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與藍色交匯的瞬間刺破重重的夢境

並沒有什麼前因後果

藍色的古怪兵刃,與金色的長劍交鋒之處,是綻放的兩色粒子聚攏又消散的一剎那光亮

半空中懸浮着飛舞着的,是葉竹笙先前所使用的棱形金屬——“棱”,與莫梁對戰時使用的狹長金屬同樣在戰場上努力地飛舞——那是“錨”

但都被那金色的長劍以不可思議的速度一一接下,即使有遺漏也因為莫名的原因與他擦肩而過

葉竹笙從未打過如此艱難的戰鬥

眼前執長劍之人奮力向上挑去,截斷那道藍色的刀光:“葉竹笙!結束了!”

長劍正向葉竹笙的脖頸刺去

“匿冥!!!”

葉竹笙睜開眼睛,又夢到以前的事情了,思索片刻,余光中的星輝催促他入睡

但他並不這麼想

剛要起身,卻突然意識到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啊嘞……”低聲呢喃着

即使隔着蓬鬆的睡衣也依然能感覺到的柔軟

牙白,葉竹笙感覺不太妙,已經到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他回憶起昨天晚上……

“葉竹笙”

“怎麼了”葉竹笙剛蓋上毛毯,說實話他蓋毛毯完全是為了舒服

“今天也一起吧”曉笑着說道

……再看現在,葉竹笙已經完全被曉當成抱枕了

如果今天晚上還不出去的話,事情就又會變得像昨天一樣

思索再三,還是不願意叫醒她,他也不管搭在自己胸口的那條胳膊,徑直閉上眼睛

匿冥驚醒,隨身攜帶的電競筆記本仍閃爍着甲方的來信提示,輸到一半的話後面多餘的字母格外令人生厭

“什麼東西”匿冥瞳孔微縮,潦草地重新輸入回復的話,重重敲下回車:“白色衣服的傢伙……”

匿冥合上筆記本,伸了伸懶腰:“只能是那個吧”

金色的長劍於其手中顯現,狀如符號*的金色粒子在四周瀰漫開來

喀喇——

落地窗轟然咧開一張大口,帶着一聲清脆,透明的碎片四分五裂傾下,點點黑色的斑駁乍現,一個身着黑色衣服之人一手持槍,另一隻手的軍刀周圍瀰漫著黑色的粒子,匿冥笑着回應對方:“來吧,垃圾”

匿冥一刀向上斬去,卻只是刮到了那人的一瞬殘影

等回過神來時閃爍着粒子的軍刀已經向著他的胸膛刺了過去——

“不好!”匿冥睜大了眼睛,胸前猛的被一團黑色浸染

那人好像已經殺了匿冥一般笑了出來,軍刀刺破匿冥的衛衣,然後

清脆的碰撞聲落下,像是碰到了什麼硬質的東西

與此同時,另一邊,正被當成冰感抱枕的葉竹笙猛地睜開眼睛,然後其周身化作熟悉的藍色粒子消失

“危險!”匿冥喊了出來

那人手上彈刀,正要重整攻勢

從匿冥胸口湧出來的藍色粒子卻將那黑衣之人推開

刺啦——

從嘴唇延續到左腹的傷口切斷了動脈,熾熱鮮猩的液體從其中湧出,鐵鏽味蔓延,帶着那一份餘熱,將那一併的氣息,一同噴洒在葉竹笙的臉上,伴着還未消散的藍色粒子,顯出古怪的美感

隨即,那黑影猛地摔落下去,空洞死寂的眼睛睜得老大,

葉竹笙還沒反應過來,只是下意識地甩了甩刃上的血:“?”

