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之時,緩緩地睜開困倦的眼簾,四周是一片青蔥的樹林景象,和暖的日光正高掛天上,穿透葉縫之間照耀到臉龐之上。
(總算起來了嗎?快點,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腦海中迴響著黑騎士的聲音,催促我從速行動。
「…我,到底……這裡是?」
我以虛弱的氣息發出疑問,從肚子裡傳來灼熱的空腹感讓我不禁皺起眉頭,一邊強忍著頭痛而撐起身來……
(那女孩提及了黑龍,沒錯,就是給我降下了詛咒的災厄之龍,但是它到底怎麼樣出現的……這點連當年的我也沒能察覺。)
隨著黑騎士傳來帶有悔恨的感情,我亦倚著一旁的大樹陷入沉思。
像這樣安靜地站著一會兒後,剛睡醒的暈眩感很快便散去,彷彿從喪失記憶中恢復過來般,變得清晰明確的思緒亦逐漸組織起昨晚發生的事……
首先是接受了亞德曼王子的委託,前去刺殺國王,但是守衛卻是超乎想像的強……不,應該是針對魔法使用者的王子克隆人,雖然最後剛好有瑞華在身旁才能撿回性命。
(亞德曼應該不會沒有預想到克隆人的存在,我認識的他並不是這麼無謀的傢伙,在沒有十足把握的情況下,很難想像他會貿然行事,所以在原本的歷史中他因為不敢反抗父王的命令,最後甚至成為了我的敵人。)
「那難道說,他一早已經預料到能使用科學武器的瑞華會介入的情況嗎?」
(恐怕這不可能,畢竟你和那女在晚上的相遇也完全是偶然呢……也許,光是讓國王察覺到還有穿越者此等威脅的存在,就能助亞德曼他達成目的了。)
「原來如此…我真是完全被利用起來了,也是呢,如果亞德曼王子的目的是間接害死我或者迫使我從危機中解放你出來的話,明明自己動手還來得輕鬆,畢竟是擁有消除魔法力的人呀,像我這樣的又怎麼可能是對手?」
(劍,檢查一下你的時間。)
「啊…對了!」
在黑騎士的提醒下,我連忙拉起右邊的衣袖,將刻有魔法時鐘的右臂肌膚展示出來……
「……時間還有,不足七百小時。」
我凝視著不斷倒數的時刻,複讀出以綠色光茫顯示著只有六百餘小時的時間。
原本還在擔心在那以後經歷了數埸戰鬥,會不會把時間加速得所剩無幾,結果還是留下了一半以上的時間,得知這點後讓我的心情頓時輕鬆下來,並在無意中舒了一口氣。
「呼,太好了,我們還有一半以上的時間。」
(蠢材,說什麼傻話?你現在剩下的時間還不足三十日,但歷史上莉莉的死卻是在距今三十多日後,這樣不但無法確認未來是否已被改變,接下來只要稍微遇上嚴酷的戰鬥,你也會在時間上出局了。)
「你雖然沒有了腦,腦子卻仍然很聰明呢……那,我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劍,我想拯救莉莉,賽蕾莉卡‧瑞利斯和仍然活著的哈特奧夫,還有旅團的大家,即使這五百年來無比黑暗的一生已經無法改寫,我還是想看到,看到那個讓所有人都擁有幸福結局的可能性,其實也是存在的……所以,把你的力量借給我。)
——!
