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后,今天是周四,一周中最累的时候,上帝在创世纪的时候,只在星期四创造太阳,上帝的事情嘛,肯定是哗一下就变出个太阳了,多么偷工减料的做法,说明上帝在星期四也累得不行了。就像我一样累。

话说人的生物钟可不是想调就随时能调得过来的,你让一只公鸡每天太阳落山再起来叫也是很为难它的。

我伸展双臂徒步在漆黑的柏油路上,目的地是二中。今天只有我一个人,原因就是这万里无云的天空,太阳可是白娅的天敌。

西方恐怖故事里面不是经常出现一种叫做吸血鬼的怪物吗,那家伙也怕阳光,搞不好和白娅是同种生物。一个夜间出来狩猎吸光无辜人的鲜血,一个无所事事的待在我家吸我的「鲜血」。

前往学校的柏油路还很黑,看起来很新。在这条长长的坡道的顶端,那里有一座高高的大门,如凯旋门般屹立着的大门上面写着「鹿城二中」几个大字。还没走到一半,我就小小的喘起气来,膝盖传来久违的疼痛感。果然平日锻炼不足的结果就是这样呢。现在的时间是早上六点十分,天还没有亮起来,学生们在路灯的点照下如勤劳的蚂蚁一般前往学校。

这条路好像被承包了一般,学生们像失去头领的羊群,毫无规律的漫步在车行道上。路上没有车,没有行人,只有一片漆黑的学生群,以及照亮他们前行之路的路灯。

随着人群逐流,今天的我依旧是一身休闲装,在人群里显得无比另类。观察身边超过去学生的同时,我一眼发现了另外的异类——胡桃。

胡桃依旧是打扮的十分显眼,双马尾的辫子随着她的步伐在脑后一摇一晃的。水手服那非常短的裙摆也引的路人遐想联翩。

胡桃和她身边的另一个小个子男生有说有笑地走着,一看就知道是同类。胡桃的双马尾和水手服,另外那个男生的疼背包。也就是说昨天向胡桃借书的就是那个小男生?

这个男生个子还没有胡桃高,一脸稚气,清洁干练的发型和着装让他看起来多少像个高中生。他们俩说话的时候还不时做些必杀技动作,附近的人在他们周围绕开一个圆圈,仿佛在他们周围有一个看不见的圆形力场。

还是不去打招呼的好,

我暗自放慢脚步,现在白娅也不在,我和她们估计也没什么共同话题,要是强行加入进去难免会坏了气氛。在我想着这些事情的同时,我身边突然窜过一个泰坦(庞然大物)向胡桃她们的方向跑去,灰尘都因他势大力沉的步伐而扬在空气中。

那庞然大物比我高出一个头,身材魁梧,染成棕色的及眉长发和密密麻麻的耳钉闯入我的视线,他身后的四个学生也不同程度打扮得痞模痞样,话说根本就是地痞流氓的嘴脸。总之都是些让人看了就心生厌恶的家伙。

只见那只泰坦径直朝胡桃身边跑去,然后抓起她的手臂,用连远在半边的我都听得到的声音说:「哈哈,不是胡桃吗!今天和我去玩吧。」

这哪里是邀请女生去玩的态度?

胡桃和小个子被突然冲出来的泰坦吓了一跳,等到缓过神来胡桃才用谄媚的笑容对泰坦说:「狂哥……这样可不太好。」

胡桃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她想要挣脱泰坦的束缚,但奈何抓住他的手是那么强壮,完全无法拜托。但是,胡桃之后的行为却令我大吃一惊。

