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幕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但他醒来的时候天早就已经亮了。
他依旧是按照着昨晚靠在床头的姿势睡着的,并没有发生任何的改变,可就是因为这样子,他现在的身体才有些异样的难受,但阻挡不了的是眼中那令王幕再一次想要闭上眼睛的困意。
为了抑制住这令他都感到疲惫的睡意,他走下床穿起自带酒店自带的拖鞋走到了浴室当中。
王幕锁上了门,走到洗漱台前看着自己。
头发十分凌乱,似乎是昨天晚上头发未干立马就睡觉所照成的,而眼中那布满着的血丝也早已在王幕的预料之中。
“有点狼狈啊。”
他摇着头,将自己脑中的睡意甩了个大半,决定不再想昨晚那令自己睡不着的事情。
拿起来牙刷将一次性牙膏挤了上去,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慢慢地刷着牙。
简单地洗漱了之后他看着自己满头乱飘的头发,沾了沾水将头发压下来之后随意用梳子弄了两下,准备走出这浴室去让服务员送餐过来的时候看到了他从未想到、并出乎意料的事情。
浴室里挂着好几件衣服,有自己的、也有祈羽的。
这让他皱了皱眉头,但并未说什么。
将上锁的浴室门打开了之后他重新走入房间中,坐到了床边——然而这一次和上次不同的是他这次并未背对着少女的床尾。
少女朝着王幕的方向侧躺着蜷缩了成了一团、就像是小猫一样睡着了,但看起来她可不是很好受的样子。
她的脸上有些异样的潮红,甚至冒出了些许令人肉眼可见的汗滴。
王幕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俯下了身子随手将手心放到了少女的额头上深深的呼了口气,将手收了回来走到了浴室中将毛巾给打湿后扭干回到了房间中。
将毛巾折了好几次,慢慢地拭去了少女那脸上完全不正常、却又显得正常的汗滴后再次回到浴室中清洗了毛巾,再度扭干折叠了两次,回到房间轻缓的放到了少女的头上。
——就像是对待一个古瓷器一样地小心翼翼。
将上面的事情做完了之后王幕再次回到了自己床位上,望着依旧在蜷缩,但呼吸已经十分流畅了的少女。
窗外的雨似乎下了一夜,就算在这天气刚刚微亮起来的天空也布满着阴霾,可依旧有亮光透过云层给这世界增添了一丝阴郁的光明。
啪嗒啪嗒的雨声依旧在继续透过窗向着王幕传递着雨还是一直在下的事实。
这似乎让王幕苦恼了起来,就算自己有能力出去,但还是会被各种各样的因素打断自己的计划,所以出去这事情似乎并不算是太现实。总而言之,王幕唯一能做的就是呆在这个房间中静静地发呆。
手机根本就开不了机、唯一的消遣方式就是打开房间中的电视,可打开房间中的电视又可能会吵醒这昨晚不知道到底哭到了几点的祈羽。
王幕可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和祈羽对话,所以唯一能消遣的方式也就没有了,剩下的就仅仅只有发呆而已。
——但就这样坐以待毙可不是现在王幕的风格,他再次站了起来在床前的柜台中翻了翻掏出了吹风机,走到了背面电视机所摆放的地方将电视电源从插座上拔了下来,插上了吹风筒。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吹风筒似乎是今天的第一次使用——不管是王幕、还是祈羽都没有用这标准间自带的吹风筒。
他将吹风筒放在电视机的柜台上,迈动着脚步轻缓地走入了卧室将自己还带着湿漉的衣服扲在手上回到了电视机前,把吹风筒打开慢慢地吹着这湿漉的衣服。
吹风筒呼啸的声音似乎盖过了那雨声回响在房间当中,但少女却没有对吹风筒的声音起什么反应,依旧是在沉沉地睡着——似乎是昨晚发生的事情让她太过于疲惫,让她对外界没有任何的反应。
忙活了半个小时之后,王幕湿漉漉的衣服也总算是进入到了半干的状态,拿到浴室中勉强穿上了之后再次走到房间之中将窗帘拉了上去,遮住了那略显阴霾的阳光。
整间房子再度暗了几分。
拉上了窗帘之后的王幕回到自己的床位上将自己昨晚乱七八糟丢在床上的东西找齐了之后,总算是可以出门了。
最后望了一眼在床上蜷缩着的少女后走到了房间门边轻轻的将把手拉开,打开了一个足够容人出去的角度后,王幕侧着身子走了出去,小心地带上了门。
整个行为几乎都没有发出多少的声响,就如同猫一样,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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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不知道下了多久,祈羽总算是从漫长的梦境中醒了过来。
她猛地坐起,跟随着她那突如其来的动作,有什么东西从她头上掉了下来,‘噗’的一声落到了柔软的棉被前。
——一条略显沉重、似乎还带着一丝水分的毛巾。
“毛…毛巾?”
