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就上去看看吧。

忧人如此想到,反正回家也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少年便踏上了这长长楼梯,往山丘顶的神社进发,没过多久,忧人便来到了黑乌神社。

“这里就是那个神社了吗。”

当忧人踏上了最后一步阶级时,他终于看到了黑乌神社的全貌。这神社的地板都非常干净,一点也不像是传闻中那样是荒废了好久,连一位巫女或神官也没有。

忧人虽然感到一点的疑惑,这感觉并没有缠绕他太久,他便继续往神社方向走去。

“真是一间奇怪的神社…难道是有人在暗中保养着它吗?”

忧人走近了神社,细心地观察了一下神社的结构,自言自语道。

这神社与普通的神社并没有什么分别,都是一个红色鸟居,之后是一片石砖铺成的直路,再进去就是闭上了门的正殿。

忧人停了在神社的前方,看了一眼像是完好无缺的神社,心中异样的感觉又一次涌了上来。

“如果这神社真的有神灵在的话,那么请你听一听我的请求…”

忧人微微地吸了一口气,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像是在说给神明听,但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每个人也有不同的出生…这个我明白,所以,家境不同,父母不好也不能够怨别人。如果要怪的话,那么也只能怪自己投胎在这样的家庭。”

“可是啊…”

忧人脸上的表情下一瞬间变得极为愤怒,连身体也气得颤抖起来。

“难道人一生就不得不被家族所束缚了吗!?一生都要被家族这无聊的东西所束缚!?”

“明明我都已经努力地去脱离那个家族,可是它却是不放开我!外面的那些人也只看得到我的家族!那么我自己呢!?我是天河忧人啊!所有人都只是看到天河集团!那么天河忧人又被谁所看到了!”

“什么最强国中生…那种鬼东西有个屁用啊!别人想要的话就给他啊!我要的是被人看到我啊!我只是想别人看到我自己本身!难道连那样也不行吗!?”

忧人越说越激动,双手捶在了神社前的赛钱箱也不自知

“如果你是神明的话,那么就实现我的愿望!让别人看到天河忧人啊!!给我回答啊!你这废神明!”

忧人一口气说完后,不由得喘了几口气,他刚才是太激动了,现在总算是冷静了下来,看了看快要因握得太紧而被指甲所刺穿皮肤的手,不由发出一声自嘲般的笑声。

“算了,这个世界怎么会有神明…我也真是有够笨的…”

当忧人正打算转身离去时,背后传来了一道女声,使他慌忙转过身去。

然后,少年的精神再次回到现在…

“果然…你有什么烦恼吗?”

“没有,不关你的事…只不过是对着虚有其表的神社发泄一下而已。”

虽然神社并没有什么错,不过由于现在忧人的心情极度不好,话语也略为有点尖锐。

本来两人应该就这样错过,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不再有什么交集,可是音月对于忧人说这是 “虚有其表的神社”却是莫名地大反应。

“才不是!你这样说神大人会生气的!”

音月生气地瞪视着忧人,双颊鼓起,虽然是生气的样子,但看上去只能人感觉到小孩子生气的那种可爱。

忧人不由得呆了一呆,本来他不会在意这种事,但是此刻的他心情并不好,被音月一刺激,反倒是有了点兴趣。

“我说了没有就没有,那你又有什么理由说这里有神存在?”

“呜…可是,神大人是真的存在的!”

“所以说啊,拿出证据啊,神存在的证据。”

“唔咕…”

音月被问得无话可说起来,但看起来又不像是单纯的说不出话,而像是有某些话不可以说出来的样子。

“看吧?你自己也提不出什么证据吧?”

忧人冷冷地笑了一声,音月也被他气得涨红了脸,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大声地向忧人大喊着。

“因为我见过神大人!”

音月说完后,马上掩住了自己嘴巴,好像刚刚自己说出了什么不能说的话,可惜她现在掩住嘴巴也已经没有用,忧人已经听到了她的话,并且对此感到极大兴趣。

“你说你见到过神?”

“啊…没有啊,我刚才什么都没有说,你肯定是听错了,神大人什么的怎么可能存在呢?”

“这可是你自己刚刚说的,别给我装傻!”

音月慌张地猛摇着头后退,忧人也是步步进逼,音月退一步,忧人就进两步,最后音月终于被逼到神社的墙壁边,而为了不让她逃跑,忧人两手按在了她身边的墙壁,使得两人之间靠得非常近。

“快点给我说,你到底是怎样见到神的?何时何地?”

“呜…呜!”