胡桃面露难色,一边努力拜托张狂,一边走到小个子前面将他护在身后。这一举动被我看在眼睛里,我的大脑在疯狂运转,思考现在能够做些什么。

此时身边一个人向我打招呼,似乎是同班同学。他见我对胡桃他们的事情感到疑惑,便一副事不关己地样子和我解说起来。

「那个大个子叫张狂,是高三的,听说他是混社会的,是我们班那个王素娇的对象。」

我依旧盯着胡桃他们那边向这个同学问道:「那他还用那种方式叫胡桃和她去玩?」

「诶!你不知道!张狂最喜欢女人,虽然是杨素娇的对象,但是经常睡别的女的。要我说也有些那个,基本是强奸了,他已经这么上了我们学校好几个女的了。」

我没有说话,依旧这么观察着前方。

「看你是我们班的,在这里我告诉你,在我们班千万不能得罪王素娇。」

他一副诲人不倦的态度,搞的好像变得我受他照顾过一样。得罪?那是什么?好吃吗?我没有说出来,只是静静的看着。

「看你还不信,你看看那个胡桃,我估计张狂就是想睡她,一副奇怪的打扮。还有,刚开学时候的事情,好像那时候张狂就公开地去追胡桃,我想他并不喜欢胡桃,可能是从那时候就想着的。然后胡桃还答应了!虽然还没等放学就被杨素娇发现了,张狂也怕杨素娇,所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只是这之后,杨素娇她们就开始……额,开始做把胡桃的书藏起来,把她的作业撕掉之类的事情了。」

「那你来特地告诉我是几个意思?」

我没有看他,紧紧的盯着胡桃她们那边说。

男同学突然严肃了表情和声音,就像之前的嬉皮笑脸都是装出来的一样说道:「罪恶感太强烈了,所以……」

我看着他,他的双眼仿佛在诉说自己的无力,以及迫切希望别人的帮助。

「你叫什么?」

「我只是个胆小鬼……」

「好吧。」

胆小鬼,这个词语与迎面吹来的寒风一起深深刺进我心里。思考?现在可不是思考的时候。想要借思考这个词语来正当化这旁观行为的我简直该死!

泰坦和他的狗腿子们已经将胡桃和小个子围停下,在言语不和之后他们将矛头指向小个子。「这种小屁孩哪里好?下面的毛都没长齐的吧?你怎么会看上这种小小的,我这大的给你尝都不要吗?哈哈哈!」狗腿子们也附和着纷纷大笑起来。

下流的语言,上学的学生们纷纷快步经过,没有人敢多停半秒。胡桃和小个子看起来是被吓坏了,就像放学被小混混堵在小路上要钱的小学生一样,虽然场面都差不多。

我与胆小鬼分道扬镳,独自朝着那个空出开来的圆形的力场走去。

然而真正置身其中的时候才发觉其中的可怕,我竟然会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呆滞的站在力场之外。直到昨天清晨白娅泪水滴落的景象映入我的脑子,我才鼓起勇气提起右腿,将沾满泥渍的鞋底印印在其中一个狗腿子背上,在他们都回头看向我的时候,我用踢足球的脚法,用尽全力击碎泰坦引以为傲的「大的」那个东西。

「啊啊啊啊!!」

果然男人的弱点非这里莫属呢,我在心中拍拍手上的灰,实际上则是拉起胡桃和小个子的手奋力朝学校跑去,只听见身后传来「给我站住!」的呼喊和男人撕心裂肺的嚎叫。

叫谁站住?你在说我吗?傻子才会站住哩!

虽然我也想和他们堂堂正正的干一架,可惜我的和别人打架从来都没赢过,这里还是稳一点好。

这是当时的我能想到最好的方法,打了那群人的人是我,他们要找麻烦也会先找我,我就这么缩在教室里怎么样?他们应该会在放学后堵我,那我也不怕,我会提前一节课走。这样做的话胡桃被骚扰的事情就能被回避掉。

我们终于跑回北校舍,三人都气喘吁吁的弯下腰。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看向这两个人。

胡桃笑嘻嘻的看着我,这令我有些难为情。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吗?我差点就尿裤子了诶!

