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念三聲不需要多長時間，夏雪笙很快便睜開眼睛，認真地盯住了面前的鏡子。這種時候的緊張感，比考試出成績的前一秒還要強烈吧。
葉悠暘雖然也有些好奇，不過還是理智佔據了上風。畢竟瑪麗顯形的場景，他已經看過無數次了，現在該做的是想想瑪麗出現后該怎麼圓場。
燭光在夜風中晃了一下，但是並沒有熄滅，鏡中映現的仍然是夏雪笙姣好的面容。隨着時間推進，夏雪笙也變得更為緊張，那努力想要保持鎮定的樣子也是十分可愛，葉悠暘幾乎看入了迷。
陽台，仍然很安靜，看來不會出什麼差錯了吧？要是召喚出了邪惡的厲鬼，此時應該早就撲向夏雪笙了。
燭光恍惚之間，葉悠暘似乎看到夏雪笙在鏡中的成像，變得暗淡了一些。起初還以為是光線的原因，但是在看到鏡中的校服，漸漸變成了暗紅色華麗長裙的時候，葉悠暘知道，該來的東西，終於來了。
是瑪麗！而且，是自己認識的那個瑪麗！
葉悠暘舒了口氣，不過他也知道，真正的戰鬥，現在才開始。
“葉……葉悠暘，你……你看到了吧……這個……這個，真的是鬼啊……”
夏雪笙的聲音十分緊張，即使已經知道了幽靈的存在，但此時召喚出了怪異，她仍然十分害怕。因為恐怖傳說的影響，現在比她第一次見到葉悠暘時的反應，還要誇張許多。
“沒事的，我在你身邊哦！”
葉悠暘向前握住了夏雪笙的手，試圖給她一些鼓勵，不過夏雪笙完全沒有感受到葉悠暘的行動，注意力全部在鏡面上。
漸漸地，瑪麗的身形變得清晰，在燭光之中，那鮮紅的長裙就像是血染的一樣。而那下垂的灰白色長發配合幽怨的眼神。葉悠暘若不是平日里看習慣了，現在肯定也會很害怕。
“呵呵……小女孩……你知道，召喚血腥瑪麗的代價吧？”
瑪麗的聲音仍然蒼白無力，但此時的威脅之中，也多出了一絲狡黠。
“我……我……你，你把我的同學怎麼樣了！？”
夏雪笙雖然被嚇得不輕，但是仍然沒有忘記自己召喚血腥瑪麗的目的，問起了同學的安危。
“我……不知道……哪些是你的同學……現在……我們要說……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
夏雪笙緊張地後退了一步，而葉悠暘也藉此機會上前，擋在了瑪麗和夏雪笙的面前。
無論衣着、外貌還是語氣，面前的都是自己認識的那個瑪麗沒錯。但她現在的表現，也太怪異了！
雖然瑪麗平時也不給自己好臉色，但現在的言行舉止過於“官方”了一點兒吧？這是作為“血腥瑪麗”公事公辦么？對於瑪麗來說這是上班時間嗎？
既然這樣，葉悠暘就必須得認真考慮一下，要從瑪麗手中保護夏雪笙這件事情了。
對於突然擋在夏雪笙面前的葉悠暘，瑪麗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就像是沒看到葉悠暘一般，透過幽靈的軀體，她仍然注視着夏雪笙。
“金髮碧眼……是，好女孩……真是可惜……”
就像是蠱惑人心的神婆，瑪麗說著讓人摸不着頭腦，卻又十分嚇人的話語，葉悠暘站在她面前只覺得有些尷尬。
“咳咳，別說些奇怪的話了，你就直說，現在要我們這些召喚者做些什麼？”
葉悠暘一邊給鏡中的瑪麗使着眼色，一邊盡量說著不穿幫的話。
“這……可是詛咒……現在……是我索取的時候了。”
索取？瑪麗的話像是在回答葉悠暘，又像是說給夏雪笙聽，這讓葉悠暘的神經也跟着繃緊了。
“喂喂，別開玩笑了，你到底想幹嘛啊？！”
“我知道的，召喚肯定得付出代價的對吧，你說！”
