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生老病死,作为生者诞生于这个世界上就总会有一天离去。给世界留下来了多少的事迹,给人留下了什么样的印象,到最后都会消失殆尽,仿佛从未造访过。
但是死亡并不是一切的结束,相反的说死亡相当于新的开始。
倘若正在阅读这段话的人是一位热血的中二少年或少女的话是否会产生什么不知名的共鸣呢?不,准确来说人们对这段话都会有一定的感触吧?大概吧,毕竟这也只是我自己的猜测和牢骚而已。
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立场不同,选择不同,故所以得到的结果也是不一样的。
生前的自己死后是能够前往天堂的心地善良的好人?
还是说死后该进入地狱双手沾满罪恶的坏人?
说到底善于恶的标准从一开始就没有明确的指出,到底恶到什么程度会进入地狱接受惩罚,又或者善到什么程度会前往天堂享受极乐?
这个问题大概没有人会自觉到现在就思考吧,毕竟自己还年轻。
但是请好好想想吧,因为所谓的人生本来就是变化无常的。
在我短暂的人生中,得到了这样的一个问题,只不过那时的我再思考的话已经晚了,因为那时的我已经是一介亡者了。
死掉了。
在熟悉的教学楼顶楼上面——被推了下去。
然后就这样彻底的离开了世界。
四分五裂的。
在不知所措和绝望的感情交织下。
闭上了眼睛。
然后在下一秒,我被陌生的声音所叫醒,少女的轻语。
「死后的选择,你是善人,还是恶人?」
在各位还在惆怅未完成的人生之时,我已经在某处重新开始。
002
睡眠大概是只属于生物的最棒的一个消遣了。假如这个世界上的生物是由谁来创造出来的话,大概我会双膝跪地的做叩首礼来感谢它可以让我等拥有这样美妙的特权了吧。当疲惫的身躯和精神可以通过睡眠来进行补充的时候,这个过程我是尤其享受的。
「喂——起来了,怎么会有人在这种状况下还可以呼呼大睡的啊?」
在意识模糊之中我好像听到了别人的声音,身体似乎也正在被推来推去的。
「再睡五分钟就好,只有五分钟。」
习惯性的说出了在早上都会说出来的一句话。再睡五分钟,但是在那之后是绝对不可能只有五分钟的。因为这个所以我每次都会因为迟到而在校门口前的坡道上面跑到精疲力尽的状态之后再被老师给训话。
「什么再睡五分钟啊,这里可不是你的家哟?」
陌生的声音,从未听过的属于一名小孩子的声音。
是属于谁的?
带着这样的疑问我睁开了疲倦的双眼,并且试着站起来。
身体异常的重,就好像是被灌进了铅水一样。没有自己睡眠之前的记忆,好像是上学回来的样子,记忆中自己是穿着校服回到家里的。
随着我的起身,耳边又传来了那个声音。
「哈哈,终于睁开眼睛了啊,怎么样?对之前的事情还有没有印象?」
略带模糊的视线中确实的映出了一位微笑中的少女的模样。
一名从未见过的少女模样,远远的看上去像是一名纤细而又矮小的人。
支着摇晃的身体我伸出了手揉了揉眼睛并且向着少女的方向走了过去,试图看清楚声音的来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以及这里是什么地方。
从我醒来的那一刻,双手摸到的触感并不是家里舒适柔软的床,而是冰冷的地面,带有花纹凹痕的地面。
视线开始变得清晰了起来,声音的来源,那位少女的模样逐渐的清晰起来。
娇小的身躯,柔顺的长发垂至腰间,随着微风向着右边摆动着。前额的刘海则到眉间以上遮住了额头。垂在两鬓前的发际剪齐直到下巴的位置——典型的姬发式。虽然身材看上去就如幼童一般,但眼神却似乎是脱离了稚气。穿着了一身黑色无袖蕾丝连衣裙,在右脚踝的地方还绑上了一条丝带。虽然说这穿着确实不错,可是少女却踮起了自己赤裸着的小脚立在了一根冰冷的铁质栏杆上面,夜风就这么吹着,柔软红润的双脚就好像在微微颤抖着。让人不自觉得将目光移向了那里。
夜风缓缓的刮着,这里是个陌生的大楼。我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与一位陌生的人共处。
从我的视线中可以稍微的看到楼下的灯光如同点点星光一样遍布着,但是我对这下面却没有任何的印象,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试图向着眼前的人提问。
「这里是什么地方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这里只不过是你和我见面的地方而已,至于名字不必去深究也可以。」
模棱两可的回答。
「这么说是你带我来到这里的?」
「我只不过是来这里与你见面而已,这个地方是由你来选择的。」
她站在了楼顶的边缘,摇摇欲坠的就好像轻轻一推就会掉下去一样。不过她看上去一点都不会害怕,反而是带着很轻松的样子在回答着我的提问,虽然答案都有一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首先让我来提一个问题好不好?」