音月死命按着自己的嘴巴,尽管脸上带着惊恐的神色,但依然是不肯放开,见状忧人便伸出手去尝试扳开她的手。

意外地,音月的力气并没有想象中的大,忧人已经料定眼前这个女孩不会有多大力气,但他几乎是没用多少力气就将音月的手给扳开了,这时少年才第一次仔细地观察音月的脸。

少女有着一双如同珍珠般的黑色瞳孔,虽然此刻渗着泪水,但是却更是显得水汪汪,白里透红的脸颊像是果冻般有弹性,小巧的鼻子和嘴巴令她看上去像是一个颇为精致的玩偶一样。

忧人也有一瞬间被她外貌所吸引住,不过又马上回过神来,再次尝试着逼音月说出事情就里,但是音月知道如果自己死活不肯说,忧人也做不了什么。

在纠缠之中,忧人突然注意到,少女明亮有神的大眼睛有着一丝的违和感,当他仔细看了看,发现少女的左眼和右眼有着不同的色彩,虽然是很微小的差距,但忧人还是注意到了。

“你的眼睛…”

“请,请不要看!”

音月比起一开始不小心说出了神大人存在时更加慌张,她一把甩开忧人的手,立马挡住了自己的左眼,看上去比刚才更加的害怕,右眼之中清楚地透露着她的恐惧。

忧人也是被音月这突然的行动吓得呆了一呆,不过此刻的他比起音月刚才说溜嘴的神的存在更是着迷,像是已经完全没有在意到外界的事物。

忧人不自觉地将手伸向了音月,随着忧人的手越来越近,音月心中的惧怕也越来越大,终于忍不住大叫了出来:

“不…不要过来…!救救我!神大人!”

“喂!那边的!你在做什么!”

一道喝止声将忧人的思绪带回了现实之中,他转过头去,一个手中拿着一袋水果的棕红发马尾少女站了在台阶那边,眼神不善地看着忧人。

“切,有人来了吗…算了。”

忧人也没有再纠缠下去,转过身,没有再理会音月,走过瑞穗的旁边还瞪视了她一眼,而瑞穗也无所畏惧地反瞪着她。

待忧人走下了台阶后,瑞穗才跑向了音月,关心地慰看着她。

“没有事吧?刚刚那个家伙没有对你怎样吧?”

“嗯,没事,只是有点害怕而已…”

“真是的…你啊,反抗一下也好啊,我差不多上到来时听到你的大叫,在之前可是完全没有声音啊?难道你被不良少年缠着时都不懂得大叫吗?”

瑞穗依旧是用那副无奈的表情看着音月,音月只是整理了一下衣服,很快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似的,露出了一如以往的微笑。

“没事的,来,我们快点来拜祭一下神大人吧。”

这样的情景已经不知道发生过多少回,每一回都是以瑞穗妥协作结尾,而这一次也不例外。

见到音月那好像世间的一切都影响不了她的模样,瑞穗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帮忙把东西都放好后,两人就这样开始简单的拜祭。

不过两人并没有留意到,忧人在走到中途便停下了脚步,重新将视线放回了山顶上,虽然在他的位置向上看,根本就看不见神社,不过他还是能感觉到那一点异样的感觉。

那个女孩,就是今天早上看见了我的那个女孩吧。为什么这个时间会在神社…不过我也没有资格说人吧。

“算了。反正也不关我的事,什么神大人…肯定只是编出来的吧,又或是…哪个恶趣味的大人之类呢。”

想着想着,忧人才突然发觉自己对于音月好像特别在意,整个脑海中都是关于她的事,而且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她那奇怪的瞳孔。

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发觉了自己现在也是胡思乱想,迅速将脑海中有的没的都抛开,不再想任何事,再次缓缓步下了台阶。

沿着台阶,下到了街道,没有走多久,忧人便回到了自己家门前---一间只有他一个居住的两层式房子,外表简陋,附带的花园中并没有什么花木,有的只是参差不齐的杂草。

也许该是时候该剪一剪了…

看见了草坪,少年如此想到,掏出了锁钥打开了自家的门。在脱下了皮鞋,踢向了墙边角落,忧人才打开家中的照明,空空荡荡的走廊中一个人也没有。

忧人完全没有在意,他已经完全习惯了这个空无一人的家。他走向了二楼的自己的房间,连衣服也没有换就直接躺在了床上。

这是一个简洁的房间,除了书桌,睡床和书架外也没有其他东西了,房间还有一个窗户,不过由于习惯,忧人从没拉开过那窗户的窗帘。

“真够累…算了,明天不去学校了,反正去了也没有事做。”

