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平安夜,料理店的客人应该比平时还要多,但我还是厚着脸皮跟加奈姐请假,不止被她臭骂了一脸还一直追问我请假的原因,但总不能跟她说是在平安夜和别的女人去约会,我也就只能说出高中同学聚会这种一扯就破的弥天大慌,而琴乃早早就出去了她今天应该也不会去加奈姐那上班所以游乐园的事我并没有跟她说过。

也许是错觉,我觉得这一个星期时间特别快,快到我完全记不住这些天发生过什么事就已经一个人坐在家庭餐厅里。

原本我和诗织约好中午一起吃完午饭再去游乐园,可她说亲戚临时住院了要去帮忙照顾一下,没办法我就找了间离游乐园比较近的餐厅自己吃午饭。

简单点了个便宜的套餐很快就吃完了,然而还是要再坐一会,并不是还没填饱肚子而是今天的女主角似乎还要磨蹭一阵子,而且还一个劲地在社交软件上给我道歉反倒让我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非常抱歉,我还有去超市帮忙买点东西,可能要再迟点才能过来」

「没关系,反正也不像电影院那样有时间限制,稍微晚点也没问题啦」

「我会尽快的,因为我不想让你等我太久」

「那你路上小心点,快到了就告诉我一声我去车站接你」

诗织发了一个跑步的表情,本来是挺期待和诗织吃午饭,不过想着晚饭也许能还一起吃就释怀了,可是一个人静静地待在家庭餐厅里确实是既尴尬又无聊,我也只能沉浸在游戏世界里起码不会让自己感到无聊。

...... ......

在游乐园前的公交车站一直盯着来往的公交车,等了大约10分钟终于看到一个靓丽的身影从公交车上下来。

诗织躲开人群快步小跑到我面前,来到眼前我才注意到她脸上好像化了淡妆,双唇被一层樱花色完整地覆盖住,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干净优雅,而最大的变化发型原本是波波头的她用一个蓬松可爱的发圈扎成短马尾,身上还散发出清香的香水味看来诗织今天真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即使今天不是特殊节日也显然已经是佳人有约的状态了。

「抱歉让你久等了」

「那我们进去吧,你那个亲戚没事吧?」

「没事,只是做个小手术」

应该是已经开始放寒假的缘故,就连游乐园门前也有很多人来往,为了避免和其他人碰撞我一直把双手插在衣袋里,右手的衣袖被诗织的小手紧紧抓住。

「这样可以吗,今天人好多我有点怕」

「可以啊,要是走散了就麻烦大了,毕竟你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哭花脸就可惜了」

「我又不是小学生才不会哭啦,而且我们还能用手机联络啊」

把两张门票递给检票员撕掉副票,从旁边的柜台上随手拿走一份地图指南,大致看了下好像也没什么地方特别吸引我,离得比较近的就是鬼屋了。

「那不如第一站先去鬼屋吧,看是谁会被吓到哭鼻子」

「好啊,我也想看秀树哭鼻子的样子」

但当我来到鬼屋的门前时就已经开始后悔了,光是耸立在门外的鬼脸就已经让我背脊发凉。

进到里面后感觉仅仅只是场景的布设和气氛比较让人抑郁而已并没有想象中恐怖,然而这时后背似乎被什么拍了一下我下意识就转过头,一个苍白的鬼脸像只蝙蝠似的倒悬在天花板上,吓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呜哇,还真是有点可怕呐...诗织你不要抓着我一直晃好吗」

「我没有动啊,是你自己的手在抖吧?」

「是...是吗?可能是因为里面有点冷,下次可要穿件厚一点的衣服来才行」

「那我们快找出口出去吧,确实是挺让人毛骨悚然的」

诗织对我莞尔一笑,在这阴暗的场景中有些瘆人但也让我重新冷静了下来,从她眼中完全看不出害怕反而是她迎合着我搞出的笑话。

终于找到出口回到外面重见阳光,一向都讨厌太阳的我今天觉得这个刺眼的光源其实让人有种安全感,至少妖魔鬼怪决不会出现在阳光底下。

抓住我衣袖开始扯着我向前走,我还想着没做好去坐过山车的心理准备,抬起头看前方有个华丽的转盘好像是旋转木马。

「我们去那边看看吧,我好像见到一个可爱的布偶往那边去了」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要去旋转木马」