然而夏雪笙在冷靜了一段時間后，再次展現出了她不輸給任何人的氣質，眼神犀利地盯住了鏡中的瑪麗。
“凜然之氣……令人畏懼，但是……怨念……不喜歡……”
瑪麗說著，向前伸出了手。
葉悠暘這是第一次，看到瑪麗的手離開了鏡子內部，伸到了外面——這個不屬於她的世界之中！
那白皙而又瘦削的手，在燭光之下閃着淡白色的光芒，這若是女鬼的索命之手，看起來也太纖細而脆弱了一點兒。
葉悠暘有些忍不住了。
“喂，瑪麗，到此為止了，再繼續的話，有點兒過分了吧！？”
“給我……”
然而瑪麗繼續說著奇怪的話，根本沒有回答葉悠暘。此時她的頭低得很下，已經看不到她的面龐了，她繼續向前移動着身子，灰白色的髮絲先一步離開了鏡面，顯然她是想完全從鏡中出來，進入到這邊的世界。
“你要什麼？”
夏雪笙絲毫不畏懼，向著瑪麗伸出來的手，舉起了自己的手。
平日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也不驚。夏雪笙從來沒有做過問心有愧的事情，絕對不可能有什麼鬼怪，會平白無故想要她性命。
所以她的恐懼，正一點點的消散，那個熟悉的夏雪笙，漸漸回來了。
兩人的手眼看就要接觸，葉悠暘已經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不一會兒，兩隻手牽在了一起，夏雪笙的手雖然顫抖了一下，但是絲毫沒有迴避。
然……然後呢？葉悠暘咽了一口口水，對面前的場景甚至有了一絲期待。
瑪麗很快就從鏡中完全走了出來，那華麗的長裙在燭光中越發有種復古的美感，洋館作為租界的建築也很古老，和這位怪異的風格還是挺搭的。而且瑪麗作為一位和夏雪笙有着相同美人氣質的少女，兩人手牽着手，也沒有太多的違和感。
她若只是一名普通的少女，該有多好。
“唔……出來了……”
然而瑪麗這時候，突然小聲嘀咕了一聲，聲音雖小，卻顯得十分愉快。緊張之中的夏雪笙可能沒有聽清楚，但是仔細觀察着瑪麗一舉一動，並且熟悉她聲音的葉悠暘，可是把這一聲聽得清清楚楚。
這傢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
夏雪笙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不過又慢慢將腳挪了回來，在這位穿着華麗長裙的少女面前，她也想盡量保持自己的氣質。
不過瑪麗那邊向前一步，裙擺的舞動吹熄了一旁用來召喚她的蠟燭。
“啊……”
瑪麗不滿地發出了一聲感嘆。
這就有點兒尷尬了吧！神秘的氣氛完全給毀了不是么！？
夏雪笙也有些不知所措，按照書中傳說的記載，要是蠟燭被召喚者熄滅的話——召喚者就會被瑪麗挖去雙眼，或者撕掉臉皮！但是現在滅掉蠟燭的，可是血腥瑪麗本人，書中可沒有說這種情況下的結局是什麼啊！
“啊……熄滅了……”
夏雪笙小聲地幫瑪麗把她未說完的話，補充完整了。一頭霧水的她，只能做出這樣的回答。
“熄滅了……”
瑪麗低沉地重複了一遍夏雪笙的話語，夏雪笙不知道該如何答覆，於是兩人就這樣一直牽着手，獃獃地望着對方。
所以瑪麗先前其實都只是在裝腔作勢么？葉悠暘在心中吁了口氣，虧得自己剛才還那麼緊張。
“因為熄滅了，所以要……殺了我嗎？”
夏雪笙嘗試性地問了出來，並做好了最壞情況的打算。通過瑪麗的答覆，她和葉悠暘都能開始準備下一步的動作。
“殺？詛咒……可沒有這麼簡單……”
