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
少年环顾着周围。
一望无际的翠绿原野，和煦的暖风和璀璨的星空。
背靠着的参天巨树垂下树枝，繁茂的枝叶在夜风中窸窣作响。
“喂，莱特玛尔~！”
少年眼前晃过白色连衣裙的裙摆，随后看到的是微笑俯视着自己的少女。
皎洁的满月在绿叶间洒下光芒，映衬着她鲜红的双瞳。
“......姐姐？”
少年摇了摇头，重新打量了一遍四周。
能看见的只有草原，远处模糊的山峦，以及天边的云海。
云海之中，一道若隐若现的彩虹，从山巅延伸至苍穹。
“真是的，在想什么呀？”
“......没什么。”
少女在少年身边坐下，一阵清香随着她的动作而散发开来。
察觉到这股芬芳的少年，偏了偏视线朝少女望去。
“漂亮吗？”
少女的头上，戴着一个由紫色花朵编织成的花环。
搭配纯白色的礼服连衣裙和温柔的笑容，她看上去就像是下凡的仙女一般。
“莱特玛尔，让姐姐做你的新娘好不好？”
“......哎？”
少年从那美貌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发出略带惊异的声音。
少女闭上眼睛，挽着少年的手臂，靠在他的肩膀上。
“姐姐啊，最喜欢莱特玛尔了。”
少年抬头看了一眼闪耀的群星和那道与星河并行的，愈发明显的彩虹。
或许这情景曾代表着美好的未来；但对少年来说，恐怕已是难以企及的回忆。
——是吗，拉芙佩尔......
曾经也这么想过。
曾经也如此期待过。
——我也是......
少年站起身来，举起的手中紧握着漆黑的剑柄。
宁静祥和的夜空在瞬间被雷和闪电撕裂，周围的一切如脆弱的玻璃般粉碎。
狂风呼啸，暴雨倾盆，火舌无情地摧残着已经枯萎衰败的树干。
赤色如镰刀的弯月悬于天际，映衬着被烈焰吞噬的原野。
——我也......
冰冷的剑锋刺破了洁白晶莹的肌肤，贯穿了柔弱的身体。
脸庞苍白的少年，用亮红色的瞳孔冷漠俯视着跪倒在面前的少女。
她的美貌一如既往，但那份温柔和天真已不知去处。
取而代之的，是充满恶意的冷笑和败北后的绝望。
鲜血顺着剑刃滴落，在地面上化作一个复杂的法阵，将其上的一切吞没。
——最喜欢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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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噩梦了？”
来自秋叶列岛的少女转着手中的自动铅笔，对如同受到惊吓般突然坐直的同桌发出询问。
因为是上课时间，所以她刻意把音量压得很轻。
“也就是说，现在的政府，和其武装力量‘浮游突击队’的关系是......”
彼岸用力晃了晃头，看了看周围抄写着笔记的同学和讲台上滔滔不绝的政治老师。
“是梦......？”
“还真是做噩梦了呀，快说说梦到了什么？”
彼岸看了看月雪凉织，后者正以很期待的眼神盯着他。
“——啊，不，那大概只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回忆吧。”
“什么嘛，说话跟那个大叔一样可不好。”
月雪咬着笔，用双手托着下巴，有些赌气似的偏过头去。
被吐槽了的彼岸嘴角抽搐了一下，用右手在桌子上快速画了个简单的法阵。
一个以圆圈为边界，中央绘有不列颠古文字的术式刻印。
“我张开了结界，大声说话也没关系。”
施术者轻描淡写地说明了术式的用途。
倒不是为了避开老师，打扰到其他同学上课可不好。
“力量恢复得真快呢。”
月雪凉织有些嫉妒地评论彼岸的行为。
“你看上去精神可比我好多了。”
“那只是外表上的样子。魔力耗损得很严重，起码也要一周才能复原。”
“一周......你真的是‘人类’？”
彼岸一脸诧异地看着月雪，但假装的痕迹过于明显。
“要不要你来确认一下？”
“这一点还请容许我拒绝。”
不管是什么确认方式，迎接他的估计也只会是那可怕的怪力。
“我也只不过是靠着‘光辉圣女’的力量罢了，普通人类就算有那种规模的魔力储备，估计一辈子也只能用一次吧。”
何止一辈子用一次，根本连发动都做不到。
作为月雪真正身份——筑紫千雪之称号的“光辉圣女”，才是魔力的源头。
“话说回来，这股力量也只残存了一半。无论我如何祈祷，‘天照大神’都没有任何回应。”
“那是因为‘神剑月渎’也被封锁了一半。”
彼岸有点漫不经心地回答——看来那个理事长什么都没告诉她。
“月渎在上古战争中分离为‘月蚀’与‘月黯’两把剑，月黯在战争后被封印了。”
“......所以呢？跟天照大神又有什么关系？”
“‘光辉圣女’事实上原本是光明之神巴德尔的大祭司，这点神明史里有写吧？”
“有是没错......”
