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发生比神隐部成立,雪遇上白,恋来到霰吹都要早的一个平平无奇的小故事。
一个和平常无异的早上,要说有什么特别,就只是雪比平常要早起来了一点。
少女睁开双眼,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透过窗帘,光线只能令房间说不上是漆黑一片而已。
虽然比平常早了些许…还是起床梳洗吧…
雪还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打开衣柜拿过制服后,摇摇晃晃地进到卫生间中。
刷牙,洗脸,梳理睡乱的头发,再换上男生制服,一切都是那么平常,不过这又让雪有点难以置信,自己竟然可以习惯这种平平无奇的生活。
不管是自己身上的异状,随之而来的改变,还有神剧的存在,以前绝对是想象不能,亦不能接受吧,可一旦发生了,才发现自己除了接受与适应外,就没有其他选择。
也不能说是不在意,只是当在意已经没有任何实质作用时,少女会选择暂时放任事态发展,也许时机到了,自然会出现什么转机。
“或者习惯了现在这生活,只能说是理所当然吧…”
雪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尽管看到的并不是从小到大那副外貌,却也没给人任何违和感,能够证明自己曾经是男性的事物,也就只有现在自己身上穿着的男生制服。
少女一边感叹着习惯的可怕,一边走到厨房中,开始准备今天的早餐。
吃过早餐后,雪一如往常地到后园给植物浇水,才拿起书包出门,走到旁边门口,等待那名少女出来。
“早。”
“早安,雪,今天你比我早呢。”
没等多久,音月便从家中走出来,两人互相道早后踏上上学的路途。
“总感觉…自从静水久那件事之后,就一直都很和平呢。”
“和平很好啊?大家都生活得很快乐,不是吗?”
“是没什么不好…或者该说…不习惯吗?”
音月的话并没有错,雪却不能完全认同,对其他人或许是这样,对自己而言,和平是否一件好事就不好说了。
在遇见音月前,她每天都过的很无聊,没有一丝起伏,可那能否称之为和平?答案是否定的,那只能称之为毫无改变。
“虽然之前瑞穗跟我说过一点,不过雪你之前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
“这…只能说是和你们无缘的生活吧?”
“呣…这根本和说了没什么分别嘛!”
“从小时候起,家里就要我学习一大堆知识,因此也没什么玩乐的时间…必须承认,那些知识与技能帮了我不少,如果以成熟点的角度去看,大概对以后会有很大帮助。”
看着像小动物般鼓圆了脸颊的音月,雪知道如果不说清楚点,她是不会放过自己的,暗自叹了一口气后,少女才开始娓娓道来。
“可是…如果连小时候也没得尽情玩耍的话,那不是很可怜吗?”
“可不可怜,这个不应该由我自己来断定,失去了玩乐的时间还只不过是次要,更加重要的,是我失去了和重要的人相处的时间…然而那家伙…那个老头到最后竟然还…连正眼也没…!”
雪的表情突然变得极为可怖,散发着一阵惨人的气势,令音月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不敢过于接近她。
“雪…不要紧吗?”
“啊…不,抱歉,吓倒你了吧?不过,我的故事也就只是那样,之后我和老家的关系越来越差,最后就决定自己一个搬出来,之前住在隔壁镇,搬来霰吹倒是不久前,至于进到樱吹,就是随着你们升上初二时的事吧。”
少女好不容易才压下那陡然升起的愤怒,苦笑着说了下去,即使并不是什么快乐的回忆,也让人莫名有种只能于回忆中寻找的怀念感。
“真是辛苦你了呢,雪。”
“不…也不过如此而已,要说对以往的生活没有不满是不可能,可再多抱怨也没有任何帮助,好好记住就可以了。”
如果说能够忘记那倒是最好,不过确实有些事,不能就这样简简单单忘记掉啊…
即使不去觉察觉雪的心情,音月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没过多久和她们会合的瑞穗更是直接打破了本来有点沉寂的气氛。
结果和平常一样,三人很快就回到学校,可惜,日常只持续到雪回到课室为止。
“早上好,明冰院同学。”
“早,静水久,今天也很早呢。”
在和静水久道过早后,雪回到自己坐位上,正打算检查一下昨天的作业是否全部完成,眼睛一扫过,隐约好像看到桌子抽屉内好像有什么在。
少女抽手进去,结果就从抽屉中拿出了一封信出来,她的举动吸引到音月和瑞穗的注意,都好奇地探过头来看个究竟。
“这是…信?”
“这…!难道是情书!?”
“等…!”
瑞穗突然升高的音调,一下子把全班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顿时雪的周围都被堵得死死,让她想逃走也做不到。
“真的真的!?快看看到底是谁写的吧!”