「什么?」
少女缓慢的蹲了下去,然后坐在了栏杆上面双手支撑着自己,两个稚嫩的小脚无力的摇晃着,轻轻的笑着望着我。
虽然是面带笑意,但是却让我感到了深深的厌恶感。
「不来方你喜欢这个安静的地方吗?」
……?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姓氏?」
「我很喜欢这个地方哟,安静,没有一个人来打扰。夜风就这么吹着,所以很舒服。」
自说自话,无视了我惊讶的提问。
这是一个陌生的孩子,我敢保证我从来没有讲过这个孩子,但是她却知道我的姓氏。
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她却说着地方是由我来选择的。
脑海中的因为如同是波涛一般不断的在翻滚着,眼前的少女只是用很奇怪的方式笑着并且看着我。在短短的一分半沉默中我不止一次感到了时间流逝的缓慢,就好像是被停止了什么一样。沉重的身体也双眼此时也在阻碍我的思考。
「不来方……不来方自毙,你已经死掉了。」
然后,我得到了这样的一句回答。
死了?
「不可能……我明明是穿着校服回到了家里的……还穿上了睡衣安静的躺在了床上……才对。」
「真的是这样吗?」
语气中掺杂着高兴的感觉。
「没有错。」
「那你为什么现在在这种地方?」
「……」
「难道不来方自毙是一个可以瞬间移动的超能力者吗?」
「……」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样去回答这个问题,脑海中没有关于这个问题的关键词可以让我回答。
我真的死掉了吗?
「我……我并没有自己死亡的印象。」
「这样可以证明什么?」
「至少我没有这样的记忆所以我不认可自己已经死掉了。」
虽然我的记忆中并不存在这个问题的回答,并且也是模糊的回忆。但至少,我没有自己已经死掉的记忆。
「如果我说是因为我的出现你才会忘掉这些你会不会相信呢?」
「怎么可能,你只是一个小孩子。」
「先入为主这种东西可是很害怕的观念啊,会害死你的……啊,不对,你现在已经死掉了。」
我已经死掉了,之所以记不起来自己已经死掉了的原因仅仅是因为眼前这个大胆的小孩子?
「你已经死掉了,彻彻底底的,毋庸置疑的事实。我们此刻会待在这个陌生地方只不过是因为不来方你是因为被人从后面推下去,坠楼而死的原因。」
「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因为……太荒谬了,我怎么可能连自己死掉了也不会知道!」
「关于这个问题我不是已经好好的回答了你吗?」
眼前的孩子一边回答着我吼出来的质疑一边从危险的栏杆上跳了下来,赤脚的向着我走了过来。
「你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我……我没有在害怕!」
害怕着。
我确实是在害怕着什么。
看着眼前的孩子向着我一步一步的接近,自己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向着后面踱步过去。压力感,就好像是实物一般的,我感到了可以接触到的压力感。我向着后面退的越快,就会感觉那孩子向我这里越来越近……
「不对……有什么地方是不对的。」
「哪里?什么地方?」
「不清楚,虽然不清楚。但是……」
「……」
「如果我已经死掉的话为什么我现在还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我嘶吼般的喊道,声音很大,像是被逼出来的一样,我冲着眼前的小孩子这样的喊道。
「哈哈,这样不就好了。」
她小声的轻语道,伴随着自己那奇怪的小声。
然后在下一秒,就像是瞬间移动一般瞬间的来到了我的面前,和我的距离异常的近,两个人的身体就像是合在了一起紧贴着。惊慌地我将脑袋向后面退去,因为身高差的原因她只能将脑袋贴到我的胸口部分仰着头看着我。
就算是自己母亲都从来没有和自己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
现在的自己上身只是简简单单的穿上了一件白色衬衫,所以胸口处可以明显的感受到微弱的气息。
「那么,你自己想想为什么已经死掉的你会出现在这里?」
声音离我特别的近,胸口处的目光就好像是会吃掉我一般,让我感到了止不住的厌恶感。
为什么死去的我会在这个地方……这个问题我也只不过是没有仔细的想过就喊了出来,现在要来细想的话……
「总之你先离我远一点。」
我试图伸出手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开,但是伸出的双手却直接穿过了那孩子的身体险些让我向着前面倒去。
为什么?!