比任何事情都要沉重的思念通過心靈的聲音傳遞過來,彷彿一道電流般沿著血液走遍全身,在這個瞬間,那持續了五個世紀也無法釋懷的憤怨和悲傷,我似乎也能體會到一點……
即使想要哭泣,也只會擴大這份空虛感,就算想再一次展露笑容,快樂的意義已經變成了對那個人的背叛。
由於在年輕之時體會到最甜美的愛與最深沉的絕望,所以對一切美好的感情產生恐懼感,同時不希望忘記這種絕望和憤怒,因為這已經成為了對那個人愛過的證明,由此產生的行為就是破壞,每當心情平伏下來的時候就去殺戮,可是精靈的壽命很長,而世上沒有人能阻擋王族種的力量,這讓他成為了歷史上最大的移動災難。
這就是哈特奧夫原本的命運。
假如我沒有學會時光魔法,沒有重來一次在另一個歷史上拯救妮娜和艾香的話,即使最後平安逃回了現世,過上平凡的學園生活也好,那時候我的心靈也肯定還有著無可填補的心靈空缺,一直到死為止都不能釋懷吧。
現在,他決定以旁觀者的身份見證希望的誕生,我不可能會拒絕他的要求。
「哼……這是當然的。」
(那麼,在災厄之意來襲之前,先通知旅團的人撤離吧,不行的話就強行把莉莉帶走,將她送到世界的盡頭也好,只要遠離這個危險之地……)
「既然如此的話,請先讓我把認識的人帶走吧,而且到最後還要通知繆塔妮西婭的居民盡快疏散才行。」
(是那個米希菈對吧,那麼就先去她的住所吧,趕緊!)
「哦噢!」
發出振奮的叫聲後,我便朝著天空投出匕首,接著用念力使它保持飛行,一直往城鎮的方向飛越而去……
「上吧!」
我興奮地開始俯身疾衝,直至匕首的影子即將消失在陽光之下前,視線盯著遠方那逐漸模糊的匕首輪廓,使出了瞬間移動——
下一刻,視界被完全顛覆過來,原本森林的景色在轉眼之間變成從天空中俯視著城市。
「好近,原來我們一直都在音樂之都裡面!」
瞬息的浮空感過後,身體開始因為地心引力而墜落,彷彿乘坐遊樂園的機動遊戲般,強烈的離心作用刺激著全身。
如果在以前的話,我想必已經怕得渾身發抖了吧——不知為何,此時內心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強風持續竄過耳邊,我伸出手接回匕首,同時釋放出散發淡綠色光茫的念力,作為從四十米高空降落地面時的緩衝。
最後以緩慢的速度降落在寬敞的大街上,對於忽然目睹了從天而降的少年,不少行人發出了驚訝的叫聲。
(話說回來,你還認得路嗎?)
「哼,命運的紅線在引領著我呢!」
緊接下來,我以小跑步的速度穿梭過錯綜複雜的小巷子,隨著從弗迪克街音樂塔奏起的管弦樂逐漸遠去,我來到大宅區的街道上,在當中尋見米希菈的住宅。
發出了兩聲乾咳,整理一下衣服後,我便朝著大門邁開步伐。
然後,我懷著些許的緊張感,輕輕敲響了門……
1
隨著預示早晨的魔法時鐘響起預設好的歌聲,米希菈正式迎來一天的開始。
雖然已經沒有工作,但是她卻沒打算睡上半天,而且必須在今天找到新的工作也是她的目標。
慷懶地從被窩裡爬出來後,米希菈便拖著困倦的身體到浴室進行梳洗,途中雙眼一直保持細瞇著的狀態。
左搖右晃地打著呵欠,已經從睡衣換起外出衣服的她正要踏出門時,依依不捨地回望了一眼靜待在客廳中彷彿閃閃發光的柔軟沙發……
「唔唔~」
最後米希菈還是抵受不住誘惑,半躺在沙發上沉醉於軟軟的溫暖之中。
「…不知道他會不會來找我呢?」
米希菈面頰泛紅地如此輕聲低喃,為了掩飾害羞的心情,她隨意伸手抱來沙發上的小枕頭——應該是這樣才對的,卻不知為何抱來一個盛滿冰冷堅硬物的粗糙布袋。
「咦?這個是……」
米希菈困惑地發出疑問的聲音,一邊坐正起來檢查正在手邊的布袋……
結果讓她驚愕的瞪大眼睛,原因在這個麻質的布袋中裝著滿滿的金幣,以及一封用希爾文字書寫的信紙,在開首部份便以歪歪扭扭的文字寫下了「瑞華」的拼音。
雖然米希菈一眼便認出了這袋當時用來救下瑞華的金幣,但是更讓她震驚的卻是書信的內容:
『瑞華。首先,對於隨意闖入了妳家這事真對不起,還有謝謝,當日救了我。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雖然無法給妳回報什麼,但是總算把東西物歸原主了吧。我已經回憶起來了,關於自己的事以及不得不做之事,所以必須要走了。要是親口道別的話那肯定會忍不住哭吧?哈哈。P.S.繆塔妮西婭大概會在這幾天內毀滅,請務必在讀了這封信後盡快前往王都避難。』
