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那个人是谁?」

懵懂的年纪,我指着那个男人问好奇地问妈妈。可妈妈却没有言语,用她柔软的手压低我的脑袋,轻轻揉了揉。她与那个奇怪的男人摆手示意,眼中含着泪花。

我记得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我穿着新买的足球T恤和运动短裤,为了防止我被晒伤,叶片般的遮阳伞轻轻地往我这边斜了斜。

「他是妈妈的英雄。」

这样低语的妈妈脸上,洋溢着温暖却有些微妙的笑容。

事情就发生在不就后。我的母亲与人通奸的消息传遍邻里,白发苍苍瘦如骨架的奶奶揪住妈妈的头发,一巴掌又一巴掌地打在她脸上。我从未想过那个视我为「太阳」的奶奶会变得如此残忍。

愚蠢的我以为自己还是他们的「太阳」,抱住满脸掌印,嘴角出血的妈妈身上。我擅自以为看在「我的面子」上,奶奶会饶恕妈妈……但事实证明那不过是我的自作多情。

一枚拳头击中我的后脑,我马上呕吐出来。

可暴力没有被制止,那超乎我承受能力的「恶意」毫无遮掩地直击在我们母子躯体以及精神里。

我本寄希望于父亲,但精神萎靡的他在面对我时,仅露出极度憎恶的表情,他瞪着我咬牙切齿地说:「杂种,快滚!」

我明白了一个事实——我根本就不是他们的亲人。

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几个人,转眼间成了最敌视我的人。

这些经历足以令我堕入深渊。

「妈妈究竟做了什么……?」

那时的我不知妈妈已经抑郁成疾,一个劲只考虑自己,于是对母亲发出了这样的质问。

破烂的公寓失去了大片的墙皮,昏暗的钨丝灯苟延残喘地闪烁着。

「妈妈究竟做了什么!」

失去理智的我对母亲大喊。可她却一动不动,像一具凄惨的骷髅一样眼神空洞地注视着窗外电线杆脚下的虚空。

不知过了多久,母亲才扭过头来,轻轻地说。

「妈妈,犯了一个错误。」

「什么错误?如果和爸爸奶奶认错他们会原谅你吗?」

像是见到了根闪耀的救命稻草,愚蠢的我如是问。

妈妈面露愧意,摇了摇头。

「为什么……我想见爸爸……」

「已经不可能了,他们已经不认你了。」

「为什么爸爸不认我……?」

「是妈妈的错。」

「刚才就一直再说这个……妈妈到底做了什么?」

「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人。」

……

从妈妈诉说她所谓的「爱」时,我便失去了对所谓「爱」的信任。

人与人之间只有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所有的微笑不过是为了将刺刀扎入心脏的掩饰。

但这些,都只是在与白娅重逢之前的想法。

秋天的时候,白娅与我住在了一起,几年的同居令我们深深了解彼此。

冬天的时候,我和白娅经历了朋友的自杀,再次见识到人心险恶的我没有再次步入歧途,反而因为白娅的劝导使我第一次找到了自己擅长的事情——我成了侦探。

春天的时候,裙子和雅子的事情再次展示了人心的险恶,但裙子的家人和裙子本人,用她们自己的「心」温暖着彼此,亲情与爱情最终救赎了裙子和雅子两个女孩。我觉得自己做得不错,沉浸其中。而白娅却拿起画笔,开始书写自己的未来。

夏天的时候,我第一次明白了白娅的心意,但深存于内心的痼疾令我无法自信地对白娅露出笑容。我们的四季即将画上句点,未来的道路应该在夏天明确出来了。

这样想着,我睁开双眼。

「张蔺翔,年龄20,白化病人,就读于鹿城某大学。大一入学体质测试单里说身高184,体重140,血型AB,生日6月2日。」

有了这个情报就能判断克罗托的年龄了,如今过去三十年,那克罗托现在应该是50岁!维新说有两个克罗托,那其中年龄大的就是真的克罗托吗?

