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计划正一步一步地趋向成功,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克罗托窃喜。

隐藏数年的秘密被突然挖出,并被公诸于众,想必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了吧。我的儿子啊……嘻嘻。

用炸药子弹和恐惧,克罗托成功加冕成为了这个演播大厅中的「国王」。现在没人敢反抗自己,克罗托从这群羔羊的眼睛里就能得知这事实。

「现在是九点,还有半个小时。」

有人在克罗托耳旁低语,是耳机传来的声音。那是炸弹爆炸的时间?或是「游戏」结束的时间?除了克罗托和他的同伙之外无人知晓。

只有半个小时了啊,良宵苦短,实在可惜——克罗托心想。

最后一个敢于反抗自己的人也跪下了,像一条丧家犬一样哭号着。余光之中,少年环抱着少女纤细的腰杆的样子映入克罗托眼中。

羸弱。

真是找不到更好的词语去形容这个羸弱之人了。

自己为什么会执着与这个孩子,克罗托自有理由。

人如何才能永生?对于这个亘古不变的话题,对于这个话题克罗托有自己的解答。

那就是——繁殖。

简单的解答吧?然而并不简单。克罗托所谓的繁殖并非四处散播肮脏的遗传因子那么简单。

壮着淫欲到处播种不是难事,种猪的精液还被用来四处播种呢,然而它和它的后代都无法否认自己是畜生的事实。它的后代还是会被圈养,被屠宰,被取走精液拿去播种。

没有脑子的蠢人和没有自由的家猪一样,是这个世界上最下等的存在,至死都只是他人的工具。

克罗托不愿意成为他人的工具,不愿意为他人而活。正因为这样,他才走向了犯罪的道路。就结果而言,他成功了,不是吗?如果设立一个本世纪最杰出的犯罪者奖,那除了自己还有谁配得到?

正是出于这种思想,克罗托才如此在意那个名叫维新的少年的。

他有着出类拔萃的脑袋,有缜密的思考,有果断的决策。通过十多年的观察,克罗托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会有错。

人如何永生?很简单,那就是有一个人来继承自己的意志,继承自己的思想。血缘和外表都无法让两个人完全一样,但思想就不同了,只要有与自己同样的思想,那自己就是活着的!

这就是永生!

但是这个小鬼实在太羸弱了……因此自己才给他制造各种各样的麻烦,为的就是告诉他一个道理:「人心是不可信任的。」可这臭小鬼的榆木脑袋总是不开窍,真是煞费了我的苦心——克罗托心想。

不过现在,克罗托已经失去耐心了。

大厅内死气沉沉的,每个人都噤若寒蝉。恐惧已经植入了每个人的心里,这些生活在和平国度的蠢货们自然没什么创造性。目前人质们有好几种方法为自己脱离困境,可这些蠢货却已然放弃了。

「啪」的声响打破寂静,克罗托看向声音的来源。

白色的少女白娅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甩开那双拥抱着自己的大手。维新的手背砸到地板上,发出「啪」的两次响声。

「白,娅……?」

维新突然说话了。面对克罗托下达的「禁言令」,竟有人数次违背。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克罗托身上,等待着他的决断。

然而克罗托却什么都没做,他静静地看着那边两人的小剧场。

维新满脸泪水,无比绝望地看着离开自己的白娅。而白娅却头都不曾回一下,脸上挂着冷漠。

绝望吧,然后到我身边来。

面具下的克罗托展露出兴奋的笑容。

我的童年是幸福的,虽不富裕,但至少同其他孩子一样,有疼爱自己的父母,也有能够在一起玩耍的伙伴。

小时候维新喜欢到附近的一个名叫「供销社」的地方去,那时的他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这地方的名字该怎么写。不过那个偶尔能闻到化肥臭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院子,足足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那里还有一片摔下去也不会很痛的草坪。夏天的时候会有成群的蜻蜓,冬天的时候则有堆起的雪人。那片草坪是附近小孩子们玩耍和社交的地方,那里有着我美好的回忆。