「那个都是小孩子玩的吧,我自己坐上去感觉好羞耻啊」

「又没有规定只能小孩子玩,而且一般女生不都挺喜欢这个的吗」

经过一番劝说诗织才终于肯坐上旋转木马,我则在外面给她拍拍照,不过上面坐着的确实是小孩子居多,我有点庆幸没被拉上去一起坐。

曾经听别人说每个女生坐上了旋转木马那就不是一场单纯的转圈圈游戏,而是公主在做着和王子永远在一起的美梦。只可惜转盘终究会停下美梦也会醒来, 我可能充其量只是个负责把公主们安全护送到王子身边的骑士,虽然我自身也没有资格称之为骑士。

看着诗织从台阶下来我不自觉的向她摊出了右手,而她一脸诧异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向我的手心伸出手,在看到她手上靓丽的指甲时我终于回过神来迅速把手抽回。

「呀没什么,就是想问你有没有感到头晕之类的」

「我没事,倒是你真的会陪我去坐过山车吗」

「那是当然的吧,那是必玩项目不是吗,不过还是想先把其他项目玩完比较好呢」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逞强耍帅,但愿最后不会把事情搞得一塌糊涂」

诗织再一次用手抓住我的衣袖,我们都想要牵起彼此的手,可我们之间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并不是指有多深多宽阔而是我不敢确定、想象跨越过去之后等待我的后果会是什么。

「你别看我这样,射击游戏我可是很在行的,好歹以前也拿过二等奖虽然只是市面价五百日元左右」

「嘿...那样也很厉害啊,而且最重要是玩得开心点不是吗」

「我知道,我会加油的」

射击棚前聚集的人显然不如其他游乐设施多人,话虽如此上次玩这种射击项目还要追溯到初中时代,脑海里只是依稀残留着老妈以前教我一些对准靶心的小技巧,既然夸下海口了起码也要那点小礼物吧。

从工作人员那边拿到了玩具步枪和橡胶子弹然后我们来到没人的位置开始准备射击,双手握紧枪身枪口对准目标扣动扳机就可以了。

结果是十发橡胶子弹只中了六发,但也拿到一个手掌大小的小狗玩偶,突然想起今天没有给诗织准备圣诞礼物,看着手中的玩偶虽然觉得很对不起诗织可这也是我现在唯一能拿来当礼物的物品。

「这个虽然有点寒酸,今天也没有准备圣诞礼物,不嫌弃的话请收下这个当作圣诞礼物」

「谢谢,那么我也要给你回礼才行呢」

「不用啦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

「即使它非常廉价但它也包含着秀树的心意送到我手上,而且今天的门票也是你买的」

「额.....那好吧」

虽然直接说出真相费不了多少口舌,但虚荣心作祟的我还是选择了默认。

我们对着地图手册来到纪念品商店,刚才看到很多女生都戴着可爱的头饰应该就是在这里买的吧。

进去逛了一圈诗织好像也没有看中什么,最后她把目光停留在了挂满了手绳的架子上,她挑了一条深蓝色放在我手腕上比划。

「怎样?你以前很喜欢的是蓝色吧」

「挺好的,正好我也没有手表之类的戴着也不错」

「那我拿去收银台结下账」

「嗯,那拜托你了」

我跟在诗织后面一起去到收银台,虽然也想给琴乃买点手信,不过今天主要是跟诗织玩还是下次有机会再买吧。

诗织刚走出门外就把包装拆开拿出里面的手绳像是怕我会把它扔掉一样赶紧戴在我手腕上。

「谢谢,不过稍微有点松垮呢」

「是你太瘦了,女生可都不喜欢男朋友会比自己瘦哦」

「是这样吗,为什么?」

「总之就是不喜欢啦,这种问题你要自己想 」

「唉?我到底要怎么想啊?」

之后我们把一些刺激性不大的游乐设施都游玩了一遍,大概只有这个游乐园里一半的项目,今天实在是时间有限不能把全部项目都玩一遍。

「差不多可以去坐过山车了,我已经准备好了」

「我随时都可以哦,对了我听说坐过山车如果不大声喊出来的话头部释放不了气压可能会导致缺氧,所以还是尽量喊出来比较好哦」

「那样岂不是西北风吃到饱!?」

「才不会啦」

和诗织一起坐上过山车在上到轨道最高点前我都不觉得有多可怕甚至还有闲心偷瞄诗织的表情,然而一阵猛烈的坠落感让我重新认清了现实,各种场景高速的映入眼帘条件反射让我一直紧闭双眼,一旦睁开眼又会吓得哇哇大叫实在是丢人至极。

也许是多亏那天夏人载着我狂飙一程,稍微有点适应高速飞驰的感觉没有呕吐感,然而重新站立在地面我就发现自己浑身发抖而且脸部发麻。

坐完过山车下来时就感到额头有点肿痛,回想起坐的过程中好像碰到了什么,我用手摸摸额头,在那样高速的行驶中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没事吧秀树?我还担心你会不会一下来就呕吐」

