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一边这么说着,她一边从自己的口袋之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白色药瓶。
我接过这药瓶,于手中摆弄了起来。
药瓶的商标已经被撕了去,平滑的外表上还剩下一些没撕干净的粗糙纸渍,看不出这瓶药的名称和效用。
打开瓶盖向内望去,里面只躺卧着几颗白色药片。将瓶子凑近鼻子闻一闻,似乎没有什么刺鼻的气味。
“这是我在月雀寝室的桌子上发现的,因为有些显眼就顺手带回来了。”
“......你这说的好听一点叫顺手,不好听一点这就是偷东西啊。”
“我姑且也是再看到了这药的说明书之后才决定带回来的啦!”
“纵使如此,这也还是......哦,抱歉。”
说到这里,我突然顿了顿。转向楚清,用着一抹如嘲讽一般的微笑,笑着说道:
“差点忘了。对于你而言,怎么能算是窃呢?只是顺手、顺手拿回来的,对吧?”
“......叶!尘!斌!”
“接下来便是难懂的话了。什么‘君子固穷’、什么‘关心人的偷,那能叫偷’吗?客厅里充满了欢快的气氛。”
“你!......在这样,我可不理你了啊!!!”
一时间,楚清的脸上满是气愤。
我苦笑了两声。再顺着这声苦笑,继续说下去:
“哈哈......别当真。盗取价值为两百元以上的财物才会被判处盗窃罪,至于这个实际价值基本为零的小药瓶而言,就算是报了警,警察也不可能把你拘禁起来的。”
“本来就没有人会去报警好吗?还有,你是我的辩护律师吗?”
“这可说不好。倘若有一天你上了被告席的话......”
“你就去当我的辩护律师?”
楚清测过身子、眨着眼睛问道。
“我就去当揭发你的证人。”
“......”
“哈哈......玩笑、玩笑话。”
我又低声笑了两声。随后,用左手遮住了自己的笑颜,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情与一如既往的低沉语气。
“活跃气氛的玩笑就开到这里,说回正事吧。”
将自己的右手摊开,白色的药瓶赫然立于手掌之中。再将药品重新放在了桌子上,低沉的声线伴随着右手一同摊开。
“虽然只是废话而已,但我估摸着这个瓶子里是不是装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我如是问道,将视线移到了她的脸上。
清雅的淡眉出现了微微褶皱,轻巧的小嘴也嘟成了“へ”的模样。
虽然可能是我的错觉,但她的视线好像微妙的远离了我。
我想,她大概是正为我刚刚那些玩笑话而感到气愤吧。
“嘛,虽说确实是装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就是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用着一副疑问的神情问道:
“说起来,尘斌你的化学成绩怎样?”
“......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先别管这个,只要回答就行了。”
“唔.......现在我所在的班级因为是文科班所以没有化学考试,但要是在半年前还没有分科的时候的期末考试成绩的话.......好像是61分?勉强高过合格线吧。”
“哦,这样啊。”
听到了回答,她右手握住了自己的下巴,低头默语了些什么。
“C16.......额,好像是C15来着?唔......”
“你在那说些什么呢?”
“不,没什么......C15N23......对!肯定没有错!”
好似是确认了什么,她猛然转过身,双手叉腰,一副傲气模样。
“我调查了一下,药瓶中残存的物质分子结构是:C15H23N304S。嗯,就是这样。”
“......”
“......”
“......哈?”
我一脸疑惑得望着楚清。
“怎么,有问题吗?”
“有问题吗?......这问题大了好吗?”
将拖着下巴的手放下,双目之上的眉毛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我不是说了我化学成绩不好吗?”
“对啊,所以我才告诉你那药物的化学式啊。”
“......”
“.....怎么了.?”
“不,没什么......”
......这家伙的脸上如同太阳一般的明媚,竟不带一丝阴霾。
知道了我化学不好,所以特地只告诉我化学式吗?
因为想要在别人的面前体现出身为学姐的威严,所以在得知学弟的化学短板后特意只告诉学弟该药品的化学式。
然后等到学弟“苦思冥想”后“不得其解”最终不得已去询问她这药物到底是什么,然后再“伫立”出来说:“啊哈哈,真是拿你没办法啊。”这样像是耍帅的话之后,才告之这药瓶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药物吗......
