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隱匿的凶兆

驀然降下的長釘令風雪席捲這片翠綠的大地，寒冰冷風在逐漸侵襲這塊翠綠之地，歡騰的生靈在寒風中陷入無限的靜止，並被風雪掩蓋，身體在漫長的時間中重新滋養地脈。

幸福的泡沫被長釘貫穿，銀白之樹在眾人的注視下開始凋零，過去對幸福與美好的吟唱，對天空的讚美，轉而變成對未來的不安、不滿，積怨在人群中蔓延，高台上的祭司能體會到對去在富裕生活下的美好已經快要蕩然無存，就如同殘存的餘溫即將消失殆盡。

“安靜！安靜！”烏庫在台上大喊以期望能讓台下不在閑言碎語。身為記事者，過去高尚的國民如今也露出百態。

祭司靜默不語，觀察着他的民眾：“一定是哪個異鄉人帶來的災禍。”“不，銀白之樹凋零了！它應該永垂不敗的。”“我們該何去何從？”

雜言碎語令人心煩意亂，法魯西摘下頭冠的祭禮之冠，既然天空之聲已不再回復，這山中國度的領導，也不在應由天上之‘神’來決定，這份遲遲未做出的決定，隨着法魯西將禮冠狠狠砸下地面而被敲定。

“神！拋棄了我們！但來自異鄉的旅者，為我們帶來了希望！”

法魯西展開雙臂，捶胸頓足立於高台之上，過去是他帶領族人尋得這片不受風雪侵擾的翠綠之地，在“神”的詔諭下建立起了山中國度，法魯西被擁戴為與天空交流的祭司，但頭頂的禮冠實則與王冠無異。

可暮年垂矣的他很清楚，當初族中與他年齡相仿的壯士都已鬢角生白，青年一代又自始自終生於溫室，無從應對冰雪的險惡。

而那異邦的少年——

“在不遠處的圓頂宮殿中，有一位君王能號令暴風吹散冰雪，老身請求勇士，去為我們向那君王尋求庇護。”

法魯西轉身背對群眾，面向隱藏在角落的伊蒙洛斯，如同眾望所歸般被期望的勇士，並不以為然。

他看向表情嚴峻的法魯西以及其身後的眾人，於他而言無非是根本沒有打過交道的陌生人，甚至其中一些人還對他惡言相向，這些人不值得他重返暴君的殿堂，但他扭頭看向眼神不斷躲閃的芬德尼爾。

少女當然無從去要求異鄉的少年為其付出什麼，自己國度的危難委任於迷途於此的旅者，這個國家已經沒救了啊。但即便是渺小的希望，如果可以的話，少女想要去任性的拯救所有人。

少女的心意少年又怎麼會察覺不到呢，伊蒙洛卡嘆息道：“我明白了。我伊蒙洛卡會重返烈風魔神迭卡拉庇安的宮殿，向他為你們爭取龍捲的庇護。”

伊蒙洛卡從角落的陰影中走出來，沐浴在台下所有人的目光中、期望中，但勇士並不期望這些，勇士存在的唯一意義可是為了守護公主。

但這個世界的存續，既不關乎國王的心愿，也不在乎公主的祝願，更無關於勇士的努力，地上民眾的存在對於天空之上的存在究竟意味着什麼。

集會結束后，少女將少年帶到空白的壁畫前，這朵被永恆凍結的冰之花，由纖柔的雙手摘下。對某人而言，能讓他視嚴寒如溫暖的擁抱吧。

“這裡的第四幅壁畫為你而準備，你的形象將會永遠留在這面牆上。”

“為了這幅壁畫，為了大家，我會一直在這裡等你，祈禱你的歸來。”

少女站在空白的牆壁前，微笑着在勇士的胸前佩上一朵小花。那是優雅而從容不迫的人，即使面對死亡與絕境也是同樣。

待古老的史詩湮沒在北境的烈風暴雪中，而後風雪也消融凈盡，這朵花仍未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