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累得不行,可即便合上双眼,秋本亚门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像平时那样顺利入睡,只得以半睡半醒的状态在床上辗转反侧。
毕竟距离自己不足五米的沙发上,就睡着一个妙龄少女。
如果仅仅是妙龄少女,秋本亚门自信不会心烦意乱到这种程度,这还得归功于从小就十分黏人的妹妹。
只要意识到对方是自己血亲的话,就不存在出手的可能性了吧。
那么,反过来说,如果对方与自己不存在血缘关系,曾经……不,事到如今,她都还是自己心仪的对象,就算对她出手,也不会招来找来非议吧?倒不如说,只要不是血亲,就不存在伦理道德上的问题……吗?
当然不是。
在这个世界上,会被抓去监狱的,可不仅仅是对自己实妹下手的人……还有对实妹以外的女性图谋不轨的人。
等等。
自己为什么会考虑这种问题呢……还是说,自己已经下意识地试图为接下来的犯罪行为开脱吗?
不妙啊。
不……何止是“不妙”,要是再胡思乱想,身为雄性的本能很快压倒头脑中残存的理性。
当务之急,果然还是尽快入睡。
借助药物的力量并非上策,但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就吃两颗感冒药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心想如此,秋本亚门吞下药片后,又一次回到床上。
睡意……比想象中来得更快呢。
但是——
咔嚓。
这显然是洗手间房门打开的声音。
后续的冲水声也验证了秋本亚门的猜想。
这三更半夜的,是谁跑到自己房间解手?
“由加莉……是你吗?”
偶尔也会发生这种情况啦。
如果可以的话,秋本亚门也不大想让外人看见自己的妹妹一边揉着睡眼一边拉扯着东倒西歪的T恤,最后全然不顾形象地嘀咕着“哥哥我要嘘嘘”这种话来。
值得一提的是,这时候的由加莉往往处于极度迷糊的状态。没人引导的话,她独自走到洗手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要是放着不管……秋本亚门可不想再接受“黄金圣水”的洗礼了。
不过,这一回由加莉倒是意外地成功抵达目的地。
“都说了多少遍了,小便的话不要按大冲水啊……要是这个月水费吃紧的话,别怪我狠心拿你的零花钱垫付……等等啊喂,怎么一声不吭就跑到我的床上了呢?我丑话说在前头,就算你用这种恶作剧来抗议也是没用的哦!”
秋本亚门很清楚,即便这么唠叨了,由加莉都未必会听,反正只要她及时停下这种无谓的恶作剧,也就达到说教的目的了。
然而——
“等等……由加莉你干嘛突然抱着我的手?!”
就算是兄妹,这样的举动也不大合适吧?
且不说一条胳膊被她擅自占为己有,这整个人贴上来又是唱哪出?
话说相当糟糕啊,手臂貌似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贴住了,好像快融化了……
放任自流的话,秋本亚门觉得自己一定会沉溺于妹妹的甜蜜乡之中不能自拔的,不得不连忙睁开双眼。
本来还想好好拍下由加莉的睡相,等到第二天起床后好好捉弄她一番,可比起眼下这只赖在自己身上不走的“睡虫”,无奈自己的意识都处于相当朦胧的状态,还不如直接把她摇醒来得方便。
话说,自己的妹妹一向是发不过肩的……今天为什么好像特别长的样子?摸起来就像是丝绸一样柔顺。
等等。
这该不会是——
秋本亚门终于认清枕边人是何许人也。
“沙发那边睡得不舒服就跑来床上了么……”
现在躺在自己身边的,正是秦羽遥。
要不是秋本亚门定力好,刚才那一下绝对被吓得叫出声了。
这种时候应当首先考虑的明明是如何尽快脱身……可视线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被身旁少女牢牢吸引。
单相思的对象——秦羽遥就在自己的床上。
光是想到这一点,秋本亚门就分明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开始往上涌。
她正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牢牢地挽住自己的胳膊。
所以说……为什么这么老实啊?
拜托,这里可不是你恋人的家啊。
睡得再怎么迷糊,也不能这么没防备地睡在我面前吧?
当真以为我是人畜无害的草食男么?
就算我真的是草食男,面对此情此景,也会忍不住吞口水的哦。
秋本亚门又闻到了那个熟悉的香味。
没错,是秦羽遥头发散发的香气,恰似夜间盛放的水仙般馥郁,叫人不禁像是蜜蜂般凑上前去。
彼此之间,仅仅相距几公分而已。
已经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微热的体温、撩人的鼻息以及……润泽的双唇。
终于,在这场情欲与理性的交锋中,前者宣告胜利。
身体逐渐前倾。
如果只是趁其不备偷偷地吻一下,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吧?