匿冥向後退了半步:“早上好啊葉竹笙”

葉竹笙平靜地看着匿冥僵硬的笑容:“錨怎麼觸發了”

“額”匿冥拿出張紅色的手帕:“我把錨放在胸口了……先擦下血吧”

葉竹笙隨意抬了下腳將其下殘敗不堪的軀體踹了出去:“也算幫大忙了”

“?”匿冥不理解,但他果斷地認為:不能過問,但顯然眼下的情況更重要:“所以你要怎麼……”

還沒等匿冥說完,葉竹笙就開始挪動屍體

“你在幹什麼”

葉竹笙微抬起頭:“收屍”

“你沒睡醒嗎”

葉竹笙點了點頭

匿冥搖着頭走過去:“屍體交給我吧,你去冷靜一下”

葉竹笙不理解,但藉著空氣中的鐵鏽味,已經恢復了理智

“沒事的話我先去外面逛逛”葉竹笙又擺起他那張沒什麼感情色彩的臉

匿冥笑了笑:“還是這麼說話聽着舒服”

葉竹笙走到窗邊,摸了摸碎開的玻璃:“居然能打碎中國玻璃……”

“所以你每天凌晨在我公司樓頂上做什麼”匿冥收拾着沾了血的床單

“明知故問”葉竹笙隨手扔出一塊狹長的金屬:“收好了,下次小心點,救急用的”

匿冥接過“錨”,癱倒在身旁大得沒必要的雙人床上:“知道了,你快去吧,再耽誤一會就天亮啦”

“廢話真多”葉竹笙躍出窗外,甚至不忘順手合上窗帘

聽着窗外略顯詭異的風聲,意識愈發模糊,“好像忘了什麼,啊算了不管了就這樣吧明天再說吧累死了煩死了到時候再吧…”着了的匿冥

葉竹笙從桌子上爬起,銀白色的頭髮依舊十分凌亂,他也懶得清理,反正早晚要變回這樣的

喧囂中顯得過分平靜的葉竹笙站起身,撩了下耳邊的碎發

“清閑”

頭頂的烈日似乎想要燃盡這一切的喧囂似的,看不出來到底是慈愛還是殘忍

而葉竹笙的體溫則與這身邊的一切格格不入,像是一個24小時的冰袋,就算說這是具會動的屍體也不會有什麼違和感

葉竹笙將雙手伸向頭頂,伸了個懶腰,高舉着的手自然地挪動到眼前,遮住青藍色湖泊中的那輪炎陽

望着自己蒼白得嚇人的手,不禁想要自嘲幾句“真是可憐呢”

“拜託了”

一道不由得葉竹笙拒絕的衝擊打在葉竹笙的意識深處

突兀地浮現在腦中的話語只剩下模糊的幾個字符

熟悉的聲音在葉竹笙耳邊:“葉竹笙,去學校東面”

“嘖”葉竹笙匆匆喝光身旁的可樂:“麻煩死了”

亞當一如既往地穿着那套白色禮服漂浮在遺迹之上,準確來說,是踩在極細的樹枝上,看起來就像是漂浮在空中一樣

天上劃過一顆黑色的流星

“吼?”亞當自言自語着,居高臨下的神聖感仍在閃爍着:“然後”

“下一個罪人出現了呢”

亞當手中的長槍倒映着流星的寒光

新七中實在是太大了,大的讓人難以相信這是個高中

這樣大的一片地方難免會發生些什麼吧

氣流衝擊着在葉竹笙的耳郭

這道白色的閃電最終停在了一座高約50米的燈塔前

“葉竹笙?”

“莫梁?”葉竹笙瞟了一眼身前這個昨天突然出現的怪人

夏日的風裹挾着不可訴說的過去,順着他的視線向上,劃過塔頂之人乾涸漆黑的雙目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葉竹笙明白,他需要做些什麼

燈塔下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議論聲在葉竹笙耳邊交織着,像是循着屍體味道生出的蛆蟲

一副眼鏡從燈塔上掉下,摔了個粉碎

吵鬧,葉竹笙立於這喧囂之中,只是靜靜地抬頭看着,他明白,他不該過多的去干涉,他應該尊重他人的選擇,無論如何

死亡是一個沉重而不可侵犯的領域,絕不允許任何無關的無知者褻瀆

“讓我看看你的決心吧”葉竹笙呢喃着

莫梁擠過人群,卻突然被葉竹笙拽住手腕:“你……”

