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時間的推移,這個坐立在東華民主共和國南部,地處熱帶與亞熱帶分界處的城市——天門市的冬日抵擋不住春天溫暖氣息的來臨,寒意已逐漸消退。天門市已經逐漸向春日推進。

由於白奕霏與林景堂的關係決裂,今年的除夕,白奕霏依舊是選擇一個人在自己居住的家中獨自度過春節,但是心中也有種想跟哥哥林景堂和好的衝動,白奕霏心中第一次產生了想去那個所謂的家中拜訪的衝動。

也許是想跟哥哥和好,也許是即將畢業想給家裡人一個交代,白奕霏還是選擇打開了打車軟件,選擇了那個她心目中早已是家不成家的地方作為目的地。

出門后,白奕霏坐上了網約車,前往那個已經闊別三年半的家。白奕霏在上大學之前,一直都是一個每天按時回家,視離家出走為恥辱的女生,成績優異,社交圈子也很廣,基本是那種別人家的孩子的水平。

然而高考結束那年,白奕霏的父親因為和母親多年以來累積的矛盾無法化解,最終選擇離婚,而白奕霏也跟經濟條件更好的父親一起生活。但是在不到一年的時間內,白奕霏的父親迅速與一位自己不認識的女性相愛並結婚,成為了自己的繼母,而繼母同樣有個兒子,名為林景堂。白奕霏想不明白父親的做法,選擇離家出走,在外獨自一人租房子住,並打算再也不回那個所謂的“家”。

然而這房子一租,便是整整三年半,白奕霏靠着自己做家教打工的錢,一直獨自承擔著房租,父親打給白奕霏的錢一概存進了一張她早已不用的銀行卡當中。白奕霏上次來到家門口,已經是一年多以前了,那次她的哥哥林景堂因為與他的好基友李明哲吵架而傷心得獨自一人喝酒宿醉,妹妹白奕霏不得不叫上她的閨蜜黃欣冉一起把他送回家門口,然而那一次也只是送到了家門口便悄悄離開,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踏進家門口。

所以這是白奕霏三年半以前獨自一人租房子居住以來,第一次真正意義地踏進家門口。白奕霏坐在車上心裡百般滋味,只好看着窗外不斷變換的景色發獃。

窗外,墨綠色的為主色調的背景已然變成了青色的背景。春天,便是青色光景。

走下網約車,白奕霏走到那個闊別已久的小區門前,卻發現以前的門禁卡早已經失效,被小區的門禁系統攔在了門前。白奕霏這才想起,一年多以前,進入這個小區時用的是哥哥林景堂的門禁卡。在白奕霏離開這個小區的三年半時間裡,門禁卡的版本已經更新迭代了好多次,門禁卡早已不是之前的樣式。

若不是白奕霏向保安展示了自己的身份證,保安還不相信她曾是這裡的業主之一。在一番折騰之下,白奕霏終於換上了最新版本的門禁卡。

穿過了小區的門禁以及樓下的門禁系統之後,白奕霏按下了那個熟悉的樓層按鈕。在電梯里,白奕霏做了個深呼吸。隨着電梯門緩緩打開,白奕霏緩緩地按下了門鈴。雖然說她一直有這裡家中的鑰匙,但畢竟白奕霏已經闊別了這個家長達三年之久,擅自踏入家門也許也不太合適。

隨着一陣門鈴聲過後,家裡的木門打開了,木門後傳來了一位女性的聲音。

來者是父親白石龍的再婚對象,林景堂的母親——林若虹。

“你好,請問是哪位呢?”此時樓道內的燈變暗,林若虹大概是看不清眼前的女生是誰,但還是打開了門。

“我……我是——”

“啊!亦霏!”林若虹的語氣里充滿了驚喜。

“石龍!女兒回來啦!”林若虹朝着屋內大喊。

白奕霏聽到了家裡房間的開門聲,從裡面走出的是她的父親白石龍。白石龍眉頭緊鎖,目光嚴峻,在父親的強大氣場之下,白奕霏有些退縮。

“呃,如果不歡迎我的話,我可以現在就走,打擾了。”白奕霏朝着白石龍鞠了一躬,轉身便打算往門外走去。

“慢着。”白石龍的語氣依舊嚴肅。

“嗯?”白奕霏滿臉問號。

“亦霏。”

“好久不見。”

“嗯,好久不見,爸……爸……”白奕霏的聲音小得幾乎連自己都聽不見。

“那麼多年了,今天終於記得自己還有這個家了?”

“我不是——”

“今天來這裡有何貴幹?”