你是从哪里窜出来的小孩子吗?
虽然很想直接把这句话说出去,但是现在似乎也不是跟她较劲的时候。
再说了,她这也明显是在报我刚刚开他玩笑的一箭之仇吧?
某种意义上、归根究底的话,错的好像是我啊......
抚着头,脑袋里猛然涌上了一阵眩晕。
虽说楚清耍小孩子的脾气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让她不再刷小孩子脾气也不太可能,但能不能不要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耍起脾气啊?
心中的想法伴随着长长的叹息而显露。可我瞄向楚清一眼,一副意气风发模样的她显然是未能从我的叹息读懂我的想法。
仔细想一想,或许也是。
要是她能读懂我的叹息中包含的意义的话,我何止是不会摊上跟学生会副会长这种破事,或许我连真相社都不会加入的吧。
嘛,虽然我没有抱怨至今为止发生的事的意思。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建议她把“看人脸色”这一项技能点上。
这样的话,我的社团活动或许会轻松许多吧。
......哎,这还真是个美好的期望。
“尘斌,你又神游了。”
“啊?......啊,嗯。我又神游了。”
我嗯了一声,将脸瞥向一边。
“真是的,明明是一个作文得过满分的优等生,为什么连这种基础的事都不懂......”
低声弱语从我的口中的流出,言语无疑是在表达对她的不满。
“抱歉,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没什么,当我没说吧。”
见她一副正经的问了过来,我也不好将那些不满脱口说出。只好敷衍的回答。
可随即我却又意识到,这样回答肯定是不会让楚清满足的。
“什么没说......”
“只知道药物的分子式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个药物是什么啊?我又不是医科生。就算是医科生,也不可能记的那么清楚吧?”
我连忙将话锋一转,以防楚清的追根究底。
“哼哼,不知道了吧?”
一副傲气的她又将双手插在自己的腰上,口中发出了像是如同纨绔子弟对着市井平民般的傲气声音。
“如果不知道的话,就说不知道吧!身为学姐,我可是会亲切的告诉你答案哦!”
“......不劳您费心了。再让我想一想或许就知道这个分子式是什么东西了。”
......该死的,为什么一听到楚清说出这种像是挑衅的话之后,我就会立刻上钩啊。
明明自己清楚的很,这个时候跟她较劲没有任何意义。但是一想到现在只能认怂,我却又接受不了。
这该死且无用的自尊心啊!迟早有一天我得在这上面倒上一个大霉!
唉,算了。还是先面对现实吧。话现在已经说出口了,现在最紧要的事是先给自己找一个台阶,这样好歹还能下来。
嗯......总而言之,先整理一下思路吧。虽然我不觉得会想出什么东西。
如是这般,我下意识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提问:药瓶里装了什么药物?
已知条件(一):该药物在项月雀家中被发现,发现时内部仅残存几片白色药片。
已知条件(二):楚清在发现该药物后,选择将药物悄悄带走。
(解)思路整理:
由条件一得:
(1):这瓶药已经被食用过了。
“让我猜猜看,这瓶药已经是被人食用过了吧?”
“食用?”
“嗯,因为被食用了,所以这瓶药里已经不少药片是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几片药片。”
“嗯......很中规中矩的推理呢。不过难道不存在这瓶药大多数的药片被人倒掉了的可能吗?”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楚清你是翻垃圾桶翻出的这个药瓶吗?”
“......我可以把这当做你向我开战的布告吗?”
“不,我倒不是这个意思......”
“在80字内给我解释清楚,否则我将把你的咖啡店优惠券全部撕了。”
“哎?!等等,我放在社团的优惠券怎么在你的手上!”
“已经19个字了。”
“额......你这样想。如果不见的药片是被人倒掉了的话,药片对那个人也就没有意义了吧?既然如此,为何不干脆将整个药瓶直接丢进垃圾桶呢?”
“唔,你说的好像也挺有道理的......刚好80字,这次就绕了你吧。”
“......”(不,你是真的打算撕啊?)
