”

在說著這些話的死寂寒冬,臉上的表情漸漸生動起來。或許她本來就不是故意板着一張臉,而是沒有顯露自己表情的機會吧;她沒有意識到的是,這個和她第二次見面的女孩子,雖然是和魔王相反熱愛說話的類型,卻也和魔王一樣走入了她的內心。

但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沒有發現也不是什麼大事。

“獲利……我不太理解,不過說到‘高興’的話。雖然由我來說有些不太好,但最高興的可能是魔王大人呢。”

“哎?”

“畢竟已經很久沒有人敢面對魔王大人了。”死寂寒冬思考着那位她所憧憬的大人,“上一次和魔王大人戰鬥的是勇者大人,那已經是能夠記載在書上的水準了;現在有一個‘異邦人’來和魔王戰鬥。”

“甚至還有完全充分的理由呢……紫星哪怕被魔王一頓暴打都沒關係把。”

索爾維婭補充道,但這補充並沒有掩飾住她的驚訝。原來那個沉默寡言的魔王,是一個樂於見到戰鬥的人么?但死寂寒冬應該沒有撒謊,魔王會這麼想的可能性也並非為零。

她愣了很久之後看着死寂寒冬,然後又一次露出笑容。

“從和你的對話中我明白了,你沒有惡意。本來是打算在另一位來訪者闖入這裡的時侯,拿你作為盾牌幫助魔王大人的,但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死寂寒冬說話的時侯,打開了禁閉室的燈,看到了露出笑容的索爾維婭。

“雖然不能出來,但你還是先洗把臉吧。不然我碰到你,你臉上的淚痕要結冰了。”

索爾維婭的笑容此刻充滿安心,如果一切按照她所想,紫星應該不會死。

在這安心的笑容之下的,此前默默流下的眼淚終於幹了。

……

“最後一根絲線也用完了么。”沖向魔王宮的紫星計算着掛在自己身上的絲線數量,發現已經被完全消耗。但絲線這種移動手段只能忽悠一下路上的幹部,到了魔王面前還是有些不夠看。

已經到達魔王宮門口的紫星長嘆了一口氣,至今為止的計劃都順利地執行了。

“接下來就是正戲了。”魔王宮的門口的護衛本就是聖教軍提供的擺設,恐怕現在因為聖教軍的叛亂,那兩個門口的護衛已經被關進牢里了吧。紫星只好自己觀察着魔王宮的門,找到了機關;有了前面研究“絲”的經驗,紫星很快就打開了門。

“不知道那個慫恿我的‘黑影’什麼時候會出現,”紫星一步踏入裡面,從這裡開始,便是他在明處,魔王在暗處的謹慎鬥爭了——身為魔王宮的主人,魔王一定知道他在何處,而他在能夠和魔王面對面交鋒前,要時刻提防魔王的偷襲。

背叛索爾維婭,背刺魔王城,即使紫星不抗拒出格的事情,這也實在是太過刺激。紫星抬起頭看着魔王宮內部的天花板,彷彿在看向另一片世界。再往前走,一段距離,甚至可能只是小小的一步,魔王應該就會出現在他的眼前吧;紫星心裡有這種強烈的預感。

這一切的開端,都要從他剛來魔王城的幻境說起。

“古戰場……武器是原始的形態,這是魔王城以前的樣子?”紫星在他們三個人剛下列車,就意識到自己進入幻境時,並不是第一時間就去和索爾維婭搭話的;幻境本身是一種極其強力的殺招,但對於紫星而言,走入他人的幻境之中,其實也和施展幻境之人的內心,只差一層窗戶紙。

因為,“幻境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人內心的縮影。”紫星看着那個逐漸朝他走來的黑影。

“你就是這個幻境的主人?把我一切都看了一遍很有意思吧。”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毫不設防的人。”黑影中傳來難以分辨的聲音,“你是故意讓我看到一切的?”