不过是刚刚开始凑近而已,胳膊传来的柔软触感却变得越发的强烈。
此时映入眼帘的是——
白皙而纤长的脖颈;
勾勒着美妙曲线的锁骨;
衬衫被微微蹭开,但以这般若隐若现的姿态看来,却多出一份别样的妖娆。
如果只是趁其不备偷偷地摸一下,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吧?
这、这才不是我的错呢。
这都怪你哦,秦羽遥同学。
本来就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偏偏还要这么毫无防备……叫我怎么可能死心?
事到如今,就算等一下你又哭又闹,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所以说,你现在哭……又是什么意思呢?
即使身处黑暗之中,秋本亚门分明看见近在咫尺的少女溢出眼角的泪珠与微微颤动的双唇。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是梦话……吗?”
侧耳倾听——那是模糊不清的呓语。
从最初的低声呜咽到最终的嚎啕大哭,秋本亚门才听清了秦羽遥反复叨念的那句话……或说那个词语。
“少爷……”
未免太狡猾了吧。
你这么哭法,叫我怎么下手嘛?
……
拜秦羽遥的哭声所赐,秋本亚门得以悬崖勒马。
刚才那股强烈的冲动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但想要好好对待她的愿望同样强烈。
然而,只要好好照顾秦羽遥,她就能恢复精神吗?
秋本亚门不知道。
他只知道解铃还需系铃人。
如果没办法找出症结所在并加以解决的话,秋本亚门有预感今晚这一幕还会重复上映。
谁都有不想被他人知晓的“秘密”,既然秦羽遥没对自己坦诚相告,自己也就没必要深究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了吧?
不过——
“把女生弄哭却不好好道歉,可不是男子汉所为啊……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无冕之王’先生。”
原本秋本亚门的确是这么想的,但事到如今,不找她口中叨念的“系铃人”好好谈谈,又有什么资格说自己喜欢她呢?
“晚安。”
秋本亚门小声向与自己相距五米的“睡美人”这么说道。
当然,他并不奢望对方会回应自己。
毕竟今晚是专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不眠之夜,秋本亚门自然无意强求在沙发上能睡得多踏实。
但如果只是打个盹而已,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吧。
话虽如此,不过——
“可恶……明明只是在这里躺了一小会儿而已,怎么就香成这个样子了呢……叫我怎么睡得着啊?”
初恋的余香,在心房的一角萦绕不绝,令他久久不能释怀。
……
实际上,在闹钟响起前的那段时间内,秋本亚门还算是睡得相当安稳。
至于闹钟响起后的这段时间内……也没有发生“身边多出不知名的全裸美少女”、“遇见正打算非法入侵民宅的青梅竹马”或者“收到妹妹不请自来的早晨叫醒服务”这类桃色情节。
一切都正如流水般平稳过度。
在礼节性地打完招呼以后,秋本亚门就拿出为秦羽遥准备更换的衣物,而她本人也相当平静地接过衣服走进洗手间。
趁着气氛还算自然、彼此都准备就绪之后,秋本亚门当机立断地打开话匣子。
“我送你回去吧。”
为说出这句话,秋本亚门睡前特意将闹钟提早了一小时。
在这种清晨时分,除了少部分有晨练习惯的学生之外,路上的行人少之又少,在前往女生宿舍途中碰见熟人的几率也会大大降低。
至于秦羽遥的反应是……既没有明确地给出肯定的答复,也没有对这份好意表现出抗拒。
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果然还是没精神啊……
左右为难之下,本来就不太懂得捉摸少女心的秋本亚门只好当她采取默认态度了。
既然已经决定肩负起“护花使者”的重任,为杜绝一切产生误会的可能性,当然是速战速决为妙。
尽管由始至终秋本亚门都没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事实。
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刚走出房门,他的动作就突然僵住了。
反观出现在走廊上的黑发少年,也像是默剧演员般愣在原地,唯有视线来回地扫视着秋本亚门与他身后的黑发少女——秦羽遥。
不是没料到事态会急转直下到这种不可挽回的地步,秋本亚门甚至已经为此做好心理准备,但真正面对这阵诡异的沉默时,他的脑海却一片空白,为此准备的一番说辞也不知道飞到哪个星系。
到头来,能勉强从齿缝间挤出的话语,仅仅是——
“早上好,易天枢同学……”
接着,易天枢的身体抖了一下。
“嗯……早上好,秋本同学……”
易天枢姑且是做出了回应,但在说这句的时候,秋本亚门发现他的眼睛并没有直视自己,而是生硬地将视线强行移向别处。脸色也变得相当难看,说是“面无血色”都毫不为过。
即便如此,他还是强挤出笑容,发出“啊哈哈”的干笑。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误会已经产生了。
秋本亚门很想大喊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可现在说这种话,只会让人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越想解开误会,误会就变得越深。
但秋本亚门不愿意放弃最后一丝可能性。
“易天枢同学。”
被及时叫住的易天枢才把视线从脚尖移到秋本亚门身上。
“能请你稍微留步听我解释一下吗?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