咳咳,总之,先把话题说回来。
既然这瓶药已经被人食用过了,也就又产生了两个分支。也就是:
(1.1):该药物被项月雀服用了。
(1.2):该药物被项月雀以外的人服用了。
“尘斌,你觉得这瓶药是被谁吃的?”
“嗯......应该不是你吧?”
“......80”
我连忙轻咳两声,接过话茬:
“咳咳......我觉得吧,应该是项月雀服用的。”
“哦?为什么?”
“因为你之前说了:‘项月雀好像不太妙啊’这句话吧?也就是说,你也认为这药是项月雀吃的。”
楚清的眉毛似乎抖动了一下。
“只是因为这个?”
“唔,抱歉。没有说完。之前我偶然间听说,项月雀的监护人患了胃癌去世了。如果这是那名监护人的胃药的话,已经知道了这药是治什么东西的你也不可能说‘项月雀不太妙’这种话吧?因此,我得到了这个结论。”
“......”
“楚清?”
不知为何,她好像有些消沉。
“啊,抱歉走神了。你说的没错。虽然我不能百分百肯定,但这应该就是项月雀服用的药物。”
“嗯......那多半就没错了。”
稍稍整理一下吧。
(1):这瓶药已经被食用过了,食用者是项月雀。
嗯......那么,这瓶药是什么药呢?
竟然这药是楚清带走(已知条件二),应该不像是一般的药才对。但究竟是什么药,估计这里也只能瞎猜了。
胃药?既然监护人得了胃病,那么吃胃药也很正常吧?
......不,不对。
楚清刚刚说了,这瓶药多半是项月雀吃的。但仔细想一想,如果这瓶药是胃药的话,她是怎么确定这瓶药是项月雀吃的呢?
虽然这都只是猜测。但换句话说,这瓶药应该不是胃药才对。
既然不是胃药,那会是什么药?
项月雀现在在吃的是什么药、是什么药呢?
......
不,不对。
这样去想的话,得出的答案也只能是猜测,而猜测的正中靶心的可能性,可是很低的。
这个时候,应该.......额......
该怎么说呢?
我的右手随即在空中笔画了起来。
“尘斌,你在干什么啊?”
“不,没什么。”
我先是向她如此回答。然后,正笔画着的手越发的快了起来。
“额......怎么说呢。就像是思路卡在了一个点上,隐约间好像明白了怎么将这个思路从这个点上绕开,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方法。”
“唔......绕个圈?”
“啊!对,干的漂亮!就是绕个圈。”
嗯,没错,就是绕个圈。
现在这种线索稀缺的情况下,去想“项月雀吃的是什么药”。这一点,恐怕是永远都想不出结果。
那么,绕个圈就好了。
吃了药的话,一定会有反应。反过来说,一定会有一定的反应,所以才去吃药才对。否则一个正常人,是不会去吃上什么“不太妙”的药的。
那么,
问:项月雀最近有过哪些非正常的反应或是做了那些非正常的事呢?
我对他了解不多,但我知道她干过一件非正常的事。
答:项月雀曾试图自杀。
第二问:项月雀曾试图自杀的原因是什么?
答案可能有很多,但我也知道一种原因。
答:她的监护人曾于最近因癌症去世。
第三问:一个监护人于近日去世,曾试图自杀的人,其服用的药物,会是什么呢?
答案毋庸置疑。
答:
“精神药物......没错吧?”
“......哈?”
我将头抬起,望向了尚未反应过来的柳楚清。
她似乎刚从厨房里走出来,右手上端着一份水果沙拉。
“是精神药物,没有错吧?”
“啊?”
她先是愣了一会儿。但很快,她又反应了过来。
“你是说那个找到的药物是吗?对,没错。就是精神药物。”
如是说着,她将水果沙拉放在了桌子上,坐在一旁。
我拿起一根牙签插在草莓上,再顺势将草莓送入口中,一边咀嚼一边说道:
“也就是说,你看到项月雀服用了精神药物之后,就觉得她的身体状况与精神状况不太妙咯?”
“不,不对哦,尘斌。”
“不对?”