瑪麗說著，加重了握着夏雪笙手的力度，然而她本身就沒什麼力氣，所以夏雪笙看着她似乎是在發力的舉動，不太明白髮生了什麼。
瑪麗似乎也感覺到了尷尬。
“你……竟然……不怕我……？”
似乎是在詢問，又似乎是在自我確認，瑪麗的話中，葉悠暘竟然聽出了些許對夏雪笙的期待。
“怕……你也沒傳說中那麼可怕，看起來和我是同齡人呢。”
夏雪笙當然是有些害怕的，但她已經通過自己的努力，克服了這份恐懼，氣勢上也已經開始逆轉這位虛弱的鏡中怪異了。
“唔……說不定，真的……是歸宿……”
夏雪笙聽不懂瑪麗的這句話，但是葉悠暘大概猜到了瑪麗的意思。
歸宿這個話題，在一開始兩人見面的時候說到過。而這裡，瑪麗前面的那些虛張聲勢，顯然是對夏雪笙的測試——測試她的洋館，能不能作為自己的歸宿。
夏雪笙不僅沒有害怕她，還努力地去接受她，這顯然打開了瑪麗那自我保護意識極強的心扉。
“歸宿？”
夏雪笙的語氣提高了些許，目光則是斜睨向了葉悠暘。
難道夏雪笙也看出端倪來了嗎？葉悠暘不禁嚇出了一身冷汗。
“嗯……”
瑪麗沉吟了片刻，放開了夏雪笙的手，並將臉靠近夏雪笙，直勾勾地盯住了她碧綠的瞳孔。半晌，才做出了最後的宣判——
“作為……召喚的代價……先讓我……在這裡洗個澡吧……”
#
嘩啦——
是水流的聲音。
葉悠暘和夏雪笙兩人，就這麼大半夜的，站在浴室的外面。為了避免史密斯發現異樣出來詢問情況，夏雪笙還殘酷地將史密斯反鎖在他的房間內。
不過看夏雪笙現在的表情，葉悠暘覺得她似乎會對自己做些更殘酷的事情。
在浴室內洗澡的，自然就是提出要求的瑪麗。這個要求不過分，只是很奇怪罷了，夏雪笙沒有拒絕她。
“我說，你早就認識這個傢伙了吧，你們這是在一起玩我呢？”
葉悠暘不敢看夏雪笙那“和善”的笑容，將目光移向一旁昏暗的走廊，戰戰兢兢地做出回復。
“怎……怎麼可能呢，是……是大小姐你的召喚方法正確，我們才能見到血腥瑪麗的不是嗎？”
“然後血腥瑪麗就賴在我家洗澡了？古今中外有史以來這也是第一次吧？！”
“這我就不知道了，說不定她也在別的家裡洗過……”
“還敢狡辯？！”
“對不起。”
葉悠暘選擇了道歉，畢竟一直瞞着夏雪笙，確實有些不妥。而且瑪麗也沒有聽自己的吩咐好好面對夏雪笙，現在的情況便是——瑪麗演了一齣戲把自己算計了。
“瑪麗洗完澡之後，會做些什麼？”
“啊？你這是在問我么？”
葉悠暘反應了幾秒鐘，才意識到夏雪笙是在問自己。思考着瑪麗的事情，讓他有點兒恍然。
“當然，除了你還有誰？”
看來夏雪笙已經是認定他和瑪麗認識了，雖然沒錯，但葉悠暘還是想說不是這樣的。
所以……
葉悠暘也不想跟瑪麗客氣了，出賣了就出賣了吧，畢竟先不按常規出牌的可是她。
“接下來，就不用搭理她了吧？願望也滿足了，把她趕回鏡子裡面去唄！”
“你有這個能耐的話，剛才幹嘛去了？”
“呃，因為剛看到瑪麗我也有些疑惑啊。但是我現在可不會疑惑了，這種如同寄生蟲般突然依賴過來的傢伙，必須趕走！”
“你這是在說你自己么？”
咔。
葉悠暘無言以對，只能再次將視線躲閃開。
“不過血腥瑪麗真的是鬼么，看起來像是跟我同齡的少女啊？”
夏雪笙的表情，已經從對葉悠暘的生氣變為了擔憂，她的右手輕輕地抵着下巴，很認真地思考着。
想到先前夏雪笙雖然也一直在抱怨，但還是留下了自己和真白在洋館裡居住……葉悠暘大概能猜到，這位大小姐此時在考慮些什麼事情。
她想把瑪麗也安頓在洋館……嗎？
葉悠暘搖了搖頭，他已經在心裡發誓，不幫瑪麗說一句好話了。