面对这个不情之请,他没有明言拒绝,但他脸上浮现出的困扰苦笑以及耷拉下去的双肩,却已经把拒绝的意思传达给秋本亚门。
如果继续这么下去,他一定会落荒而逃的。
产生这种预感的同时,秋本亚门赶忙上前一步,企图挡住易天枢的去路。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迈开步子,秋本亚门就发现秦羽遥不由分说地拉住了自己的手,死活不愿意松手。
“等等,秦羽遥同学你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突然拉住我?再这样下去的话……”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拼命地摇头。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易天枢,终于到达了忍耐的底线。
察觉到这一点的秋本亚门做好了正面迎接这场暴风雨的准备。
然而,奇怪的是,易天枢并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泪如雨下,只是像木头人一样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光景,然后彬彬有礼地说道:
“那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
趁着秋本亚门为此感到错愕不已之际,易天枢迅速穿过两人身旁。
最终,他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易天枢那有点驼背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于走廊的尽头。
“易天枢同学刚才明明已经打算停下来听我解释了……秦羽遥同学,你也应该知道他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只要好好跟他说明情况,他一定会理解的……所以说啊,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呢?”
愤怒?
迷惑?
还是说……不甘?
秋本亚门已经搞不清自己是在什么情感的刺激下做出如此过激的举动——
回过神来,自己已经不顾一切地强行把秦羽遥摁到墙上,简直就像是拷问犯人一样。
明明被如此粗暴地对待,她非但没有反抗,反而面带笑容。
“因为啊——”
不……更准确的描述是,一边笑靥如花,一边潸然泪下。
在这种情况下露出这种表情,只会叫人觉得毛骨悚然。
这张笑容,令秋本亚门隐约觉察到存在于这副美丽的皮囊之下的,或许并不是糖、香料、一切美好的事物……
因为除了“扭曲”以外,他已经找不出第二个词形容这张笑脸。
“像我这种杂种狗,就算跳楼大甩卖都没有人要的啦~”
这个令人心碎的笑容,秋本亚门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好不容易才让变得一片空白的脑袋重新开始运转,可如今浮现于脑海之中的,却还是刚才如怨灵般挥之不去的一幕。
易天枢本来没有要跟秦羽遥针锋相对的打算,可在昨夜那种情况下,控制情绪的开关却突然失灵了。
泄愤也好,迁怒也罢,意识到这点并对此感到后悔莫及,已经是躲进被窝的事情了。
此时再回过头去审视自己的言辞,易天枢才发现自己只是纯粹把气全部撒在秦羽遥的身上。
明知她光是为保护自己就已经是殚精竭力了,却因为“不想再让身边人遭受绫乃的悲剧”这种理由而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她。
以自己与秦羽遥的关系,明明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的,自己却非要选择下策中的下策——不去考虑如何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她,却固执地纠结于“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为什么就是不懂”。
就因为自己这种态度,不只是秦羽遥,就连有珠也……
一想到理应投向敌人的悲愤光焰狠狠地灼伤了身边人这件事,易天枢渐渐惭愧起来。
等到彻底冷静下来以后,头脑中只剩下“想要跟她们好好道歉”这个念头。
可当易天枢不顾一切地赶到女生宿舍时,才从舍监口中得知两人还没回来。
毕竟是久违的大吵一场。
易天枢很清楚地记得自己与秦羽遥上一次这么歇斯底里地大吵一场是在一年前圣诞节的前一天。
每当这种时候,母亲总会担当起调停人这个角色,将个人安危抛诸脑后,带着两人游山玩水、促成和解。
结果,她却因此丧命。
从那天开始,易天枢与秦羽遥就再也没有吵过架了。
此次破戒,秦羽遥想必也需要一点时间整理心情吧。
“这漫天大雨的能去哪里呢……”
抱着这种带有少许乐观主义的心态,易天枢坐在宿舍玄关的长椅上开始等待。
令人遗憾的是,直到大雨停下、乌云散去、东方泛起鱼肚白,他都没有等到独自归来的少女。
他也不曾预料那之后回到男生宿舍、身心俱疲的自己,等到的会是这么一幕光景——
看到从隔壁房间走出来的是秦羽遥与……秋本亚门的一瞬间,易天枢产生了世界随着虫鸣般嗡的一声远去的错觉。
尽管感受到眼球深处传来血液沸腾似的灼痛,但他还是努力地睁大双眼,来回扫视着两人。
可再怎么看,都无法改变这映入眼帘的画面——
秦羽遥换了一身T恤……是秋本亚门的衣服。
明明不希望看到的,但各种画面还是源源不断地从脑海中涌出,以至于想要叫他们,却半天挤不出一点声响。
一开始,易天枢还会下意识地认为秋本亚门趁虚而入,夺走了秦羽遥。
可转念一想,所谓的“眼见为实”似乎没想象中的这么可靠。
因为——
倘若秦羽遥原本就是属于自己的,自己还能怒斥对方横刀夺爱。
但如果自己从不认为她是自己的“私有物”,又何来横刀夺爱一说?