面对着他的否定,我显然有些手足无措。
“没错,因为——我并没有看到月雀服用这一份药物。”
“那你为什么说这瓶药多半是项月雀服用的?”
“因为没有别人会服用这种药物了啊。”
“没有......啊!”
我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
【这个药物一定是项月雀服用的】,不需要证明这一点,而是将它反过来。
也就是说......
“住在项月雀家中的人,除去她自己以外只有一位管家了。而我已经跟管家确认过了,这份药物并不是他的,也就是说——这个药物只能是项月雀服用的。只要这样证明就没问题了。”
“唔......”
我显然被她驳倒了。
她如是说着,从一旁取出牙签,插入了我的盘子内的草莓。
“可惜~那么你盘子里的草莓都归我了哦。”
“......不,我们又做过这样的赌约吗?”
“没有,不过就当做你最后在关键上出错的惩罚好了~偶尔我也要行使以下学姐权威嘛。”
一边这么说着,她将草莓递向嘴边,咀嚼了起来。
“不过说真切的,在服用精神药物的人......不管怎么想都很不妙吧?”
“......我到觉得,吃点精神药物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
楚清她并未搭理我,而是低望着水果沙拉,沉默了。
“可能这都跟乐天派的楚清你无缘吧。在这个学习压力巨大的高中时代,依靠服用抗抑郁药物或是抗焦躁药物来强行让自己奋斗在学习第一线的人,也并不是没有吧?”
“......是吗?”
“有的,绝对有的。”
顿了顿,我补充道:
“或许也有因为过去的事而耿耿于怀,到最后还不得不服用精神药物来保证自己的精神正常的人存在呢。不过这种人估计也是少说吧。”
说道这里,我哑笑了一声:
“说不定,在你面前的许多人,他们看似阳光明媚,却在暗地里服用着精神药物呢......”
“......不,不行哦,尘斌。”
楚清用着沉闷的口吻,打断了我个人的独白。
“嗯?怎么了?”
我望向她,却恍然发现——他那清雅的眉宇之间,夹杂起了一份哀伤。
她轻轻的将手中的牙签插在草莓的表皮之上,如此重复。
“无论如何,都尽可能的不要服用精神药物哦。”
“......为什么?”
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有为什么......不太好而已。”
她抬起头来,在怅然若失的神情之中,挤出了一抹微笑。
“换个话题吧......你觉得,项月雀为什么服用精神药物呢?”
“嗯?”
我歪着头,略有些不解。
“不......换个说法吧。你觉得,她是依靠服用精神药物保持情绪稳定的人,还是依靠服用精神药物获得精神稳定的人呢?”
“......大概,是前者吧。”
“是吗?我认为的话,大概是后者吧。”
“为什么?”
“她的父亲不是上个礼拜才去世了吗?”
“......!”
我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啊,对啊。
我差点把这件事忘记了。
对于一个高中的学生而言,父亲的去世对他的影响也是甚大吧。
因此而患上了抑郁症什么的......也并非毫无可能。
这样思索的话,项月雀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呢。
我窃笑了一声,凝视着那一碗水果沙拉。
.......!
.......哎?等等。
“对了,楚清......”
“怎么?”
她转头,面向了我。右手的食指轻抚着自己的嘴唇。
“草莓已经都在我肚子里了哦,你想抢也来不及了。”
“我不是想问这个,你这个水果沙拉是什么时候开始做的?”
“什么时候?”
楚清转过了头,歪了歪自己的脑袋。
“是啊,什么时候?总不可能是刚刚那么短时间内做好的吧?”
“啊,那是在你来之前做的。”
“之前做的?那你打算拿这个水果沙拉招待谁啊?”
我的眉头一弯,眼角展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我曾经在社团活动室里听楚清讲过,她的水果沙拉做的很不错,但她却嫌制作水果沙拉十分繁琐。因此楚清说,她是不会一个人在家里做水果沙拉给自己吃的。
而我这次来楚清的家可没有进行事先通知。但在我来之前,她便已经开始制作起了用于招待客人用的水果沙拉。换句话说,她是想要招待除我以外的另一位客人,才制作的水果沙拉。
那么,那个人是谁啊?
“哎?我没跟你说吗?我今天要在家里招待一位客人的事?”