严飞一边想着,一边口述从档案里提取出来的信息,孙春香则奋笔疾书将其记录下来。

「他的父母和哥哥在他假死后不久死于车祸。」

写完后的孙春香稍加思考说:「是,他杀掉的吗?」

「谁知道呢,当时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单纯的车祸。我记得车祸的原因似乎是疲劳驾驶,整辆车冲出护栏翻下山崖。但车子本身并没有故障。」

「……」

「我继续吧。」

严飞又翻出一沓档案,他在自己拇指上舔了一下,开始翻阅。

「初中时与同校高年级学生斗殴,把一个年纪比他大的男生打成重伤,另外两个轻伤。而原因是高年级学生嘲笑他穿哥哥的烂衣服,又脏又臭。」

听到这里,刘将军问:「他家经济不好吗?」

听到提问,严飞翻开另一沓档案,翻到某处后说:「这份档案是邻居报人说有家长虐待孩子的,而那个孩子就是克……张蔺翔。这份档案中说他家住在东城区广安街,能住那边的人家里应该不算贫困。」

「虐待吗……」

孙春香一边记录,一边呢喃道。她从其他人口中得知过维新的童年,想到这里孙春香不禁有些难受起来。

「他的哥哥是怎样的人?」刘将军问。

「是个品学兼优的人,没有得白化病。据说大学考入了全国最著名的清大。死亡时是大四,据说已经被保研进入清大了。」

说完,严飞心中就像堵上了一块大石头。

「他所犯下的第一个案件中,调查的结果表明张蔺翔与其他室友甚至是同学老师的关系都十分恶劣。」

他将目前得出的情报总结起来,推测说。

「张蔺翔因为患有白化病没有受到父母的重视,再加上他没有自己哥哥优秀,于是受到来自父母的虐待。在学校又受到同学的歧视和霸凌。再这样的环境下他考入了鹿城某大学,然而在这里他受到的待遇也没有丝毫改善,最终精神崩溃对室友痛下杀手。」

「有这么简单吗?」刘将军说。

「或许他的精神早就成变态了,只是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孙春香奋笔写着,内心却有不一样的答案。

『或许是因为体会了深深的绝望,才犯下如此罪行。』

严飞接着说:「接下来就是重点了,这个男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以目前得到的情报进行推测吧。

「从这些情报来看,他只是想要报复社会吧。」刘将军点起一支烟,推测说。

「还说不好……」严飞听了摇摇头,翻开另一沓档案。这是维新母亲相关的信息,严飞几乎没看过这份档案,因为在这之前他根本就没想到两者之间有联系。「竟然……!」

「发现什么了?」

「维新的母亲与张蔺翔是大学同学……中学同学,以及小学同学!」

严飞在之前翻看档案时已经记住了克罗托的小学、中学和大学。当他翻开维新母亲的档案时,严飞惊住了。他们竟从小就是同学!

「这又有什么关系吗?」刘将军不解地问,他可不清楚这跟找出克罗托的目的有什么关联。

可严飞却无比激动地说:「这是个重大的突破!」

「哈?」

「啊?」

孙春香和刘将军完全不明白。

「春香。维新让你带的话就这些吗?有没有什么忘了的?」

严飞急切地看着孙春香问。因为严飞的视野突然开阔起来了,他很快就能抓住克罗托的尾巴,但还差一个关键的信息,他相信维新会把那个至关重要的信息告诉孙春香。

「欸?」

维新确实对自己叮嘱了很多话,可孙春香想着只用传达重点,于是把他的原话精简了……自己究竟忘了什么?她焦急地思考起来。过了一会,在严飞和刘将军急切的注视下,孙春香说。

「『妈妈曾说过: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人。』说这话时,侦探弟弟看起来非常生气……」

