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我来之前已经洗过一遍了,刚刚洗碗时也有穿着围裙,所以就打算只换睡衣来着,话说你的睡衣有够孩子气的…”
咚。
“…!?为什么突然打我!?”
“笨蛋似的…”
“?”
不清楚恋这句话同时也是对自己所说,雪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又说错了什么才招致少女一手刀劈向自己。
正想说些什么,少女又留意到恋的头发还是湿搭搭的。
“怎么不弄干头发才出来啊,这样会感冒的。”
“…帮我。”
“你真是…好吧,只此一次啊。”
“房间等你。”
无奈,虽不知道恋为什么突然撒起娇来,雪也只能从言走到浴室,拿过电风筒和毛巾,来到恋房间门前。
“我进来了喔。”
“…”
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回应,雪就当是恋默认,打开门后,少女就坐在地上,一个人唱着不知何时拿进来的果汁。
地面上铺垫着毛茸茸的地毯,至少不用担心她会坐得不舒服。
“来,转过身去,我帮你弄干头发”
“…嗯。”
不知为何,恋的回答有点延迟,晚了个两三秒才回应说,雪也没有在意,就当作她洗完澡后开始有点犯困。
接上电源,电风筒立即吹出温暖的风,雪小心地把恋的头发吹干,又用毛巾吸干水珠。
恋的头发不算短,要弄干必须花上一点时间,但对比雪自己的发量,顿时又变得好像不是很麻烦。
在雪帮忙弄干恋的头发时,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双手捧着杯子,偶尔喝上那么一两口果汁,安静地任由雪的手滑过自己的头发。
“…喂,睡着了吗?”
“嗯…唔…”
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恋却还是没什么反应,雪便轻声问道,她含糊地回应了一声,但听上去应该是差不多要睡着的样子。
“唉…如果一直都是这么安静,不是很好吗。”
“…那么…忧人就是说…平常的我一点都不可爱啰…!”
雪想说她差不多要睡着,说点坏话也不要紧,可恋却突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起了极大的反应,吓了雪一跳。
“不不不,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不…!忧人…就是这个意思!”
恋突然两手一伸,不小心被她撞了一下的雪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当恋转过头来时,雪才发现她的脸异常地红。
“呜…果然…忧人什么都不懂…唔…”
不对劲。
要是平常的恋肯定不会表现出这样的反应,而且这种状态的恋,雪稍微…不,是非常有印象。
“果然…刚刚那杯不是果汁而是酒吧!?”
曾经,小时候的恋在雪老家的宴会上误喝过酒,结果为了安抚发起酒疯的她,她的父母和雪都费了不少精力,从此雪都会小心不让恋碰任何酒精。
估计恋是拿了她叔叔放在冰箱中的啤酒来喝,至于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就没有人知道了。
“人家…怎么知道!只是随便…拿了什么来喝…”
恋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雪由衷地感到不妙,如果自己再不做点什么,恐怕情况会一发不可收拾。
但正当少女想行动时,恋却是先她一步扑了上来,几乎是将全身的体重都压了下来一样,就算雪怎么挣扎也无法推开她。
不妙不妙不妙---!!
两人的距离近得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恋那炽热的吐息中带着少许酒气,说明雪的猜想并没有错,恋现在确实是在发酒疯,而且是完全失去了理智的那种。
就算雪想后退,可她后面就是恋的床,根本没有位置让她逃走,然而此时如果望向正面,和恋的距离已是近得鼻尖…甚至嘴唇都快要贴在一起。
雪现在很慌,十分地慌.
“明明…人家也想变得可爱一点…!忧人…就是笨蛋…什么也不知道!”
“对对对我是什么也不知道而你也已经很可爱了所以快点离我远一点啊---!!!”
少女几乎是在哀求着,可惜,整间大屋就只有她们两个,任凭她喊得再大声也没有人会来拯救她。
让雪进一步崩溃的是,恋不旦没有远离,反而贴得更近.
双腿上传来恋的重量,她双手伸向雪的背后,环抱着雪的脖子,两人的距离,就只剩下那么薄薄的一层布料,雪甚至能感受到她那软绵绵的身体。
再这么下去,极有可能会对自己的理智与大脑造成巨大的负担。
“不…忧人你…不明白!人家…一直以来花了那么多努力!忧人根本就不明白!”
“唔…!不要再靠过来了!再近一点的话真的会很不妙的!”
“忧人…根本不明白…不明白…人家一直以来…一个人…”
“!”
本来的惊慌一下子被雪抛诸于脑后,少女缓缓张开双眼,她看到的,是恋那副带着深深寂寞的样貌,双瞳带着浓浓雾气,看上去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仔细想想就会知道,一个小孩子,每天回到家都只有自己一个人,父母永远不会回家,在外又只能装出一副开朗的模样,怎么可能独自承受这种寂寞?
