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文帝国第一雄城,世界第一雄城,德威治城。
仅仅占地就有方圆四百多里,常人不眠不休三日两夜才可横穿帝都。
德威治城,分为内外足足七十八层。每一次扩建,都不会拆掉城墙,而是将原来的城池围起来,在四周的平原上再圈出一块地来,用于修建城池。扩建了足足八十次,算上皇宫就有八十二道围墙,城区也就被分割成了八十块块(皇宫不算其中)。
人口千万,城区复杂。
这样的一座大城,将一个普通人扔进去就像是给大海里扔了一滴水一样不起眼。
在这世家显贵,豪门贵族层出不穷的世界中心。林凡,这个确实是毫不起眼的小人物,的确是掀不起半点风浪。可他却伴随着一个虽然说称不上是惊天动地,但是也算是跺跺脚小半个帝都都要抖一抖的恐怖人物一起来到这里,那就由不得他不了。
聚光灯是打给神龙的,却让他这只蚂蚁,无所遁形。
不过这一切,林凡都不知道。
林凡远远地的,就看见了城墙上升起了一只只“追日”巨鸟甚至是人影。
没错,没有眼花,有人和巨鸟一起飞上来了。
一眼看去,仅仅是这一段城墙,如同小山般庞大的“追日”巨鸟就有足足十余只,敢于和巨鸟一起腾空的人影更是密密麻麻,一眼看去估计是突破了五十之数了。
确实是气势磅礴。
但是那些人都没有靠近,甚至是远远地看见雪月清那一头标志性的银发。便灰溜溜的回到了城墙上。
这种前一秒还恢宏磅礴,后一秒便灰溜溜如丧考批一样溜走的气势对比,差点让林凡笑出了声,对于这座雄城的敬畏之心也少了一点。
毕竟这里没有摩天大楼,人口密度低,不然仅仅是人口千万的城市,地球上很稀少吗?哪个用得着这么占地。
林淼却是没有林凡这份心思,已经醒来的她看着这恢弘的巨城,脸上不由的露出了敬畏的神色。
至于雪月清,抱歉,林凡看不见她的脸,不知道她是啥表情。
很快,“追日”巨鸟就已经落在了城内的一块空地上,这似乎是一处城内的军伍所在。来来往往不少戎装的军人手持兵刃来回巡视。
对于“追日”巨鸟的降落都是没有多看哪怕一眼,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
“走。”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雪月清一个闪烁,就已经站在了巨鸟边上。
林凡站在巨鸟的背上,哪怕巨鸟已经趴下,但是看着离着地面怕是有两米高的距离,依旧是脸色铁青。
十分钟后,林凡在林淼小心翼翼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跟着雪月清走着。
脚底上传来的钻心的疼痛甚至让林凡怀疑是不是骨头已经裂开了。
德威治城,这座巨城继续保持着它给林凡的第一印象——大。
就是这么一个在城中大概不是很起眼的小小军营,就让林凡走了十多分钟还看不见出口。
一路上,所有路过的军人都没有将视线停留在雪月清绝美的脸庞上哪怕一秒,而是把腰板挺得更直了。
终于,远远地看见了营地的出口。
阵阵铿锵之音吸引了林凡的注意。一位穿着着轻质金属甲胄的士兵已经快步上前,他戴着头盔甚至看不清脸庞。但是他的手上却提着一副明晃晃的铠甲。
“将军,请披甲。”
他在雪月清面前毕恭毕敬的说道。林凡骇然,他虽然知道雪月清很强,而且也有可能来自帝国军伍,可是没想到她会是一位将军。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地位,但是来到德威治后看见别人的反应就知道,这个地位,绝对不低。
雪月清无言的伸开双手,士兵则是熟练从背后为她披上了甲胄。从始至终,这位士兵甚至没有从正面看上雪月清一眼,而是保持着一个毕恭毕敬的态度,快速消失了。
林凡再从身后看向雪月清的时候,已经几乎认不出来了。要是她再带上一副头盔,林凡绝对会将她当做这些士兵的一员。
“进入帝都后,我就是一位禁军将军。”
雪月清似乎永远都能未卜先知,主导谈话。
“我马上要去皇宫,为这次的事情做一个汇报。那里,不是你能去的的地方。”
林凡静静的看着雪月清,内心却已经有了一点愠怒。
这算是什么,把自己带来帝都,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不管了?