“巴德尔和天照大御神就如同先农和仓稻魂命的关系——是同一个神明。血族神剑‘月渎’的力量来源于黑暗之神霍德尔，因此光辉圣女的力量就是它的对立面，其一半的存在也受到了影响而陷入封印。”
“所以说还是你们的错了？！”
随着月雪几乎要震破耳膜的喊声，全班同学都望了过来。
连讲到兴头上的政治老师都停止了长篇大论，翘起眉毛看着他们两人。
彼岸咳嗽了一声，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月雪握成拳头的手。
在那粉拳下，是已经碎成好几块的魔法刻印。
——喂喂喂，这个能徒手打破结界的家伙真的是那个“贤妻典范”的妹妹吗？
暗自吐槽之后，彼岸在远离月雪的位置重新绘制结界法阵。
“贤妻典范”——井上四季以及卡戎之手成员对筑紫织雪的评价。
由于她一贯的温柔和平易近人，这位筑紫神社的巫女在京都海尔菲特可谓是人人景仰。
而根据昨晚得出的最终结论，她的妹妹正是面前这位集暴力和缺乏思考于一身的元气少女。
——筑紫千雪。
当然，在回到学校之后，她依旧保持着“月雪凉织”的假身份。
“对了，昨晚之后......小苏夏怎么样了？”
“你好像一直很在意苏夏的事嘛？”
“那么可爱的女孩子我本来就很喜欢啊。”
虽说同是女生，月雪完全没有用任何害羞的口吻就说出了近乎于告白的宣言。
真不愧是那个“国家”的人。看着一脸自然的少女，彼岸心想。
“你不是也喜欢苏夏吗？我之前说过，有话直说不是更好。”
除了自然还外加一份心直口快作为配菜。
见崎逆教出来的学生，怎么想也该是个拐弯抹角的性格才对。
彼岸就像是要感叹“前途多难”一样吐了口气，然后把视线从月雪的脸移到写满各种时事热点的黑板上。
“苏夏的话，大体上没事。‘唤灵’是冥灯自有的力量之一，不会对她造成很严重的魔力损耗。不过......”
“不过什么？”
月雪的追问令同桌皱起了眉头。看到这个表情的秋叶列岛少女，脸上也难得地出现了一丝紧张。
“不过什么？小苏夏怎么了？快告诉我！”
“......苏夏的身上，可能有一些其他更复杂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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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灵”是冥灯“吉格弗利”自有的能力，只要少量的魔力注入就可以驱动。
驱动“唤灵”后，只要是存在于冥灯中的灵魂，都能够以灵体甚至实体短暂现世。
而在颜苏夏的异能力“真实视域”被冥灯放大之后，进入其中的幻术结界“光辉之都·海尔菲特”，也不需要任何魔力消耗。
在潘多拉亲自对冥灯的同步调整下，这位新任执灯者应该能够承受昨晚的行动所带来的负担。
但在“唤灵”结束后，因为洛雅维的呼救而迅速赶到颜苏夏身边的血族之子，所看到的却并非是这样的结果。
“从昨晚到现在，她就一直没有苏醒吗？”
少女躺在床上，苍白的脸庞就像被袭击那晚一般了无生气。
“生命体征都很正常，但这绝不是睡着了那么简单，简直就像是......被什么诅咒封印了一样。”
坐在床边的少年握着少女的右手，如此告知站在一边发问的高挑女子。
现在的他为了感知颜苏夏的气息，还保持着莱特玛尔·R·卡玛利尔的血族姿态。
“封印术式吗？虽然能察觉到一点类似的魔力痕迹，但......”