「没事,刚才好像有一瞬间头被什么撞到了一样」

「不会吧,低下头让我看看,有感觉到哪里痛吗」

我撩起刘海弯下腰靠向诗织的脸另一只手摸索着刚才疼痛的地方,诗织踮起脚双手捧着我的脸担忧地左右观察我的额头。

「大概这里」

「没看到有红肿啊,你是被什么撞了呀」

「好像又不痛了,也许只是撞到树枝什么的应该没事啦」

「真的吗,如果感觉不舒服或者哪里痛的话我们立刻去医院」

「好了啦,你不是看了也没问题吗,你看那边的布偶好可爱,你过去我帮你拍照吧」

我指了指前方拿着一大串气球的布偶熊,诗织把手机交给我忧心忡忡地走向那个橙色布偶熊,我打开手机的拍照功能把镜头对向他们,她跟布偶熊说了几句话随后就面向我摆姿势。

「好!笑一下」

按下快门拍下一张后感觉图像有点歪,就调整角度又拍了两张,放下手机后诗织和布偶熊一起向我招手,而我也发现挂在我们头顶之上的太阳已经是淡黄色的晚霞。

我走到他们面前正疑惑他们想说什么布偶熊一手夺过了我手中诗织的手机,而诗织把我拉到她身边并排站在一起,我才反应过来诗织是想跟我合影,其实我们以前从来没有合照过,也许对于诗织来说也是一直以来的遗憾。

诗织挽住我的手臂,看到手机镜头已经对准我们时我只好举起手做出一个剪刀手尽量展现出微笑,很快布偶熊就把手机放下向我们走来,诗织也很欣慰地对他鞠躬表示感谢。

这样一来我们彼此就能不留遗憾了吧,不对还有一个地方是我想去的,那个立于游乐园里最高最后大的游乐项目————摩天轮。

「离闭园还有点时间,最后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嗯,果然你最喜欢的是摩天轮对不对」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总会把最喜欢的东西留到最后才品尝」

「对啊,那样才能在到达终点前一直满怀期待,最后连同着之前的磨难一起体会感受,这种感觉我很喜欢」

和诗织坐上了最后一轮的摩天楼,我们对着坐下工作人员帮我们关上门,进入了这封闭的空间后气氛反而变得有点尴尬因为我们一抬头最显眼的就是对方的脸。

随着摩天楼的转动我们所在的车厢也往上升高,淡黄的夕阳洒在我们脸上让我有些睁不开眼,我也再次意识到夜幕开始悄悄降临。

「诗织那个...等下不如一起去吃个晚饭吧」

「抱歉,晚饭我已经约了别人了」

「是吗那当我没说吧」

说完我只能转过脸尴尬的看向窗外,我到底像个笨蛋一样期待什么,跟我只不过是走过场打扮得光鲜亮丽是因为晚上约了更重要的人,看到地面上正准备离开游乐园手牵手的情侣们,他们一定相约共进晚餐过后回到房间里度过春宵一刻,那是理所当然的吧在这个节日里总感觉自己就像是多余的一样。

「对于秀树来说我会是多余的吗」

我有些惊讶地转过脸看向诗织,有一瞬间我还以为是自己说漏了嘴。

「怎么会呢,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唔嗯,没什么只是在想今天陪你来这里的应该是松冈小姐才对」

「今天是因为琴乃没空啦她可是出了名的鸽子王,而且以前也跟你约定过要一起来游乐园」

「最近无聊时也有想起以前我们刚认识的时候经常会吵架,仅仅因为一个游戏选项我们都能吵上半天」

「啊我也记得,不过每次我都怕你会生气很快就会认错」

「那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个很为他人着想的人,但你这样温柔的性格很容易被人伤害利用,我暗自决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你太夸张了,像夏人裕香那样偶尔会拿我开玩笑,正因为我们是好朋友所以不会介意」

「我们要是也能做回畅所欲聊的朋友就好了」

在我们交往前的时间里,我们一直是从白天到晚上都有聊不尽的话题,从最近热播的电视剧到邵和年代神作动画,又或者是晚饭吃了什么、突然发现忘记带家门钥匙这种不修边幅的家常话也会立刻在社交软件上向对方倾诉。