拿取水果的手仍未停下,她仍不断的将一个个水果送向自己的口中。
“你完全没说好吗?还有,这不是给客人吃的水果沙拉吗?你自己吃那么多好吗?”
“还不是因为你先开动了的原因啊?”
“啊啊......我知道了,是我不对。不过,我现在是不是先走了比较好啊?”
“走?干嘛走?”
“你要招待客人。我一个外人在这里,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太好的。本来我也打算把你叫道我家里来。”
“......把我叫过来?”
歪了歪头,我的眼神中充满了困惑。
“嗯......嘛,总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完之后,楚清又将手伸向了水果沙拉。
看她吃的这幅狼吞虎赛的模样,我不由得笑了半声。又转回头,望向了窗外。
淅淅沥沥的雨滴不知是从何时开始滴落的。待我回过神来的时候,窗外已经下起了凄凄小雨。
我呢,素来是喜欢下雨的。说得诗意一点,我素来是喜欢赏雨的。在我的印象里,雨总是会洗刷肮脏与污秽,包括我的抑郁与焦躁。
可今天的我,却好像并没有这份赏雨的空余。
说不担心项月雀,那一定是假的。——毕竟他已经是上过一次天台的人了。虽说当时的我,并没有对其展露出过多的担忧。可我也不是那种冷血无情到一条鲜活的生命在你眼前消失还能够无动于衷的人。
我呢,只是很讨厌那种明明没有勇气去死,却要用寻死来博取众人同情的家伙罢了。
死是最简单的事情,也是最难的事情,不是吗?
有的时候,我在想。
倘若那个时候,项月雀真的跳了下去的话,我会怎么样呢?
虽然得出很多并不相同的答案。但是我想,有一点是共同的。
那就是,我会掉进地狱的吧?
......嗨,
我再想什么呢。
想这些有的没的,又有什么用呢?
现在也只能祈祷,项月雀不会出事这一点了。
......希望她不会出事吧。
“叮~咚!”
客厅内突然响起了门铃的声响。
“啊,来了!”
楚清应了一声,走向了房门。
“嗯......是安东先生吗?”
“是的。按照您的要求,在下特来拜访。”
门外传来了一声独属于男子的低哑声音。
“嗯,那别站在门外了,赶快进来吧。”
房门随即被楚清打了开,一名身着管家服的男子缓步进入了客厅。
“楚清,这位是?”
“啊,这位是......”
楚清正打算开口,却被管家服男子打断。
“女士,请让我自己来做自我介绍吧。”
说罢,男子向我鞠了一躬。
“你好,这位先生。我是一名职业管家,名叫卫安东。”
“管家?...这个时候到楚清家来,也就是说你是......?”
“是的。”
男子点了点自己的头。
“我是项月雀的新任管家。叶尘斌先生,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
“你明白什么是爱吗,月雀?”
躺卧在病床之上的他,用着瘦弱的面孔微笑着。
橘红色的光芒洒落在他因病症而皙白的身躯,好似平添了一抹转瞬即逝的幻影。
正如因瘦弱而在脸颊上凸显的鹳骨所预告的一般,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
可纵使如此,在与我见面时,他依旧保持着一如平常的语调。
然后,大谈的所谓的“爱”。
“所谓的爱,是高于一切的存在哦,月雀。”
他如是说着,微微的抬起了头,望向了一尘不染的天花板。
“爱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纯粹的情感,却也是最为朴素的感情。友情之爱、恋情之爱、扭曲之爱、对错之爱、争辩之爱等等,那都是爱的表现。”
随后,他将视线转向了我,露出了一抹温馨的微笑。
“因此,我也爱着你哦,月雀。”
“......别说这种想告别一般的话,好吗?”
我简短的反驳道。
“哈哈,不要那么冷漠嘛......”
如是说着,他伸出了那瘦若无骨般的右手,抚摸着我的面容。
那冰凉、寒冷的触感,令我彻骨难忘。
随后,沙哑的声音,缓缓的传来。
那是如同命令,却又像是请求般的坚定与温柔并存的语句。
也是我听他所说的,最后一句——
“去爱上这个世界吧,月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