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道,分久必合天下归一统,合久必分乱世出英雄。三代之后,商周繁华,周末七雄,并入于秦,然不施仁义,暴虐万民,以致豪杰并起,二世而亡。高皇帝斩白蛇起义,灭楚兴汉,分封诸侯,郡国并行,后猜忌群臣,忧国不稳,欲削藩设郡,巩固帝位。韩信知是兔死狗烹,于是听从蒯通之言,联合英布、彭越共同举兵,抵抗高祖,联军大胜,中原再度陷入群雄割据之局面。由此之后,山河动荡,兵事不息。

弹指之间,光阴百年,周、陈、宋三分齐鲁,燕、赵光复河北,韩魏之地合一而恢复国号为晋,汉占据关中,巴蜀兴起,南中新立,两湖荆楚对峙,江浙吴越复生,两广百越联盟,其余宁、随、翼、唐、夷等诸国各依托大国而存。

且说周愍王三年,燕会同陈、宋两国,兵分三路,突袭周境,一路兵发穆陵,一路军指阳丘,一路直插淄博,来势汹汹,锋芒正盛。要说愍王,治国理政确为一把好手,可若论及行伍阴谋却是不会分毫。内无锐士坚甲,外无霸国强援,又见三路军马齐发,在这进退两难之时,愍王未曾多想,只道,人在国在,人亡国亡,便要亲领三军迎敌。

愍王寻思道:“三国为燕最强,又是幕后主使,若是败得燕军,其余两路便能不战自退。”这就领了国中精锐前去应战,仗着自身勇猛,又是境内,熟知地利,冲杀几阵,竟是小有收获。同周交手几阵,燕王想来:“不过是个莽撞武夫,待寡人略施小计。”遂命三军退至黄河以北,勾他来攻。愍王见状,思道:“何不一鼓作气将其逐出境内。”便谓众将:“敌距河甚远扎营,孤夜半时分,渡而击之,定可大获全胜。”麾下众将阻拦不住,愍王遂点兵出营。

燕王探得愍王出阵,立马设伏于黄河滨岸。待到半夜,愍王渡至中央,燕军伏兵突起,乱箭如雨,慌乱之中,愍王传令三军退回大寨。常言道,阎王要人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好巧不巧,平日里缓流河段,这夜偏偏湍急,几道军令下去,众船硬生生寸步未动。那边敌军弓矢不见减少些许,这边大军动弹不得,好在愍王算得英勇,接连拦下几支流矢。燕王视此情形,好不着急,这便夺了旁将强弩,瞅准时机,满弦一箭,听得嗖的一声,那毒箭直奔心坎飞去。愍王急中一闪,虽避开要害,不至于当场身亡,却也身受重伤,不料想竟是支毒箭,加上缺医少药,不几日毒发身亡。周王身故,群龙无首,众臣无主,三国闻听这消息,立即催动三军进发,一路夺关斩将,势如破竹,顷刻之间就已兵至临淄城下。

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先王刚刚身故,众臣便拥立太子公孙盈即位,是为定王。新君即位,大敌当前,朱焕时任司马,进谏说道:“贼军来势汹汹,兵锋正盛,我军又连遭大败,兵无战心。为今之计,不如与之议和,成则宗庙尚且可保;不成则足以振奋三军。”朝中多有反对,朱焕驳斥道:“诸卿逞匹夫之勇,不图远志!今举国相战,空有勇名,不如以退为进,以求东山再起,日后再作良图!”

定王纳其言,乃亲至邹平,同三国订立盟约:

兹因四国近来不睦,稍有嫌隙,今与盟各方,合意修好,保其嗣后,不至兵戎相见,是以订立款条如下,陈列于左:

其一,周献济水以北入燕,岁纳黄金千镒,绸缎千匹,年岁来朝,一并贡授;

其二,周献阳丘及以西入陈,纳金百镒;

其三,周献沂水以南入宋,纳金百镒,丝织百匹。

以上各款,即日有效,盟会各方,各执原底,藏于盟府,不得相违,愿此四国,永结同好,再无攻伐,有违此盟,人神共戮!

