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了么？”
菊一边张狂的笑着，一边询问兔尘。
“这就是力量！卡巴拉树赐予我们的力量！”
漫天飞舞的冰屑，扑面而来的寒气，让少女动弹不得，这是什么？能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将面前的女仆托起？
那巨大的冰晶做的花冠在月光下闪耀。
这是魔法？
“欢迎来到这里，兔尘小姐，这里是聚集地，我们接受了白血的赐福。那些傻不拉几的，一天无所事事退避在虚假和平中的虫豸是看不到这种瑰丽的景象的。”
兔尘有些震惊于菊的狂妄和刻薄的话。在她的印象中，这本应当是一名极好说话的有着和煦笑容的女性。她仿佛是天朝古时的歌女，带着一种雏菊的清香，向阳而温暖。
但为什么这么……狂妄？
“白血，那是什么？”兔尘觉得菊的话有些过分了，出声打断了她。
菊将视线集中在少女身上。
“你真不知道，没听说过？孤陋寡闻呐兔尘小姐。”
她脸上并没有嘲讽的神态，只是有一种睥睨的眼神，语句却字字珠心。清风中费伍德女仆裙飘扬纷飞，她带着女仆的头带，棕色的长发，用一束缎带绑在脑后，单马尾垂至肩背。脚踏着冰晶做的花瓣，一下，两下，花瓣承受着女仆的重量，却没有丝毫的破损。
她站在上面，像是战场的女武神。
菊看着兔尘看了半天，看得她汗毛倒竖，可少女依旧硬着头皮把眼神顶了回去。她想着父亲的话。
男子汉男子汉。
“你应该记得吧，兔尘小姐，那天……”
那天，巨大的树木冲天而起，名为卡巴拉，遮蔽一方世界。接着漫天的白雨降下，撒向了世界各地，那是白色的雨。
也是白色的血。
“那是血啊。那是白色的血，是神明的血。这是神明对于我们的祝福。她搁下自己的腕，让自己的鲜血流淌世间。”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体检么？”
“难道说……”
“是的，兔尘小姐，看起来您也不是那么愚蠢。”
“……”
“体检中的血液会经过我们的测试。”
菊从怀中抽出一根试管，试管中鲜明的白色液体在月光下流淌，那瓶中的液体晶莹，像是钟乳石滴下的白珠。
“这就是白血，很漂亮是不是？”
“那这么说……我也有？”
“不……兔尘小姐。”
“您的血液，是这样的。”
她抽出另一只试管，试管中的液体是粉色的。
“不是白色……的？”
“其实已经可以了，毕竟很多人的血液都是红色的，完全没有受到祝福的迹象。”
菊安慰道，但语风一转。
“可还是很弱。”
“什么？”
“弱小是罪，弱小会让你在战争之中死得连骨头都不剩。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
兔尘摇摇头。
“算了，先不说这些。我先告诉你吧，白血隐藏在你身体的某个位置。比如说手，如果你的手是经过白血的赐福，那么血液经过那里，就是白色的，白色的血液可以让你的灵魂和世界底层的规则连接起来……”
她说着，演示，右手一挥，冰晶做的花朵就崩溃成满地流水。哗啦一下散开的水体，带来一种湍急的声音。
她闭上眼，双手挥舞，如同演奏者前方的指挥。双手一挥，那些原本朝四周散开的液体就凝固，向上生长，再向上生长。
这次就不是花了，是树木，掌心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那堆液体，然后她看见了，有一根细细的晶丝，连接着面前的冰树和女仆。
晶丝从掌心中延伸而出，如同操线木偶的提线。手往右一挥，冰树就顺着菊所想象的往右延伸出树枝。往左一压，树枝应声而裂，好像有长年的积雪覆盖在上面，不堪重荷而折断了。
“这就是……祝福。”
女仆再次信手一挥，那大树就又化成了水。水流过兔尘脚下的土地，潺潺而动。
“你是不是想知道怎么用？”
兔尘点点头。
“我们也不知道啊，可能能用的时候就用了吧，那得自己察觉才行。”
“总之你是有天赋的，这就够了。”
女仆挥挥手，示意兔尘跟上来。
兔尘瑶瑶嘴唇，跺跺脚，但还是跟了上去。
这是不归路啊。
迷茫中的少女终于发现了这个惨烈的事实。性转？魔法？它们都横亘在少女面前，像是萦绕迷雾的大山。
想翻过去？慢慢来吧。
…………
“说实话，我今天很不满意。”
“那些没有任何祝福的小子和臭丫头也敢做主人的女仆？真是让我感到可笑。真的是可笑，没有力量的她们，那一点庸人的礼仪能在战场上发挥作用么？放屁！”
“他们连枪都端不动。没力气拿加特林，用什么去和那些鬼怪一样的地下人拼？”
她絮絮叨叨地说，似乎今天的所见所闻让她有些气恼：“就连你也一样兔尘小姐，无能、软弱。连坐个过山车都要晕，是不是去做个飞机就该晕死在主人怀里了啊？”
“对不起，菊小姐，我会记住那一天。”少女承认错误倒是很爽快。
“这样说是没用的，兔尘小姐。”菊看了一眼兔尘，又继续在前面带路，“能上战场、上过战场的人是不一样的。”
“菊小姐很厌恶战争么？”
这一句话，像是拨动了什么开关，菊一下子沉默了下来，某种令人压抑的其实一下子消散。
她看了看兔尘，似乎有些歉意。
“抱歉，兔尘小姐。今天让你见笑了。”
她恢复了温和的语气：“我不是厌恶战争，我是厌恶那些不正确对待战争的人。我讨厌没有把战争放在眼里的人。”
“菊小姐您见过魔法么？”
“见过。”
“什么样的？”
“很可怕。”
兔尘愣了愣，咧咧嘴。
有一句话兔尘憋了很久了：“菊小姐。”
“嗯？”
“您是不是喜欢主人。”
菊愣了愣，然后说：
“不，我喜欢强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