也正是在这里,在六岁的夏天,我与白娅相遇了。

那天蜻蜓很多,伙伴们玩的很是欢乐,于是决定了晚饭后也要出来。

大约七点的时候,大孩子们说要讲鬼故事,我虽不喜欢,但也不能逃掉,这太丢面子了。

一向笑嘻嘻的大孩子这次竟特别的沉着,他那诡异的表情是其他伙伴从来没见过的。随后他开口了,具体讲了个怎样的故事没人记得了,不过自己差点吓哭的事情维新记得很清楚。

就在紧张气氛蔓延在这堆小孩子间时,一个古怪的人影一步一步地接近了过来。而屏息听故事的孩子们却没有发觉有人正在接近,待到有人发现时,那人已经站在抱膝坐在一起的孩子们旁边了。

借着敞亮的月光,孩子们窥见了那人可怕的模样。

长长的头发批到身后,垫着脚尖寥有兴趣的往几个孩子中间观察。在月光的映衬下,她的头发和眸子发着奇怪的光芒,因为她的头发还有眉毛,甚至皮肤都是雪白色的。她长长的影子就这月光披散到我们身上,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人群中与我对视着。

不幸的是我们刚刚才讲过关于穿着白衣服的鬼的故事。那个故事因为恐惧迅速与旁边那个白色的少女结合,我们的脑子突然空白了。一时间尖叫声带着扬起的灰尘,在皎洁的月光下飘扬起来。

伙伴中的小胖子在爬起来逃跑的时候推了一下那个「鬼」,我看着她坐倒在了地上,可还没等她发出下一个反应,我们就『树倒猢狲散』,纷纷逃回家了。

因为我的家比较远,在回家的路上我感觉手脚发凉。脑袋里则在想「好恐怖啊」。

我开始回忆刚才的事情。像「鬼」一样的长发女孩垫着脚尖,悄无声息地接近我们,我们被吓了一跳,纷纷逃走。

那时的我是相信有鬼的,也相信女孩就是「鬼」。但我又想起了另一个大孩子的话。「鬼是碰不到也摸不到的,而且没有影子。」

虽然我有些质疑他的话,因为碰不到和摸不到不就一个意思吗。但他说的时候很像真的,于是我们那群孩子也就相信了。

推敲着大孩子的这句话,我突然醒悟了。

「鬼是碰不到,也没影子的。」

可刚才那个女孩有!小胖子也碰到她了!

想到这里,我回忆起最后一幕。女孩被推倒,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长期被教导要和小朋友们好好相处的我不禁产生了一股深刻的愧疚感。

我觉得我该回去,检查一下那女孩的情况,要是受伤了该怎么办?曾经崴过脚的我非常清楚受伤的严重性。但同时我又有些害怕,伙伴们都跑了,现在可能都回家去了,我懒得绕远路,又不想一个人回去……

啊……!豁出去了。

年幼的我这样想着,战战兢兢地踏上了回去的路。

现在的我很庆幸当时的我这样做了。

回到供销社,在皎月的点亮下,我很快就找到了刚才那个女孩。

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女孩坐在皎洁的月光下嚎啕大哭,丝毫没有发现我正在接近她。等她发现了「突然」出现得我,也学得刚才的我们一样差点从草坪上跳起来。

「你你你你你!!」

「我?」

发现对方确实是人的我已经不再紧张,在地上的不过是个长相奇怪的女孩子罢了。到后来我才知道这是白化病,而她是白化病人。

「别吓我啊!呜呜呜!」

又哭又闹的,这个女孩一下让我慌了神。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呜呜呜。」

「那个,那个别哭了……」

「呜呜呜。」

「哪里疼吗?还是怎么的……?」

哄了好半天,她这才停止哭泣。在那之后,我检查了她是否受伤,幸运的是并没有。我们又进行了相互了解,那时我才知道她叫做白娅,如样貌般雪白的名字。她住在附近,因为那个「白化病」,所以白天都不出门。