“我晚上会来找你。”
雪月清没有多说什么,她一向是这样的风格,寡言少语。
大步迈开,自有了一番雷厉风行的威势。营地门口,早早的就有了一辆马车等候。雪月清只是等上市了马车,车夫吆喝了一声,那装潢华美的马车就没入了营地门口的滚滚人流中。
“吁——”
长叹口气,林凡摇了摇头。
“我还饿着呢……”
“主人喵,我也饿……”
林淼看着林凡,耷拉着耳朵说道。
“真是,让人头大啊。”
林凡挠了挠头,看着街道上滚滚人流,苦笑了起来。
“小喵,走吧,总不能一直干等着吧。我看看,能不能混份饭吃。”
林凡拉着林淼的手,大步走向了街道内,融入了那滚滚人流中,成为了他们中平凡的一员。
“主人,一份不够……”
远远地,还能听见林淼弱弱的声音。
“虽然知道很大,但是也太离谱了吧。”
林凡手里拿着地图,对照着自己的位置一阵无言。这座城太大了,就算是本地人,如果去到别的城区,估计也会迷路。
林凡走在大街上,虽然对林凡而言,这已经算是车水马龙的大街了,但是看着地图上标注出来的如同头发丝一般细的街道,依旧是头大如斗。
林凡拉着小喵,不急不缓的走在大街上。
路上看见他的所有人,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反应。
神色先是嘲弄,再是惊愕,然后古怪不已。
这也怪不得别人。
林凡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狼狈了:少了右臂,明显只是紧急处理过的伤口处的布料上还能看见泥土和鲜血的痕迹,上衣在处理右肩的伤口时已经被撕破了,变成了他伤口上的破布,所以林凡现在是光着膀子的。而且更关键的是,林凡就和一个进城贩卖农产品的农夫一样,左肩上挑着个扁担,上面一前一后挂着两个大篮子,上面虽然盖着蓝色的粗布,但是露出的一角还是能看见里面的鸡蛋鸭蛋,番薯青菜。而且林凡刚刚失去了一条手臂,对于身体平衡都把握不太好,一步三摇的样子让人忍不住侧目。也难怪所有人都露出轻蔑和嘲弄的神色——身为世界中心,帝都德威治城的居民,对于帝国的其他民众自然会有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
不过更夸张的就是,林凡领着的林淼。明显的卡特族猫女,这一族虽然凶悍,但是却是奴隶商人眼中最好的货色,每年都有不少富商和豪门中人一掷千金,就为了收一只卡特族的猫女成为禁脔。毫不夸张的说,一只卡特族猫女就能掏空一位地位不低的贵族的私房钱。而能在帝都街道上只是走路而不是坐在马车里的普通人,这笔钱能让他们安稳过一辈子。
所以林凡在他们眼里的形象就扭曲成了很诡异的样子,就像是地球上有人看见一个残疾的乞丐,身后却跟着个美女秘书帮他要饭,转身坐上豪车扬长而去一样不伦不类。
所以所有人都明智的选择了和林凡保持一定距离。
在他们看来无非是两种情况,一种是林凡是有怪癖的富豪,就是这怪癖太怪了点,扮成农夫倒没什么,断臂就有点……另一种就是色中饿鬼,断了胳膊,掏尽家财也要买一只卡特族猫女。无论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在他们看来都是疯子,正常人哪有不害怕疯子的。
自然,林凡和林淼身边有了一个真空的圆。
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身边能有这么一个圆,也算是一道奇景了。
周围的人在观察林凡,林凡也在打量四周的环境。
这个帝都很诡异,听名字,应该是类似于欧洲的城市。但是里面的人种,却是黄白黑都有。而且很明显这里不单单是人类的帝国,是一个多种族,甚至是多族群的帝国。
因为林凡看见了异类,而且还非常多。
