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鹽被安德烈一反常態的熱情震撼到了,同時也在心中默默下了定論,這絕對不是他可以招惹的人,於是他拍掉了安德烈的手,淡淡地說道:“我拒絕。”

“就像我說的那樣,你沒有拒絕的權利。”

“不然呢?你要怎麼樣?”

安德烈收斂起了自己的笑容,又恢復到了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只是這次,他的眼神中帶了些許嘲弄。

“我會把你弄虛作假的事情告訴學校,讓學校開除你,我會把你煉鹽的事情告訴緝私局,讓你鋃鐺入獄,總之不管哪一個,都夠你受的。”

“你威脅我?”

“孩子,我只是想要你擺正自己的位置,況且,做我的學生對你來說真的是件壞事嗎?你待在水魔法系,能學到什麼東西?而且光是魔法實踐這一輪,你就過不去,但在我這裡,你完全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毫無疑問,安德烈說到了他的心坎上,他已經被魔法實踐課困擾了許久,如今聽到安德烈這麼說,又怎能讓他不心動?可是安德烈真的可信嗎?他與安德烈交談的越多,越覺得眼前的這個中年男人深不可測,誰知道他真正是怎麼想的呢?

“我有一個問題……”

阿鹽沉吟片刻,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我用的是鹽魔法的呢?就憑一包鹽?”

“沒錯,孩子,就憑一包鹽。”

安德烈從抽屜中取出了一管試劑,抜開上面的軟木塞,從那個人頭雕塑上捻了點鹽屑扔了進去,之後輕輕晃動,試劑就逐漸由透明轉為了深藍。

“魔力含量越多,試劑的顏色就越藍,像你這種,就已經差不多是純粹的魔力結晶了。”

“於是自然而然的,這些鹽必定是由魔力直接凝鍊而成的,而這種方式除了鹽魔法之外,其他的魔法根本不可能做到……”

阿鹽替安德烈把後面的話說了,同時也不禁感慨,自己為了隱藏鹽魔法憋了那麼久,結果這才用幾天就被發現了。

“不過你大可放心,這試劑是我的獨門秘方。”

安德烈拿起一個筆記本,在一頁上唰唰唰列出了幾行字,並撕下來遞給了阿鹽,阿鹽接過來一看,只見上面列的是幾味魔藥材以及加工的方式,想必就是那管試劑的配方了。

“你不說這是你的獨門秘方嗎?”

“我說過了,要把畢生所學都教給你。”

顯然,安德烈是想給阿鹽看看他的誠意,阿鹽雖然並非魔葯系的學生,但是在通識課上也略微了解過一兩點魔葯知識,他大概粗略地掃了一眼配方,用手指了指其中兩味魔藥材,說道:“我記得這兩個是不能在一起用的……”

“藍羞草和黑石末嗎?確實是這樣的,所以你要用油膜把它們兩個間隔開……”

安德烈詳細地為阿鹽講解着各個步驟的意義以及注意事項,甚至還親自動手實踐給他看。

“不過,這種試劑也不是絕對安全的,你瞧……”

安德烈開始用力地上下甩動試劑,待試劑里充斥了白色的泡沫之後,立馬將其扔出了窗外,只聽“咚”的一聲巨響,試劑在空中爆炸,傳遞過來的衝擊力讓辦公室的窗戶震動個不停,真不知道要是人挨這麼一下子會成什麼樣。

“安德烈——!!”

一個憤怒的聲音從樓底下傳了上來,阿鹽剛想伸出頭去看一眼,卻沒想到安德烈很是迅速地關上了窗。

“那是校長。”安德烈解釋到。

阿鹽咽了咽口水,弱弱地向著安德烈問道:“您的畢生所學裡該不會全是這麼危險的東西吧。”

安德烈還真就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隨後點點頭,說道:“大部分是。”

看着安德烈認真的表情,阿鹽不禁打了個冷顫。

他預感到自己以後的日子可能不會太好過了。

………………

狹窄的出租小屋裡,阿鹽與安賽莉卡正在吃晚飯,由於只有一把椅子,於是他們把桌子抬到了床邊,就這麼一個人坐在床沿一個人坐在椅子上吃。

蒸茄子、蒸土豆,甜椒切的碎碎的,再把這些一起用豆醬一拌,就是他們的晚餐的主菜了。

土豆有些寡淡,味道不佳,倒是茄子甜絲絲的,配上豆醬有一些別樣的風味,阿鹽吃了很多,安賽莉卡則鍾情於碎甜椒,挑挑揀揀了半天,竟硬是把甜椒從這一堆茄子泥土豆泥里挑走了大半。

“我說啊,要不明天帶你去吃點好的……”

安賽莉卡一邊嘎吱嘎吱地嚼着甜椒,一邊含糊不清地對着阿鹽說著,阿鹽瞟了她一眼,淡淡地回道。

“沒錢。”

“嘿呀,不用錢。”

安賽莉卡又露出了熟悉的狡黠的笑容,讓阿鹽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幾分不好的預感。

“先說好啊,違法亂紀的事咱不幹。”

“嚴格意義上來說,不算。”

阿鹽聳了聳肩,問道:“還有天上掉餡餅的事?”

“咱這是靠自己勞動換來的!”

安賽莉卡不知為何挺起了胸膛,一臉自豪的樣子。

“瞧你這副樣。”阿鹽笑了出來。

“這是勞動者的驕傲!”

“行,我有興趣,跟我詳細說說。”

阿鹽又夾了兩口茄子細細地嚼着,同時豎起耳朵聽着安賽莉卡講她的計劃。

“最近城裡那些上流人物要舉辦一場社交晚宴,說是要來一位大人物。”

“社交晚宴?這玩意他們不天天辦嗎?”

“至少最近沒怎麼辦,不然我也不至於吃不上飯。”

安賽莉卡嘆了口氣,繼續說道:“這種晚宴,像咱們這樣的肯定不能正大光明地進去蹭飯,不過嘛,晚宴上總歸是需要僕人的……”

“你的意思是,應聘僕人進去蹭飯?”

“不完全對,圈子裡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是晚宴上只能用主辦方的家僕,或是會借用參與者家的僕人,總之必須是信得過的,畢竟如果某些事情被捅露出去……”

安賽莉卡意味深長地望了阿鹽一眼,阿鹽恍然大悟,立馬明白了她的意思,但隨後疑惑地問道:“既然這樣的話,那咱們怎麼進去呢?”

“信息差。”

安賽莉卡伸出三根指頭,說了三個字,繼續解釋道:“一家的家僕往往只對與自己在同一家共事的同事熟識,對於其他家的家僕,則很少有交集,更別提熟識了,所以,利用這個信息差,我們只要穿着僕人的衣服混進去,就沒有人分的清我們究竟是誰家的家僕,還是來渾水摸魚的。”

“妙啊。”

聽到這裡,阿鹽不由得讚歎了一聲,並且對於安賽莉卡能想出這麼理論化的方法感到十分驚奇。

“這真的是你想出來的嗎?”他問。

“不然呢?”

安賽莉卡給了他一個白眼,鼻子翹的老高,雙手掐着腰得意洋洋地說著:“那就這麼定了,明天和我去借衣服去,之後帶你見識見識什麼叫上流社會。”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希望一輩子都跟那些所謂的上流人士絕緣。”

阿鹽在心中默默地這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