忧人不知为何今天特别累,可能是因为早上与不良少年的打斗,也可能是和音月的见面,少年不清楚,也没有兴趣去想,身体的疲倦转化为精神的疲倦,少年很快便进入到熟睡之中。

第二天,天气依旧是那样的晴朗,阳光透过窗帘照向了还睡在床上的忧人,使得他由睡梦中苏醒过来。

“真是的…这个季节太阳就是升得这么早,真是该换一个不透光的窗帘…”

忧人知道自己在醒了以后就不可能再睡过去,尽管已经打算今天不去学校,但他还是决定不再躺在床上无所事事。

“唉…算了,就趁今天去街上买一个窗帘吧,反正今天生活费应该也来了吧,调一些钱出来也没关系…嗯?”

忧人揉了揉有点睡乱了头发,正当想站起来时,却是发现了昨晚没有换下来的那套校服,现在不知为何变得有点宽松,而裤子更是已经落到了屁股以下的位置,根本就没有穿着。

同时,放了在头发上的手也是一阵违和感,让忧人心中不妙的感觉变得更为地明显。

忧人冷汗立即如同瀑布般落下,心脏也剧烈地跳动着,他明白了眼前的状况,不代表他理解了发生了什么事。

“喂…不是开玩笑吧!”

忧人尝试说服自己时,可是当他顺着自己的手看下去后,忧人的身体整个都颤了一颤。

 

白色的发丝。

床上披散着白色的发丝,不是就一根,而是无数根,而且并不是断了的头发,这些白色发丝都与某物连着。

不是与忧人的头连着又是与什么连着呢?

这次忧人在一秒之内就反应了过来,连裤子松脱了掉在地上也没有管,用尽全速跑到了楼下卫生间。

呯的一声,忧人用力打开了卫生间大门,看向了镜子,不看还好,一看他整个人都呆了在原地。

原来的他起码有着近一米六的高度,但现在的他却顶多只有一米四多高,不过这还不是令忧人最震惊的地方。

现在的他…或许应该称作她,有着一头如蚕丝般的直长到腰间的白发,彷佛有着一种神奇的魅力的紫色瞳孔与长长的睫毛,让人不能移开视线。

与原来忧人黄中带点黝黑的肤色相反,白晢肌肤好像吹弹可破,四肢纤细,娇小身躯彷佛一碰就碎,偏向瘦削的脸形再加上精致五官,如果说音月是东方娃娃的话,那么现在的忧人就是大师级西方人偶了。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

忧人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不过即使是在这种状态,她依然保有最后一丝的理智,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了那里。

她缓缓拉起衣摆,看了一眼后又缓缓放下。一个人,如果整块脸都变铁青了的话,大概身体状况已经是很糟糕了吧?

“哈哈…哈…这,这一定是梦…对了,一定是梦!”

在彷佛之间,忧人好像又给自己抓住了一丝希望,然后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打向自己。

可是在痛楚过后,眼前的景象并没有改变,她依然是在卫生间之中,镜子中的依旧是那个白发女孩,并没有变回原来的忧人。

“不是梦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在短时间内经历过希望与绝望后,忧人的精神终于承受不住,她发出了一阵如同风铃那般清脆的笑声,却是诡异地环回在整间屋子中。

最后还是大门那边传来了 ‘啪’的一声,才让忧人的精神从某个奇怪的世界中回来,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在脸盆那边洗了一个脸,让自己清醒了一点后,才缓缓步向大门。

“哈哈…对了,反正今天也不去学校了,为什么要担心呢…先拿了钱再去买窗帘好了。”

忧人说的话已经不太对劲,不过她自己并没有注意到,走到门边后,她又再次察觉到另一件不对劲的事。

平常每个月都会有人从门下方设的原本是作为宠物出入的小门把生活费送来,虽然忧人没有养宠物,所以那道门平常是锁上的,但是‘那边’当然会有锁钥了

可是,似乎这个月送来的不只是生活费,在那装着生活费的信封旁边,还有着另外一封信。

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忧人甚至连自己现在身上的异况都暂时忘记,捡起了那封信,将它拆开来阅读。

一开始读那信时,忧人紧皱着眉头,口中还喃喃说着什么,读到一半时表情更是变得有点愤怒,可看到最后,他整块脸都变得铁青,比起刚看到自己的样子时相差无几,手上的信掉在了地上她也不自知。

“不是吧…死老头现在才来弄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