葉竹笙搖了搖頭

無人能夠聽到的腳步聲響起

她的身體向前倒去

“不好”莫梁驚叫着,想要掙脫

伴隨着高空墜落產生的失重感,她閉上了眼睛

引力彷彿要將她的意識剝離一般,呼嘯在她耳邊的風聲彷彿也變成了憐憫

鞋跟脫離地面的那一瞬,金色的時鐘為其放慢了腳步

時間彷彿是被凍結了一般

回憶湧上她的心頭

從出生開始,從記事開始

笑着的

哭着的

沉默的

叫喊着的

幸福的

痛苦的回憶

像是幻燈片一樣閃過

不知為何從眼角滲出的液體,被氣流裹挾着向上

“如果”漆黑的髮絲在空中飛舞,凌亂而無助

似乎還有什麼未竟之事,似乎還想要去挽回什麼,向著視線的上方抬起手來

“如果再給我最後一次……”

就如上面這段突兀而古怪的文字一般,讓人捉摸不透因果

葉竹笙突然鬆開緊握着莫梁的手:“就現在”

“再見了”

出乎意料的寂靜,顯得有些異常

“唉?”女孩睜開了眼睛,眼前並沒有想象中冰冷的地面,也沒有來自黃泉的寒光

一隻蒼白的手向她的方向伸了出來,那雙手屬於一個有着及肩白髮的少年

上下顛倒的世界豁然開朗,她整個人逆着重力飄在空中,正緩緩地下落着

在某些法醫的認知里,大部分的跳樓自殺者,是手臂先着地的

至少這一次,葉竹笙賭對了,這樣想着的葉竹笙不緊不慢地走出人群,抬頭望着懸浮在他頭頂,手伸向地面的少女,向著那隻本來應該觸碰地面的手伸出自己的右臂

少女愣了一下,遲疑地想要收回“頭頂”的手,但還是探出身,努力抓住了葉竹笙的手

葉竹笙握緊那隻手,女孩子特有的柔軟觸感在手心炸開,啊當然葉竹笙不在乎這個

失重感逐漸消失,被葉竹笙拉着逐漸落地

她還未從剛才的驚險中脫離出來,有些站立不穩

葉竹笙扶着她,轉頭向遠處的莫梁招了招手,點了下頭表示道謝

莫梁搖了搖頭,牽着一個金髮的少女混在人群中走開了

“沒事吧”葉竹笙低頭看着眼前的女生,將左手的熱咖啡遞了出去,身後的售貨機閃着有些溫暖的光

那女生仍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低着頭接過葉竹笙遞來的咖啡,捧在手心,黑色的短髮像是幕簾一樣遮住她的表情

風中只剩下桃樹的笑聲

葉竹笙覺得就這麼站着也不是什麼好事,便普通地坐在長椅的另一端,桃樹蔭着兩個人,說起來,烈日下有這樣一個被樹蔭遮蔽的長椅也還是蠻幸運的

……

氣氛有些微妙

“謝……”

葉竹笙噗呲一聲打開一罐可樂,那聲音卻正巧打斷了她到嘴邊的感謝

是因為還沒有勇氣道謝,還是因為青春期少女的悸動呢

“那個”她仍低着頭,只是偷瞄了幾眼:“你的名字是……”

“葉竹笙”葉竹笙緩緩放下手裡的易拉罐,放在兩隻腿中間,兩個食指互相摩擦着

其實他也很慌,畢竟是第一次這樣救人,不知道該怎麼開導她

“我叫林婷”還是有些難以開口:“謝謝”

葉竹笙低着頭,正經歷着頭腦風暴

林婷這才微微抬起頭來,握緊手心的罐裝咖啡

越是仔細看起來,身旁的少年便越發不像是一個人類,光潔蒼白的皮膚,全部的毛髮皆是銀白色,像是妖精一樣

“好漂亮”林婷小聲呢喃道

葉竹笙轉頭看向林婷:“對了”

林婷被嚇了一跳,忙將視線移開

“你的能力是什麼”

“心理解構和……”

葉竹笙不解道:“那是什麼”

“學校命名的,其實就是讀心術”林婷打開一直捧在手心的熱咖啡:“還有……鍛鐵”

“?!”葉竹笙瞳孔微微放大,像是腦神經被電流接通一般:“如果是那個的話……”

但仔細一想,也確實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沒有戰鬥力的人在這座學校只會成為被欺凌的對象

又是一段不明所以的沉默

“你想復仇嗎”

莫名包含了一絲殺意的話語撕裂了樹蔭下的平靜

林婷瞳孔微縮,抬起頭來,但腦袋又垂了下去:“就算是想,也什麼都做不了”