这就是我和白娅的第一次相遇。

我们成为了朋友,但其他伙伴并不喜欢她。两难之间我想起了她那天看见小伙伴聚在一起时满心欢喜的样子,以及她长期只能待在家中的窘状。于是,我决定选择与她一起玩耍。

我们一直是朋友,从那天开始直到现在。我放不下白娅,不知为什么就是放不下。看到有人欺负她我就揍那个欺负她的人,看见她哭我也会跟着难受。

但白娅与我之间有的并非是单纯的保护与被保护的关系,而是更加难以言喻的,无法离开对方的感情。

当我干了蠢事只要有白娅安慰就会很舒心。我被其他人骂得不开心甚至难受到哭的时候也是,只要白娅在我旁边,那些难受之情就会减轻,随后渐渐消散。

而我也会尽我所能,帮助白娅得到与其他人同样的东西。虽然她特有的白色让很多人怯而退步,但我会让她明白不是所有人都不喜欢她,都要躲着她,都会对她指指点点。我会让白娅感受到友情。

我不清楚我们之间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只不过回过神来时我已经无法离开白娅了。只要在她身边我就没有忧虑,不必烦恼,一切的麻烦虽不能迎刃而解,但也不至于将我们逼上绝路。

我不会惹她生气,不会做半点可能破坏我们之间关系的事情,甚至会对她说我所有的秘密,包括我喜欢的女孩的类型。

但有一件事情,我隐瞒了4年,没有与任何人说起,包括白娅。

包括我最信任的白娅。

「我是克罗托的儿子,我身上流着他的血液。」

屈辱至极的一句话,会让血液涌上脑子,让人昏厥的一句话。语言背后的真相更是让我惶惶不安。当我觉得自己能够得到幸福,能够摆脱现状的时候,这个铁钉般的事实就开始扎入我的心脏,一寸又一寸,痛得我无法思考,只能如死狗一样躺在地上,让我无比厌倦地重新认知这个事实——

我是个淌着肮脏血液的怪兽之子,披着人皮的可憎杂种。

我不配得到幸福。

我不配待在白娅身边。

我,不配活着。

与我没有血缘的父亲骂我是杂种,我哭泣着接受了。

「嗯,没错,我就是个杂种。对不起让您错把我当儿子养了10年。」

『谢谢你养育我,教导我。』

事情暴露的母亲留下「你要活下去」的遗书,用个绳子把自己吊死了。

我想随她去,我不配活下去。但令我愤怒的怯懦阻止我那样做了,随后又美其名曰「妈妈的愿望」而苟且活下来。

恶心至极。

羸弱。

我活下来了,冒着亲戚的辱骂,顶着邻居的指指点点,苟且偷生着活下来了。

我四处盗窃,偷过富人,偷过穷人。翻过墙,拆过门。开过防盗门也开过保险箱。

我活下来了,踩在无数无辜人的希望上活下来了。那是无法洗刷的罪孽,因为这份罪孽,我注定无法获得幸福。

我该死去的,我不该活着。

去死啊。

但是我不敢,死实在太可怕了。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我害怕啊!我不想死啊!

胆小鬼!怕死鬼!懦夫!

闭嘴!闭嘴!我又不想这样!我什么坏事都没做,凭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爸爸和奶奶要那样说我!凭什么啊!

我才不是想才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

十岁的时候,我站上了供销社的仓库楼顶。

那天,我第一次下定决心,想要了结自己这条肮脏的生命。

地面在摇晃,那块水泥地板将是我摔下去的地方,只要头着地就一定会死。

我已经一个月没去小学了,大家都要忘记我了吧。毕竟我是如此讨人厌,到处打架,到处恶作剧,惹同学哭,惹老师烦。

啊,我死了也不会有人伤心。大人们会庆幸,同学们会欢笑,爸爸也会从烟酒中醒过来。

这个世界都在谋求我的死亡。

我还怎么厚颜无耻的苟活于世?