算算比例,大概街道上每遇见一个真正的人类,就能看见三四个其他奇形怪状的物种。
甚至林凡还看见了和翠碧丝还有林淼一样的卡特族猫女,虽然是在别人的马车上,但是对于这个种族的凶悍心有余辜的林凡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立刻受到了马车主人的瞪视。
林凡摩挲着下巴,就像进了大观园一样饶有兴致的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
这座城池的内的建筑,更像是欧式风格,偶尔也有几栋中式建筑,也似乎不伦不类的。此时已经是日暮时分,林凡看着天色也有点发愁,他不是这个世界的本地人,不可能一看三轮太阳的位置就辨别出具体的时间来,不过看看天色距离彻底天黑起码还要两三个小时的时间。
“主人喵,我饿……”
一直跟在林凡身后的林淼弱弱的开口。
林凡的肚子也很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林凡转身看向林淼,林淼抬头看向林凡,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们……没钱。”
“知道了喵,小喵不饿了喵……”
林凡真的头疼了,小喵饿,他也饿啊。
先不说之前饿了一天,现在也是滴米未进。更关键的是他的伤势拖累。
失血过多,刚刚失去了右臂的林凡,正是十分虚弱的时候。而在这个世界,估计是没有办法输血的。最好的办法也只能是食补,让骨髓缓缓地来造血补充。
元气大伤的他,甚至可能打不过一个大一点孩子。
现在还可以这么有精神,虽然有着外界种种事物的刺激,以及雪月清的伤药给的及时的原因,但还是可以称得上是个奇迹。
“这个世界,和地球真像啊。”
林凡认真的观察着周围,缓缓感慨起来。
这个世界的货币,林凡大概已经了解到了。周围的不断地交易中,林凡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了。毕竟是世界第一雄城,号称世界的中心,商贸怎么可能不发达。
“咕噜……”
林淼的耳朵耷拉着,无精打采的偶尔甩动着几下。
林凡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
摇了摇头,内心却是一筹莫展。
这个世界的货币还是古老的贵金属制成的货币。
可以看出日常使用最多的是一种黑色的金属铸币,其次是银色的金属铸币,以及,金色的金属铸币。
价值从货币的日常使用频率来看,应该从高到低依次是金,银,黑三色货币。只不过具体的兑换比例饿,就不是林凡靠着观察可以观察出来的。
林凡拍了拍衣兜——那里装着他的钱包。不过很可惜,他的钱包里只有一堆“废纸”而已。
林凡被肩膀上的重量压得有些不耐,扶助扁担,往肩膀上挑了一挑。
对于身子骨虚弱的他而言,负重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不过出于尊严的问题,林凡也不愿意让林淼来帮他。
这下土产真多啊,好沉……
林凡瞅了一眼扁担上的土产,有些烦恼。
要不,就地摆个摊,卖掉好了。这么多土产,我就不信在帝都换不来一顿饭。等等啊……土产——土产!我真蠢!
“等等——小喵,过来,帮我一下。”
“是喵……”
林凡突然兴奋的大叫起来,一拍大腿,扁担却差点掉了下来,急忙招呼林淼来帮忙。
林淼垂头丧气,但是依旧十分乖巧的接过了扁担,挑在自己的肩上。
“别低这头,吊着脸了。不出意外,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林凡伸出终于空出来的手,狠狠的揉了揉林淼的脑袋,抓得她的头发乱糟糟的。
“真的喵?主人没有骗喵吗?”