将记起来的一个片段说出口,孙春香又急着回忆其他话起来。

听了这话严飞陷入思考。这时刘将军递过来一只烟,严飞没多想就接过,点燃后吸入肺里。

「假设……」严飞急忙灭掉烟。「只是个假设。」他再次重复道。

「如果张蔺翔与维新的母亲在学生时代是情侣。那么张蔺翔在大学作案后假死,而维新母亲对此不知情。之后怀着对男友的思念出嫁,在她结婚后竟发现张蔺翔没有死,这才与他发生关系生下维新的话……」

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那么,再假设维新母亲所说的『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人。』中的这个人指的是维新没有血缘的父亲的话……那么!」

听到这里,孙春香的情绪突然有些低落,她非常心疼维新。侦探弟弟的过去比自己想的要痛苦得多……

「那么,我的假设的可信度就大大提高了。」

严飞说出结论后停了半分钟。

但不论是刘将军还是孙春香,他们都不明白这其中的意义。

「春香,你再回公安局一趟,这次把维新母亲以及与她的亲属、朋友……只要是有关联的档案都带过来。」

「啊,好!」

说着,孙春香又急急火火地冲出去了。

「还有多少时间?」严飞问。

「18分钟。」

「……」

西城公安局离这里不算远,开车几分钟就能到达,问题是搜集那么多档案是需要时间的。

「你要那些档案究竟有什么用?」

望着刘将军疑惑的样子,严飞才考虑到自己根本没有说明情况。于是他解释道。

「如果那两人是相爱的,那么在维新母亲自杀后,克罗托就有可能会对与她相关的人作案,我认为我们能从其中找到很多有用的信息。」

「……原来如此。」

刘将军同意地点点头,但在表示同意的同时他也有些惊讶,这个男人竟然能从那么少的信息里得出结论。

既沉闷又紧迫的空气在指挥部蔓延了大概七八分钟,终于,一整天都火急火燎的孙春香抱着一个箱子连跑带走地回来了。

尽管进行过事先联系,但要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搜集齐资料并带过来绝非易事。

接过喘息着的孙春香递过来的档案,那沉甸甸的重量以及陈旧纸张味宛如鹿城30年来来了又去的喜剧演员们难以褪却的遗憾。严飞皱起眉,郑重地接过档案。

让「喜剧演员」这个标志蒙羞的恶魔,今天就是令你退散的日子。

紧接着,严飞开始一目十行检查起档案来。

「4,情况如何?」

「真是的!别和我搭话啦。外面那些喜剧演员实在太过分了,至少四个人在尝试侵入欸!」

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电脑屏幕,那个被称为「4」的眼镜男飞速敲击着键盘,频率短且节奏快的敲击声甚是吓人。这二人都是为克罗托工作的,一个被称作「4」另一个则被称为「5」。此时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广电中心主控室,他们的工作是「阻止喜剧演员入侵广电中心主控系统」。

二人的工作至关重要。一旦主控系统被入侵,不但视野(监控)会被剥夺,搞不好这边的情况反而会被掌握。

「按作战计划来做,我们是不会被发现的。」

5平静地陈述克罗托说过的话。

「啰嗦啊!别惹我分心!」

「……」

主控室在广电中心的11层,此刻除了二人外的所有人都集中到九层演播大厅去了。

4是黑客,非常有能力的黑客,姑且不谈他在克罗托每次行动中发挥的重要作用,仅看这次,以一敌多也丝毫不逊色就能看出他的水平。

而5则是4的保镖,保护4并在关键时刻带着4逃跑。

5和4性格体形都截然相反,一个是沉默不语的中年大块头,另一个则是心浮气躁的年轻小个子。

但这二人却有一个共同点——他们是残疾人。

大块头5天生无法分别色彩,同时他也是「大脖子病」患者,这两个病从幼年伴随他至中年。脖子肿大的5幼年家贫,无法治疗,但直至现在都不进行治疗的原因正是他遇到了克罗托。

而小个子4则出生在平凡的家庭,他幼年遭遇车祸失去了右腿,在此之后他并没有放弃希望,之后作为兴趣而学习的编程成了他的强项。可没有一家公司愿意接收这个高中学历的残疾人。在受尽拒绝和冷眼后,他也加入了克罗托的队伍。