雪脱离老家出来独自生活是自己的选择,所以不管怎样寂寞,自己也必须承受下来,可恋不是,她应该在父母的疼爱下长大,而不是现在这样一个人生活。
她不应该承受这种寂寞。理应向他人倾诉,可恋的性格又让她把所有心事都隐藏于心中,结果就是这种恶性循环。
其实…她一直都很寂寞吧,生活在这只有自己一人的家…
“放心吧…安静下来吧…你不会再一个人的了,你的叔叔,还有我们…会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所以,安心下来吧…”
雪温柔地伸出手,将恋抱在怀中,轻声轻语地在她耳边安抚着她。
恋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雪不敢说自己没有半分责任,因此,她想去偿还,去填补少女心中那份寂寞,而现在雪所能做的,也就只有陪在恋的身边了。
“笨蛋…忧人…”
渐渐,恋安静了下来,几乎是下意识地抱紧雪,虽然考虑到现在的姿势很不妙,雪却不知应否将她推开。
“…算了,至少在你不哭之前…”
即使不用看,雪也能够知道恋的表情,因为,少女和当初并没有任何分别,爱逞强,内心却只是一个爱哭的小孩。
至少,自己要成为一个能够让恋依靠的人,让她不要再感到寂寞。雪如此想到,温柔地抚摸着不断在抽泣着的恋的头顶。
不知不觉中,互相依靠着的两人都进入了梦乡,房间中,就只余下那轻微而安稳的呼吸声…
…
…
…
那是恋父母生前,恋生日时发生的事。
“恋~快点过来吧,蜡蠋已经点好了喔。”
“是~!”
在爸爸的呼唤下,恋兴奋地跑到父母身边,看着插着代表自己年龄数量蜡蠋,造型精美的蛋糕,恋已经急不及待想要吃掉它了。
“在吹蜡蠋之前,先要许愿呢,来,恋,合上眼睛吧。”
“嗯!”
即使蛋糕比较有吸引力,恋还是从言合上双眼,过了一会儿后才张开眼睛,一口气把蜡蠋都给吹熄了。
“这样恋你又大一岁了呢,时间过得真快啊,明明小学一年级好像还是昨天的事,这么快就已经长得这么大了,亲爱的,你说是不?”
妈妈一脸感概,孩子的成长总是出乎父母预料的快,她现在才切身地体会到。
“是啊,不过只要恋能够健康,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很快孩子就会上中学,又上大学,然后就出来工作…一旦有了孩子,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啊。”
“不要管这些了啦!人家想吃蛋糕!快点切蛋糕啦!”
本来以为马上就可以吃到生日蛋糕,看到父母开始感概起来,考虑到他们有可能一聊就停不下来,恋立即不满地催促他们。
“好好,恋真是个贪吃鬼呢,那我们就来切蛋糕吧。”
“哇咿!”
只要有得吃就怎么都好,恋没有在意妈妈称自己作贪吃鬼,高兴地欢呼起来。
看到自己的女儿这副可爱模样,父母两人都不算看地会心一笑,开始分切起蛋糕来,理所当然地把最大的一份分给了恋。
“我不容气了!”
一拿到蛋糕,两眼发光的恋就开始以狼吞虎咽之势吃着,因为是一年一度的生日,父母也没有对此说什么,让小女孩能放开来吃。
“看!脸上都沾到奶油了,这么急小心呛到!不会有人和你抢的,慢慢吃吧。”
“因为…啊呜…妈妈做的蛋糕很好吃嘛!”
说话的同时,恋亦不忘继续解决碟中那块蛋糕,并向自己的妈妈露出幸褔的笑容。
“喔啊,恋你竟然吃得出吗?是不是亲爱的你告诉她的?”
“我什么也没有说喔,是恋她自己猜出来的吧?”
“妈妈做的蛋糕,天下第一!”
听到自己那一向对食物很挑剔的女儿如此喜欢自己亲手所作的蛋糕,恋的妈妈就感到一阵窝心,觉得这之前所作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恋你真会说话呢!来,送给这样的恋,今年的生日礼物哟。”
“礼物!”
虽然蛋糕很好吃,可一听到礼物两字,恋马上放下手中那碟蛋糕,跑到妈妈的面前,两眼扑闪扑闪地盯着她手中的用蓝色丝带和白色礼物纸包装的盒子。
“可以现在就拆开来吗?”
“当然可以,来,给你。”
恋兴奋地解开了丝带并打开盒子,在里面装的是一尊白色的蝴蝶结发带。
“妈妈!妈妈!帮人家别上!”
