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我靜靜地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地睡不着,頭輕輕歪向枕頭的一次,卻看見室友早已在床上呼呼大睡。我無奈地輕輕嘆了口氣,然而失眠卻無法如呼出的那口氣一樣被輕輕驅散,我嘗試着閉上眼睛讓自己安靜下來。漸漸地,我感覺我在黑色之中看到了一點點的現狀,非常模糊的現狀,我企圖集中注意力去還原和描摹那層薄薄的虛影,試圖看清它的原樣。

然而迷糊之間我被一些噪音驚醒,我再度睜開雙眼望向這棟狹小的出租屋,微微轉頭看向一旁的室友,他仍在酣睡着。我不忍發出噪聲打擾他,只是悄悄從枕旁摸出手機,看向屏幕中顯示的時間。“已經凌晨兩點半了......”我獨自呢喃着,在床上翻了個身。不知是因為睡不着的煩躁,還是身上的被子捂着太過掩飾,我便將被子甩開到了一旁,既嘗試讓自己的身體冷下來,也嘗試讓自己的心冷靜下來。室友還是在呼呼大睡,我再度看了看手機的時間,想着明天還要工作,便將手機屏幕向下放在了床頭櫃之上。

閉上雙眼,想着忘記自己躺在那裡,想着自己在一片虛無之中,想着......

突如其來地鈴聲吵醒了我,我躲在被子里轉動着腦袋,雙眼在一片朦朧之中看了看旁邊手機上的數字,然而發現是早上6點時便匆忙起身準備洗漱後上班,我用餘光瞟了一眼旁邊的室友,發現室友依舊睡得很熟,便儘可能地放慢腳步,避免打擾到他。

夕陽的輝光鋪好了通往那間出租小屋的道路,我踩着陣陣金色走入樓道,回想起今天工作雖然有些忙碌但卻有着幾分意思,尤其是忙完之後看着自己的成果更是有種說不出的成就感,我愜意地哼着歌,然而鑰匙插入鎖孔的一瞬間門卻從內打開了。室友的名字剛想從喉嚨中發出時,卻注意到眼前之人並非熟悉的室友,而是身穿制服的警察,正當我好奇警察突然的來訪時,卻在不經意間聽到了隔壁警察正在詢問我室友昨天晚上凌晨兩點半到三點人在哪裡。“難道他捲入什麼案件了嗎?”我一邊想着一邊加快腳步敲了敲隔壁的房門,得到允許後進入了房間,“他昨天晚上凌晨兩點半時還在這間房間睡覺,我當時正好醒了,我可以為他作證。”我突如其來的回答震驚了房間內的其他人,在警察向我闡述了事情的由來,今天發現了與我室友女朋友有仇的人突然死在家中,根據驗屍結果死亡時間是在昨日兩點半到三點,因為我室友有作案動機於是前來調查。當了解了一切之後,我也信誓旦旦地向警察保證昨天我親眼看着室友就在身邊,就睡在一旁,而那時我也正好看了手機上的時間,因此知道是凌晨兩點半。

送別警察之後,我坐在床上向室友吐槽道他的運氣真是好,還好自己昨天晚上失眠睡不着,才能給他作證,不然他就說不清了。我轉身前去廚房準備晚餐,然而在我轉身的瞬間,卻沒看見背後室友疑惑的表情。

啪的一聲,冰華將書合上,“我大概知道這是件怎麼樣的事了!”“唔,我沒看懂......按理說從動機觸發主角的室友有着很大的嫌疑,可是主角卻給他做了證......出場角色中除了警察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難道是男主在失眠后因為急躁覺醒的第二人格出門殺死了對方嗎......隨後為室友作證,實際上是給當時在現場的自己做不在場證明嗎?因為自己既然看到了室友睡着,那麼說明自己也一定在家中,不可能是兇手?”霽月低着頭一邊說著,一邊整理腦海中的思路。“不對哦~”冰華輕輕撫了撫霽月額頭的劉海,望着對方一臉困惑的表情並為她解釋着故事的一切,“作者在描寫時利用了一點讀者小小的習慣,我們很多時候並不會特別關注作者給故事分的段,而是在閱讀時根據自己對劇情的理解認知進行下意識的分段,雖然大部分情況下我們根據劇情分的段會和作者分的段重合,這樣子我們也不會注意太多。不過這個故事中的分段很有意思,看上去是同一場故事,描寫同一個場景和同一個角色,但是如果再讀下去時會發現有些小小的矛盾點,比如主角甩開的被子為何會在第二天醒時裹在主角身上?以及為何屏幕朝下放的手機,主角卻只是歪了歪頭便看清了時間?還有就是一個失眠了一晚上的人怎麼會在第二天的工作中不感覺困,反倒覺得做了一堆事後很有成就感,能精神飽滿地下班回家呢?所以這個故事的分段意味着一件很重要的時,你猜猜是什麼?”“唔,難道是時間上的區別,看似連貫的故事卻發生在不同的時間,主角的記憶中記錯了具體的時間,導致把前天發生的事當成了昨天發生的事,反正如果是晚上熬夜的話,我也經常記錯時間,明明過了凌晨卻還當成前一天,有時就會莫名把周六晚上剛過凌晨當成了周末的最後一天晚上......”“有意思的想法,不過應該不是這個故事的重點。”冰華輕輕地將手搭在霽月手上,“結束之時描寫了主角的室友在聽完他的話后一臉疑惑,如果是一個人記錯了還可以,但是兩個人一起記錯就是概率很低的巧合了。他的疑惑說明了他所知道的事和主角描述的事並不一致,所以說,主角說謊了,說的並非真實情況。但是這個謊卻不是他有意的行為,是他主角搞錯了一個非常重要的界限,他讓現實與夢境的界限模糊了。當晚主角躺在床上實際上已經睡著了,只是在夢中夢到了自己失眠的場景,在那個場景中看了手機上的時間,也看到了一旁熟睡的室友。而他的室友聽着主角說自己因為失眠正好看了手機具體的時間可以為他作證后感到疑惑,是因為那天晚上他出發時明明看到主角已經熟睡,且那天晚上他根本不可能在家中睡覺,因為!他才是真正的兇手。”

冰華饒有興緻地為霽月解釋着一切,隨後翻開書看着偵探沿着她指出的點展開推理,也得出了一模一樣的結論和解釋,微微上揚的嘴角揭示了此時冰華高興的內心。只是,霽月貌似並沒有將重心放在後面的故事上,反倒是緊緊握住了冰華的手。“怎麼了,你身體不舒服嗎?”冰華也感受到了手掌傳來的力,有些擔心地詢問着,“沒有......只是在想,一個人晚上失眠醒來,會是多麼孤獨的場景,朋友在身邊卻無法訴說,只能一個人默默地忍受那份痛苦......我想,如果每次睡覺前緊緊握住你的手的話,如果你失眠醒來的話我也能感覺到,這樣子至少可以說說話,不至於讓你一個人獨自忍受那種痛苦的感覺......”“嗯~那以後就緊緊握住好了,無論是什麼都不會分開我們,我們都會一起面對,無論是生死離別的大事,還是失眠這種小事,我會一直握住你的手,不會鬆手的~”冰華緩緩抱住對方,將頭輕輕地靠在對方頭上,兩個人緊緊相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