在讀了信之後,米希菈不禁疑惑地皺著眉頭,她的視線更一直徘徊在從未見過的用語「P.S.」和指出了繆塔妮西婭將會毀滅的句子上……
「是嗎,再見了,瑞華。但是,信的內容我看不懂啊……還是等小劍來的時候問問他好了。」
米希菈臉上流露出感慨的笑容,一邊將金幣袋子放在一旁,決定靜心等待小劍到來。
他一定會馬上來找自己的——米希菈如此確信著。
(話說回來,他是不是也喜歡著我呢,如果是與歌聲無關的話……果然還是嘗試給他解開魅惑魔法比較好吧?那就找個藉口…對了,就用他允許的第三個願望。)
正當她如此想著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叩門聲。
「啊咧?這麼快就來了嗎?」
米希菈意外的說道,接著便踏著紊亂的步伐連忙上前開門……
2
站在門外的小劍聽到屋子裡傳出了逐漸接近的腳步聲,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背。
然後,門被緩慢的拉開了。
可是隨之出現的身影卻是……
「咦……亞德曼王子?」
劍表情呆滯地呼喚著那個人的名字。
身穿白色騎士服,俊美的金髮青年此時面帶凝重的神色,嘆息著說:
「唉…是你嗎,恐怕我們來遲了一步,米希菈已經被抓去了。」
3
米希菈懷著雀躍的心情打開大門。
「劍…你來了…咦?」
看到了佇立門外的男人,米希菈不禁發出了疑問的聲音。
男人身穿西裝禮服、戴著單邊眼鏡,身旁放著行李箱,笑容可掬地向米希菈行禮。
「您好,我的名字是巴洛克,請問一下米希菈小姐住在這裡嗎?」
眼前的陌生人說出了自己的名字,讓米希菈帶著半點警惕地靠著門邊後退一步……
「是,就是我,請問你是?」
確認了米希菈的身份後,巴洛克露出了揚起嘴角的笑容,又因為察覺到對方感到不安的神態,於是連忙向她解釋道:
「不不,其實我是從歌戰大賽的名單中注意到您,傳聞中把惡魔以龍的姿態召喚出來的米希菈小姐,睽違三年後重新出賽,對於一直關注著歌戰的我而言簡直是令人振奮的消息,說就是粉絲也不為過!」
「哈哈……謝謝你,那麼,就這樣……」
正當米希菈準備就此結束話題並關上門之際,突然伸出來的手臂卻把它擋住了!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米希菈被嚇得叫了出來。
「呀!你…你想做什麼?」
「等等,來做一個交易吧?妳來為我唱一首歌,作為交換,我會令妳的歌聲讓全世界的人也能聽到。」
「咦……那是,什麼意思?」
米希菈思緒中閃過了一瞬的猶豫,讓她把緊握著門的手放鬆下來……
雖然她仍然對巴洛克投以猜疑的目光,但內心卻被他口中所說的狀況給誘惑著。
讓全世界的人也能聽到?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對於一直以來都不被允許在人前唱歌的米希菈而言無疑產生了很大的吸引力。
眼見獵物上釣後,巴洛克一瞬間難掩竊喜地揚起奸詐的笑容,但馬上就回復成正經八百的表情接著說:
「魔音的力量想必會造成很多生活上的不便吧?然後歌戰則是最適合你們發展的地方,當然也是有著像莎莉菈那樣以自身力量為樂的傢伙存在,但更多數的則不然,始終還是希望以歌聲傳遞感情而不是用作戰鬥對吧?」
巴洛克的反問正好說中了米希菈的心聲,讓她在一時之間無言以對。
「……那麼,你說的方法,難道說是能把魔音族的力量封印起來嗎?」
「怎麼可能!簡直太浪費了,我說的是讓米希菈小姐騎著由我製造的龍,讓牠把歌聲傳遍整個大陸,創造出所有人都會接受魔音的世界!」
「這太瘋狂了,這樣根本就不是我所想的,不好意思話題就到此為止吧!」
過於邪惡的計畫讓米希菈聽得背脊發寒,一種不祥的預感在警告著她不能和眼前這個人扯上關係,於是她馬上用力關上門……
可是在最後一刻,巴洛克卻再次伸出手阻止門被關上!