支撑我的东西已经全都消失了,连那份怯懦都不见了。我已经决定了,去死。

往前挪一步站到边缘,仓库的红砖墙壁展现在脚下。没有温度的风拂过我的脸庞,这或许是世界对我最后的温柔。

我闭上眼睛,向死亡迈进。

就在这时,我的脑子里响起了白娅的声音。

是白娅来了,她站在不远处的草坪上……

结果我没有结束自己的生命,我意识到这个世界上还有需要我的人。从那时候我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守护这个女孩。

可在那之后不久,女孩的父亲被我的「父亲」谋杀,我装作不知情,因为我害怕失去白娅。我隐瞒了那个事实——我是克罗托之子。

所以我遭报应了。

白娅甩开了我的手,体温迅速从我的怀中流失。

「白,娅……?」

喉咙里跑出来的,是我的绝望。

我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就像被独自一人流放到空无一物的太空中,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令人畏惧。

泪水落到我小小的手掌上,明明近在眼前,白娅却看起远在天边。

我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恐惧,生怕下一秒钟白娅就回过头,用厌恶的眼神看我。

如果她也不希望看见我,那我也不愿再活下去了。

「维新。」是白娅的声音,那声音平静得可怕。我咬紧牙齿,低下头去,耳边尽是自己的啜泣声。

我不想失去白娅,无论如何都不想。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我不是……我……」我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但我想挽回某样似乎快要破裂的东西。「是我的错,我该死……我,是我害死了白叔叔……是我……我不应该活着。」

本想做出解释,语言却渐渐成为了对自己的否定,真心话像从断开的大动脉里的鲜血一样源源不断淌出来。

广阔的演播大厅,数千个无言的听众,我在请求赎罪。然而我的罪孽并不在于说了谎,而是根本无法救赎的原罪——我是克罗托的儿子。因此,不论我怎样请求原谅,都是无济于事的。

「维新。」

再一次,白娅念起了我的名字,内心忐忑的我跪在地上等待着审判。

不知过了多久,从白娅那边都没有任何声音传过来。

在我心如死灰之时,一双柔软且娇小的手扶住我的双臂,我顺着一个小小的力量向上直起身子。紧接着,我被人拥入在怀中。

「小新什么都没做错,我喜欢你,所以别再说这种话了。」

我呆住了,在白娅小而温暖的怀中。

代替回答的,是我止不住的泪水。

然而,还没等我做出回应,那个恶魔克罗托就一脸凶相的介入进来。等我反应过来时白娅已经被他揪住了头发。

「黄霖,这边交给你了。」

这么说着,克罗托就要拖走白娅。

「白娅!」

我想要冲上去制止他,可还没等站起来,我就感觉后脑传来一股强烈的阵痛,等回过神来,我才发现自己被黄霖击中后脑倒在了地板上,视野中白娅满脸痛苦地被拖向后台,她口中呼唤着我的名字,但我却感觉天旋地转,连瞳孔都在失去聚焦的能力。

长跑运动员没有提任何要求,这对包围广电中心的武僧和喜剧演员们而言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为此,指挥部的高级将军们正如火如荼的对长跑运动员进行着分析和讨论。

而对于找出长跑运动员身份至关重要的,就是维新给严飞留下的「王牌」。

「王牌?什么王牌?」

面对刘指战员的质问,严飞掩住内心的躁动故作镇定说。

「这是一个高中生侦探掌握的,关于克罗托的信息。」

「高中生?算了,快给我解释?」

「别急。」嘴上这么说,其实严飞比谁都着急。「这个侦探叫做维新,曾协助我们破过很多案件。因为某些原因,他和克罗托颇有渊源,为此他一直在追索克罗托。而我手上这封信,就是他在昨天托人送给我的『王牌』,这是我们能够抓住克罗托的关键。」