歇息片刻,我们拔腿上楼。

小个子在四楼和我们道别,此时从正面看他,一脸稚气,胸前别着一个动漫人物的徽章,里面是一个胸前带着蓝色蝴蝶结的女角色。在和他道别之后,我和胡桃则回到五楼教室。

「真的非常感谢。」胡桃对我深鞠一躬后露出眼角带着眼泪的笑容,此时的我并没有理解这笑容的意义。

我坐回自己位置,此时我才终于发现这双腿正在止不住的颤抖,现在的感觉就像极冬的冰块被塞进衣服中,恐惧感从身体各处涌入肌体。耳朵里也传来嗡嗡的鸣叫声。

要是白娅在的话肯定会说:肾上腺素作用消失,被淡化的身体感官开始回升。之类的话。

我拧着自己因恐惧而颤抖不已的双腿,想要让它停下来。奈何全无作用。

这时同学们已经拿出书来,郎朗的书声将耳鸣掩过。我注意到班里同学看我的视线,那是一股幸灾乐祸的视线。传言片刻就在班里遍地开花。

我从胡桃那里借过一本课本,装腔作势的读起来。

渐渐的,我被这本「福音书」带入了沉眠的天堂。

 

 

 

 

 

「维新,维新。」

有人轻轻摇我的肩,把我从睡梦中唤醒。教室里空空荡荡,整个校园响动着一首陈旧的歌曲。

「怎么了?」

我离开带有体温的桌子,晃动的视线中浮现出胡桃的脸庞,还有她显眼的双马尾。

我将头从手臂上移开,这才发觉手臂又酸又麻,就像失去了知觉一般。我赶紧拿另一手又搓又抹,手臂这才慢慢有了温度。我一边搓手一边环视周围,这才发觉这里是高二16班的教室。漆成黄色的课桌和黄色的椅子。沾着难以擦去污渍的白板。粉刷地像医院一样白森森的墙壁和天花板,这份庄严感毫无疑问就是教室。

我将头转回来,将目光重新聚焦在眼前这个女孩脸上。只听她用柔嫩的声音说。

「现在要下去跑操。」跑操时间就是课间跑步的时间,原本在高一的时候还是广播体操,可在校长去了趟X水中学以后就改成跑步了,万恶的X水中学。

「噢,去吧。」

胡桃也真是的,要跑操就去嘛,还特意叫醒我。我向她甩甩手,重新趴回桌子上。

「啊,别睡啊。你也得去!」

胡桃突然抓住我,猛地摇了摇。

什么?我可没听说过啊!我们和代班的约定不止是来上课吗?!

胡桃看我一脸惊愕的样子,像是放弃一般叹了口气,坐回她的位置上用柔软的声音喃喃自语。

「……没想到你会帮我。」

我不好意思的侧开脑袋,挠着鼻梁说:「不……你是白娅的朋友嘛,所以我只是替她报恩而已。白娅她和你在一起总是很高兴的样子,我很久都没见过那样的她了……白娅她肯定想和你做朋友,所以……」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我开始乱找话头。

「你也是吗?」

「诶?」

她的话惊得我不小心将手指扣进眼眶。疼!我捂着向外流泪的眼睛看向胡桃。她身体前倾,用水灵灵的大眼睛和十分认真的表情看向我。

被她盯了好长一段时间,我缓缓开口说——

「当然了。」

我们开始聊起来,胡桃先向我说了学校的事情。

「最开始,张狂来向我表白,说让我做他女朋友。」

「嗯。」

我看着她自嘲般的表情,点头回应道。

「我一直以来就很土。我也知道。既不会打扮,又宅。所以呢,当时有人来向我表白,而且是那个有名的张狂,我就觉得,这或许可以改变我的状态……当然,我不喜欢他,只是觉得,试试也不错,就答应了。」

胡桃摇了摇她的头,双马尾辫在空中摇荡。

「但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可真是傻。」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我又回想起昨天白娅的话语:「我们要和她做朋友。」