明明是有触感才对,为什么我会穿过她的身体?
突如其来的结果让我根本藏不住自己失神的表情,惊恐的我试图稳住了自己的身体重新的站好。然而双手却伸了起来不敢相信着眼前的景象。
「为什么……我是幽灵?」
「你才不是那种低级的东西。」
那孩子笑着回答我,然后向着后面倾倒下去。下一刻,她出现在了离我两米远的地方。
「呐,不来方自毙你确实已经死掉了,但是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和我交谈着呢?」
为什么……
这确实是一个要去思考的问题……说不定等这个问题解开后的我也就可以明白现在的状况了。
那孩子说我已经死掉了,但是我还在这个地方。但是我却穿过了她的身体……可是她却可以触碰到我。
她就像是在看着一个颇为中意的玩具一样,恶趣味的闭口不言只是笑着。静静的站在那里,双手交叉到背后,等着我说出自己的答案。
我并不是幽灵那样低级的东西,她如此说道。这一切的一切似乎总是和她有着很大的关系。人死后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意识了才对。就算有——那也是该在如同天堂或是地狱一样的存在才对。因为我死掉了,所以她跑来与我见面……这里是我死掉的场所……我是被人给推下去坠楼而死的……
「你……难道是类似与天使或者恶魔一样的存在吗?」
「天使?恶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我试探性的提问后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始抱着肚子发出了轻笑声,像是倒吸着气一样的笑着,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却越来越激烈。
「你可真是个老实的人啊……我啊,可不是天使或者恶魔那种奇怪的存在。我的名字叫做零子,是呢……一定要给我一个定义的话那么我便是给予你一个机会的人。」
「给予……我一个机会?」
「为了给予你这个死的不明不白的人一个机会,所以我来到这里和你见面。」
「你想表达什么?」
「不用显得那么警惕啊,就和刚刚的表现一样。你可以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现在着不明不白的死因吧?」
「我还没有死。」
「真是个嘴硬的家伙,那么就来简单的证明一下如何?」
「证明……?」
零子没有再接着我的话说下去,而是又一次的向我靠近然后开始说一个新的话题。
「你认为什么是活着?」
「活着……就是可以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一切触感吧。」
「痛觉?还是心情?」
「两方面都有。」
「那就方便多了,哈哈。」
谈话的过程中零子不断的向着这里走近,但这次我并没有再向后退,因为我知道就算向后退也会被她那个类似于瞬间移动一样的东西给拦下来。在肮脏的地面上,零子的小脚就这样赤裸着走着,但是却没有一点污渍粘到脚上。冰冷的地面对她来说没有一点的影响。
「不来方,你说如果一个人断了一个胳膊的话会感觉到痛觉吗?」
「诶?」
话落,零子伸出了自己的手抓住了我的右手慢慢的抬了起来。
然后生硬的给扯了下来。
那一瞬间可以清晰的听到衣服被撕裂的声音,不,不止是那样,还有自己的皮被扯下来的诡异声音——
当我再一次意识到的时候,自己的右手已经在我的对面被零子把玩了起来。
咕嘟。
唾沫吞咽的声音。
我颤抖着的吞下了一口唾沫缓慢的将自己的头移了过去。
没有了。
确实没有了。
果真没有了。
不是幻觉!
更加不是假象!
「诶……骗人的吧,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手臂!真的被……啊啊啊啊!」
反应过来后,我颤抖的用另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断臂开始痛苦嘶吼着,完全没有搞懂现在的状况,倒不如说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搞懂现在的状况……为什么?自己的手臂真的被扯下来了?!
看着眼前的零子依然在笑着,我的脑子瞬间被惊恐和怒火充满了全部。
为什么她还可以就这样笑出来。
我的思考就像是廉价电脑一般彻底了放弃了,已经死机了。
「干嘛喊那么大声啊,你真的有感觉到疼痛吗?」
「怎么可能没有啊!你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我现在可是……诶,我现在……没有痛觉?」
虽然被扯下来的一瞬间确实让我惊恐到捂住自己的手臂就开始疯狂的嘶吼起来,但是……但是现在当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没有痛觉。
明明是被扯下来的手臂,但是我却感受不到人类该有的痛觉!