“类似的痕迹？”
潘多拉朝床上的少女伸出右手，床头的冥灯因为感觉到她的魔力而略微闪光。
“......很模糊，真是奇怪......”
“奇怪？”
莱特玛尔不知道为何潘多拉会用这样的用语。
她并不是人类，而是严格意义上的“神明”。
不管苏夏被什么人施加了什么封印诅咒术式，拥有高神格的潘多拉不可能判断不出来。
“虽然能感觉到，但却没办法确定......但可以安心的是，能感觉到她的力量和意识都在逐渐恢复。”
“现在苏夏昏迷的原因还是因为力量透支？”
“可以这么说，但......”
一贯表现着从容和决断性格的潘多拉，此刻的话语之间也充斥着犹豫。
“到底怎么回事，潘多拉？”
作为一个神祇，潘多拉对她不能完全确定的事物有着强烈的抵触情绪。
在阿斯嘉特（Asgard）诸神的观念里，中庭作为神造世界，一切都应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虽然干涉的自由已经被条约限制，但观察的权力却并未丧失。
“——‘保险丝熔断’。”
排除了复杂的心情后，潘多拉缓缓吐出了这个词。
保险丝在电流过大的情况下会熔断以防止电路彻底烧毁，这一装置是被称作“熔断器”的人类科技。
莱特玛尔松开了手，看着仍然没有醒来的颜苏夏。
熔断只是潘多拉观察到的“表象”，但是其内在的本原，即使是冥界公主也不得而知。
“......比‘执灯者’的力量，还要强大的东西吗？”
“虽然还不能确定，但现在看来只能这样解释。”
——而且就之前颜苏夏的表现看来，被作为保险丝的魔法并非是一次性的，而是在熔断后会恢复的智能术式......这个女孩身上，或许有着更多未知的可能性。
思考良久，潘多拉逐渐模糊了自己的身影，遵从《不干涉条约》的限制离开中庭。
“总而言之，这件事需要报告给阿斯嘉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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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彼岸把这一长串事态说明完毕后，已是政治课下课后的午休时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力量消耗，讨论的地点也从教室转移到了空无一人的天台上。
“比井上姐姐的力量还强的东西吗......？难以想象呢。”
月雪背靠护栏享用着自制的午餐，彼岸则站在一旁俯瞰着楼下来往的学生。
“......那个微弱的神格吗？”
“微弱的神格？小苏夏身上有这样的东西吗？”
“说起来那原本就是保护她的最初理由。”
“诶~原来不是一见钟情啊，可惜可惜。”
这句打破了严肃气氛的话惹得彼岸连连咳嗽。
“偏偏是她身上......”
——分明是互相喜欢的两个人，居然互相都藏着掖着，真是不懂阿肯瑟亚人。
月雪一边在内心吐槽，一边夹起蛋卷送进嘴里。
“这句话本身就有问题不是吗？假如没有那个微弱的神格，你或许都不会注意到她吧。”
彼岸没有回答。
——反正脑子里估计又在想些什么“命运”之类的东西吧。
虽然原本月雪也认定消灭血族是她的“宿命”，但在光辉之都中对状况有所了解之后，她已经改变了想法。
短暂沉默之后，彼岸开口转移了话题。
“有关一宫川澄，你之前真的什么都没有调查到吗？”
“在学校里做调查的是晴明，我压根就没做任何调查。”
吃完最后一个蛋卷，月雪盖上了饭盒的盖子。
“本来是个人类，父母都死于血魄灾变，之后就不知所踪了。见崎大叔似乎寻找过，不过并没有什么音讯，没想到......”
“这不都是调查出来的情报吗。”
“不，那是我早就知道的事情了。现在唯一的情报是他今天也没有来学校，仅此而已。”
比起这些来，彼岸自己倒是想起了一个更重要的信息。
一宫川澄袭击圣海拉教堂的那个夜晚，曾经有特殊的行动表现。
这位原本没有明显进攻性的堕邪使，在颜苏夏成为执灯者后突然爆发出了强烈的杀意。
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但失去理智的攻击行为显示他在那一刻被愤怒之类的情绪所控制。
那家伙的目的并非圣海拉教堂，而是执灯者。
如果结合“血魄灾变”来考虑的话——
不适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彼岸的思考。
“阵列吗？”
“你是不是把重要的事忘了呀，亲爱的‘王子殿下’？”
听筒里传来一个和来电显示对不上号的，甜到发腻的女声。
“......浅澈？”
“哦，还记得我的名字啊。赶·快·过·来！”
然后在彼岸认出声音的瞬间，少女的声音由温柔甜蜜转换成饱含杀气。
“但是我现在......”