“那我來幫你”葉竹笙站起身,向那迷茫的少女伸出了手

……

少女一陣嗚咽,抹掉眼角的淚,終於下定決心

毅然站起身,握住了那隻蒼白的手

“走吧”

兩個人就這樣走向體育館,路邊的桃枝在風中飄舞着

“你的夢想是什麼”葉竹笙走在前面

“參軍,只要參了軍,我媽就可以不用工作了”

葉竹笙不說話

銀色的髮絲在風中飛盪着,像是要為誰起舞一般

林婷看着眼前瘦弱卻高大的少年,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抬起手來

他的過去,是什麼樣的呢,她這樣想着

棕色瞳孔里閃爍着青白色的光

嘀嗒嘀嗒

秒針轉動着,卻像是被凍住一般難以行動

林婷感覺自己站在一片廢墟中,什麼也沒有,只有下幾個醜陋的猩紅色人形生物站在碎石中遊盪着

“這是他的記憶?”

林婷轉身看向身後,一個黑色短髮的少年正背對着她立在那裡,手裡的黑色太刀湧出的幽藍色的粒子沿着那隻手向上爬去,鑽進他的身體,沿着手臂匯聚在他的左手手腕

黑色的發逐漸被白色浸染,皮膚也逐漸褪色

隨着那少年的轉身,四周的影像逐漸動蕩起來

廢墟,學校,醫院,公路,地下室,山脈,沙灘,結冰的海面,古老的遺迹,遍布屍體的田地,巨大的城牆,新京城

數以百計的影像閃回著,林婷只覺得自己像是在平行宇宙間穿梭

像是乘坐着《三體》小說中的曲率引擎一般加速着閃過這記憶的影像

她卻突然停了下來

頭頂是一望無際的天藍色,地面就像是一面延伸至地平線盡頭的明鏡,反射着頭頂的朗日晴空

遠處的圓桌旁站着一個人

散發著潔白光華的長發垂在明鏡般的地面上,純白色的袍子在一片與天相接的天藍色中格外顯眼

那人轉過身來,那一剎那,林婷的認知堅定地將其視作了

“神”

“喂!”神聖的聲音響起,卻是少年的音色

“小姑娘,別看了”那人抬起手來:“該回去了”

巨大的衝擊襲來

意識被強行遣回到現實

林婷停下腳步,額頭被冷汗浸濕,呼吸急促,瞳孔渙散

“沒事吧”葉竹笙察覺到了什麼

林婷擦了下頭頂的汗,踉蹌着站定身體

“沒事,繼續走吧”

體育館的走廊的日光閃爍着,照在牆邊的海報上

葉竹笙突然停了下來:“你確定要當兵吧”

“嗯”林婷點了點頭

“那就看好,記住,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兩人徑直推開更衣室的大門

“喲,你還真來了啊”幾個高大魁梧的混混靠在更衣室的柜子上

不遠處,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抬起頭,從下到上打量着林婷

林婷咽了咽口水,盯着對方的眼裡還有些出於回憶的恐懼

葉竹笙甩了甩手,靜默關注着事態的發展

“小玩應,讓你來你就來”那人舔了舔嘴角:“賤東西”

帶着不懷好意的笑容邁開步伐,步履間都是讓人生惡的傲慢

更衣室里其他的幾個人像是狗一樣跟着那領頭的人堵在門口

林婷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浸濕,眼看着那隻大手已經向著她伸了過來

“交給我”葉竹笙拍了下林婷的後背,在一眾人的注視下踱步到兩人中間

“蛤?”眼角抽搐:“你TM誰啊”

視線掃過兩人,嘴角揚起嘲笑的弧度:“喲~原來是來給女朋友伸張正義的”

葉竹笙不說話,只是插着兜看着這個比他高了20多厘米的東西

“還留長頭髮”伸出的手放下又抬起:“這麼一看還不錯”

葉竹笙左手指尖隱隱亮起幽藍色的微光

“要不你也讓我們玩玩……“

高大的男生伸出一隻手,想要托住葉竹笙的下巴

葉竹笙左手向後擺,身體也隨之傾斜

然後左手化掌猛然射出

"記住了"

