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前几天打算写一篇梦符祭的介绍与分析，写了一多半的时候，惊闻梦符祭被举报下架，于是我写的草稿统统打了水漂。不过在5月17日，笔者损失的只不过是一个几十KB的word文档，相比于涉事各方所受到的惨痛伤害来说不算什么。以下，笔者重新给梦符祭写点东西，就当是送行了。
一、梦符祭与东方同人
同人这个词在该语境下，可以被当成是“商业化”的反义词：未进行商业化运作的作品就是同人作品。细分的话，有完全由作者自己原创的同人作品，所谓“原创同人”“一次同人”；也有对其他商业作品进行再创作之后产生的作品，所谓“二次同人”。就以东方project来说，zun制作的弹幕射击游戏、官方音乐专辑、他与“黄昏边境”合作的格斗游戏都属于原创同人作，会在CM之类的漫展上发售；他制作的官方漫画则是商业出版物，在杂志上连载。
从这一套操作来看，同人与商业虽然在概念上是对立的，但落到实处并非无法调和。而操作的大原则就是，zun说了算。
东方的这条大原则对于做东方二次创作的同人作者来说，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只需要盯紧zun一个人的发言，不怎么需要参考其他人的看法，也没什么跟别人争论的必要；坏处则是zun自己的发言常常含糊不清，前后矛盾，说清楚了之后又未必是你想听到的答案。
打个比方，早年间媒体采访他的时候偶尔会问问“谁是幻想乡最强”，他在各种不同的场合下给出了十几个不同的答案，这就给战力党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而我们的重点，自然是zun对东方二次创作的看法。盈利对于同人作品来说算个君子协定，zun认为入场的人不该以盈利为目的，盈利只是用来给作者“回血”的，这套体系就没打算让同人作者挣大钱。就连zun本人也压根没有挣大钱的打算，他完全不在乎能挣到多少钱，甚至不在乎自己与东方project有多出名，可以说是非常潇洒了。
如果同人作者也不在乎挣钱，那么问题就非常简单，用爱发电。比如当年大火的RPG《东方年代记》就是完全免费的，受到了广泛好评，而且也没太大争议。
可是，想要挣钱的时候，麻烦就来了。zun的立场相当保守。虽然他不反对二次同人盈利，但他对非同人的盈利手法——也就是说，除了在同人漫展、同人店铺上售卖、相关网店销售之外的方法——是非常谨慎的，甚至可能有点敌视。
众所周知，目前做小型独立游戏的话，一般都会去steam发布。刚有steam的时候zun完全不想表态，近几年才逐渐放开，允许独立的东方同人游戏登陆steam，他自己也委托某单位把天空璋放在了steam上销售。
然而zun只同意东方同人游戏在steam上买断式的一次性销售，没有提到可否使用创意工坊。对于内购，“氪金抽卡变强”，他是明确反对的。他亲自下场举报了梦符祭，算是明确地划出了这条红线。
二、梦符祭与创意工坊
还记得刀塔二为什么会存在吗？
dota原本是用war3的地图编辑器做出来的一张自定义地图，初版在06年。笔者接触dota的09年时，已经非常火爆了。在那段时期里，除了dota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的优秀作品百花齐放，dota是从中脱颖而出的代表。
刚出冰封王座的时候，暴雪大概还没有意识到地图编辑器的犀利之处，因此没对其进行什么特别的说明。等到游戏本体被大家折腾得差不多了之后，地图编辑器渐渐为玩家们展现了无限的可能性。
那么问题来了。war3可不是同人游戏，而是打算挣钱的商业作，最开始就没有用爱发电的说法。基于war3制作的地图，又该何去何从呢？版权归谁？如何盈利？
在头几年里，这个问题不是什么问题，因为作者也好，玩家也好，并没有想太多。作者随便做，玩家随便玩，开心就好。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成本小、玩家少的作品渐渐淡出了大家的视线，取而代之的是各路“大作”。而dota作为这些大作中最大的那个，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聚集了比war3本身更高的力量，可以直接和暴雪叫板了。
接下来就是那场著名的公案，冰蛙希望暴雪能在一定程度上承认dota的地位并给予相应的待遇，但暴雪不同意。不好简单地说谁对谁错，冰蛙所付出的海量努力是事实，但dota必须依赖war3存在也是事实。结果实在谈不拢，冰蛙只好转投别处。结果就是与v社合作，产生了我们现在所熟知的刀塔二。
看到问题所在了吧。假如暴雪能开出让冰蛙满意的条件，比如承认既成事实，提供新的技术支持以实现刀塔二后来的各种新机制，刀塔二也许不会存在，玩家群体内部也就不会产生“遗老”这样一个群体，甚至暴雪可能不会开发风暴英雄。可惜这都只是假设，双方都不能接受对方的条件，谈不来。
如今，登场演员变了，但剧本好像差不多。刀塔二的“创意工坊”同样提供了相当于地图编辑器的功能，其中就有不少当年war3地图的复刻。类似的，创意工坊地图在盈利上同样含糊不清，V社似乎并不太看重刀塔二的创意工坊，只是将其当作一个添头。现在的刀塔二扮演当年的war3，谁来扮演当年的dota呢？
三、其兴也勃，其亡也忽
夹在神主与冰蛙之间的惨烈修罗场可不好受。zun容忍买断但禁止内购，v社容忍内购但禁止买断，双方好像都有各自的道理，但连起来就变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从制造话题性的角度，梦符祭似乎对东方和刀塔都有贡献。但尴尬的是，两边都不怎么感恩。这年头大家似乎有一种错觉，凡是能提高话题性的行为都是好的，甚至于“被骂好过无人骂”。但这只是对中小型作品来说如此。东方的作者和很大一部分刀塔的玩家，根本不在乎什么话题性，毕竟这两个老家伙的实力早就不需要被证明了，想要去“拯救”东方或刀塔的反而有蹭热度之嫌。
刀塔的运营倒是很在乎，但那涉及到v社对创意工坊的管理。虽然有一些激励地图作者的手段，但收益比起地图作者的工作量来说很难称得上对等。也许v社正在提防着下一个刀塔的产生？
在危险的边缘试探的梦符祭，最终还是摔了下去。虽然作者表示自己还会以其他形式把作品做完，但以后恐怕很难重新唤回现在的热度了。独立工作室如何下场运作，站着把钱挣了，在接下来的很长时间内仍需各方的探索。
请 登录 后再评论, 没有账号请先 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