我真的……死了?
「为什么……不会痛?」
「因为不来方已经死掉了啊。」
「可……」
「如果在意手臂的话那再给你安上不就好了?」
零子反问着我然后踮起自己的小脚对着我断掉的地方用一只断掉的手臂【我的手臂】给摁了上去。
就像是我小时候玩得乐高积木人偶一样简简单单的合在了一起,手臂里的血管和神经向着另一边延伸过去然后重新接上。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我的手臂再一次的恢复了,虽然衣服被撕扯了下来但是手臂确实的合在了一起。
「不会吧……?」
有点不敢置信的,我试图让我的右臂抬起来,然后做到了。就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一样,我的手臂听从着我的指挥。
「竟然真的……那我就是僵尸咯?」
「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喜欢贬低自己呢?都说了你不是那种低级的东西。」
「……」
事情来的太突然,但是却都没有断过。记忆中的自己是回到了家里的,但是却出现在了陌生的大楼顶层。被名为零子的陌生小孩子告知自己已经死亡,而且是被人推下去的。并且被简单粗暴的给证实了——扯下的断臂再一次复原。
「那我,究竟算是什么存在。」
「哈哈。」
「你是已经死去的人,只不过因为我,所以你成了介于死者和生者之间的存在,模棱两可的存在。你是有权利再一次复活的人。」
003
十八岁的人生应该是正处于讴歌青春的阶段,我的人生本该是有一片大好光阴来让我挥霍,或许吧。但是现在落了个这样的下场。正处年轻的我被谋杀至坠楼而死,讽刺的是自己没有那方面的记忆,不知道是谁,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但是至少我现在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介于死者和生者之间的我,有权利再一次复活,名为零子的孩子对我这样说道。
「你有什么目的?」
「目的?」
「先不管这个是不是真实的,但这样的机会绝对不会是免费的吧。」
「明明刚刚还很惊恐,现在却表现的头脑清晰嘛。」
这栋楼没有一点声音,感觉不到所谓的生气,因为我已经死掉了的缘故吗?
不对,这栋楼里大概连一个人都没有吧,陌生的地方。
在刚刚得知自己是个特殊的存在之后,零子便一言不发的走到了顶楼的门口处招手示意让我跟随着她,到现在为止,我们大概已经下了三层左右了。
因为零子还是个小孩子的缘故,步伐比较小,所以我们移动的也就特别的慢。
「嗯,所谓的目的啊……」
沉默了一段时间的零子淡淡的开口说出了一句欲言又止的话。
「那不来方觉得我会是什么样的目的?」
「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所以钱名利我都给不了,就算是活着也没有那个能力。」
「如果是因为那种无聊的东西的话,那我就没有来找你的目的了吧?」
「那就是什么实验?」
「实验?」
「为了探索死者复苏的科研成果之类的。」
「你把一个只有几岁的孩子想得这么厉害还真是难为你的脑容量了。」
「唔。」
说实话对于零子的目的我根本猜不出个所以然,能说出目的这个字眼也只不过是按照故事的情节发展而已,既然我不知道那么就只能天马行空的想象,但是这样离谱的想法果然是没有一点用处的。
「不来方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死?」
「因为被推了下去吧,被某人。」
「那么你认为那个某人会是什么人?」
「不知道,大概是和我亲近的人吧。」
「说得这么武断。」
「这并不是武断。我没有什么理由会和一个陌生的或是和自己关系比较浅的人去楼顶那种危险的地方。」
「那么为什么那个亲近的人会想杀死你呢?」
「不知道。」
面对这个问题,我只能回答不知道,因为没有头绪,也不愿意相信自己会被亲近的人给残忍杀死。
「不来方你想继续活下去吗?」
「没有人是想死去的吧。」
「无论如何都想活下去?」
「无论如何都想活下去。」
「为什么要活下去?」
「作为生物的本能告诉我必须活下去。」
「作为生物的本能啊,那有没有具体的理由呢?」
「理由的话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
「哈哈,这样啊。」
理由的话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给零子,这句话并不是不经大脑随性说出来的话。
要搞清楚到底是谁杀害的我,为什么要杀害我,想要看到被杀害后的我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时的表情。
为了家人,为了朋友,为了自己。
因为还有没有走完的人生,因为还不想去死。
理由这种东西只要是有想活的心无论是多少我都可以说出来,重要的是我想活下去。
「那么如果为了活下去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的话无论什么你都会去实现?」
「如果是为了活下去而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话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去实现。」
「……」
「……」
在这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零子都是沉默不语的走着。下楼梯,下楼梯,下楼梯,下楼梯,下楼梯。我已经快要记不得和零子往下走了多少次楼梯了,大概会有十层。或许更多。自己感觉不到丝毫的疲倦,但耐心却在一点一点的被磨没。
这栋楼到底有多高?