于是,我看着胡桃,坚定的说。

「我和白娅以后也是你的朋友了,我们会经常来学校,那时候有麻烦尽管找我们就是了。」

我不自量力的拍着胸脯说。

「是,吗……谢谢。」

胡桃露出淡淡的微笑,点了点头应到。然后我们开始聊胡桃家里的事情。

在欠田车销售点工作的父亲下岗,然后父母离婚,现在的胡桃和父亲住在一起,她的父亲在外地务工以贴补家用,对胡桃根本不管不顾,除了给胡桃钱以外基本都不会现身,平时胡桃也是经常一个人在家。

然后她开始说她母亲的事情,但她看起来十分寂寞。

「因为妈妈她已经再婚了……我也不想去打扰她们。」

在谈到她母亲的时候,她的表情黯淡了许多,但她马上又露出灿烂的笑脸说。

「所以,我要考一本!」

「嗯,你成绩很好吗?」

「诶……哈哈,还差得远。」

诶,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在看见胡桃尴尬地挠了挠脸颊之后,我赶紧补充说。

「但是,现在开始努力也不晚啊……?不晚不晚,完全不晚!」

「嗯!我要考一本,然后摆脱那些坏蛋们!老爸老妈都滚一边去!」

胡桃聚精会神的看着黑板上的某个点,就像将过去的事情全部在脑中过了一遍一样。她俏皮的嘟着嘴巴,在椅子上摆动着双腿,看起来开心极了。或许是她终于将她心中所想的都表达出来了吧。

「嗯,一定会考上的。」

「嗯!」

胡桃的状态比我预想中好得多,她依旧心存希望,所以她才能忍受这一切。此时的我对她产生了些尊敬的想法。

 

我们互相了解,将各自的故事讲给对方,她看起来很开心,津津有味的听着我给她讲我和白娅的故事,时不时 还露出难以形容的笑容来。

「白娅那家伙啊,连自己的内裤的不会洗,每次都是我……」

几个人的身影打破这个时间,我的双腿开始颤抖起来,脸上的表情一定变得非常难看。

突然胡桃身后的门框里印出8个人影。一个染着黄发,高大壮硕的庞然大物泰坦。四个染着各样颜色头发,有蓝毛、红毛、黑毛、绿毛。还有一个涂着白花花粉底,染着粉红口红的嘴唇,散发着浓厚香水味,穿着改造过的低胸校服的十分妖艳的女人。还有一个一副跟班模样的跟班A小姐,她耳朵上无数的耳钉让我记忆深刻。

胡桃此时还在笑呵呵地等着我给她说接下来的事情,她不知道身后有几个人正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

我心想不妙,之前颤抖的余韵都还没结束,这群家伙这么快就来了。我拼命用眼神示意胡桃快跑,但她却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嗯……怎么了?啊!」

胡桃在说话的途中被泰坦从身后揽过腰,很轻松就将她整个抱了起来。胡桃大吃一惊,手臂胡乱挥打起来,再看到泰坦脸的瞬间,她更像是不要命了般挣扎着。看到这般景象,泰坦身后那群让人难以分辨的家伙们就抱着肚子大笑起来。

「好歹打个招呼啊,狂哥!哈哈哈。」

「对啊,你看看把这小妞吓成什么样了。」

「阿狂,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又想干什么?」

「你管我!」

我还没说上话,对面就吵了起来。打扮妖艳的女人上前抬手扯住泰坦的耳朵。

「你又想偷腥?!!」

「我知道了,素娇,我知道了,放手!」说着泰坦把胡桃扔在地上,他身后的狗腿子顺势架住了胡桃的手臂。这个女人就是代班提过的那个杨素娇?给人的印象根本不一样。

「话说,这妞胸可真够大的。」蓝发路人甲瞥了一眼王素娇的胸部说道。

这似乎惹恼了王素娇,但她却将气都发在了胡桃身上。「这可好了呢!胡桃,至少还能让这几个人爽爽,至少还是有些价值呢。」

「可以吗?」包括蓝毛甲在内的四人眉飞色舞的问。

「当然,这家伙都没朋友的,所以只要你们当她朋友就能让你们随便爽。对不对?」杨素娇说着一脸媚笑抬起胡桃的下巴。恐惧写满胡桃脸上,她吓得说不出话来,虽然拼命挣扎着扭动全身,但却无济于事。