定王履约,三国罢兵而回。朱焕、任江谏周王:“贼子素无信义,日后定当覆约。临淄无险可守,不若东迁缘陵。南依山建寨,北沿河筑城,外事霸国,内修政理,待天下有变,使一大将率军而出,故土可归,旧民必附!”定王纳谏,遂迁都缘陵。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定王即位以来,励精图治,日夜勤政,怎料想操劳过甚,在位一十三年暴毙而亡,遗嘱群臣拥立幼弟公孙启为君,是为武王。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更何况国乎?话说那梓临城处济水以北,徒骇以南,原是周地,定王割地求和时,被那燕国抢去。当地有一人,名唤素代,向来痛恨燕国蛮行,自入燕以来,无一时不思故国,非一日不念故土,日盼夜盼,盼那王师前来,一连多年,未见迹象,为此是痛心疾首。多亏祖上有些人脉,自己平日里又结交了不少富商,于是便在当地做起了生意。筚路蓝缕,没过几年竟成了当地第一大客商。这素代发家之后,可不似那贪吝小人,最是乐善好施,酷爱结交英杰,故而往来之人无不买账,因此名望甚高。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素代预料难见光复之日,便把自己亡燕兴周之志全数寄托在了孩儿身上。所以,教习儿女,素代不敢半点马虎,凡事亲力亲为,生怕出了差错。

说来也巧,素代一双儿女却也成才,毕竟劳心者多而成才者少。儿子素翼生来聪慧,君子六艺,无一不善。十五作文赋辞,滑稽能辩,二十开弓三石,马术出众,乡里人间莫不称道;为人以信义为先,仗义疏财,是故游侠愿为之用命,才士愿为之效死。同梓临太守来往几回,便得了重用,举荐给燕王,拜作卿士。女儿素绮生得倒是美丽,论及什么凡经诸子,也还算是了解,只是一点不好,女儿身家却好舞弄刀剑。素代便把她留在身旁,一为亲身教习,点拨不明,二为避免惹得事端。

且说当初武王即位时,任江便乞骸归乡。素代大寿这年,任江亲自前来探望旧友。宴席之间,见到其女素绮,观她生得非凡,便在心中卜问了前程,算定了结果,对素代说道:“此女必成大器!想你平生之志后继有人矣!”素代知他观星面相,当世一绝,闻听此言,惊喜非常。就此之后,素代非但不阻弄素绮玩弄刀枪,反而亲自教习,但当得空便教她些行阵兵法。后来闹了饥荒,素代又收了个孤儿在府上,不为其他,只把他当作女儿的护卫培养。不过自家儿女并不这样以为,三个人年岁又相差无几,便只把他当作兄弟看待。

窗前山影斜移,庭外梅英吹绽。转眼之间,已是武王八年,适逢这年,大河决堤,蝗灾四起,侵扰中原,无一幸免。这其中又以周境最甚,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百姓无奈,不得不揭竿而起。任江在周境见此情形,自言自语:“时势造英雄,英雄亦适时。正巧王上欲求贤才,何不作书信送与老友,召她女儿前来。”于是作书信送与素代,与他诉说缘由。素代为人本不多疑,但接过书信,反倒犹豫起来,若是答应,此去便是九死一生;若是不答应,自己平生心愿只得落空,并无半点希望。因此食不甘味,寝不能寐,脑中反反复复斗争几日,最终咬牙跺脚,狠下心来。

于是那日差人前去传唤,自己坐在堂上等待。素绮入堂,躬身行礼,向据随其后。两人见鬓发花白素代似是苦思之中,素绮便问道:“父亲唤孩儿有何事务?”素代只顾琢磨自己心思,未注意到二人已经前来,赶紧收起颜色,带着央求语气,说道:“孩儿啊,为父多年有一桩心愿未了,本当躬身而行,怎奈力不从心,现想请孩儿为父去办,因此唤你二人过来,只请不要推脱。”说罢,素代起身,长跪拜首。素绮赶忙上去搀起,“父亲若有要事只管说来,孩儿必无推脱,何故如此?”向据亦说:“老爷嘱托,向据安敢不从,若无老爷大德,岂有向据今日?”素代这才起身,言说缘由,交一封书信,嘱托:“寻至林沓城中,交予他即可。而后之事,他自有安排,依其意思而行即可。”素绮得知缘故,好似晴天霹雳,多年父女情谊仿佛正为此刻,沉思良久,又见父亲这般姿态,不得不答应,于是答道:“父亲不必忧心,孩儿这就随了父亲心愿。”言未毕,二人便回了各自屋子,收拾好行李包袱,挑好日子便随着自家商队南下入周去了。

