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真理

此时,依旧阳光明媚的艾尔玛大陆,

阿克希多教圣城——夏安

“大主教,耽搁了3年之久的魔军残部清剿战终于结束了,而在前天由联军最高指挥官团队所联名发起的,追授维丁奥德尔和她的队友——艾尔玛救世者称号的提案。已经经过教廷委员会全体成员一致投票决定通过,不知主教大人意下如何?”

“既然是总指挥部的联名提议,那么说明其伟业圣主阿克希多和女神艾尔玛一定早已知晓。但要说最关键的,还是他们找回了真理之匣,即使它已经被魔物破坏得不成样了。”

看着那几位依旧坐在那金碧辉煌的艾尔玛大陆总教廷审判席上的几位神官“大人”,之前代为提交议案的梅林,却对此时身居高位的那几位依然冠冕堂皇的教职神官的拙劣演技感到厌恶。

“至于那个被怀疑能代女神传言的‘转世圣女’,圣法委员会已经派专人保护起来,之后圣法委员会有了进一步的打算。为了阿克希多教的未来,也为了整个艾尔玛大陆的未来,我们打算以那个‘圣女’作为基础进行新的圣法开发,因此圣女必须留在以夏安城为首的教权直辖区内,并协助教廷重建圣魔研究所。目前该提案已经全体委员会通过,就等教廷议会的最后裁定。”

作为一直以来阿克希多教的支持机构之一,圣法委员会现在表现出了对小洛玛更强的兴趣,但即使如此他们也必须经过教廷决定后才能公布。

“梅林助教,委员会这次不同寻常的一致表决,你怎么看?”

作为之前负责成功回收真理之匣残片的功臣之一,梅林在入选教廷长老会后,其他长老也不得不征询她的意见。此时,所有长老的目光已经停留在了梅林身上,她缓缓起身说道:“既然是其是女神艾尔玛亲自任命的勇者,那么其圣意吾等凡夫俗子就得按命行事。”即使在被穆勒大主教询问最终意见时,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明显的面部表情。

“嗯,很好,那么该提议已经没有任何异议,予以通过。”

随着教廷松木锤的敲下,终于到了今日最后的议题上。

“各位,既然要重建圣魔研究所,那么关于之前叛逃教廷的哈扎瓦所长所在旧圣魔研究所内残存的魔物实验体,依照过去惩戒团的惯例,是不是应该全部净化掉呢?”

顿时,十几位参与教廷议题的各地教首级别的“主教助教”与会者,纷纷开始低声交流起来,但很快多数人的目光还是停留在了梅林的席位。

“嗯,看来在这个问题上的确是众望所归。梅林助教,看在您对圣光的虔诚和义务,就依然由您负责对那些还在地牢中的魔物进行最后的审判吧。”

“最后的……审判……吗?”

“那么,接下来,我们即将对于夏安城守备统帅卡莫尔的擅离职守行为进行判决,初步拟定的罪名是‘擅自抛弃对圣光的庇护职责’有人提出异议吗?”

“我觉得还应该附加对跟随其一起行动的原帝国亲卫队长一起判决,罪名是‘监察失职’啊……或者是对教廷的命令‘执行不力’诸位看如何?”

教廷的其余议题还在审议,不过此时梅林却得知庭外哈鲁娜斯教派特使到达的消息,要去见那个重要的信使而暂时离开了席位。

呼……

走出那金碧辉煌,但气氛压抑的大殿,一直憋着不敢多说的梅林少许松了口气。然而当她隔着窗台,眺望着那些个被一个个外裹黑布,用来看押“魔物”的正方形法力牢笼时,内心却一点都轻松不起来。

看来教廷的人果然还是要对自己进行“最后的考验”,如果此时艾妮芬在的话,她会作何选择呢?她这样想着,手中紧紧攥着艾妮芬之前给她代为保管的联军英勇勋章。

“教团长!寄信人希望您能在空闲时分单独拆阅。愿艾尔玛的荣光永存于世~阿克希多-洛玛!”

“阿克希多-洛玛!”