“這種女巫可都是會駐顏術的，她實際多大了我們哪知道。”
“比起少女，男生住在家裡好像更危險呢？”
“喂喂，大小姐，你可別想些什麼不必要的事情。”
聽夏雪笙的語氣，就像是要收留瑪麗而放棄自己，葉悠暘驚出了一身冷汗。
吱呀——
兩人討論得正火熱的時候，洗完澡的瑪麗推開了浴室的門，略顯蹣跚地走了出來。她仍然穿着那件洛麗塔長裙，沒有換上夏雪笙為她準備的輕質弔帶裙，這樣看來，估計內衣也沒有換吧？
話說幽靈這種存在，不換內衣應該也不會變得很噁心吧？葉悠暘這才想起自己好久沒洗澡了，但身上似乎也沒有飄出可怕的味道。
“洗完澡了，然後呢？”
沒等瑪麗開口，夏雪笙先發制人，十分認真地走上前，盯住了瑪麗的眼睛，瑪麗嚇了一跳，心虛地將目光躲開了。
“這……是個漫長的過程……今天……就這樣……但是，我還會來……”
“啊？”
夏雪笙此時已經逃出了恐懼，對瑪麗的語氣，就像是對一個入侵者一般毫不客氣了。要不是瑪麗看起來是個少女，葉悠暘相信夏雪笙肯定還會更過分一點兒。
“嗯嗯……今天……我先……”
瑪麗說著，提着裙子向陽台的方向走去。她似乎想加速逃離夏雪笙的逼問，但是她那長年沒有運動過的虛弱身子，想突然提速十分困難，結果便是她仍然慢慢地前行着。
所以夏雪笙跟上去，輕鬆地牽住了瑪麗的手。
“還要來？但我只召喚了你一次啊，有什麼事情今天晚上解決了不行嗎？”
“呃……”
瑪麗一時無言，轉而瞪了葉悠暘一眼。
啊？？
葉悠暘立馬瞪了回去，自己都還沒向瑪麗抱怨，她竟然還敢瞪自己！？
雖然肚子里積攢了不少火氣，此時葉悠暘心裡更多的則是無奈。
自己挖的坑，跪着也得填平了。萬一瑪麗真的賭氣去滿世界嚇人，到頭來不還成了自己的過錯？
看來現在必須得為瑪麗說幾句好話，這也是唯一的自救之法。
葉悠暘深吸了一口氣——
“如你所見，這個瑪麗是一個乖僻而虛弱的傢伙。雖然性格壞了點兒，但肯定不會跑到外面去胡作非為的啦。”
“所以說，你們果然之前就認識了！？”
夏雪笙微微皺眉，眼神之中除了懷疑還多出了一些憤怒。對於葉悠暘的隱瞞，夏雪笙顯然十分不滿，她不喜歡別人騙她。
“只是，我覺得不把你牽扯進來比較好。你也不想身邊的怪異越來越多吧？你要相信我是沒有惡意的。”
“但是她已經存在了吧，隱瞞可不會讓她消失。”
夏雪笙說著，無奈地放開了牽着瑪麗的手，思考了片刻。
“不過你的意思是，讓我同學請假的另有其人？”
葉悠暘只是為瑪麗辯解，倒沒想這麼遠，夏雪笙的話，反而把問題拉到了另一個層面。
那就是葉悠暘之前也想過的，別的鏡中怪異的事情。
“這個，最好去問問你的同學吧。雖然她召喚血腥瑪麗之後就請假了，但說不定只是巧合而已呢？”
“只是巧合的話，不會這麼快在校園裡傳開吧？”
夏雪笙的反問有理有據，葉悠暘努了努嘴，陷入了思考之中。
也不排除面前的瑪麗是在裝傻，不過這個虛弱的傢伙，怎麼看都難以和作祟的邪惡怪異相聯繫。
葉悠暘希望學校的事情是巧合，但是隱隱之中，他覺得這件事情肯定不簡單。
在夏雪笙和葉悠暘交談的時候，瑪麗又準備開溜，不過夏雪笙眼尖地發現了她的舉動，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呃……好麻煩……”
瑪麗低下了頭，用頭髮遮住了臉，就像是鴕鳥把頭埋進沙子一樣。
夏雪笙沒有一點兒惡意，她攔下瑪麗，只是想解決問題而已。
“那就這樣吧，瑪麗，幫我調查一下學校里關於血腥瑪麗的傳聞如何？要是你敢不答應，我就把你和那個說謊話的幽靈一起送走。”