「事不宜迟,待会就去吧!」像是征求意见一样,蓝毛甲血脉喷张嚣叫着。他们的话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这群家伙是真的想强暴胡桃。

「哈哈……」我在不经意间把笑声从鼻孔中哼了出来。刚刚和我一起谈笑风生的女孩,这个命运多舛却积极向上的女孩,这个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忍气吞声努力考大学的女孩。她竟然被这样一群人毁掉整个高中生活?命运之神你这个混蛋。

「喂喂,我在这里坐了半天了噢,奥运五环。没事我们可走了。」

黑毛丙手插裤包,前仰上身,一副狰狞的表情大声呵斥我道:「你小子说谁是奥运五环呢?!」

「噗,呵呵。」我故意露出嘲讽的笑脸,单手手掌靠在嘴唇上,用老妈子担心自己不成器的儿子般的眼神对他们说:「诶!你们不是特地把头发染成五环颜色的吗?!真不好意思!还有就是绿毛丁同学,你这头发没事吗?看起来就像戴了顶大帽子一样。哈哈哈……」

整个教室只有我干瘪的笑声和杂陈的音乐声,那边的人稍稍顿了一顿,他们的表情仿佛再说我这么游刃有余的态度真出乎他们意料了。

「黑毛你裤裆上还有些粉色的痕迹呢,那女的对你做了些什么吗?」我一边指了指他的裤裆和杨素娇,一边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泰坦张狂。

「什么?」他们全员看向黑毛裤裆,然而那里并没有什么粉色痕迹。没错,这是我瞎编的,要说有的话还是黑毛肩上落着的绿色头发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的感性正在告诉我,我做的事情是多么的无谋。事实上我的大脑并不冷静。而我的理性依旧在拼命告诉我——绝不能就这么屁滚尿流地跑掉。

「维新,你难道喜欢这种东西吗?」杨素娇指着一旁的胡桃一副不解得样子看着我。

「碧池。」

轮得到你来问?

「你小子!阿狂!」

「早上欠我的,现在好好让你还。」

泰坦掰了掰手指,关节咔咔作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泰坦迎面冲向我,抬着右手向我袭来,我赶忙抬起双手互助头和脸。

「砰!」的一声,令人感到整个背脊发凉的声响,飞射过来的炮弹穿过我的手腕打了进来,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视线的右边就被带有焦味的红色给侵染了。听到众人的欢呼声并开始耳鸣,过了一会牙根 开始感到阵痛,差点跪了下去。

虽然想过,但没想到实力差距竟有这么大。

接下来的一拳击中我的头部。不,应该是眼角吧,我不清楚受创有多严重,只知道已经站不稳了。

我也不会愿意乖乖挨打,在看到泰坦黄色头发的瞬间,我朝那个方向挥出下勾拳。泰坦轻松挡住我的攻击,然后朝我的腹部踢了一脚,我没有站稳,被这一脚直接踢到存放打扫工具的柜子上,铁制柜子发出巨大的金属声。

在我发现的时候,泰坦的脸已经到我身边了,我迅速的蹲下,泰坦的手像一颗飞弹向我袭来。我一边在地板上翻滚,一边感觉到有如肚子里被塞了一块冰般的恐惧。

当我想爬起来的时候,侧腹被拳头击中。

咳——

伴随着掺有鲜血的唾液,我听见了自己的呻吟。泰坦这一踢,力量大到让躺卧的我从地板上直接弹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就要躺下了吗?债还没讨完呢!」

泰坦嘲弄且兴奋的声音从上面倾泻下来。我一只手扶着侧腹,一只手支撑着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双腿正在发抖……!我开始退缩了。