“嗖——”的一声,林淼脑袋上原本耷拉着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欢快的晃动了起来。
“嗯,跟我来就是。”
林凡低头看着地图,一步一晃的朝前走去。
林淼紧紧跟在林凡的身后,两条小腿抡得飞快。小小的身躯上挑着跟大大的扁担,上面还挂着两个大篮子,显得不伦不类。
德威治城既然建城于此,肯定需要固定的水源。仅仅是打井肯定是不可能的。
事实上,德威治城内有一条大河“玉林河”横穿城市。这条河实际上在无数年前是位于德威治城外的,只是无数次的扩建,早已经将这条大河的一部分纳入了城内。
玉林河在德威治城内不起眼的一处河道中,两道人影正静静地坐在河堤之下。
这二人,自然是林淼和林凡。二人坐在河道边上石质的台阶上,一脸期待的望着面前的火焰。
他们现在,身处于德威治城内七十八区之内。这片区域,是个名副其实的“贫民窟”。林凡带着林淼,靠着地图选择最近的路线,才横穿了小半个七十七区,直接到达了这里。
面前的火的火种和生火的木柴,都是林凡随意找了一户贫民窟内的人家,用半篮子土产换来的。林凡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烧烤。
林凡也只是当局者迷,他的身上就带着大量食材,却在为吃饭而发愁。
他带的两篮子食材,随便烤上一点,就足够饱餐一顿了。
林凡看着面前面露期待之色的林淼,内心却有这一点愧疚。
林凡选择这个地方来烧烤不是漫无目的的,而是准备看看有没有鱼虾,让林淼吃上些肉,自己也好打打牙祭,补充点油水,顺便好好解解渴。但是林凡显然是来错了地方——大量的生活垃圾漂浮在河道内,河水虽然谈不上乌黑,但也绝对不清澈。这绝不是那种可以直接饮用的水源。不过也不奇怪,这里本来就是贫民窟,是玉林河河水水质最差的一段,基本上已经算是鱼虾绝迹了。
“小喵,等我一下。”
林凡猛地起身,挑起了扁担。
林淼疑惑的歪着头:“主人喵?主人要去哪里?喵要陪着主人去。”
“你别管啦,呆在这里,我马上就回来。”
“嗯喵,知道了喵。”
林淼乖巧的点了点头,一手抓着一根木棍,木棍上串着一个大番薯,继续在火焰上“挥舞”起来。
林凡一步一摇的走上了河堤,,站在河堤上,回头看了一眼林淼,林凡的眼底闪过一丝决然。林凡转身大步离开,消失在了林淼的视线里。
林淼则转过头,一脸期待的看着面前的火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烤番薯的香气四溢,林淼将番薯离开火焰,死死的盯着那两个硕大的番薯,打算用眼神吃掉它们。
“不行,要等主人一起回来吃喵!”林淼将木棍插在地上,伸出小爪子轻轻地拍着自己的脸蛋:“小喵!喵要忍住!忍住!忍住喵!”
太阳西斜的更厉害了,然而,林凡却还没有回来。
林淼的眼神牢牢地盯着面前的火光,双手抓着两根新折的木棍,专心致志的烤着蔬菜。只是她的嘴里不断喃喃自语:“现在吃一个番薯也没什喵吧……不行喵!小喵要忍住!主人要小喵在这里等他,小喵答应了就要说到做到喵!”
“吃一个喵?忍住喵!”
“吃一个喵?忍住喵!”
“吃一个喵?喵要忍住……”
天空的一半已经被黑暗统治了,太阳虽然还没有沉入地平线,但是却似乎收敛了它全部的光辉一样。林凡,还没有回来。
“主人喵……”
林淼抱膝坐在火堆面前,神情落寞,更明显的是,她的脸上多了一小块红肿。
在她的周围,插着数十根树枝,上面都是已经烤好的蔬菜,有的还在散发着微微的香气和淡淡的焦糊的味道,有的已经完全冰冷了。
在林淼的正前方,火堆的面前,插着一根树枝。树枝上,孤寂的插着一个个头硕大的大番薯——焦黑的外皮已经被拨开,露出了里面金灿灿的实质。上面缺了一小块,似乎是被人咬掉了。
“小喵不等主人,小喵要惩罚自己的嘴……”
似乎林淼脸上那红肿,是她自己造成的。
轰隆隆隆——
天地色变,日月交替。天地潮汐的声音响彻整片世界。
三日突兀的消失不见,六轮明月却迅捷的攀上了夜空,尽情的挥洒着它们的光辉。林凡,仍然没有回来。
天地潮汐的轰鸣声经久不散,林淼埋头于膝,失声痛哭。
仿佛过去了一万年那么久,天地间宏伟的轰鸣声才缓缓消散。
小喵抬起头,露出了一双红肿的眼睛。
“主人……主人不要小喵了呜呜呜呜呜——”
小喵娇柔的脸庞上,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般不断滑落。
抽泣着,蜷缩着,小喵看着面前已经黯淡的快要熄灭的火堆,嚎啕大哭起来。
“呜啊啊啊啊——主人喵!为什喵啊啊啊啊!呜呜呜呜喵呜呜呜呜!”