“……”
瑪麗的身體顫抖了一下，顯然是受到了驚嚇，當然葉悠暘的表情也好不到哪裡去。
所以說為什麼要連帶着把我也驅逐掉啊！
葉悠暘也只能在心底哀嚎一句了，不過夏雪笙拜託瑪麗也就是說……她已經完全接受了瑪麗的存在？
“幫……？”
對於這個麻煩的字眼，瑪麗自然是想逃避，但她現在無路可逃。
“沒錯，既然你是鏡子裡面的居民，對鏡子里的妖魔鬼怪肯定很熟悉吧？”
很好，夏雪笙和自己的思路一樣，葉悠暘小小地開心了一下。
“我……可是詛咒……怎麼會幫你……”
“詛咒？我看你和我像是同齡人啊。那面鏡子是你家吧，你把家搬到我家裡，總得有點兒什麼表示吧？”
知道瑪麗和葉悠暘認識后，夏雪笙更沒有什麼好害怕了，她已經完全拿到了對話的主動。
“又……又不是我弄的……”
瑪麗那幽怨的眼神，再次移到了葉悠暘身上。夏雪笙的目光，也隨着瑪麗的話語，同樣移了過去。
怪我咯？！
不過仔細想想，鏡子的事情確實有幾分自己的原因，不過真正的罪魁禍首真白還在陽台睡得正香呢！
“這麼說來，你把這面鏡子帶回來，也是為了把瑪麗帶到我的家中？”
“呃，不是，我只是單純的怕死而已。”
“啊？”
葉悠暘不能再解釋了，不然真白的事情也要露陷了。
“總之，我和瑪麗都沒有惡意啊，把她帶到這裡來，是為了防止她在鏡子里又嚇到別人啊！”
雖然有所隱瞞，但葉悠暘說的句句都是真話。夏雪笙將信將疑地看着她，微微嘟起了小嘴。
“那，你要我怎麼相信你？”
“呃，為了讓你相信，我和瑪麗會幫你調查清楚學校裡面的流言的！對吧，瑪麗！”
“啊……”
葉悠暘本想靠轉移話題來平息夏雪笙的質疑，誰知道瑪麗到現在都還是一點兒也不配合。
“最近我可是要到了好幾個陰陽先生的聯繫方式~”
喂喂，不帶這樣威脅的吧？
看着一臉和善笑容的夏雪笙，葉悠暘一點兒也不懷疑她真有許多能消滅怪異的方法。
現在的選擇權在瑪麗身上。然而瑪麗臉上寫滿了“嫌麻煩”三個字，葉悠暘十分擔心她會做出激怒夏雪笙的舉動。
“我……盡量……”
出乎葉悠暘的意料，瑪麗竟然直接同意了。看她的表情，大概是覺得反駁夏雪笙比接下這個任務要更麻煩一些吧。畢竟陰陽先生這個威脅，還是挺嚇人的。
話說瑪麗這個來自西方的怪異，知道陰陽先生是什麼東西嗎？
不過瑪麗接下了任務也可以脫身，以後的事情會怎麼樣誰也不知道。就算她現在以陽台的這面梳妝鏡為家，也不是不能換地方。相對來說，夏雪笙口中的驅逐，對葉悠暘這個地縛靈的威脅顯然要大得多。
也就是說，瑪麗在敷衍了夏雪笙之後是想逃！這便是葉悠暘得出的最後結論。
“很好，那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我明天來找你問結果。”
“我嗎？好……好的。”
葉悠暘點了點頭，顯然夏雪笙早就把他和瑪麗視為了同夥，這句話也是要葉悠暘照看好瑪麗的意思。
餘光看到瑪麗又準備開溜了，這次夏雪笙沒有阻止她。
既然夏雪笙不阻止，葉悠暘自然也不會說什麼，不過夏雪笙對她也過於信任了吧！就因為她是個妹子嗎？
“就這麼把瑪麗放跑了么？”
“你還想幹嘛？現在可是大半夜啊！女孩子洗完澡之後就該睡覺了！”
所以說瑪麗已經被歸類為女孩子了么？！明明是自己先到洋館的，竟然到現在都還被歸類為幽靈！
哦，也不能這麼說，除了幽靈，自己在夏雪笙心中貌似還是個變態？
“女孩子啊，女孩子真好啊……”
“別裝傻了，你也快點兒回陽台去吧。”
夏雪笙輕聲地催促了葉悠暘一句，本還想伸手推他一把，不過動作做了一半，還是放棄了。