就在此时,我的脑中浮现出白娅和胡桃的脸。突如其来的画面将我拉回现实中,我并非在做无谋的争斗,从挑衅开始这些全在我的计划之中。

现在这群家伙的注意力集中在我们这边,我被打的越精彩越好,这样的话胡桃那边的警戒就会少很多,然后实行计划。

我祈求身体再多听我使唤一会,此时泰坦在说些什么,但是我却完全没听到。我再次用手支撑着自己爬起来,这次顺利站直了。

我莽撞地迈开缓慢的步子,用尽全力冲向泰坦,然而拳头却透过黄色头发的残影穿了过去,这全力一击仿佛理所当然一样被躲开了,我却步子不稳摔倒在观众前方。

周围观众顿时向我投以嘲笑声。

「狗吃屎!快看他这衰样!」

很遗憾,这才是我一开始就瞄准的目标。我将身体存留的力量全部使出来,用两个冲拳猛击控制住胡桃的两人的下体。二人马上捂着裆躺倒在地。

弱者应该怎样和强者战斗?答案是猛击裆部。

仍有余温的血流进口腔,满嘴都是腥味,我用最大 的声音朝胡桃呐喊:「快跑」

一声闷响从后脑传至内耳,我没能分清那到底是钢管声还是我的颅骨声,随着口腔中充满金属味和血腥味,我渐渐失去意识。

胡桃的泪水从下巴低落,她用恐怕是世上最绝望的神情看着我从教室逃了出去。

这就是我最后看见的。

 

 

 

 

 

睁开眼睛,眼前是刷过石灰的天花板,昏暗的房间只有一只白炽灯在工作着,鼻子里的血发出难闻的腥味。我感到头部有些异常,用手摸了摸才发现额头上裹了一层厚厚的绷带。

我看向床头的闹钟才得知时间已经是晚上8点,我已经昏迷了7个小时左右,又或许是31小时。

「醒了?」

我向声音的方向望去,白娅看似平静的向我问道。我想张嘴,却发现光是活动一下下巴都疼得要命。

「老师说你从楼梯上摔下去。」这些老师在说什么蠢话,这种伤你来摔一个我看看?!

我并不想将被围殴的事情告诉白娅,于是我刻意的避开她的视线。

「果然不是这样。」她从我的动作里读懂了吗?「谁干的?」白娅沉着脸继续向无法做出回答的我说道。「现在就去杀了他们。」

好恐怖啊!白娅好恐怖!就算你一副已经下定决心得表情我也不会放你去的!我忍着肩膀的疼痛抬手拉住白娅的手腕。

「冷gin(静)点……」我尽量张开嘴,说出这句话。

「但是……!」

「门航(响)了,ki(开)一下。」白娅太过专注这边,以至于门响了好久都没注意到。

白娅真正生气的时候是不会把愤怒写在脸上的,而是更加有效率地直接行动。就像现在一样。

在短暂问候后,白娅带着一个生面孔进到我的房间,仔细回忆才想起他是今早(不知道睡了多久?)在胡桃身边那个小个子,实际上是看他和白娅的身高差才察觉的。

仔细看才发现他有些不同。淤青的眼眶,一瘸一拐的走路方式,还有从坐下开始就捂着右臂的动作,。看来他也没能幸免,小个子也被那群人揍了吧。而胸前的徽章却被保护的很好,这就是传说中的死宅吗?

「突然拜访十分抱歉。」

「寒欢(喧)就够了,喔(我)问你胡桃怎样了?」看到小个子受伤的样子,我想胡桃应该没事,那之后胡桃逃走了,所以找不到人的那群家伙们就去找小个子发泄。

「这个……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也以为胡桃会在你这里所以才向罗参老师问了地址过来的。」

也就是胡桃没有被抓到吗?

白娅以丝毫不露感情的样子向小个子问道:「等等。我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些什么,所以你得告诉我。」

现在白娅不是以前那个畏首畏尾的女孩,小个子被白娅冰冷的气场震慑住,用畏畏缩缩的态度把胡桃被泰坦纠缠到今天发生的事情讲解了一遍,大体和我上次推理的差不多。途中白娅一度因胡桃故事的无奈而使愤怒的情绪缓和了许多。而今天的事情他大多是听来的,并没有把我的英勇事迹传达出来。听完白娅露出和我听闻时一样的表情。

「和胡桃的遭遇比起来,你的事情根本没什么大不了,平静下来了。」

「喂!」疼疼疼!