“这可真是,想不到竟然可以在现实中看到情书啊。”
“考虑到我们完全不知情,可以想象那男生肯定很早就偷偷来到这里放情书吧。”
“而且还一早做好准备呢,如果不是又怎么会知道明冰院同学的坐位在哪儿?”
“不过,向明冰院同学送出情信,那男生的范围应该有点不正常啊…”
“等…大家不要那么快就下定论啊!”
被众人如此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本来不以为然的雪也变得有点害羞起来,一脸困扰的样子。
“那就快点拆开来看看啊,这样不就不用猜了吗?”
瑞穗看上去很享受这种气氛,不断兴奋地催促着雪打开那封信去看个究竟,在狠狠瞪了她一眼后,雪才一边抱怨着一边拆开信封。
“老实说这应该是我的私隐啊…为什么要…”
即使各种不满,雪还是逼于众人压力之下,张开那对折起来的精美信纸,整齐的字体加上流畅的文笔首先就留下一个好印象,众人立马挤在雪背后,争先恐后地看着信上究竟写了些什么。
[致明冰院 雪 同学:
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写这封信给你,我会写这封信的目的,只是希望向你表达我的感情。
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喜欢上你…]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略显肉麻的赞美,虽说这在情信上并不罕见,也不是说夸张得让人厌恶的那种,只是在众人面前阅读这些,实在是让雪在精神上受不了。
“呜哇…真够大胆,看,在结尾还想请你在中午放学后的天台见面,给他一个答复呢。”
“…”
雪也不是没看到,不过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才好。
倒不是没有想过会发生这种事,说自大也好自信也好,少女清楚自己外貌是属于受欢迎那类型,如果有人因此喜欢上自己,也是能理解的。
只是,一旦发生,果然还是会感到很迷茫,不管作为‘雪’还是‘忧人’,自己都不可能去回应对方的感情,这是必然,思考如何婉转地拒绝亦不算难事。
但…
“好了,不应该看的大家都看完了,是不是该回到自己坐位上了?”
““是~””
众人齐声应道,只当雪是恼羞成怒,一个个回到自己坐位上,只留下瑞穗和音月两人没有移动。
“咋了?明明收到情书,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你啊…算了,吵也只是浪费时间…”
再次狠瞪着分明是想耍自己的瑞穗,雪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只是…突然认识到,现在的自己果然和以前不同,而已…”
那是其他人不会明白的感觉,突然由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周围一切都完全地改变了,改变突然而来,即使适应力再强,也总会让人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更何况是雪?
而且,雪要去面对的,还是连同过去与自己也一起全盘否定程度的改变,不是短短一个月就可以毫无违和地接受。
“那个…雪打算怎么做?会去和他见面吗?”
“见面是没关系,不管怎么说,如果连当面给一个拒绝也做不到,对方也太可怜了,至少我会给他一个适合的答复,让他对我死心的。”
别人的感情,即使接受不了,也必须好好地拒绝,雪是如此认为。
不过,雪表现得过于平静,反而令音月担心她是不是在考虑着什么而又隐瞒不说,又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
“雪…你真的不要紧吗?或者中午时我陪你去…”
“不不,本来直接拒绝他就已经让他够难受了,还要带你过去,那不是更刺激他吗?就算我以前是那样,也知道男生可是一种很爱面子的生物啊。”
“可是…”
“我知道。”
在看到音月的表情后,雪也大概猜到她是在担心自己,因为少女就是那么地温柔。
所以,自己这小小的迷茫并不需要她去担心,这只是暂时性,如果一直都不能变回去,终有一天自己会完全习惯现在,这阵微小的违和感也会随之而消失吧。
“放心吧,我真的没事,如果连这点事也解决不了,以后我们还有得辛苦呢。”
雪扬起一抹笑容,尝试去让音月安心下来,刚好这时上课铃也响了起来,即使还有点不安,音月也只能选择放弃,又说了两句后才回到自己坐位上。
“那,你就好自为之啰,毕竟这可是你自己的问题。”
在回到座位前,瑞穗带着一丝挑衅意味,向雪笑说着。
少女一时不知道应以什么态度去回应她,只能再次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就算是我,也有不知道该怎样解决的问题啊…
一想到自己那极有可能偏布着无数苦难的人生道路,雪就更感无奈,感叹着未来的多艰,她开始思考起该如何拒绝那位给自己送上情信的男生。
…
…
…
中午放学的钟声一响,看着快步离开课室的雪,音月和瑞穗对视一眼,决定让她一个人前往屋顶。
就如瑞穗之前所说,这是雪自身的问题,两人插不了手,与其强行搅和进去,倒不如一开始就放手,让她一个人面对。
即使作为朋友,音月有多担心也好。
至于雪,虽然离开课室时是很飒爽,一来到天台门口,就开始有点迟疑了。要说的话一早已经想好,选在脑海中做过无数次演练,确保尽量不伤到那男生的自尊。
不过少女还是有点不安,说到底,她自己根本就没试过在恋爱意味上喜欢另外一个人,她完全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这套说词,真的不会伤害到那名少年的心吗?不会让他以为自己有其他意思?就这样他会死心吗?