“你能不要自己層層打破我的意識防禦,貪婪肆意地看了我一圈記憶之後說這種話么?很不要臉。”

紫星的臉上有些不悅,還有些被人打破防禦之後的脫力。

“我以為你是那種紳士不說破的人,而且我沒有全看完耶。”黑影回應道,沒有感情也沒有特徵,用詞卻很生動。

“威脅?”被窺探記憶后的紫星說道,“還是說,你想有求於我?”

“有求於你?啊……”黑影愣了一下,“要這麼說也可以。我希望你背叛。”

語氣好和平。

“背叛?”

“對,背叛你的朋友,把他的世界搞亂;背叛魔王城,煽動勇者襲擊魔王城。”

不知道魔王城中有沒有精神病院,能夠送這位黑霧進去呢。

“我憑什麼聽命於你?畢竟你已經知道我是……”

“確實,你和索爾維婭之間的秘密我看到了一點。”黑影提到了仍未見到的,大小姐的名字,“‘那個’的力量我雖然在意,但我們之間的實力差距依舊在這,只要我願意,你隨時都可能死。”

雖然兩個人並沒有正面交手,但是剛才,如果在攻破紫星的心理防線之後直接精神攻擊的話,紫星應該就已經只是一個空殼了。

“我的命又不值錢。”

“但索爾維婭的命很值錢,不是么?”

將軍。

“放心吧,我不打算一直利用你。”

在這種時侯對方卻反而鬆了口,圈套?

“畢竟我確實……有求於你。我只想要你外來者的名義而已,其他的無所謂。”紫星似乎能從這看不清任何東西的黑影里,感受到一個人擺擺手的不屑。

先強硬,又鬆口,最後鄙視。

如果這真的是對方的策略,而不是本性如此欠揍,那他一定是擅於挑撥情緒的社交者。換句話說,就是“小鬼”呢。

“看來我無論如何都只能答應了。”紫星撓了撓頭。

重新回到現實。按照紫星的推測,如果黑霧是現在魔王勢力或者聖教軍勢力中的一方,擁有那種水平的人選就相當有限;但目前為止,紫星仍舊難以猜測出具體的人選。

好好整理現在的情況吧,紫星;紫星如此告訴自己。在索爾維婭的面前,他儘力擺出一副萬事皆在預測中的狀態,但現在獨自一人,也可以稍微輕鬆一點;黑霧的身份猜不出來,那就做下自己的“支線任務”吧。

紫星閉上眼睛,周圍的氣息已經逐漸變得凝重,如果這裡真的是遊戲的話,應該要開始播放最終戰鬥的音樂了吧。

因為,魔王來了。

最然是最終戰鬥,但紫星的“支線任務”就是把眼前的魔王揍一頓。依舊閉着眼睛的紫星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呼吸稍微平緩下來,不至於被魔王的氣場所窒息。

“再次見面了呢。”紫星看着魔王,“不耍上一次用絲線拽動我的把戲么。”

魔王看着他,依舊一聲不吭,魔王宮的內部亮堂堂的,但魔王的腳下卻是巨大且深不見底的黑洞。仔細想來,見面的時侯只被魔王的體型所吸引,他腳下的黑洞似乎一直都如影隨形。

魔王伸出手來,卻不是做絲線牽引的動作,也不是徒手發動攻擊,而是做了一個握拳的姿勢。

“真的假的啊,一上來就這麼刺激。”紫星瞬間右手抵住自己的心窩,摒住氣之後才緩緩地,一點點地重新恢復呼吸。

心臟被隔空攻擊了,如果不是自己曾經鍛煉過內臟,恐怕心臟已經被捏破了吧;但即便如此,紫星的臉色也已經很蒼白了。

這就是實力差距。

“真是,真是……”紫星很用力地低吼着,讓自己不會因為瞬間的疼痛就失去意識。

“這種腦袋一直告訴我要逃跑的感覺,真是讓人不爽”