「那你就是胡桃的第一个伙伴吗?」白娅露出和我不一样的表情——温柔的笑脸。

「嗯!」小个子坚定不移的感情从他的眉宇间传达过来。

「那就好,我是她的第二个伙伴!我是白娅。顺带一提这个又没用又挣不到钱除了推理能力一无所有的的家伙就是胡桃的第三个伙伴。」白娅拍拍平坦的胸脯说道。

总感觉我的待遇很差啊!白娅小姐!

「谢谢……谢谢!」小个子高兴的像是要哭出来一样回应道:「我叫陈柏文」

「我们才要谢谢你,谢谢你陪伴了胡桃那么久。」这句话仿佛击中了小个子内心某个部分,他竟然真的嚎啕大哭起来。

在聊了一段时间以后,陈柏文告别了我们,他临走时告诉我们如果胡桃也到这里来的话告诉她这周6一起去森都漫展。

等等,这周六不是要补课吗……?

 

 

 

 

夜里,白娅没有回房间,与我背靠背躺在床上。呼啸的寒风划过公寓,将窗子打的叮咣响,房间里黑漆漆的。我记得关闭电脑的时候是夜晚的十一点半,现在已经过去了很久,白娅却还在说个不停。

「胡桃说的《好像急死你》也很好看!」

「讲什么的?」

「是一个自卑的女生和一个帅气的男生的恋爱故事。」

「嗯……帅气啊。」

「还有《邻桌的怪物》也是,讲的是学霸女生和霸道男生的恋爱故事。」

「霸道啊……」

「怎么了?」

枕头发出棉花被挤压的声音,白娅似乎转过头来。

「嗯……恋爱啊,感觉是和我没缘的东西。」

「对对,小新连饭都做不好,怎么可能谈恋爱呢。」

稍稍有点不爽,不过白娅说的对。虽说我会做饭,但基本做什么都会变得很难吃。就算按照菜谱的顺序,连盐的量都用天平称一遍,精确到小数点之后都没有用,反正我做出来的东西就是难吃。真是奇怪了,我也不是没有用心,总之那味道就是不对劲,虽说不到难以下咽的地步,但吃起来绝对是一个好的体验。

「嗯……」

我只得无奈的嗯了一声。

「啊,呃。但是……」

白娅似乎误会了什么,声音变得急促起来。她似乎以为我生气了,赶紧补充说。

「但是小新做的东西也挺好吃的。」

听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感觉惭愧起来。自从白娅的养父去世之后,她就住进了这里。但我一直以来都穷得不敢乱花钱,为了解决我们的学费、房租、生活费这些我已经是精疲力尽了。事情虽然是这样,可白娅住进来的一年里,我们都没有在外面吃过饭,也没为这个爱美的女孩子填过新衣服。

这样下去真的好吗……我姑且不说,亲戚基本都不愿意接收我。但白娅还有亲生父母在,如果能找到她们是不是能让白娅过上更加富足的生活?这样想着的我被白娅的摇晃唤了回来。

「小新……?」

「啊,没事。总之,我会加油的。」

「其实胡桃还说,只要在做菜时倾注『爱』,饭菜就会变得好吃起来。」

「爱?哪里有卖?」

「不是!啊,和你说不清楚,总之以后我也会帮着做饭的。」

「誒……」

我发出嫌麻烦的声音。虽说白娅前些天确实试着做过蛋炒饭,味道也还行,但是总感觉会出现很多奇怪的东西,漫画里不就经常出现吗。

「总之,我会做的东西肯定比你做的好吃!因为……会投入爱情……」

「什么?」

「没什么!睡觉了!」

「奇怪的白娅。」

「白痴小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