甚至连回应的机会都没给，“嘟嘟嘟——”的电话挂断声单方面否决了彼岸的拒绝权。
“算了，刚好你也一起过去一下吧，月雪。”
“过去？去哪？”
刚把一次性饭盒扔进垃圾桶的月雪回过头来，一脸茫然地询问。
彼岸歪着头想了一会，似乎在考虑要如何恰当地组织语言。
“去见见我们的——呃——‘战友’。”
“......‘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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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方，有点......”
五分钟后，月雪凉织和彼岸抵达的是——
昏暗至极，没有灯光的枫城市市立一中资料室。
“啊呀——！”
还没走过资料室的一半，月雪就再次险些被绊倒。
换做普通人一定会摔个人仰马翻，好在月雪保有着能够挥舞长柄薙刀程度的平衡感。
“就不能开个灯？阿肯瑟亚人是这种节能的性格吗？”
看着快步走在前面，完美避开所有“路障”的彼岸，她不禁小声嘟囔。
毕竟这位带路人是生活在夜间的鲜血贵族，这点程度的黑暗对他来说和白昼大概全无二致。
在一两分钟后，他们终于穿过了偌大的资料室，来到了另一端的管理室门口。
“开灯的话，不就缺乏气氛了嘛。”
站在门口迎接他们的人似乎是从月雪的表情上读出了她的想法，对她发自心底的提议作出了回应。
“美酒这种东西呢，不经过长时间的酝酿，可没法体现出窖那一刻的芳——哎呀！”
身穿大褂摆出一副科学家姿态的少年连开场白都没说完，就被身后突如其来的“炮弹”给打断了演讲。
“又在说什么蠢话，抓紧时间说正事啦，白痴。”
“分明是如此完美的台词，你这没法理解哲学的怪力......啊，别别别我投降！”
捂着头爬起来的阵列，眼看身后的浅澈手中已经准备好了第二发四公分厚的巨型炮弹，慌忙求饶。
——这就是即将一同对阵堕落血族的“战友”......？只不过是个单纯的中二病晚期患者吧。
看着用力掸去身上灰尘的“疯狂科学家”，月雪不禁感到一丝绝望。
“‘闪亮’登场就到此为止。那位女生是——？”
“身份是月雪凉织，真名是筑紫千雪。”
月雪用冷静而不带任何羞怯的语气自我介绍。
“哦，了解。现在还是以月雪称呼你比较好吧。”
“叫人家‘月雪同学’，白痴。”
“你就不能换个称呼吗？”
“知道了，笨蛋。”
“......”
见阵列一时语塞，浅澈哼了一声，转身走进了管理室。
“浅澈这是怎么了？”
“你还问什么怎么了，这对话简直堪称经典嘛。”
彼岸看都不看就知道这个秋叶列岛的八卦少女肯定又是一副兴致勃勃的神情。
“昨晚回来就这样了。一边喊着‘谁要管那个混蛋王子殿下啊’一边拿书扔我，今天已经算是收敛很多了。”
“......是我的错——不，是她的错吧。”
昨晚的战斗和现实错开了位面，无论浅澈怎么找都不可能在丰收祭的会场上找到彼岸。
更何况月雪把术式设置在了远离会场数公里的地方。
彼岸快速瞟了一眼正在望着其他地方吹口哨的月雪，然后咳嗽了一声打算把话题拉回正轨。
“总之，现在情况如何？”
“就像报告里说的一样，基本术式已经有了成功的构建记录。”
阵列从白大褂的口袋中掏出几张照片和一张绘有波动函数图像的纸。
照片上是一个由数本书堆叠而成的“城堡”，而在它的上方笼罩着一个彩色的半球形盖子。
“人造术式......吗？这真是......”