紫星移動了,雖然沒有絲線的牽引,但紫星移動的速度卻比和萬王之王的時侯更快;絲線牽引可以在近身戰出其不意,但魔王一開始就拿出這種招數,根本就不是想和他貼身搏鬥的意思了。

“但我還是只能逃跑。”紫星向著魔王的方向跑去,但眼睛已經看到了他的後方。魔王宮的走廊修的寬敞,即使魔王體型巨大,他也有能夠從魔王邊上穿過的空間。

魔王在第一次動作之後遲遲沒有進行第二次動作,或許是因為第一擊的落空讓他更加謹慎,也可能是貓抓老鼠般戲弄的餘裕;直到紫星已經到了正常魔法可以打到他的距離,魔王才第二次出手,依舊是伸出手,緩緩握住的動作,但在手指收到一般時突然轉動了一下手腕。

是拔刀!

紫星無意識地跳了起來;就在他跳起來的時侯,他的身下已經是一道劍氣掃過,如果跳的慢了一點,恐怕雙腿就要和自己分開了。

魔王只是很普通地,從地下的黑洞里拔出了一把刀,刀不小,和魔王的身形卻相符;魔王也沒有拿刀砍紫星,那不過是拔出刀,它自己散發的刀氣罷了。

以上都是紫星無意識做的推論,因為他根本就沒有看清魔王是怎麼把刀拿出來的,但在自己反應過來之後,魔王已經擺出了一幅看着刀的普通神情,根本沒有要對着他進攻的預備姿勢。

如果想要過去,就要把自己的雙腿留下……么。

紫星現在已經停在了原地,剛才的刀氣不是只在他跳起時的原地,還在他本該已經跑到的眼前,所以紫星在跳起來的時侯還在空中翻滾了一下身體,卸下了慣性。然而就在這個動作之後,他的腿已經在微微顫抖了。

先是心臟然後是腿,簡直就像是要把他身上的每個部位全部都恐嚇一圈。

但是紫星仍舊沒有放棄前進。

快一點,再快一點,能夠打倒魔王的王牌還沒有準備好,現在還不能死在這裡。

只要魔王在這,王牌就一定在這。

尤其是她也一定在這裡,那個白痴大小姐。紫星心裡罵道。

在他叛亂之後一定不會從圖書館裡逃跑,明知可能會被當作共犯處死,也一定會帶着鄒跑來這裡的索爾維婭,一定就被關在魔王身後的某個房間;她一定會想辦法用溝通的方式解決問題。

“但是啊,”接下來的想法,充滿主觀的情感,以至於紫星都沒有意識到自己說出了口, “保護這種性格的你,正是身為管家的我,存在的唯一意義!”

已經被“嚇”到的心臟和腿在這一瞬間恢復到亢奮的狀態,已經拉近一段距離的紫星

再一次向前加速;沒有魔法,只有頭腦、直覺和身體素質的他,只想要再一次衝過魔王的身旁。

紫星的突然加速讓魔王第三次的攻擊也提前到來。他揮刀了,目的很明確,要砍下他的手。已經徹底進入狀態的紫星眼神銳利,揮刀動作相比於前面兩次也有了可以觀察的實體;

“這個手勢,並不打算一刀把我致命,而是一瞬間看出很多刀來封鎖我的路線?為什麼?”

“心臟,腿,手,每一次都企圖傷到我不同的部位,但攻擊至今沒有重複。明明只要再握一次心臟我就基本動不了了,為什麼?”

紫星的腦海里同時轉動着兩件事情,面對魔王的攻擊,只有讓身體完全交給本能才能還擊;此刻他的意識和身體已經分離開來,一邊在保護自己免於死亡,另一邊則在解決眼前的謎題。

一瞬間里,魔王已經在紫星可能跑過的所有方向上全部下刀,每一下攻擊的時侯,刀還會自然地從底下的黑洞裡帶出刀氣,可以說是全方位之上的全方位。即使這樣紫星也能夠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有手會被這一擊給盯上。