直到交往之后就发生了变化,诗织变得很多事都一味的迁就我有时候会让我不太自在,确实我是更喜欢交往前跟她的相处方式。

「我们现在不也可以畅所欲聊吗,就像以前一样」

「如果你知道了海葵的离开是因为我你还会想要跟我面对面坐着吗」

「那绝对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大家的错仅仅是我一个人不顾后果所造成的」

「不是的,是因为我对海葵说让她把秀树还给我所以才会远赴美国」

「这样到头来不也还是我的错吗,是我不该抛弃你」

我们两个都是深深陷入自责无法走出来的人,但她根本没有做错,不管海葵的走与留我们的关系依然会分崩离析,我多么希望她能把对自己的罪恶感发泄在我身上。

当我这样想着时双手像脱离了思考一样把诗织怀抱住,她愣了一下之后轻轻把我推开了,退后摇晃了几步我感到身体有些失衡就跪下了。

「你不是已经有松冈小姐了吗,不是比起我更喜欢她才跟她交往的吗」

「我想......我也想让你得到幸福」

「这是现实,并不是galgame,一脚踏两船还能得到原谅的剧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诗织颤抖的双手攥紧着拳头,如果我回应了她的感情结果说不定又会跟3年前一样,我们的关系早在3年前就结束了再继续纠缠我们之间的距离也不会再拉近。

「抱歉,但我真的不想再对你弃之不顾」

「不如还是像3年前一样把我放下,去追求你真正想要的幸福,这样一来我也能安心一点」

「不是的,我是......」

我很想说出我一直深爱的人是她,可是由我说出口不仅没有一丝的说服力而且只会落得进退两难的地步,我只能低下头默默的回到原本的座位上,那之后我只敢从玻璃的折射中偷看她,再也没有正脸相望。

「如果可以和你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是啊,如果我们早点相遇我是不是就不会移情海葵,那样说不定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可以和诗织一直相恋到老,如果海葵没有回来......

还是说我们根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认识,在那个世界里我没有跟秀树交朋友,即使海葵搬到我家隔壁也不会和她有过多接触,孤单也好寂寞也好这样也不会有人因我而受伤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我们所坐的车厢终于环绕了摩天轮一整圈回到了起点,紧张的窒息感让我快速从车厢里走出来,诗织很快再次走到我身旁只是我们之间的距离更远她也没有再抓住我的衣袖。

「诗织,你有讨厌过我吗」

「从来都没有,我爱着你的这份心情一直都没有改变,只是我知道你现在需要的人已经不是我了」

「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爱着这样无用的我」

我们并肩走到游乐园出口处越来越多人开始离开,眼看着夜幕即将完全覆盖天空,街道的灯光也随即亮起,每一个景象都预示着欢快的一天要结束了,即使心中有万分不甘也没法阻止时间推移。

「你还约了人对吧,那我先走了」

「今天真的玩得很开心谢谢你,路上小心」

「我也是,再见了」

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去,看到的却是诗织在向着我这边走来,不知为何我很害怕她会追上来,我赶紧从斑马线走到对面街道后像小偷一样畏缩着身体慌忙逃窜。

其实今天一整天都比我预想的要好一点,唯独出乎我预料的是最终我会仓惶逃离,也让我意识到自己能让琴乃一个人幸福就已经竭尽全力了,让所有人都可以幸福不过是个笑话罢了,连幸福为何物都不知道的人又怎能给别人带来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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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繁忙的平安之夜只剩下松冈两姐妹留在冷清无人的餐厅里,两人为了犒劳自己一整天的辛苦工作拿出了好几瓶酒准备开喝。

「今天吹的什么风,不跟那小鬼出去玩还留在这陪我喝酒」

「偶尔也要给他点私人空间嘛」

「你就不怕他在外面沾花惹草?」

「相信自己心爱的人是理所当然的吧,而且他也是在努力实现自己的愿望,即使有点担心我还是不想阻碍他」

「还是别说你们的情情爱爱了,难得陪我喝一次酒今晚可要不醉不归」

「如果明天不用上班我倒是会考虑一下」

「圣诞节没人约已经够可怜的了你还要让姐姐我独自在店里奋斗吗」

「好好好,嫁不出去的酒鬼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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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这样结束了吗,我回到自己公寓的楼下不禁这样感叹,其实我很不想回来不想让琴乃看到我这落寞的表情,但实在是没地方去能接纳我的归宿就只剩自己租来的小公寓了。

连上楼梯的每一步都觉得比平常乏力许多,最大的原因我想今天也是玩累了吧,回到家门口的时候我已经气喘吁吁呼吸不顺了,打开家门后却是出乎我意料的一片漆黑,琴乃这家伙真的是偏偏在我最害怕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却不在,我鞋也没有脱就这样倒在了玄关前苦苦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