这两个出身、性格和体形都迥异的人,在平日里确实情同手足的兄弟……不,不如说克罗托手下的人全都像兄弟一样。

他们全都是生理或心理有缺陷的人,而将这些人聚集在一起的,仅仅是克罗托提出的一个目标。

因为这个目标,众人不惜走上犯罪的道路。

「……」

5看着4。

为了这个目标,如果外面的武人强行攻入这里,5无法将4成功带回的情况下,5就得杀掉4,如果情况更紧急,他还不得不自裁。

隐蔽性是最重要的——克罗托不止一次这样告诉他们。

他们绝非杀人不眨眼的嗜血恶魔,也不是非要用这种方法报复社会的心理疾病者。但他们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是在明白的前提下这样做的。他们比谁都清楚,最糟糕的情形下整个广电中心会被毁坏,数千人葬身钢筋混凝土之下。

即便如此,他们也容不得丝毫犹豫。为了那个目标,为了创造美好的未来,他们不惜一切。

同时,在演播大厅后台化妆室。

被克罗托拖进化妆室的白娅已经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中。

此刻的白娅被五花大绑躺在沙发上,她琥珀色的瞳孔失去神色,空洞地注视着沙发十厘米前的虚空。

被拖出演播大厅时白娅还用犀利的眼神死瞪克罗托,用踢踹,用撕咬来反抗克罗托。但仅仅过了十几分钟,那个白娅就一副已然死去的样子,一动不动地躺在沙发上。

她身上没有被殴打和侵犯的痕迹,硬要说的话,只有她的手臂部分红彤彤的,看起来就像血管破裂了一样,那是之前被克罗托控制住时留下的痕迹。

她那双小耳朵所听到事情,叫做绝望。

一束光芒刺痛我的瞳孔,鼻翼贴在扑着陈旧且肮脏的地毯,呛鼻的灰尘无休止地呛入我的肺里,有一股死螨虫的味道。

花了五秒钟,我重新掌握了情况。

展现在眼前的,是死一般寂静的舞台。黄霖在舞台上踱步,脚步声通过地板最先传到我的耳中。

好担心白娅——我的脑中只有这一个念想。

这烦躁的心情让我几次想从地板上爬起来冲进后台,以命搏命从克罗托手上夺回白娅,但是——

但是不可以。

现在贸然行动,不仅无法解救白娅,还可能导致事情恶化。让无辜的人卷入骚乱是无论如何都要避免的。

思考啊!维新。你一定还能做些什么。

我已经把一切知道的情报告诉给了喜剧演员,现在他们一定已经开始调查克罗托的真实身份了。如果运气好,他们还能逮住克罗托的同伙,运气稍微差一些也能从据点找到蛛丝马迹。

现在看来我真是太天真的,那时的我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因此放松了调查,还用谜语给严叔送情报……

可恶,还是太天真了。如果以这种事件为前提做准备的话就不会这样了!

但是后悔也没用,思考,再思考,我还能做什么?

「反正小新是个除了推理能力以外一无是处的家伙~」

我的脑中响起白娅声音,白娅的话语。

是啊,除了推理能力外我还有什么?一无是处的我除此之外就空无一物了!

眼前的黄霖身着白衬衫,西装裤以及锃亮的皮靴。现在他在一语不发的来回踱步。再仔细观力,白衬衫腋下被汗水浸湿了一小块,但室内温度并不高。

频繁踱步加上腋下的汗水……黄霖是在紧张吗?

他是在为什么事情紧张?害怕搞砸克罗托交代的事情?害怕计划失败?害怕死亡?