指挥部众人的眼睛亮了起来。

「事不宜迟,快说说。」

「好的。」说着,严飞将信件展示在众人面前。

第一封信,上面写着:「羸弱——克罗托」

上面仅仅写着五个字,在信纸的一隅还染着像是血渍样的斑点。信纸上的字是打印的,看字体应该是楷体。

而信封内还有另一张信,是手写的。纸张上的文字像是狗爬的一样,歪歪扭扭的,而且里面还夹杂着一些莫名其妙的错别字。

「这封手写的信就是那个侦探写的,上面有很多谜语,不过同时也介绍了打印信的由来。」

虽说严飞是个左右逢源的人,但他从不会占据别人的功劳。

「据介绍,这封打印的信件是克罗托在昨天寄给他的。」

「长跑运动员为什么单单寄给他?」指挥部的其他人提出疑问,而严飞则解释到——

「长跑运动员并没有解释,但侦探他在提供了自己的指纹的同时也让我们西城官方收集信件和信封上的指纹,然而我们却没能在里面找到任何陌生指纹。」

「当然,就算他不提我们也会收集指纹的。紧接着,我们调查了打印信件上的『血迹』,我们发现那并非『血浆』而是瓷粉(上色的颜料),而且是用于彩色激光打印机里面的瓷粉。」

在维新给严飞的信上是这么写的:

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请你们这些税金小偷调查一下克罗托给我的信上的红点,然后该怎么办你们也知道了吧?啊?不知道?顺藤摸瓜会吗?实在不会的话来我家里面毕恭毕敬的请叫我,我会告诉你们的。

魔术用扑克和普通扑克不一样,因为一般扑克更像克罗托不是吗?我和陈柏文都是这么认为的呢。

最后,信上的「欧体楷书」是种特殊字体,如果用于打印的电脑上没有这种字体会自动变成默认字体。

以上

维新

真是目中无人的臭小鬼。严飞心想。连这都不知道还做什么喜剧演员?别小看鹿城喜剧演员!再说你自己不也没料到这幕吗?一边在心里回应着维新的挑衅。

桌旁围观的人似乎也看到了侦探对喜剧演员的嘲讽,口上没有言语,但却对严飞投以安慰的眼神。

「咳。」杨局长干咳了一下,催促严飞道:「继续吧,给大家解释一下。」

「我们刑侦喜剧演员对这些东西有着与生俱来的敏感,在收到信件的瞬间,也就是昨天的下午,法医的化验出来之后,我们就出动了大量的人力调查了全城的几十个打印机贩卖店。将近几个月的彩色激光打印机卖出详情全部做了记录。因为此次的调查,我们得到了数千人的身份信息。」

然而数千人的基数实在太过庞大,想要从中锁定克罗托简直是大海捞针。而且,这并不保险,即便已经有那么多人的信息,克罗托及其相关者依旧可能不在里面。

「然而这依旧不保险,我们又对鹿城各大快递公司总站进行了询问,并要求他们配合把与『打印机』『激光打印机瓷粉』与这一类关键信息相关的订单全部列了出来,又从中获得了数千人的信息。」

找出这些信息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锁定克罗托的身份。为此严飞身先士卒,从昨天下午开始就坚守在岗位上直到第二天夜里的现在。而且不止严飞,那些对克罗托深恶痛绝的喜剧演员们也义不容辞的加入了进来。

「我们做的工作很简单,从昨天下午开始,我们西城官方开始了对这些购买者的身份进行了核实。因为彩色激光打印机是相对高级的机器,在鹿城并不普及。因此我们对这成千份个人信息进行了筛选,从中剔除掉打印店、公司及其相关人员。在天亮之后我们又造访了一些可疑的打印店和公司,但都没有收获。于是疑人物数量缩一下子就减到了数十人。」

说这话时严飞表面虽然平静,但内心已是风起云涌。这次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接近克罗托。

「等等。」听了严飞的话,刘指战员心生疑问。「你们为什么一口咬定克罗托是自己买了打印机,而不是去打印店打印的?或是利用某个公司的打印机打印的呢?」

严飞点点头,解释到。

「这点我们也考虑过……那个侦探也是。」严飞舔了舔嘴唇,不甘心地说:「我和侦探都有同样的考虑,那就是:『克罗托是一个务必严谨的犯罪分子』。克罗托从来不会留下证据,因此克罗托极有可能不会到公共场合进行打印。因为打印是以电子信息的形式转换成纸质的,如果是克罗托,他有可能会出于这样的考虑而选择自行打印。」