“看来,你的主人,那个看似坚强的男人,舍弃了你呢——真是懦夫。”
淡淡的声音不疾不徐的传来,小喵惊讶的环顾四周,警觉了起来。
“你是谁喵!不许污蔑主人喵!主人他……他一定是……”
月光如水,照亮了玉林河。此时的玉林河银光闪闪,没有了白天的污浊,似乎真是一条天河一般。河道中,有一人影,不急不缓,踏波而行。
月光在他身上似乎失去了作用,小喵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庞,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形——他是玉林河中唯一的阴影。
“我在污蔑他吗?我需要污蔑他吗?”
人影的话语不疾不徐,带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
“如果我污蔑了他,那么,他,去了哪里呢?”
人影平稳地站在水面上,他一停下,水面上滚滚波涛立刻消失不见,变得光滑如镜。
小喵却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自顾自的摇头。
“不知道喵,小喵不知道……主人,一定有他的理由喵……”
“包括抛弃你的理由吗?”
“……”
“呵……”
人影似乎轻笑了一声。
小喵身体一颤,就想要离开这个诡异的人影。但是响起林凡让她在这里等他,却又牢牢地坐在那里了。
“罢了,你的主人已经抛弃了你。可我们,需要你。”
人影平静地说道,一只笼罩在他身上的那层迷雾突兀的消散了。小喵的眼睛猛地瞪大。
在她的眼前,出现的是,一位有着明显卡特族特征的男子。
俊美的脸庞带着一股英武的气息,一双银色的竖瞳冰冷无情,黑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男子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邪异的微笑。
一双银白的猫儿竖立在男子的头顶,没有让人觉得他女性化,反而给他带上了一丝神秘的气息。
“实话实说,林淼也好,小喵也罢。我们,需要你。你的同族,需要你。我们卡特族,很需要你这样纯粹的初代猫人。”
男子很坦诚,或者说压根不屑于对小喵隐藏什么。
“你怎么知道喵的名字的?!”小喵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瞳孔缩得更厉害了:“小喵,没有翠碧丝那样的同族!”
“哦——?小喵,你不了解这个世界。你还不懂,你来到这里的意义。你更不知道,之前和你一样的来到这里的同族的处境,以及翠碧丝他们为什么会做那些事。”男子从斗篷下伸出手,那是一只洁白的,丰盈如玉的手掌,轻轻地摩挲着光滑的下巴,男子的声音依旧平缓:“你统统都不知道,无知,不是你的错。可这,并不是你指责她们的借口。”
“卡特族,祖上的年代可以追溯到最古时期。”男子没有等林淼说话,继续说了起来,他的声音似乎带着一种魅惑般的魔力:“很久以前,大概几万年前吧,欧文帝国崛起了。随着欧文帝国越来越庞大,越来越繁荣,我们这些异类就遭了殃。这个帝国的主宰者,是人类,自然人类的地位越来越高,我们这些他们嘴里的‘亚人’。就是低贱的代名词。而我们卡特族的男女,样貌在人类中都算是上等。人类中有权势,有地位的存在越来越多,我们卡特族的女性,就是他们最喜欢的奴隶之一。甚至到了后来,就连男性,他们也不放过了。”
“喵……”
小喵看着男子,神情有些恍惚。
“你可知道,在这帝都德威治之内,一只你这样的猫女,能卖出多少钱吗?”