还不够,我需要更细致的观力。

他似乎为了美观而没有将衬衫放入裤子里,因此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背后鼓起来一块,如果没猜错那是手枪。手枪的威慑力相当高,因此他不需要害怕有人反抗。

我眯着眼睛看向黄霖的侧脸。

表情严肃,目光没有聚焦在特定的东西上。看起来他在思考着什么。

……没有更多信息了,我得转换方向思考。

如果我的推理没错,那么在这个广电中心的敌人不仅仅是克罗托和黄霖,而且克罗托有两个。虽然我没有见过那个「像老人」的克罗托,但刚才那个克罗托肌肉健硕,应该是假的,那么真的躲在哪里……?

这个也无从得知……

那么换个方向。虽然目前确认的只有两把手枪,但我确信他们有着足够的军火。再加上号称足够炸毁广电中心的炸药,那他们的背景似乎能被缩小一些。

首先他们需要足够的金钱去购买军火,有了军火又需要有钱养使用军火的人,那么他们的资金是从哪里来的?

据我所知克罗托虽然参与谋杀,但谋财的事情几乎没有听说过。

大量资金,一个团队,狡诈的头目……

难道是贩毒?

有可能。

但是有一个致命的矛盾。

克罗托会愚蠢到动用这个靠贩毒运营起来的团队来做这种无谋的事情吗?

一定不会。

那可是克罗托。

做劫持1000多人这种恶劣事情一定不可能只有几个人行动,一定是整个团队共同协作的结果。

拼尽一切的结果仅仅是想看观众恐惧的样子吗?又只是想折磨我?

不可能,根本就是不可理喻。

那么,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再次问自己。

答案显而易见——

为了获取更大的利益。

所谓的利益可以是金钱也可以是权利又或者是名声等。

那么犯下如此恶行,他们能得到什么呢?

权利?做梦吧,就算谈判专家答应得再好都不可能会实现,这点克罗托肯定明白。

名声?就我所知在这个国家恶名是派不上用场的。

那么……是钱吗?但就目前的情况看,他们既不要求赎金,也没有去抢劫银行。

到底是哪一边?可恶,看不透。

不,等等。

如果没猜错,现在鹿城的武人和喜剧演员都集中在外面……那么,这不就是抢劫银行的大好时机吗!

鹿城虽不是大城市,但却是面向外国投资者开放的城市。作为鹿城最大银行的太平洋银行是全省最大的银行。虽然银行里有多少存款我并不清楚,但绝对是一大笔钱!

我仿佛看到了克罗托在幕后谋划着的事情。

声东击西,我不知道从劫持开始到现在过了多久,不过一定不会持续得太久。谨慎的克罗托一定知道夜长梦多这个道理。

同时,我也力觉了困难所在。克罗托的行为捉摸难定,他的行为绝非简单的恐怖袭击,因此如果外面的人有反恐专家,那很可能会被克罗托戏耍。

无论如何我也要把这个信息告诉外面的人。

我能做的事情只有思考……这样一想我不禁有些失落。

白娅被克罗托带走了,对此我却无能为力,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要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为了不辜负白娅的感情。

这样想着,我用眼睛环视了一遍周围。16班的同学们不知不觉间已经离开台上了,眼睛焦急地在观众席上搜寻,终于在一层深处找到了他们。而舞台上看起来也没有血迹……那么就是说并没有人死亡。

没事就好……我松了口气。

但白娅还生死未卜,我紧张的情绪丝毫没有得到丝毫改善。

不对,现在要集中精力到眼前的事情上。

虽然把克罗托接下来可能的行为告诉外面对解救人质没多大帮助,但我能做的最多就是给他使绊子。即便半点优势,我也得为严叔他们争取到。

现在我可以选择站起来直接对着相机说出克罗托的目的,但这很可能会触怒他们。这样做不仅我自己的性命难保,连观众席上的大家都难以幸免于难。所以,我最好采用保险的方法传达信息。

在给严叔的信上我曾用过谜语,那是用扑克牌的联想结合记忆的一个很好解的谜语。』

那么就——

『太平洋上无风浪,倒是水手尽命时。』

帆船本可借助风力推进,但在风平浪静的太平洋上,帆船就遇上麻烦了,这种时候只能让水手用浆推进帆船。

很好理解的一句话,只要稍加联想,我想表达的意思就会被传递出去,还希望严叔他们能够猜到。

然而,我的计划失败了。

当我想要站起来,并借与黄霖对峙交涉的时间说出这句话时,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巨大的爆炸声差点震破我的耳膜,大楼四面八方传来玻璃摔在地面的噼里啪啦声。紧接着,人群传来七零八落的嘶喊。

炸弹被引爆了!