站在顶楼望着下面的时候粗略估计也大概只有不到十层的感觉。但现在却好像是彭罗斯楼梯一样成为了一个无穷无尽的过程。
就这样不断的下楼梯,下楼梯,下楼梯,下楼梯,下楼梯。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耐心终于被接近消磨殆尽。
忍不住的我终于决定开头提问。
「我们已经……」
「从那个时候下楼梯到现在为止,你还能记住我们已经走了有多少次楼梯了吗?」
「三十次以上。」
「我们已经走了有七十二层了哟,也就是下了一百四十四次的楼梯,你坚持下来了啊,不来方自毙。」
「你想说明什么?」
「大概算是一个小实验吧?」
零子用疑问的语气说道然后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原地转了过来面对着我。
「那么,到此为止,我想应该要说正题了才对。」
零子这样说道然后用她稚嫩的小手打了一个不算是太响的响指,我们便离开了楼内,重新回到了大楼的顶层。
?!
「唔——终于回来了!」
零子面对着我慵懒的抬高了胳膊伸了个懒腰。
本该待在楼内的我们如今却回到了顶楼……
「竟然一瞬间就回来了。」
「一瞬间就回来了呢。」
「你说的小实验到底是什么意思?」
「哈哈。」
令人不快的轻笑声,只属于零子的笑声。
「不来方你会为了活下去而不断的去寻找可以支撑自己的理由,这点合格。」
零子对着空中形象的抬起手来画了一个圆。
「就算是枯燥的不断的下着楼梯你也会没有任何反对的坚持到七十二层,这点也合格。」
零子再次对着空中形象的画了一个圆。
「不来方你有活下去的欲望,并且也有与之相陪的耐力和坚持性。那么接下来我就可以对你说正题了。」
「之前的那些只算是为了检验我而做的实验?!」
「之前的那些只是为了检验你而做的实验。」
「……」
怎么会有人进行这样无聊而又荒唐的实验……
「如果在那些提问中你没有表现出足够的求生欲和耐力的话,那么我可就要跟你说byebye了哟。」
「那么对于坚持下来的我你有什么想说的。」
「哈哈,没有什么想说的怨言啊。」
「有的话也早已经在心里说完了。」
零子饶有兴趣的看着现在的我,然后向着后面跳去,一步两步三步,直到回到了刚开始的地方,那个边缘的栏杆处坐下才继续开口说道。
「活下去,那么就要付出代价。如果你能做到杀死一名陌生人来代替自己的死亡的话那么你就可以复活。」
「为了自己活下去我要杀死一名不认识的陌生人?!」
「不然呢?并且要用你被杀死的时间以及你被杀死的方法来杀死对方。」
「简直是在开玩笑!」
「嗯?会是这样吗?你已经有了觉悟了吧?不是想活下去吗?」
「但是为了自己活下去而要杀死一个陌生人,这太荒唐了。」
「那么你就这么死去好了?」
「……」
为了自己活下去而要去杀害别人,这样的事情也没有人可以爽快的答应吧。
「哈哈,对了对了,因为你现在还有保持着理性啊,所以才会犹豫的吧。」
「正常的人类可是都会这样的。」
「真敢说啊,你现在难道还可以自称为是人类的存在了吗?」
「就算我已经死掉了,但是我依旧是一个人类。」
「大言不惭,你只不过是一个浪费了不来方自毙这个人以后的人生的傀儡而已。」
「总之我是不会同意的。」
「那么就去死吗?」
「……」
「哈哈,到头来还不是沉默了?你还真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啊,不来方。」
我不想死。
每个人都不会想去死的。
口头上明确的拒绝了零子的我却没有胆量回答下面的问题。
我大概就是个懦弱的人吧。
「但是,就算是这样,我可是非常的看好你哟?所以我会为了你而不断的让步的。」
「让步?」
「把杀人当成是一种游戏好了!」
零子站起来举起手欢呼道。
「RPG也好!ARPG也好!将杀人当成一次简单的新手任务吧。我会帮你全部都蒙住面孔,你不会知道他们是谁,也同样不会看到他们的表情。固定的目标,固定的代号。接下来不来方你要做的就是杀死任务中的目标就好了。这样的条件如何?」
「就算是这样也……」
「你会有一个崭新的身份,你会成为别人。作为别人来杀死一个游戏中的目标难道没有趣吗?抛弃理性吧,如果不会知道是谁的话,如果不是自己的话,你就一定可以接受了吧!」