那夜,林沓城中府上,任江立在堂前,仰观星象,将马二星荧惑,紫薇中宫不稳,矛盾摇曳,私下料想将有大事发生。正是聚精会神时,听得一声,“父亲早早歇息吧,天已愈发凉了。”言毕,一高七尺有余,身材健硕,相貌堂堂的男子走了过来,不是别人,正是其子任安。任江一面捋捋长髯,一面答到:“你若是劳累了,就先去休息,为父还要再思索几时。为父夜观天象,近日或有要事发生。”任安素来不相信观星卜问之术,便说到:“我看不然,观星之术古已有之,天道之患或可避之,人主之祸岂能知晓?昔者,杨恽作书而亡,晁错进谏而死,何则?人之所为也。观星之术,能解此难乎?”任江一时难以对答,说道:“我儿之言不无道理,或正如你所说,可为父多年以来,未尝有不应验之事。罢了,你先歇息去吧。”言罢,任安离去。

这之后不过几日时间,便有国都使者前来传谕,曰:

孤莅政以来,尝思国岁不登,民食有饥,孤甚忧之。孤愚而未明,不达其咎,及今,国帑不足昔者十一,廪庾不至曩者之半,以致贼军蜂起,夷师怒边。盖闻王者莫高于周文,霸者莫高于齐桓,皆待贤人而成大业者也;又闻欲成非常之功,须待非常之人。值此国乱岁凶之际,孤欲平患定国,却乏肱股左右之能臣,何也?岂国无逸才,都无俊彩?非也,但失伯乐,以致管、乐藏于岩穴,良、平遁于山林。孤思量之,不拔擢非常之才更待何时?其令卿士大夫、上下百官,察其郡县吏民,举贤任能,有肯从孤意者,孤必尊显之。

任江父子刚刚接过谕旨,传令官吏便凑近说到:“王上特命在下告知大夫,王上深知大夫精于占术,长于观星,大夫少子自幼习武,弓马娴熟,希望大夫再入朝堂为官,少子从军,辅佐王上共图宗室大业,大夫三朝老臣,万望不要推辞。”任江躬身长揖,答道:“劳烦上差,转告王上,承蒙厚爱,但老臣年事已高,少子无知,入朝从军之事,还希冀容许老臣父子商议一二再做定夺。”使者答说:“既是这样,下官只好先回宫复命,大夫就不必相送了。”送别信使,父子二人便在堂上商议,“今王上让我二人再入朝堂,你如何打算?为父之意,你还是当拒绝为好,朝堂之事凶险万分,伴君亦如伴虎。”任安回道:“我意不妥,自先王以来,国日渐贫弱,今岁有灾情而反者四起,其本良民,而为奸人所用,所到之处民不聊生,我等当是除暴安良,此其一;我父子多受王上恩遇,父亲又是两朝之臣,于此时不问国政必受人讥讽,此其二;加之,燕陈宋三国虎视眈眈,正是存亡危急之时,此般不出日后定有杀身之祸,此其三。由是观之,于义、于名、于利,我等是非出不可,父亲明鉴,不可不察。”任江闻言,立即说到:“甚是有理,看来现今之势只得如此而已。”

正当时,应门下人来报,“有两人求见老爷,其中女子自称老爷故人女儿。”任江稍有疑惑,思量少许便反应过来,嘱咐任安:“任安,你这就快去迎来接见,莫要怠慢别人。”任安立马起身,前去接见,来到候客厅室门口,只见两人安坐。任安打量二人:

那女子约莫七尺身高,顶戴雕纹耀光银冠,身着绣花白缎青衣,外披一件金丝镶边软甲,腰系紫银绫罗玉带,佩着一块上等昆山宝玉。面容姣好,目光犀利,眼角一颗泪痣,催动多少才子心弦。

那男子八尺身长,体格魁梧,膀大腰圆,穿一双帆布打底儿长靴,着一袭黑褐精布袍衫,腰间系挂一柄三尺利剑,浑身打扮得严严整整,面颜不作丝毫变化,显得极为严肃。

任安一见两人,油然觉得二人颇为熟悉,赶紧上前行礼,道:“二位久等,在下任安,敢问二位何人?不知何事求见家父?”素绮二人这才注意到任安已来,只见其:

面色红润,抖数精神,身材健硕,束发一条青蓝蜀地丝巾,穿一件江南纹格衣衫,系一条扬州刺绣腰带,悬一枚夜光玲珑玉佩。一举一动,尽显翩翩风度。

素绮立马起身还礼,答道:“在下素绮,这位是我好友兼管家,名作向据,求见令尊是有事相求,详尽事宜尽在此书信当中,一览便知,只是不知方便与否。”任安这就答道:“无妨,无妨,二位就请随我来。”任安引二人来到大堂,递上书信,任江拆开信件,览知大意,说道:“两位远道而来,今日便先前去休息,具体事务,明日再议。”