毕竟与秦羽遥初次见面时,秋本亚门早就说过了:
“如果不是因为名花有主,我搞不好一定会对你穷追不舍的哟~”
虽然在自己看来,这一切都不过是玩笑而已,但对秋本亚门来说,这却是他真情流露的一面。
从一开始,他对秦羽遥的感情投入,就将把秦羽遥在自己身边这个事实当成理所当然、总是对她不温不火的自己远远抛在背后。
那么,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这两个人?
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不过是希望男孩只对她一个人温柔的女孩以及愿意只对女孩一个人温柔的男孩罢了。
既然大家都如愿以偿了,这就证明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人。
一想到这里,易天枢的内心就被某种情感所充斥。
不是遭受背叛的愤怒,而是不可言喻的悲凉。
与此同时,来到圣瓦尔基里学园之前,对自身抱有的疑问,又一次在易天枢的心中苏醒了。
之前没想起来,是因为他一直都有意无意地用“她只是母亲花钱买回来的看门狗而已”这种高高在上的主人心态压制这种疑虑。
中学念书时,易天枢就不止一次看到有男生向秦羽遥示好,只是碍于自己的存在不好光明正大进行。
也就是说,这个陪伴自己度过六年岁月的青梅竹马远比自己想象中受欢迎。
单论个人实力,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拖后腿,她又何必在E班受苦?
“对于她这样的女孩,自己有没有资格站在她身边?”
答案显而易见。
“怎么可能有嘛……”
对于秦羽遥而言,她需要的是一个只注视她一个人、只对她一个人温柔的人,而不是自己这种动不动就对她大吼大叫的“大少爷”。
如果是秋本亚门的话,他肯定会好好对待秦羽遥吧。
更重要的是——
当他们站在一起时,看起来十分般配,般配到叫人不会萌生任何强插一脚的念头。
责难两人、暴跳如雷、嚎啕大哭,都是不对的。
因为在秋本亚门身边,秦羽遥会远比呆在自己身边来得幸福。
像自己这种多余的人,只要默默消失就好了。
“那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
离开之前,视线还是情不自禁在秦羽遥身上停留了一下。
多谢这么多年来你对我的照顾……但也是时候该放手了。
易天枢很清楚,这不过是借口。
他是害怕继续站在如此幸福的一对面前,像是小丑般的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了。
一旦哭出来,悲伤会让身体无法动弹,也会为眼前两人的幸福增添一抹阴霾。
虽然对于之后该怎么办这种问题毫无头绪,但从现在开始考虑的话……船到桥头自然直就好了。
即便明知这是不负责任的想法,但他还是逐渐加快脚步前行。
被解放了。
自由了。
以后不会再有人唠叨自己了。
然而,易天枢却没感到丝毫的喜悦。
只是,与秦羽遥之间的距离变得越远,胸膛撕裂般的疼痛就变得愈发的不可收拾。
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
在这份切肤之痛的蹂躏下,尽管看起来摇摇欲坠,但他还是拼命地忍耐着。
为了望月绫乃,为了凑斗和麻,为了兰德里姐妹,为了雾岛琉璃,为了有珠……为了秦羽遥,唯独有“一件事”不得不完成。
而在完成“那件事”之前,易天枢决不允许自己被打倒。 既然我没办法给你幸福的话……至少让我为你而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