零子的表情变得愉悦了起来,语气一遍比一遍的激动。这不像是让步,而是在不断的诱惑我。如果不会知道杀害的人是谁的话,如果凶手不会是我的话……
「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你要做到这种地步也要让我去杀害别人?」
「呐,我说,不来方你是真的想活下去的吗?」
「当……」
「我知道的,你虽然表现出了不愿意,但是你的求生欲绝对是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显得强烈。你的话一定是可以的。」
被人肯定了。
浅薄的,单纯的求生欲被人肯定了。
……
…………
………………
「你想从我这里获取些什么?」
「什么都没有。我只不过是给一个有机会重新活下去的人一个简单的机会而已,到最后会不会选择使用这个机会都是把握在你的手中的,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会。」
「这可不一定。」
「不对,不来方你最后一定会同意。」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你是属于那种为了活下去会不断的创造出让自己坚持下去的理由的人,我知道这点,所以你一定同意。」
说完这句话后的零子对着我伸出手示意让我靠他近一点,看着那让人不快的笑容,说实话我根本不愿意再向前靠近一步。但大概就算我不采取什么行动她也会自己过来吧,用那奇怪的能力直接来到我的面前吧。
迈开沉重的步伐,我向着零子那里走去,她只是单调的重复着招手的动作。在外人的眼里看来我可能真的就像是被零子给俘获了一样的傀儡吧。每往前走的一步就是我抛弃生之为人的一步,为了活下去,抛弃了理性,用强大而简单的求生欲来驱使着我现在的行为。
「我会让你的罪恶感降到最低,你将会忘记现在的事情,你会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来代替现在的自己。」
「又要让我再一次的失忆吗?」
「只是一点点,对你我都比较有利的一点点无用的记忆而已。」
「我将会成为谁?」
「嗯?」
「我会有一个新的身份吧。」
「仅仅是对外人,对你不会知道是谁的皮套们而言。是啊……不来方你会变成一个很好融入陌生集体的存在。」
「……」
「对了,给你订制一个时限好了,不然倘若你只会一味的浪费时间的话可是会很麻烦的。」
「时限?」
「七天之内。不来方你必须要在七天之内杀死你的目标,只有一次机会。」
既然已经迈出了步伐走了个过来,大概就是我已经同意了吧,之后的事情。
「我同意这个事情。」
「吼?早点这样不会简单的多吗?」
……
「只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如果只有一个的话。」
……
零子尽力的将自己纤细的手臂伸得直直的,高高的,好像是为了触碰到我的头顶而做着努力一样。
「唔……还差一点点……啧……好麻烦啊。」
看到这样的场景,我绅士的靠近了零子的身边并且弯下了自己的腰。
「哦!哦!碰到了!」
此时的零子简直就如同是一个孩童一样,对于可以触碰到我的头顶这件事情,好像是一个值得骄傲的了。眼神变得比之前还要亮,透露着好奇和喜悦的目光。如果是用漫画或者是动漫的形式来表达现在的样子的话,大概零子的眼睛里面会出现类似于星星一样的东西吧。
「从现在起,不来方自毙你会被我消除掉不需要的记忆,没有什么异议吧?」
「……」
「默许吗?也可以。」
这个地方没有星星,同时也不会出现月亮。漆黑一片的天空之下反而是灯火通明,看上去显得一点都不真实。
少年开始了自己死后的【救赎】但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大概也就只有正在抚摸着少年头部的孩子一个人知道了吧。
……
「啊嘞……我,刚刚在干什么?」
「哈哈,时间也不早了,该出发了,不来方自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