当晚任江久不安息,寻思道:“我自把二人招来,却对二人少有了解。安插个闲差自然不是难事,只是如何对得起老友。”正在考量着怎样打算时,偶见窗外云开,道:“不如顺了那前时星象。明日我探探二人底子如何,再做具体安排。”

二日厅堂议事,三个小辈列坐两旁,任江开口,问道:“既已详读过书信,二位用意算是了解,只是一点不大放心,不知二位有什么擅长之处?告知老夫,也好做个安排。”这一问,可把二人难住了。二人过去无非跟着老爷做做生意,读读诗书,哪里想过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素绮只好说道:“未曾有何突出地方,也就识得些诗书,胡乱舞弄得了三两下刀剑。”向据则跟在小姐后面说道:“好弄个枪戟矛戈,耍得些棍棒。”任江一听忧愁起来,如何安排两个莽撞人物?没个长处怎么向王上举荐?任江正是愁苦,一看任安,心便有了主意:“酒香不怕巷子深,干脆就让她们跟着我儿,平日里也好有个照应。若有个真才实学也埋没不了,兴许将来就或有成?”于是对二人说道:“有一身武艺那便好办,不如汝等同我儿任安同去投军,我便作书信一封,汝等交予太守就好,其余事务我自有安排,不知意下如何?”任江说是自有安排,实际上心里没底儿。

任安自然不解父意,插话打断:“父亲,女子从军古之少有,军中男女又有不便,况兵戎之事凶险万分,若出了些许差错,如何向故友交代?不妥,不妥。”任江赶紧搪塞道:“你不必多虑,为父心中有数,只管照办便好。”这两人倒也老实,居然没有半点怀疑,素绮紧接着就说:“公子好意素绮心领,绮受父所托不得不为之,又闻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今故国祸乱,绮怎能袖手旁观?此事还望公子成全,勿要阻拦。”任安听到这话,如何开得了口,要是开口,那就是要陷人于不忠不义,可又想来二人若随我同去,我不顾其性命自是不妥。没办法,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得答应。

既然答应,那便只能同行,打点好家中事务,收拾好各自包袱,任江乘车便去了缘陵,任安三人则前去面见林沓太守。三人叩开军营门,走进演武场,及至大帐中,见正当中坐着一人,非是其他,正是太守李成安,见他这时是愁思苦闷,眉头紧锁,心焦烦燥,面露忿恚,肝经烦动,拳脚双握。

任安拱手抱拳,说道:“将军在上,小人任安,特有书信拜上。”李成安回过神来,见是任安,回道:“既是任大夫之子就不必多礼了,有何要事但说无妨,只是一旁是何人呐?”任安哪里敢详说籍贯身世,随意编了个借口,说道:“都是家中朋友,特随我同来投奔将军,一位名为素绮,一位名为向据,希望在将军这儿某得个糊口差事。”李成安见其间有一女子自是不满,但是碍于情面不好直接回绝,加之任大夫昔日甚得恩宠,为己仕途谋算也当交好三人,于是说道:“这倒不是难事,只是女子差事不便安排,你看如何是好?”任安回道:“将军不必烦心操劳,这二人都交给在下就好,令他们做个军中文职即可。”李成安说道:“如此最好。”便留下几人,令任安做一偏将,另二人皆为军中从事。

安排好各自事务,李成安正欲使人押运粮草送往朱焕军中,忽得接报:南面程志所引叛军为朱焕所破,别无他去,见林沓守备不足,钱粮也足以支使,便率残部而来,意欲拔城掠地,再作打算。大敌当前,不得不应战。帐中,李太守同诸将商议:“敌搦战多日,转战千里,人困马乏,我等虽兵不甚多,然以逸待劳,纵兵击之,定可大获全胜。诸位可有愿为先锋同我出战者?”麾下众将皆不迟疑,以为上策,纷纷相争。任安却回道:“将军稍安,程志虽是贼子,然而与朱将军交手多次,互有胜负,此番战败乃无应对骑军之策,我城中多为步军,并不占得许多优势,再者,敌众我寡不宜贸然出击。”李成安不好驳了任安脸面,便说:“任安所言不无道理,然而兵非多益,贵在精练,我选强壮士卒趁其立足未稳,夜袭中军,直捣黄龙,如此贼军必乱,上将可擒。”任安自己心里明白,太守固执刚烈,见不能说服太守,只得说道:“将军若执意如此,小将请为将军后军,以防不测。”