“来,转过身来,让妈妈帮你。”
坐在妈妈身前,让她细心地帮自己在左后方绑起一条小麻花辫,别上蝴蝶结,然后在右方也同样绑起小麻花瓣,别上蝴蝶结。
“…这样,就好了,看看,很适合呢,亲爱的你说是不?”
“当然,恋这样也很可爱呢。”
“谢谢妈妈!谢谢爸爸!人家会好好珍惜的!”
恋看上去也很喜欢这对蝴蝶结,跑到镜子前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新造型,露出满意的笑容。
“恋喜欢这礼物就好,对了,刚刚你许了什么愿,能告诉妈妈吗?”
“人家许愿希望能够永远~永远!都和爸爸妈妈在一起!下一年也要这样吃妈妈做的蛋糕!”
“啊…真是…明明这一年的生日都还没完呢,这么快就想下一年的…”
虽然嘴上如此说,不过实际上恋的妈妈心里是很开心的,甚至有点想哭,自己的女儿已经长得这么大了,而且还这么地乖巧,作为母亲,已经没有什么要求了。
“妈妈答应你,明年也肯定会亲手做蛋糕给你,而且肯定会比这年的更大,更好吃!”
“那我也来帮忙吧,而且生日礼物也不能落下呢,一定会让恋你感到惊喜的!”
“嗯!人家最喜欢爸爸妈妈了!”
那时,恋真的很喜欢自己的父母,并小心地珍惜着父母所送的白色蝴蝶结。
直到现在,那对蝴蝶结依然是她每天出门的必备品,虽然有点旧,却绝对不算残破。
那段时光可以说是她最幸褔的一段时间,只是上天似乎并没有听到小女孩的愿望,而她父母的承诺最终也没有实现。
因为,在第二年时,她的父母就因为空难,再也没有回来了。
…
…
…
终于,漫漫长夜过去,又迎来新的一天,晨曦的阳光让房间变得稍微光亮了一点。
“唔…我…怎么…”
恋缓缓睁开了双眼,一瞬间头脑传来的痛楚让她不由得皱起眉头,阵阵痛楚让她思考也变得断断续续起来。
记得…昨天晚上好像喝了叔叔的啤酒,然后…呜…头好疼,怎么也想不起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嗯？？？”
少女迟了一拍才理解到现在自己的状况。
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衣,以亲眤的姿态紧靠着熟睡的雪,说是抱在一起也绝不为过。
“呜哇哇哇哇啊啊啊!!!”
终于明白现在到底是怎么一个状况,恋马上把雪给推开,慌张地连连往后退开了好一段距离。
受到这突然的刺激,少女总算回想起昨天自己做了什么,越想她就越感到羞耻,脸颊红得发热。
“唔…你醒了吗?”
雪被她如此大的动静给弄醒,伸了伸懒腰,因为整晚都只靠在床边,让她浑身僵硬,只是动一动也已经一阵肌肉酸痛。
“昨晚…的事…”
“啊…没…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在呆了一下后,雪很快就反应过来,昨晚的事,谁都不想再提起,就这样将其忘掉的话,对两人都是最好的选择。
知道雪这是在给自己下台阶,恋也不得不放弃追究责任。
归根究底,也只不过是因为生闷气的自己为了发泄,而拿出在冰箱中的啤酒,学着大人那样喝闷酒。
只是,少女并不知道,也没有想到自己的酒量会如此地差,才造成昨晚那样的严重事态。
“…对了,恋…你,一个人,真的不要紧吗?”
“什么意思?”
“因为…那个…感觉,你总是一个人的话,会很寂寞吧,因此…”
“…啊,这个吗。”
像是对话现在才搭上线,恋“哦”了一声,回想起来,自己昨晚确实有说过有关的话,也难怪雪会担心起来。
“确实,我一个人在家的话,会很寂寞呢。”
“那么…”
“不过,不要紧哦。”
恋打断了雪的话,脸上尽是不在意的笑容,令雪一阵不解,同时有点担心恋是强装出没事的样子。
“因为现在我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叔叔,雪,还有大家…我的身边还有那么多人在,即使偶尔会感到些许寂寞,也不要紧的。”
少女伸出食指,抵在了雪的嘴唇上,丝毫感觉不到虚假的笑意中有着惯常的一点调皮。
“能够和雪再次相遇,对我来说,就好像梦一样呢。今后肯定能和大家一起创造更多美好的回忆的,然后这些回忆,即使在长大后也一定不会忘记…这个家,已经不再是一个人。”
“只要这样就足够了,不是吗?”
“…嗯,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得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雪不由得苦笑一下,琉璃羽恋确实并不坚强,但可能亦没有她想象中那样地软弱。
自己要做的,只能,亦只需要陪伴在她的身边,守望着她就可以了。
“那…今后就请继续多多指教了呢,忧人…不…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