这是追逐了克罗托数十年的喜剧演员的论断,也是那个痛恨克罗托的侦探的论断。即便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严飞和喜剧演员们别无他法。

「既然克罗托是个谨慎的人,那留在信上的红色瓷粉又作何解释?」消防大队的刘参谋说。

老实说,这个问题也困惑着严飞,对这个问题他并没有很好的理论。而那个混蛋侦探肯定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可他却在信里分毫不提,把难题一股脑的丢给了严飞他们。

「难道说,这封信是那个克罗托的陷阱吗?」有人说。

「是啊,我觉得有可能。」有人附和说。

「要是我,可绝不会在信封上留下那东西的。」

克罗托在三十年的『职业生涯』中几乎没有留下过能够找到他的证据的。这个事实在严飞刚才的讲话中就已经深深植入在众人脑子里了。然而现在却留下了这样一个致命的证据,从严飞的口述中大家得知在对这个证据的顺藤摸瓜下,克罗托的真实身份已经近在咫尺了。这怎能不让人心生怀疑?

不仅是在场的其他人,就连严飞本人多少也有这样的想法。在今天凌晨比对完全部信息后,公安局电脑前的众人欢欣雀跃,有个活泼的年轻人甚至打倒了咖啡。然而严飞却无法发自内心的欢笑,因为对手可是那个克罗托啊,那个自称「纺织生命长度的人」。

三十年来的怨念和追索,此刻真相似乎已经近在咫尺,但严飞却十分焦虑。他实在无法相信如此轻松就能抓到克罗托。但是——

「如果连我们自己都无法相信,我们就没办法再做喜剧演员了。」严飞将拳头扣在心口,停顿了一下说:「在对这数十人的身份进行了身份信息、银行卡信息、手机号码信息等信息进行了相应调查后,我们锁定了其中五个最有嫌疑的人。西城公安局马上做出部署,派了数十名便衣前往相应地区进行调查。」

严飞歇了口气,继续换说。

「经过我们一整天的调查,我们最终锁定了一个老旧小区的某户人家。」本来是要再多进行些观察与部署才能进行抓捕的,可谁也没想到今天晚上克罗托就发动了这骇人听闻的恐怖袭击。「并且,我们的便衣喜剧演员说,那个公寓里总共有三个人,今天下午,也就是恐怖袭击之前离开了两人,现在还有一个人留在里面。」

「也就是说,克罗托的同伙很有可能还留在小区里。」

「等等,如果你们的调查有失误呢?要是克罗托根本不在这些人里面该怎么办?」刘指战员问。

很有可能啊混蛋。严飞失落地想到。

「那也别无他法。」

「什么!」

「我们已经尽最大努力了。」

「努力有用?如果你们的推测是错误的,那我们就不得不承认现在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在正面的人力就会有所减少,执行任务的成功率一定会大打折扣。如此以来,人质死亡率可不是开玩笑的!」

面对刘指战员的怒吼,严飞没有热血满腔的回应,因为他早已熟悉了上头的责骂。不过,严飞也有必须说的话。

「这是我们西城官方做的全部努力。」

昨夜彻夜工作,丝毫没有怨言的新进年轻人们。以及与克罗托积怨多年,决心抓住克罗托的老演员们。我们愿意倾注一切,抓住那个为祸人间的恶魔。而且最重要的,是严飞有一种直觉——自己快要抓到克罗托的尾巴了!

「即便被其他人称作无能,即便备受指责,我们也不会放弃这一丝的希望!就算是赌博,我也愿意用我的科长身份和这条性命作为赌注!与克罗托决一雌雄!」

严飞知道自己这条性命与大厅里一千多人质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但这次机会是唯一的,他们没有其他办法。

「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啧。」

刘指战员咂了下嘴,沉默了。虽然他也想迅速行动,但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该怎么做?此刻没人敢妄下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