她有些惊讶,立即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好烫…”
祈羽忽然知道为什么会有一条毛巾放在自己的额头上了,她转头向着王幕床尾的方向看了一眼,但却没有发现王幕的踪影,只看到了那略显凌乱的被窝。
——走了么。
她吸了吸有些难受的鼻子,翻身将拖鞋起来脚步轻浮地走进了浴室中将洗漱完成后,顺手捏了捏衣服。
——果然干不了啊…
但就算是干不了,她还是将自己昨晚睡觉之前晾起来的衣物从浴室中拿了出来随手放到了自己的床上。虽然衣服还是有些湿漉漉的,但索性并没有太多的水分,也仅仅是衣服的边缘在白色床单上印下了一些小小的水印。
现在应该为没有干的衣服在发愁的祈羽却没有陷入这该有的忧愁当中,她仅仅是看着床头柜上摆放着的白色纸袋和纸袋下面压着的一条从记事本上撕下来的书页而发呆。
过了一会,她才伸手将白色的纸袋下压着的记事本书页拿了起来静静地看了看。
说实话现在的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张纸所写给自己的话。
——难道是我被感动了吗?好像不是很对…欣慰吗…好像也不太对…
她坐在床边看着手中拿着的书页,思索这个问题思索了将近有两分钟。描诉不出自己心中那翻涌的奇怪感觉之后,她决定不再纠结自己心里那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感觉。
可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回到学校。
她做了个这个决定之后随手将手中的书页放到了床边,拿起了在床头柜上放着的白色的纸袋走入了浴室中——等到她再出来的时候,穿的可就不是先前她带来的那一套衣服了——但基本也没有多少变化。
依旧是女士西服短袖内衬,和一条长到大腿一半的短裙——不过这套衣服和之前的相比,有些显得宽大了而已。
未曾过多整理的、凌乱短发反而和这非常正式的衣物成了非常明显的反差感,但她似乎并未在意这一点、或是说现在并不在意这一点。
祈羽再次做回床上,随手拿起了刚刚被纸袋掩盖在后面的两份分量特别大的、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放置在这里的、早就冷却下来的包子啃了起来——甚至在一旁还有一杯豆浆。
简单的吃完了这令别人都感觉到心酸的下午餐后,少女将自己还没干的衣服放到了刚刚装着新衣服的白色纸袋里,随手拿起倚在床头柜边的雨伞。
确认了自己没有任何遗留下来的东西后,她拖着发烧的身体走出了这个房间。
——这个令她感到有些异样的房间。
随着房门被少女缓缓地关上,这令先前的居住者各怀心事的房间终于再一次陷入到了沉寂当中,只留下了窗外不断再击打着窗户的细雨叮咚声。
一切再一次回复了平静。
就像是在水中那刚刚翻起来的浪花,没有人过多的在意这瞬间一样——或许也只有那使浪花翻起来的人,才会欣赏的到那只有一瞬间地、灿烂无比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