“額”像是聲帶被什麼卡住一般

蒼白骨感的手插進了粗壯結實的脖頸,熾熱的鮮血沿着蒼白的皮膚流了下來,浸濕了校服的衣袖

林婷傻在了原地

“戰場”葉竹笙拔出摩挲着脊骨的手指:“就是這樣”

眼前之人大張着嘴,伸手扼住自己的喉嚨,想要蓋住深可見骨的傷口,赤紅色的液體順着指縫淌到地上

龐大的身軀向後倒去,重重的砸在地上,抽搐着

葉竹笙平靜地向前踏出兩步,抬手掐住另一個人的脖頸

咔——

斷裂的肌肉包裹着粉碎的骨骼垂下來的頭顱

過去的回憶在腦海里再度浮現,彷彿又回到了廢墟之上,手指跟隨着肌肉記憶插進另一人的頸部,摸索,然後從中揪出一塊抽動着的肉條,抬手展示給林婷:“聲帶”

在血腥與死亡的籠罩之下,已經有一個人逃了出去

“要追嗎”葉竹笙雲淡風輕地走向最後一個人

隨手接過打來的拳頭,借力將其按在地上,抬手插進其後頸,拇指與中指接觸的地方的粘稠質感

極度熟練地拔出緊握作拳的手,將其中的兩節脊骨藏在收納里

“沒意思”葉竹笙轉過身,望着還傻站在那裡的林婷“解氣了嗎”

林婷搖了搖頭,不知道是潛意識的作用還是真的沒反應過來

“那就再來”

秒針又轉過一圈

時間的沙海之上,列車從中駛過,軌道的盡頭是一座包裹在黃金之中的鐘樓

鐘樓的低端多出了一道消瘦的人影

兩個世界交匯之處

突然從葉竹笙的右手迸發出金色的光華

神聖的力量將在其中閃現,時間的發條貫穿視線

金色時鐘上缺失的那根分針,此刻,於葉竹笙手中浮現,化作一把金色的長槍

葉竹笙立於殘破的軀殼之前,金色的尾端抵在沾滿血液的地上

葉竹笙俯視着這幾坨罪惡的血肉,像是古代斯巴達勇士鼓舞士氣時的英姿

他抬起,又重重地放下,長槍鋒利的尾端插在那赤紅的地面里

沉悶的鐘聲在周圍響起

眼前的5具屍體在扭曲的時空下展現出奇迹的色彩

時間的軌跡上,五人被那色彩抓着,拽回了現在

五具屍體突然坐起,大口喘着粗氣

葉竹笙手中長槍消散,他幾步走上前去,右手鉗住領頭之人的腦殼

左腳高高抬起,腳跟嵌進另一人的天靈蓋

“等,等等”右手上傳來的聲音夾雜了一些痛苦的哀嚎

右手的碎裂聲逐漸加大,葉竹笙就這樣拖着他走向另一個人,抬腳踩在他的腦殼上,在地磚上留下一個不大的凹槽,隨手便把右手的腦殼鑲在了旁邊的牆上

葉竹笙又轉向身後的人,那人正想要跑,身體卻不受控制地向著葉竹笙飛了過來

葉竹笙抬手接住飛來的腦殼,把腳從身下的腦殼上放下,提着手裡的頭,一下又一下地砸在那上面,像是兩個核桃,隨便就碎開堆在一起,再沒了沒了生氣

葉竹笙站起身

從腦海深處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葉竹笙,110往你們那邊趕了”

“嘖,是那傢伙嗎”葉竹笙看向那人逃走的門

“放心,和你沒關係,你繼續干你的”

葉竹笙這才放下心來,甩了甩手,又召出那金色長槍來:“那就好”

“別玩過火了”

“罪有應得”葉竹笙擦了了把臉上的血:“哦,對了匿冥,順便幫我把那視頻刪了”

“視頻?”林婷聽到兩個字,突然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眼裡的絕望捲土重來

單薄的身軀踉蹌着靠在牆上,校服摩擦着白色的牆壁,她就這樣後背貼着牆壁跌坐了下來

“行行行,也就是我,不說了,你忙你的”

聲音戛然而止,鐘聲卻又響起

領頭那人恢復神智

葉竹笙見其醒來,抬槍就要刺過去

“等等”那人卻伸出手來叫住了他:“別殺我”

“理由”