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雪感觉自己都完全不清楚。
“不管怎样,最后还是要去面对吗…”
在深呼吸一口后,少女才终于打开天台的门,一名少年的身影映入眼中,看来应该就是送情书的人。
考虑到印象中没看过,应该是属于初三级的前辈,方框眼镜带有一些文弱的气息,即使很失礼,雪还是觉得他是弱不禁风的类型。
“明冰院…同学,很感谢你愿意来到这里。”
“是的,因为我觉得我必须给前辈一个答复才行。”
对方显得有点害羞,这也很正常,大概花了很大的勇气,才能把情信给送出来吧。
一想到这样,雪感觉自己很残忍。
“那,你的答复是…”
“…对不起。”
雪深深地弯下腰,向那名少年鞠躬道歉,对方彷佛一早已经预料到雪会这样回答,尽管隐藏不住失望,却也没有很激动。
“我暂时没有要和任何人交往的打算,所以…很抱歉。”
“啊,这样啊…要道歉的应该是我,令你很困扰吧。”
即使自己并没有错,她还是再三地向那名少年道歉,直到少年垂头丧气地离开,雪还是感觉自己有点对不起他。
“哟,怎样?答应了吗?”
在雪回到课室后,咬着面包的瑞穗马上就向她搭话,因为对方也有帮自己买了面包,也不好生气。
“别说笑了,受伤害的可不是我,而是对方,稍微积点口德吧,小心待会就咬到舌头。”
接过瑞穗抛过来的面包后只好将这口怨气强行咽下。
“呵!怎么可能?我告诉你我从小到大说话就没试过咬到舌鸣!唔~~~~!!”
“…看啊,报应来了。”
话还没说完,瑞穗就狠狠地咬到自己的舌头,痛得发出不成声的悲呜,看上去暂时是说不了话,因为算是自作自受,雪并没有管她,自顾自地吃着自己的面包。
“那个…雪,你下午有没有空?”
“咦?本来我就没什么事要做,怎么了吗?”
见音月对瑞穗咬到自己舌头也没有任何反应,雪已经猜到她大概在想些什么。
“其实呢…今天,是我和雪见面,刚好一个月呢。”
音月看上去很高兴,即使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绝不算快乐,现在回想起来雪也就只有苦笑的份。
“是吗?原来已经一个月了啊…还是说只不过是一个月吗,虽然一个月真的不算长,但发生了那么多事,感觉真有像一年那么长吶…所以你问我有没有空是…?”
“啊,这个就由我来解释吧。”
瑞穗意外地回复得很快,已经能流利地说话,回想到刚才那悲鸣,其回复速度之快让雪不禁怀疑即使把她舌头切了可能也会马上长出来。
虽然有点恶心就是。
“音月她啊,自小开始每一个月就会到黑乌神社那边拜祭一次,第一次见面时不就在神社吗?实际上那时就是去拜祭啦。”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今天也要去神社一趟吗?”
“嗯,所以就想问一下雪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黑乌神社,作为霰吹镇内唯一一家神社,却几乎没有人会前去,亦没有任何巫女或神官,加上要去到那儿就必须走上好一段楼梯,不难理解为何会如此冷清。
在发生神剧后,雪到过那里几次,每一次去,神社附近那块区域依旧是那么的整洁,不会说有落叶堆积,像是长年有人在保养似的。
那是一切的开端,两人相遇是在那儿,得知神剧的存在也是在那儿,甚至音月说自己见过神大人,也是在那儿。
可即使怎么调查,也找不出有什么线索,连关于它的记载也少得可怜,就算知道它有怪异,众人也无从入手。
再去一次也没有什么不好,说不定还能找到些有关神剧的线索,反正放学后回家也没什么做…
以前不会有这种感觉,不过现在和音月等人混熟了后,雪才开始感觉到自己的生活到底是多么的空虚,连想找点事情来消磨时间也找不到。
少女一边感叹着自己完全不像一个普通的初中生,一边思量着应该找点什么来充实自己的生活。
“没关系,权当是消磨时间也好。”
“那就说定了呢,大家放学后一起到黑乌神社去,这次必须记得买好祭品再去!”
因为得到雪的答应,音月显得很高兴,虽然还有下午的课,思绪显然已经飘到放学后,雪对此也只能苦笑以对。
这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少女却能够如此地高兴,令雪切身体会到她和自己从根本上的不同,不禁点羡慕起音月来。
或许,当初再早点遇上音月,就不会成长至现在这样。雪如此想到,又很快将其忘掉,单纯地享受着毫不习惯的平静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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