雙方板著臉,進行着最低限度的笨拙對話。

“亦霏他爸,你讓女兒站在門口乾嘛呢?亦霏!快進來坐!”林若虹拉着白奕霏坐在了沙發上。

這裡就是白奕霏闊別三年半的家,來的時候白奕霏心裡其實還是蠻緊張的,但是進到家裡之後,熟悉的氣息還是讓她有些許安心。

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白奕霏心想。

白奕霏並沒有別的特別的感嘆,這不過是一次回家而已。雖然白奕霏口頭上不承認這個是她自己的家,但是在她的潛意識當中,她還是把這裡當成了一個“永遠等待着她回去的家”,而不是一個“家不成家的普通場所”。

白奕霏進門后,白石龍便嘆了口氣,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內。還沒等白奕霏反應過來,林景堂的母親——白奕霏的繼母早已端上了熱茶。

白奕霏環顧四周,儼然一副春節的打扮,桃樹上滿是紅包與掛飾,門口也擺放着兩棵橘子樹,家裡的花盆上,貼滿了象徵著吉祥如意的貼紙。相比起白奕霏自己冷清的房子,自己這個不被她稱之為家的地方,則充滿了年味。

“話說啊亦霏,你知道景堂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嗎?”

“嗯?什麼事?”

“這兩個月多月,他現在除了洗澡跟吃飯的時間之外,一天到晚都待在自己的房間里。”

“一問他,他就說是忙着自己的研究生論文。”林若虹輕嘆了一口氣。

“哦哦哦~這樣啊,林景堂他……他跟我決裂了。”

“什麼意思?”

“哎呀,就是一點小摩擦而已,然後就導致了現在的狀態,他不搭理我,我也不搭理他,嗯,就是這樣的狀態。”

“那,亦霏打算哄哄他嗎?”

“哈?又不是我的問題,我為什麼要哄他?”本來打算過來跟哥哥關係和好的白奕霏說出了與意願背道而馳的話語。

“那你們現在這樣的狀態打算維持到多久之後?”

“我不知道。”白奕霏的語氣里滿是冷漠。

“不過話說回來,你哥哥因為這樣的緣故,比以前的飯量更大了,最近都感覺他胖了一圈呢。”

“他已經不是我的哥哥了。”白奕霏的語氣決斷且嚴肅。

“好吧好吧,不討論這個了,那麼久都沒有回來了,想吃點什麼嗎?”

“隨你們的意願就好啦~”

“不行,你來看看,今晚還需要加什麼菜沒有?”林若虹把白奕霏帶進了廚房,跟她展示了今晚所準備的食材。

“……”白奕霏無言。家裡的廚房依舊是三年半之前的擺設,準備的食材也如同四年前那個除夕夜一般豐盛,儘管他們不知道白奕霏將要回家,但是還是準備了白奕霏最喜歡吃的海蝦。

看樣子,每年的春節前後,家裡都做好了迎接白奕霏回家的準備。

“我覺得不需要再添加什麼了。”白奕霏的心裡感覺到了一絲觸動,原來他們一直沒有忘記她,反倒是她自己忘卻了自己曾有這樣的一個家。

“亦霏,來看看你的房間。”白奕霏走進這個已經闊別了三年半的房間,房間里的一切都在原位好好地擺放着,而被鋪也好好地整理過。

整個家都在等待着白奕霏回家。

“這三年半以來,我們一直夢想着一家四口能夠和和睦睦地吃飯。”林若虹語氣和緩。

晚飯時間,一家人默默地吃飯,突然白奕霏的爸爸白石龍突然深呼吸一口氣,對白奕霏說道,

“這些年來,真的非常抱歉。”

“啊??為什麼,該道歉的應該是我才是……其實,我早就應該回這個家看看了,對不起。”

白奕霏低頭,眼角流下了淚珠。這是白奕霏的真心話,在看到這個家一直在等待她的回來之後,白奕霏終於綳不住了。

“其實我們也能夠理解你的想法,如果立場相換的話,我也會離家出走。其實之前也有試過叫你回家,只不過每次打電話給你,都是關機的狀態。”

“對不起,這幾年讓你們擔心了,不過這都是過去的事情啦,就讓它翻篇好啦,吃飯吧大家。”

四個人再次默默地吃起了碗里的飯。

飯後,處於冷戰狀態的白奕霏和林景堂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儘管家人團聚,可是白奕霏和林景堂依舊沒有放下心中對對方的怨恨。

晚上,白石龍敲了敲白奕霏的房間。

“亦霏,方便來客廳嗎?爸爸有話想跟你說。”

“好……”畏懼爸爸威嚴的白奕霏答應了。

“最近,過得如何?”

“還不錯……吧。”

“你的畢業論文,遇到難題了吧?”

“爸,你怎麼會知道?”

“至少我還是會向輔導員打聽你的情況的。”白石龍的語氣逐漸變得親切起來。

“沒什麼大不了的,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有一天會寫出來的。”白奕霏故作輕鬆地說道。

“也是,那就好好加油吧。”

“還有啊,聽說你跟你哥哥關係決裂了。”

“啊……嗯……是的。”白奕霏支支吾吾地說道。

“找個時間好好跟你哥哥談吧。你們都是成年人了,你們之間的事情我可就不管了。”

“嗯嗯,我知道了。我回房間了。”

在白奕霏回房間后,看着這些熟悉的擺設,竟然一直都睡不着。

第二天一早,白奕霏便收到了爸爸白石龍和繼母林若虹的壓歲錢。而白奕霏也終於在時隔三年半之後,第一次對着繼母林若虹說出了“媽”這個稱謂。

既然如此,以後就常回家看看好了。白奕霏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