畢竟每次都推個空。
要回陽台，夏雪笙的房間可是必經之路，自己若是不先離開，夏雪笙根本不敢在房裡睡覺吧。
葉悠暘也沒有為難夏雪笙，禮貌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馬上走，放心，我不會讓瑪麗進你房間的。”
“哼，比起瑪麗，你才是更危險的那一個吧？”
葉悠暘無言以對。
這件事情確實自己的錯，雖然本心是為夏雪笙好，但是半夜鬧了這麼一出，葉悠暘心中還是挺愧疚的。
“放心，學校裡面的謠言，我也一定會查清楚的！”
“……那，那你加油。”
對於真誠的回復，夏雪笙自然會禮貌地回答，雖然有些彆扭，她還是給葉悠暘鼓勁了一聲。
葉悠暘也不敢怠慢，輕輕道了一聲晚安就走開了。
說到查清楚……
葉悠暘突然加快步伐，沒等夏雪笙反應過來，就進入了陽台。
他如此急促，自然是有原因的。
在瑪麗抬腳進入鏡子的前一刻，葉悠暘趕上，拉住了她蕾絲邊的袖口。
在這裡讓瑪麗跑了就功虧一簣了！雖然夏雪笙已經相信她了，但葉悠暘剛吃過一次虧。而且是時候跟瑪麗算賬了。
“溜得挺快啊，瑪麗小姐！”
葉悠暘感覺到瑪麗削瘦的身體顫抖了一下，不過葉悠暘現在可不會手下留情。
賣了隊友還想跑！？
“呃……還不都怪你……”
瑪麗極度不情願地回過了頭，埋怨地看着葉悠暘。
還敢怪我啊？葉悠暘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有點兒想笑。
“喂喂，出來裝神弄鬼的是你，要去洗澡被抓住把柄的也是你，怎麼就成我的錯了？”
“要是……她不知道我們認識……她肯定……會怕我。我以為這個小姑娘可以……沒想到她……竟然也這麼可怕……”
“喂喂，這裡很安靜，說夏雪笙壞話小心被她聽到哦！”
“都是……因為你……我的威嚴掃地……”
“你這傢伙本來就沒威嚴吧……再說了，鏡子里如果真的存在別的怪異，我必須保護夏雪笙啊。還不是你之前不肯給一個肯定的答覆，才落得這步田地？你要是早說你能出來，我就另做準備了。”
“就憑你……還想保護……”
“這麼說真的存在別的怪異？！我需要保護夏雪笙嗎？”
葉悠暘無視了瑪麗的嘲笑，直接抓住了問題的重點。
“不知道……你放手……”
“你先回答！”
瑪麗瞪了葉悠暘一眼，不過葉悠暘仍然沒有放手的意思，糾結了一會兒，妥協地自然是瑪麗。
“好吧，就是調查而已……我會，在附近看看的……”
瑪麗的語氣極度敷衍，但葉悠暘也不可能強迫她做什麼，只能在口頭上給她施加壓力。
“那，約好了！”
“嗯……知道了……你放手……”
再抓着不放也沒用，葉悠暘輕輕地放開了手。瑪麗沒有遲疑，就像是表演着驚人的魔術，跨步進入了鏡中。即使早就知道了這樣的場景，葉悠暘還是在心中感慨了一聲怪異的神奇。
不過瑪麗的身形，沒有馬上消失在鏡中，猶豫了片刻，瑪麗緩緩地回過頭，面無表情地張開了嘴——
“我會調查的……但會發生什麼，我可不管了！你們最好……小心點……”
會發生什麼呢？葉悠暘完全沒有頭緒。不過怕麻煩的瑪麗，現在真的答應要幫忙了，這已經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接下來，為了不讓夏雪笙失望，也為了不讓瑪麗和真白小瞧，得好好努力了！
葉悠暘微微揚起嘴角。
就祝自己……不，祝這裡的各位好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