因為自己的本能是如此訴說的。

他又一次在加速后跳起,但這一次他沒有翻滾,而是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手,然後繼續向前,刀的本體和刀氣都打在了他的身上,但是卻穿過了他的身體一點傷害都沒有;紫星就這樣從魔王的邊上竄了過去。

但是魔王沒有停下,他緩緩轉過身來,眼神盯住了紫星的腰部。

“即使是這一下我也已經知道了。”

魔王盯住紫星的一瞬間,紫星感覺一道無形的利刃向他的喉嚨飛了過來,但這只是佯攻;紫星沒有管那道利刃,而是在地面上降低了自己的重心,然後在地上滾了一圈。

在原來的位置上,一個看起來死神打扮的黑影拿着鐮刀,在揮空了對準紫星腰部的一鐮后消失了行蹤。紫星知道這個“死神”已經不會再出現了,因為,

“因為這一切都是我的想象。”紫星已經徹底甩開了魔王,向著他感知到的,索爾維婭所在的地方趕過去。他自言自語着,讓自己能夠在魔王連續四輪的進攻后保持思考的狀態,而不是直接開始內心慶幸。

“這亂七八糟的劍氣看似是魔王的傑作,但魔王只是科技和魔法的源點,這可以算作武術範疇的劍氣,不是魔王的風格。”紫星的意識終於把剛才的兩個問題想通了,至此,紫星目前為止最需要知道的一個謎題就此解開。

“為什麼魔王不直接殺了我,而要逐漸攻擊我身體的各個部位?”

因為魔王沒有辦法馬上殺了我,紫星對自己述說著。首先,按照常理,越是強大的人,展露出來的氣場反而是越發內斂的,因為一旦讓對方適應了自己完全展露出來的氣場,就相當於是把很多信息透露出來。

但是反過來,氣場隨意展露出來的效果,和幻境是很像的;按照紫星的想法,幻境其實就是具有想象的氣場,所以幻境有虛假的幻境,氣場/氣勢則只有直接的情感因素。

那麼,如果把一種“模糊的想象”灌注在氣場之中傳遞出去,產生了介於完整幻境和氣場之間的東西,會造成什麼效果?

姑且把這個東西叫做半幻境吧。初次踏入魔王宮中時,魔王的絲線其實只能普通地牽引人,但是在這種半氣場的作用下,紫星他們卻會在不知不覺中忽視絲線的牽引作用,以為自己是主動往會客廳靠近的。

自己剛才也是被這種半氣場所欺騙的。第一次魔王進攻心臟被紫星攔下,讓紫星誤以為魔王接下來將會招招致命;從第二次開始,魔王只是拔刀進攻了他的手腳,並控制了一個死神突襲他的腰部,那些虛假的刀氣和眼神傳出的利刃,都是半幻境傳達出來的,紫星“自己以為有”的東西罷了。

魔王本意並不想讓紫星發現自己是身體依次受到進攻,所以採用這種半幻境和實際攻擊並施的方法來進攻。於是問題又回到了紫星意識里的第二件事,這輪流進攻的目的是什麼?

是言靈,在他踏入魔王宮,還沒有見到魔王的時侯,他已經悄悄吐露出了言靈。

如果不出紫星所料,可能還是最高級的,掌控生命級別的言靈。

這正是紫星猜測魔王的進攻手段。即使是很強大的言靈,即使是魔王使用的言靈,也不能讓一個人直接死亡,言靈也是需要一點點邏輯的。如果魔王根本打不中紫星卻要紫星死,這就是不符邏輯的事情了;簡單來說,只要紫星認為自己受到的攻擊越多,魔王的言靈生效就越快。

想到這裡的瞬間,紫星突然感覺心臟的疼痛開始加劇——即使只打中了一次心臟,言靈依舊在發揮着作用,如果後面幾次攻擊沒有躲開的話,紫星應該已經死了吧。但即使心臟疼到快要破裂,紫星還是沒有放低速度,靠着一口氣往目的地跑去。

到了房間門口,他用力壓下了門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