贼军至日下寨,帐下谋士向程志献策:“太守李成安,恃勇无谋,贪名好利,见我远道而来不及修整,今夜必定前来劫营。将军不若选贲编军,夜待其来,其将可擒,其城可拔。”程志称善,便依计而行,夜间故作无备之姿。

果然,是夜李成安率军而来,任安自领后军,素绮、向据副之,见寨中巡逻守卫不过稀疏几人,营火散漫,暗自欢喜,料想大功已成。因此不做些许迟疑,直率中军冲入营中。射杀几个斥候,掀开中军大帐,竟是空无一人,李成安大惊失色,明知中计,慌乱下了军令:“快快退出寨门!”大军阵势已排开,撤军并非易事,一时间竟然不得动弹。突然间,火把齐刷刷林立,金鼓轰隆隆震响,营寨外围得水泄不通,大门前堵得密不透风,为首的程志厉声喝道:“成安小儿,还不前来受死!”这就领着人马袭了进来,李成安见四面环敌,哀叹道:“悔不听其言,今将亡于此!尽管如此,也要叫汝等折去两条臂膀!”言毕,李成安立即持枪冲去,和程志扭打一团。

李成安正是挥师进军之时,素绮见敌扎营设置之状,对任安说道:“大凡步骑相战必置拒马枪于前,日前贼子又吃得不少亏欠,必有防范被才对。今观其形,门前无丝毫阻碍,分明是请君入瓮,而后堵住寨门,围而攻之。”任安以为颇有道理,遂违抗军令止住后军。太守入营后,营外敌军迅速聚拢,任安当机立断,下令组成纺锤阵型猛攻营门接应太守,正是太守同敌搦战时,任安后军冲破寨门,撕出一条狭窄通道,大呼:“我已突破寨门,将军快走!”李成安见状,喜从中来,不敢恋战,卖一个破绽,程志一枪刺空,李成安赶紧拍马撤回城中。

众将仓皇逃回城内,校点各部,折去不少人马。李成安说道:“本就兵微将寡,现遭此一败,如之奈何?”任安在旁对太守说到:“自敌败亡以来,连战数日,军资所剩无多,今来谋我,也因于此。将军日日高悬免战牌,坚守不战,待其粮尽,再做他图。”李成安说道:“所言甚好。”遂闭门不出。程志帐中部下说道:“军中所剩械具钱粮不多,宜速战速决,久则兵无战心,危也。”程志心中明白,连日前来挑战,声势好生嚣张。任由其如何挑衅,城上诸将俱不理会,使得程志多日无果而返。

坚守数日,探子回报,敌营餐食减半,任安见此,便对太守说道:“此无粮之状,可速击之,必有获。”李太守以为有理,素绮随后言说道:“将军所言甚是,不过我意太守再缓两日。”李太守问道:“为何?”素绮回道:“我闻凡治贾者,以诚为本;凡治军者,以信为本;凡治国者,以仁为本。现贼军之中多为失地亡家之人,与国为敌,非是本意,只求一口粮米,有程志这般奸人作祟,故为此行。故今虽为我之敌,明亦可为我之军。现国军力不足,将军不若布告敌军士卒,愿举械降伏者,不究其过,可各归属地,事农务商,愿从我军者,粮饷与我士卒相齐。而后再击之,这般,将军既有破贼之功,又有募军之劳,一举两得,何不为之?”麾下众将尽皆赞同。太守说道:“甚好,就如此行事。”

遂使人往敌营中散布消息,动其军心,另又布告之,释军士之疑。果不其然,敌溃逃者日渐增多,视时机成熟,李成安尽出城中人马,未时起兵,分作两路,左右夹击,敌阵被拦腰斩断。见不能抵挡,程志翻身上马便要沿小道向西逃去邓兴军中。素绮料定程志必走此路,早早会同向据埋伏在道路两旁,程志骑马奔来,向据从旁杀出,程志慌忙接战,二人扭在一起,搅在一块,银枪一刺不中,钢矛两撩击空,你来我往难分胜负,任安赶紧拍马助战,两人左右配合,料是三头六臂也难抵挡,程志自知不敌便要逃去,向据抓住破绽,使得一招回马枪将其挑落马下,众多兵士连忙迎上,夺了武器,五花大绑回城。既擒得大将,不多时敌军尽皆散去,得降者无数。

经此一役,任安见了素绮谋略,再不敢小看二人。胜了敌军,众将还未整饬各部,三人刚刚回城,就有兵士来报,说是朱焕传来军令。正道是:阵上武功显锋芒,帐中口舌降敌将。

毕竟这朱焕传何军令?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