那位从来都能畅通无阻交给梅林此类“机密”信件的精灵族圣徒,照例将信件递交给她后带上兜帽打算转身离开。而梅林一直想了解她是通过什么渠道获得,但总没有勇气开口。

“请问……能带我去见交给你信件的雇主吗?”只是这次,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沉默下去了。

“其实,我的雇主已经在外面等候您多时了。”

穿过夏安下方的暗道,沿着城内错综复杂的小巷之间穿梭,直到她来到城墙边的一处驿站外。一辆看起来并不起眼的马车正停在驿站的泊车地,拉车的马匹也没过多装饰。可梅林一眼就看出,那是联军总部才配使用的军马。

“是梅林教团长吗?”

而当从车上传来的那熟悉嗓音,顿时让之前已经略显倦怠的梅林眼睛顿时又明亮了起来。

“是……公主殿下吗?”

“我们上车说吧。”

一开门,梅林除了见到那一身皇室正装的公主外,却见她身边还坐着一位比她小很多的女孩。

“我即将离开教权国统治区域,但在离开前我想托您统治教廷,我有一样不得不带走的东西。”

她用手指了指身边那位,还双手趴在马车车床边望着外面景色发呆的小女孩说着。

“如您所见,教廷的决定本宫也在第一时间知晓,所以是时候做个决断了。无论教廷还是圣魔研究所的重建,亦或者是圣法委员会的其他决议,看起来他们都不会轻易让这个无辜的女孩重获自由。现在艾妮芬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所以我觉得现在能帮到她和这女孩的耶只有我了。我只希望,接下来你和你的人能给她提供方便,”

“殿下,我知道您急于复国的心情,但在复国前就公然携带教廷重要人物叛逃,那绝对会有损未来作为艾尔法斯特女王的您的尊严和名声。”

“尊严和名声吗?但和我能拯救的人的生命比起来,我宁愿放弃它们。毕竟,即使是圣主,也没赋予强迫奴役他人下半生的权利,而我即将建立的新王国也不需要那样用无耻和欺骗所粉饰的授权,那不是我的希望也不是维丁的希望,更不是所有还被教廷所欺压着的艾尔法斯特人民的希望。”

“是吗?我明白了,公主殿下……不,应该说是为来的艾尔法斯特女王大人。恕在下直言,即使是您今天这么说了,我也不能让您现在将她带走,请您务必理解我的处境。”

说完,她甚至将艾妮芬曾经托付给她的那枚勋章交到依许卡手中。

“是吗?”

……

“各位,时间不早了,到底怎么说?”

那位坐在车夫位置,背着剑盾的年轻勇者拉法亚和近卫团团长比利亚斯,此时警惕的望了望周围来往的马车,可车上的两人此时还在对视着。

“真的……不行吗?”

依许卡的手逐渐攥紧那枚勋章,另一只手则不由自主拉住了小洛玛的手。

“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梅林教团长?这里到底还有什么让你值得留恋的地方?”

“……”

可对此,梅林并没有回答,但只是默默低下头打开车门。

“我还在寻找答案……”

好在临别前,她重新将头抬了起来。

“但在找到那个答案前,我不想公主您进一步卷入。我现在唯一能答应,就是我会完成艾妮芬的嘱托,帮她进行最后的验证。无论后果如何,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也都由我来承担。我答应你和艾妮芬,绝对会把小洛玛平安交还于你们,但不是今天。抱歉了公主殿下,阿克希多·洛玛~”

……

直到马车走远,梅林这才领着那依然对夏安城充满好奇的小洛玛,来到了夏安城那阴暗潮湿的教廷地牢入口。

“各位尽忠职守的圣徒啊,感谢你们一直以来毫不动摇的看守,我现在要执行教廷的一项命令。”

“是……是的,教团长大人,这就给您开门!”