这次爆炸明显比之前那次强烈,躺在地板上的我感受犹为强烈。突然的震动把我从地板上弹起几厘米。

我开始紧张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爆炸了?

我看向黄霖,他同其他人一样,一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表情。

我突然想到白娅,是她那边发生事情了吗?!

「哇!怎么炸了!」因为突然的爆炸,4停下敲打键盘的手。「老大那边怎么说?」

「有人硬闯大门,炸弹被引爆了。」

5则在第一时间通过无线电和克罗托取得联系。

「是混蛋武人吗!」

4手忙脚乱地说。

「不是,是平民。」

「是,是这样啊。」

「快点集中精力,处理你那边。」

「好嘞好嘞。」

……

「蠢货!」

克罗托怒吼道。

「那个贱种!蝼蚁!」

那个卑贱的男人竟然回来了!他甚至想要挑战自己!不可饶恕!

看见那张脸的瞬间,克罗托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引爆炸弹的按钮。那个男人被炸得尸体都找不见了!活该!

蝼蚁!蝼蚁!蝼蚁!蝼蚁!蝼蚁!蝼蚁!

羸弱的蝼蚁!

我本想让你活在痛苦中!可你却自找死路!真是无可救药的蝼蚁!混帐东西!

被愤怒包围的克罗托猛烈地敲击键盘,发出的响声丝毫不亚于爆炸。

「5,刚才有平民想要闯入大门,被我阻止了。你们继续执行计划。」

「是。」

「到底怎么回事?!」

刘将军震怒道,他大声朝指挥部外吼道。

在一旁很久没说话的监听组这时兴奋地说:「他们进行交流了!」

「说什么了?」刘将军急切地说。

「监视的人说有平民强行闯大门,所以他引爆了炸弹。」

「什么!」刘将军惊愕不已。

这时,在前线只会的中队长亲自跑过来了。

「中队长,到底什么情况?!」

「好消息。」

「啊?好消息?」

中队长舔了舔嘴唇说:「我们成功黑入主控,把监控的控制权夺过来了。」

刘将军一听。「这是好消息啊。但这爆炸是怎么个回事?」

「……」这次中队长的脸撇开了。「有一个群众想要闯进去,炸弹就炸了。」

「……」刘将军愣了两秒,勃然大怒吼道:「外面的人是干什么吃的!」

「据说是钻空子进来的,等我们发现他时,他已经往大楼里面冲刺了。」

「……」

「不过也是因祸得福,炸弹只有爆了一个,没有动摇大楼。而且我们通过复制画面替换监控画面,现在恐怖分子已经失去了视野,我们强攻的机会来了!」

虽然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但刘将军却有些高兴不起来。

「……」他沉默了两秒:「按照你的部署来,进攻时机有你决定。」

「是!」

中队长一个健步迈了出去。

……

在刚才爆炸发生的几秒钟时间里,黑客组成员没有松懈对主控室的入侵,得益于此,敌人的视野被剥夺了,目前是进攻的最好时机。

「拆弹组从A2区进入,到地下1层及2层搜寻并派出炸弹。」

中队长命令说。

「1组,3组,4组,5组随我往上压制1-8层。2组和6组前往主控室压制那里的恐怖分子。行动尽量隐秘,在部署完毕前切勿惊动敌人,遇到有武装的敌人应迅速斩杀。你们怎么学的怎么来!」

「是!」

一声令下,武人官兵们训练有素地展开了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