“不知道喵……”
“整整一万秘银币,一万秘银币!不是普通的银币,而是秘银制成的,一枚可抵百枚金币的秘银币!而且还是供不应求!男性卡特族,也当八千秘银币!亦是供不应求!”
男子长叹一声,似乎在悲愤着那些卡特族儿女不幸的命运。
“他们,都是我卡特族族人的妻子,丈夫,儿女啊!”
“小喵……什么都不知道,能不能,不要再……”
小喵的头深深地底下,手无足措的甚至不敢和男子对视。
“所以,翠碧丝她们只是想要给她的姐妹们复仇而已。人类有错在先,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罢了。”
“可是她们喵……”
“我不怪那些人类。”男子真挚的看着小喵,而下小喵则根本不敢看着男子:“一切,都是我族太弱的错。若是我族强大起来,比这欧文帝国还要强大,那些奴隶商怎么敢来劫掠我们卡特族儿女。”
“所以,我们需要你,你是初代的猫女。你拥有比几乎所又族人,甚至是比我都要好的发展潜力。所以,拜托了。我,胡德·勒布朗,勒布朗一族的首席长老,在这里恳请你,加入我们,回归卡特族的怀抱。”
名为胡德的男子,深深地弯下了腰,对小喵鞠起了躬。
“喵……喵已经……”
“还请你你快点决定,这里是欧文帝国的帝都。对我这样的而言无异于龙潭虎穴。请下定决心吧,我们也好快点离开。”
胡德的姿态做得很足,但是他的眼睛依旧是淡漠的,甚至透露出的神光依旧是锋利无比的。
“喵已经……有了主人了……”
“他抛弃你了,不是吗?他把你当做累赘,甚至连食物都不肯完全留给你,一走了之了。人类终究是不可信的,我们,你的同族,才是你值得信任,无条件信任的存在。”
似乎为了增加说服力,缓缓直起腰板,男子伸出三根手指说道:“我已经跟了你们三个小时了。你的主人,名叫林凡的男人,在我的感知里,在两个小时前就离开这里消失了。直到现在,我也没能发现他的气息。而我似乎听见他对你说‘马上回来’?这不是已经很明了了吗?他撒谎了,他离开了,他走了。唔——说不定,这会儿他已经和月之武神,哦,就是雪月清,一起坐进了皇宫呢。”
小喵的心底一颤,突然想起了那个银发紫瞳女离开时说的话:“我晚上会来找你。”
是找你,而不是找你们。而且,已经晚上了……
小喵的脸色煞白,再无一丝血色。
胡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从斗篷中伸出双臂,对着小喵张开道:“我想,我已经可以欢迎你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了,不是吗?”
“小喵,相信主人!”
回应他的,却是无比坚定的一句话。
胡德的脸上,那一丝笑意已经消影无踪。胡德的眼睛眯成了一个危险的弧度,缓缓道:“你确定?”
“哪怕主人违约了,小喵也相信主人!主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危险,被困住了。小喵,要去救主人!“
依旧是,无比坚定的语气,这一次,甚至是眼神都不再动摇。
“想不到,苦口婆心一番。倒是帮你坚定了信心?”