咯咯咯……

眼看着地牢大门如往常那样再次打开,所有负责守卫的教廷魔物圣法士看守没有一个持怀疑态度。

一路上,如往常一样,他们对于沿途经过的那些关押在粗制栅栏内的魔兽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任凭它们歇斯底里的呐喊或者悲鸣,他们全然没有停下脚步。同样每下一层,圣法士都能熟练得解锁着设置在出入口的铭文结界,最终让她们得以进入地牢的最底层。

“圣法式的解锁就快完成了,教团长大人,那么您今天还需要其他教徒协助吗?”当最后一层被法力结界封锁的大门敞开后,一股扑鼻的霉味立即直击而来。

“不,这次的任务只能由我亲自完成,你们在外面待命即可。”

“遵命!”

……

“啊……请不要杀我……”

在她们途径的牢房两侧,大多关押着手脚被锁、脸色惨白且身体消瘦的魔族囚徒。

“就让我再吸一口吧……我真的好饿……”

当经过一间全都是魅魔的房间时,小洛玛发现里面大多数的囚徒已经奄奄一息,其中一个还有些力气的魅魔,在察觉到活人的起息后,立即抛弃了自己紧抱着的一具人类男性干尸,如乞丐般地爬行到牢房的法力结界的边缘。

她们身上的灼烧痕迹,显示出她们长期被教廷折磨以圣水或别的什么圣法能刑具来折磨那是为逼迫她们定期、强迫她们使用“魅惑术”来清除或者改变那些对教廷相关不利证人或者反对派议员。

“请问……今天也要让我们工作吗?我们……我会努力让那些男人听话的,只要你们能……”

然而在梅林的一个沉默术过后,那个还有点力气表现出“讨好”样的新关押的魅魔囚徒,也只能干动嘴皮,发不出任何声响。

眼看着梅林的打扮比高阶圣徒长还要庄重,其他大部分眼神早已变成死灰色的囚徒,似乎也已经明白即将发生什么,因而显示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哦,梅林姐姐,那几位可怜的小姐姐怎么了?”

“别说话,继续跟着我。”

之后梅林带着小洛玛,来到囚室通道的尽头,那里是一扇通往更里层断崖的通道,在她启动了一个法力晶石所控制的装置后,一座平台便从深谷中缓缓升起。她和小洛玛便一路乘着那环绕着防护铭文结界的平台,移动到了这个建造在底下深谷中的地牢的核心区域——真理之匣的原始存放地高塔处。

“如果艾妮芬的判断没错,那些无辜者今天就不会死。如果不是,那么圣主阿克希多,也请您宽恕那些无辜的罪人,让他们的灵魂得以回到您的身边。”

随着,梅林将手中的一把真理之匣残片重新填入高塔中的那块暗淡的破损晶石托架上后,整个地牢便被一团耀眼的白光所覆盖。

“啊……”

那听了让人毛骨悚然的绝望惨叫声,却引得负责在外看守的圣法士不由得怪笑了起来。

“终于可以不用再每天听那些妖女的哀嚎了,这次让他们一次喊个够。”

“是啊,每周都要听她们在里面一个个浪叫亦或悲鸣,还不如干脆点给她们一个痛快,那样我们也能早点换个正常点的岗位了呢。”

“啊……”

由高塔激发出的圣洁之火的灼烧还在持续,这让站在身边的小洛玛不禁闭上了眼睛,努力拉扯着梅林的衣服。

“好可怕……请您放过她们吧。”

小洛玛想要离开,却发现此时她被法力结界再次封印了起来,完全无法离开那座平台。

“这是她们的命运,普通人没法改变即将迎来的结局。如果有什么人能改变,那就该是神明自己吧……”

与此同时,梅林却丝毫没有停止净化仪式的意思,依然任由塔上负责释放圣能的晶石主体变得更加明亮。

“不,他们不该遭受到这样的结局,这不是他们的命运!我要……我要改变它!”

说完,小洛玛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而将自己的手伸进了那个,还在向外释放圣能的巨型晶石上。

与此同时,从那塔上所释放出的圣洁之火的焚烧下,那些原本头上长角,背部长翅膀和尾巴的魔物们的特征,也在圣光的持续照射下,冒出带有幽蓝光芒的火焰而逐渐枯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