努力看清照片的月雪，对其上的图像发出惊叹。
“月雪同学知道这个？”
“小的时候曾经听姐姐说过，‘以科技手段实现血族魔法’之类的。”
“小的时候”——这个概念之于月雪，指的应该就是血魄灾变左右吧。
那么那个手段，就应该是不列颠伟大机构所承认的......
“考虑得过多也没什么用处，不如亲眼看一下吧。”
在彼岸回想的同时，阵列打开了资料室的日光灯。
因为黑暗中突然出现光芒而遮住眼睛的月雪，在逐渐适应灯光后，移开手臂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那些凌乱的书和书架下面，是完全透明的玻璃地板。
巨大而复杂，有如机械工厂般的壮观设施，透过玻璃展现在他们眼前。
周围由数台正在工作的大型工业计算机包围，大量精密连接的齿轮、管道与芯片所构成核心在中央高速运转。
“这就是......”
“这就是‘白月计划’的最新成果。”
中央是魔力动力炉以及魔力循环系统，而周围的计算机则是对其进行控制的析构装置。
只要拥有足够的魔力输出，析构装置就可以依靠预设的程序控制魔力循环，以构建术式。
“那个装置，是古人类的科技吗？”
彼岸指向的，是完美咬合的大量齿轮和几乎利用了全部间隙巧妙贯穿其中的管道。
从外观上磨损的痕迹也可以看出它年代已久，和周围崭新的计算机形成鲜明的对比。
“是的。整个装置都是‘伟大机构’所提供，包括计算机和它的连接也是在他们的协助下建立的。”
阵列踢开一本挡住视线的书，从那个位置可以看到中央唯一一组静止不动的齿轮。
“那就是现在的问题所在了。”
与那些齿轮所关联的管道，深深贯入整个巨型装置中央。
“动力炉的问题吗？”
“是的。魔力供给不足——也就是动力缺失。”
魔力动力炉提供魔力，循环系统在析构装置的作用下令魔力得以正确分布，继而启动术式。
这三者就如同一个稳定的三角形，缺少任何一环都无法正常运作。
“那么只要输入足够的魔力就行了吧？维持一个术式的话，一次性的注入大量魔力......”
“不行啊。彼岸听说过‘SMECN’吗？”
“那个能量晶核？”
“是的——短暂的魔力注入虽说可以让术式成功发动，却难以维持。这个系统对魔力的利用率还非常低，如果大量注入魔力很可能会因此令魔法的威力上升，但却不会延长其运作时间。”
换言之，要让它稳定运转不能依靠单向一次性的能量注入，而是要让其中的“循环系统”和“魔力动力炉”实现魔力的再生循环。
这种再生循环，就存在于不列颠语全称“Self-cycle Metabolic Energy Crystal Nucleus”，缩写为“SMECN”的“自循环内代谢能量晶核”之中。
对于SMECN的研究目前进展缓慢，至今未能探明其内部的结构，也无从得知它循环再生的原理。
“有假说提出SMECN是一个巨大生物，依靠生物机能进行能量的消化吸收和输出。说白了，可能魔力也可以通过光合作用产生也说不定。”
基本对状况解释完毕之后，阵列从口袋中拿出了另一张报告纸。
“接下来要告诉你们的，属于绝对的‘机密’。”
和往常搞怪与脱线的语气不同，他现在的严肃程度与彼岸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彼岸和月雪在那报告纸上看见的东西，也令他们因震惊而瞪大了眼睛。
——生体单元。
不列颠的报告书上，“Living Unite”这个标题触目惊心。
“把人类......作为魔力源？！”
月雪发出的喊声中饱含着愤怒和难以接受。
“这怎么可以，人类是......”
“——拥有魔力的人类，本身就是一个微小的SMECN。而异能力‘并非一次性能力’的这个特性，能够推导出‘用于异能力的魔力能够快速再生’这一结论。”
——那么就可以利用那些拥有异能力的人类，让他们代替SMECN，在整个魔法装置中充当动力炉。
可以说是非常简单易懂的结论。
“但是，这么做的话......”
“所以现在一切就要取决于你了，彼岸。”
彼岸放下报告，抬起头来。
直视着他的人类研究者，将尖锐的问题摆在了血族之子面前——
“鲜血贵族的‘王子殿下’，是如何看待‘人类’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