胡德突然苦笑一声。
“小喵很感谢胡德先生,小喵刚刚懂事,很多东西都不是很清楚。胡德先生说的话,让小喵有了自己的想法,谢谢胡德先生。”
小喵,不,林淼的脸上写满了坚定,起身对着胡德鞠了一躬。
胡德的眼神中危险的光芒消散了许多,无奈的摇了摇头到:“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应该一开始就直接把你掠走就是了。小丫头,虽然很惊讶你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为了族群,也只能委屈你了。”
近乎慵懒的舒展了一下身体,胡德身上散发除了让林淼不安的气息。
“哎,稍微动用一点力量吧,希望不会被发现。”
玉林河上,随着胡德舒展身体,本来平静无波,光滑如镜的水面瞬间恢复到波澜滚滚的状态。
林淼谨慎的看着胡德,她知道,面前这个同族,非常强,不是翠碧丝那样的猫女可以比拟的,甚至很有可能是和那个银发紫瞳女一样等阶的存在。
她要逃,然后去找主人。
只要找到主人,一切都会迎刃而解,林淼如此坚信着。
“不错的眼神,很好的动作。你的天赋,不错。这更让我想把你带回族里了,不枉我跟着族内的破坏小队出来一趟。”
胡德的话语里透露出了让人不安的信息,他是和翠碧丝他们一起出来的,却没有被雪月清发现,甚至一路尾随住在高空赶路的他们,来到了德威治城。
“你现在想干什呢?我很好奇,快去做吧。因为,等我动起来后,你就没有机会了。”
胡德很欣赏面前的这个年轻的,换句话说“出生”才一天的猫女。甚至对这个后辈起了爱才之心。
胡德的话语近乎自负,但是林淼更是从其中读出了“强大”两个字。
这种压力让林淼第一次开动自己小小的脑袋,想为自己争取一点胜机。
林淼的理智,是在一天前的晚上诞生的。它是一只猫,是一只没有智慧,几乎只有本能和不多的记忆的宠物。和林凡一起进入了这个世界,在天空上起初就分开的她,被那从天而降的光芒砸中后昏了过去,再醒来的林淼就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人的样子,很多不懂的事也瞬间明白了。她在那一刻,学会了思考。
它记得,那个最亲近的男人,总是用手摩挲着下巴,一边给它喂食一边苦笑着说:“小喵,我可是你的主人诶,为什么我觉得我成了一个猫奴?”所以她就一直叫这个男人“主人”,对着翠碧丝自称为“小喵”。就因为他曾对它这么自称和那么称呼它而已。
它还记得,那小小的房间,曾经就是它世界的全部。
那是家,是世界,是全部。
它不知道,别人那里,“主人”这个词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它只知道,对它而言,“主人”这两个字就代表着,最亲近,最喜欢,最伟大的那个存在。
所以,它不相信,他会离它而去。就像人不相信世界会抛弃自己一样,甚至生不出这种概念来。
哪怕它刚刚动摇了,但它还不是纯粹的“人”,它更接近本能的拒绝了理智的分析。它是一只猫,是主人的“小喵”。主人不会抛弃它,这个道理就和太阳明天依旧会升起一样浅显且不可动摇。
那道光意味着什么?自己变成卡特族的样子,变得和主人差不多的样子意味着什么?卡特族过去怎么样,以后会怎么样?欧文帝国又会怎么样?
这些,统统都不重要。
小喵只要相信主人就好了。
身子伏在地上,本来已经人化的双手渐渐变成了一双脚掌,利爪从肉垫中弹出,在月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芒。张开嘴,露出了小小的虎牙。
林淼的淡金色的竖瞳里透露出的是一种本能的气息,这一刻,她不是“林淼”这个猫女。而是变回了那只被主人唤作“小喵”的猫。
“赤子之心?也只有这样刚刚变成卡特族的初代才能如此轻松的进入这种状态吧。不过,没用的。”
诧异的看了一眼林淼,胡德淡笑起来。
一步一步的走向林淼,玉林河的河水以他的双脚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湍急的漩涡。
“本能的战斗技巧或许高超,但是比起磨练了无数年的武技而言——不堪一击。”
四字刚一出口,林淼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纤细的四肢一弹,瞬间越过了十余米的距离来到了胡德的面前,寒光闪闪的利爪直接抓向了胡德的面门。
“我说了,没用。”
明明林淼的速度无比之快,明明利爪已经伸到了胡德的面前。但是等胡德不疾不徐的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林淼的利爪依旧只是在他面前而已。
缓缓地伸出一只手,甚至都没有变成利爪。
就是一只白皙的,人类的手。
这只手轻轻地,缓缓地伸向了林淼。
林淼依旧在极速前进,但是她的利爪似乎和胡德之间隔着永恒。但是胡德的手却慢慢的靠近了她。
这种快慢,远近的诡异对比,普通人看见了都会直接吐出血来。
林淼就这么看着胡德的手,轻轻的搭到她的利爪上。
噗通!