那人彷彿看見了希望,匍匐着朝他爬了過來:“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要多少有多少……”

話還沒說完,他的臉就已經鑲在了地上

葉竹笙的左腳死死踩在那顆腦殼上

“你知道我們老大是什麼人嗎”另一個人坐在地上顫抖着喊道:“他可是king的侍衛”

葉竹笙右手戒指忽地閃爍,空中浮現出一塊巨大的冰來,冒着寒氣照着領頭之人的軀幹砸了下去:“所以呢”

身後的冰塊化作幾團蒸汽,帶着幾滴血蒸發消散在空中

“你不要過來”那人想起身逃走,雙腿卻使不上力氣:“我們背後可是……“

葉竹笙突然閃現到其身前,手伸進其胸腔之中

痛苦的叫聲中,葉竹笙站直了身體,手中多出了一條還有些泛青的完整脊骨,收進了右手的戒指當中:“這樣就齊了”

另外兩個人還在爬着,明明已經沒有生的希望了

葉竹笙隨意抬手,巨大的冰塊落下,濺起幾片血色的漣漪,轉身望向林婷

林婷臉上沒了血色

“……”葉竹笙低下頭去,手中金光乍現,鐘聲再次響起

“呃——”那“king的侍衛”又坐了起來,但其身體卻大部分不受其控制,只是努力用兩個還算粗壯的前肢在地面爬行

“對”趴在地面上重重地磕着頭:“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

“找她去”葉竹笙扭頭轉向林婷,空洞的瞳孔里,像一潭泥沼般滋生着些絕望的氣泡:“那是……”

那人立馬拖着抽搐顫抖的下半身,瘋狂地說著道歉的話語,爬向林婷

林婷被嚇了一跳,向著遠離他的方向挪動了兩下

“對不起,讓我做什麼都行,放過我吧,給我一次機會,我改過自新,我坐牢,我罪該萬死,我……”那隻手伴隨着幾近崩潰的話語抓住了她的腳踝

“別……”林婷漆黑的瞳孔中,泥沼涌動着,彷彿是沒有溫度的火山:“別過來!!”

聲帶的震動傳播到那充滿血腥味道的空氣里

咔啦

緊握着林婷腳踝的那雙大手,在她尖叫聲停止的一瞬間便化作冰渣碎掉了

那身軀被一股不可抗力拖動着,摩擦着地面滑向葉竹笙

“看來道歉沒用”葉竹笙將高高抬起的鞋跟指向了那人的胯骨

咔——

窗外的警笛聲提醒着葉竹笙,讓他不要忘了正事

“嘖”稍稍解了些胸口的悶氣,手中的長槍化作金光消散

林婷咽了咽口水,她終於看清了那復活的過程——像是倒帶一樣的,詭異而令人反胃的過程

她意識到了,無論是那些人渣,還是眼前這個人,都絕不是什該去接近的存在

“還參軍嗎”

林婷愣了愣,那抹蒼白,葉竹笙眼角的那抹蒼白,像是要扼住她的咽喉,讓她喘不上氣:“啊,我……“

葉竹笙背對着林婷,聽着在體育館外面響起的警笛聲:“不用了,先回去吧”

轉過身來,走到林婷身前,像先前一樣伸出了手:“先站起來吧”

“謝……”林婷探出手,有些遲疑地伸出去,但最終還是握了上去:“謝謝,我自己來吧”

沒有依靠那隻手,撐着還在微微顫抖的身體站了起來

腳步聲從後面響起

“不許動!”一隊武警扛着防爆盾沖了進來

葉竹笙識趣地掏出身份證

這隊武警徑直衝上去,給倒在地上的幾個傢伙戴上了手銬

隊長搜出幾人的學生證:“劉山城,劉偉,馬三,范田”

“我們以惡意傳播淫穢物品,故意傷害,猥褻,強姦等共6項違法行為逮捕你們”

眼前的武警摘下頭盔,幹練的短髮和英氣的面龐浮現在視野中:“身份證還給寧,感謝寧的配合”

一個武警扶着林婷,溫柔而可靠的身軀讓人安心

“帶走”一隊人跟着隊長,把那幾個人架了出去

葉竹笙默默離開

胸口的悶氣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裡

欣慰的話語在他走過的路上響起“終於”

“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