浑身酸软的林淼直直的摔进了玉林河中。
哗——
并不会水的林淼挣扎着,但是又惊又急的情况下,几大口夹杂着泥沙的河水灌下去,立刻乱了阵脚。
胡德站在水面上,脚下的漩涡越发湍急。
林淼甚至只能随波逐流,在他的身周旋转。
哗哗哗——
胡德看着林淼在水中沉沦,只是站在那里,但他脚下的漩涡里却突然升腾起一股水流,托起了林淼。胡德大手一伸,就将林淼扛在了肩上,毫不在意河水打湿了他的斗篷。
“小家伙,意识到实力的差距了吗?该走了。”
“主人喵……”
林淼已经溺水的近乎失去意识了。
“该走了……该走了……此地,不宜久留啊。”
胡德的脚下,水波升腾,胡德缓缓地升起,就那么一步一步的走在水雾之上,走向了——天空。
月光如水,和水雾交融在一起。
胡德的面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沉声道:“出来吧,还是你认为,在我面前藏得住身形?”
月光隐隐波动起来。
似乎从光线变成了一层帷幕一般。
淡淡的声音传来。
“你认为,我是会刻意去躲藏的人吗。”
“哼,雪月清。”
“胡德,吗。”
无声的对峙。
水雾升腾,但是波动的月光无孔不入,甚至和水雾结合在了一起。
胡德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把人放下,你不放下人,就出不了城。”
“好大的口气!雪月清,你真的以为你在这世界上无敌了不成?你当你是神吗!”
银发飞舞,月神般的少女站在堤坝上。
紫瞳冷漠,她的视线视线根本没有放在胡德的身上。
“人留下,自己走。”
声音冷漠,不带丝毫起伏,就像是吩咐下人一样简洁。
“好好好,好一个后起之秀。我听闻别人都叫你为月武者,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胡德显然不是雪月清那样的脾性,是人都有三分火,何况是他这样的强者。
“你刚刚问我,是不是自认在这世界上无敌。我只能告诉你,有敌,但却绝对不是你。”
雪月清的话语,一向是如此直白,不留丝毫情面。
“哼!那就试试吧!小辈!”
胡德随手一抛,将林淼的身体甩了出去。滔滔玉林河的河面上立即升起了一道水柱,托住了林淼的身体。
随即,胡德身影渐渐模糊了起来,似乎融入了水汽之中,消失不见。
紫瞳平静,清澈剔透,有一种看穿一切的力量。
雪月清的周围,本来在河道上呼啸的风全部消失不见。
雪月清的身影渐渐变得虚幻起来,只有那一双紫瞳依旧真实,仿佛任何虚幻都阻拦不住她的视线一样。
空气剧烈的波动了起来,玉林河中的浪涛甚至掀上了堤岸。
胡德的身影再次出现,却显得狼狈不堪。
斗篷碎成了破布,嘴角挂着一丝血迹,头发凌乱,呼吸急促。
头也不回地,胡德直接没入了河水之中,消失不见。
林淼似乎感受到了发生了什么,睁开眼睛,吃惊的看着雪月清。
“银发紫瞳,你怎么在这里喵?主人呢喵?!主人在哪里喵?!”
只是一跃,林淼身下的水柱破碎,而她已经来到了雪月清的身边。
林淼开始觉得不对了,银发紫瞳在这里,那么林凡呢?林凡不应该和银发紫瞳在一起吗?
林淼伸出双手,想要抓住雪月清的肩膀,但是却抓了个空。
雪月清的眉头微微一皱。
“他不在这里。”
“那主人在哪里喵?快告诉我喵!”
雪月清的紫瞳闪烁着莫名的意味看着林淼,然后,缓缓地,阖上了双眸:“稍等。”
林淼就这样注视着雪月清,甚至连带去都不敢喘,就在林淼快要窒息的时候。
雪月清长长的睫毛一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和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