這次他粗暴地嘗試強行通過門關,相對之下米希菈作為女性的力氣完全比不上,最後只好險些失去平衡地被推開。
「這樣可不行哦,要是不乖乖合作的話我會很困擾的。」
「別過來!不然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感覺到這個人已經無法溝通,米希菈的呼吸變得急促,心臟正劇烈的跳動,她冷汗直流地退到後方,向巴洛克發出警告。
只要抱持著這種恐懼的心情發出尖叫的話,想必能召喚出不下於歌唱時所引發的異象吧?說不定由空氣扭曲成旋風便足以貫穿人體。
然而,就在她準備發聲之前……
「是嗎?看來妳喜歡疼痛呢……」
巴洛克一邊發出低聲呢喃,一邊打開行李箱,倏地一隻鑲了魔晶寶石的由蔓藤組成的怪異生物從行李箱中飛撲而出!
「唔……!」
蔓藤怪物在一瞬間便束縛住米希菈全身上下,她整個人頓時被撲倒在地上動彈不得,連嘴巴都因為被塞進了蔓藤而發不出聲來。
「就在妳因為心血來潮而踏入地下歌戰場那天,我還在為素材的選擇而困擾著呢,妳的出現正好解決了我的煩惱,如果是身為音樂魔女的後裔之中也擁有較高血緣的米希菈的話,哼哼,沒有比此更好的素材了吧?」
「唔唔…!」
米希菈雖然聲音被封住,身體仍然不斷嘗試掙扎著,然而蔓藤怪的強壯超乎想像,不論她如何強烈的作出抵抗,蔓藤怪始終紋絲不動。
接著,巴洛克拿出一個刻畫了轉移魔法陣的卷軸和一瓶裝有鮮紅血液的玻璃容器,並以瓶中之血的魔力為代價,雙手合十地放在卷軸上,將魔法陣的光茫轉移到米希菈的所在之處。
「雖然很麻煩,但是用催眠魔法的話應該總有辦法才是呢~」
以輕鬆愉快的態度說完後,巴洛克隨即踏入發光的魔法陣中,當升華的湛藍粒子以兩人為中心盤旋而起之後,倏然傳出「咻」的空氣破裂聲,連同巴洛克在內二人的身影便在轉眼之間消失無蹤……
在那之後,終於洞察到對方陰謀詭計的亞德曼帶著莎莉菈一起趕到米希菈的大宅,不過這已經是兩小時後的事情了。
4
劍率先被邀請進屋,然後他驚訝地發現連跟米希菈關係不太好的莎莉菈亦和亞德曼王子一起出現在大宅內,異常的景象使他從心中打起警號。
難道說自己錯過了什麼重大的線索嗎?他開始如此努力地回溯記憶,卻始終一無所獲。
高傲地翹起二郎腿,坐在沙發椅上的莎莉菈滿不在乎地瞄了一眼桌上的金幣袋子後,便將視線流轉到一臉茫然的劍身上,一邊上下打量著他的身姿一邊以埋怨的口吻說道:
「哼,你不是米希菈的騎士嗎?來得還真早呢。」
「當我們到達這裡的時候,發現門保持著大開的狀態,裡面卻不見人影。」
亞德曼以沉著的聲音說道,右拳卻不自覺地緊握著,忽然他像是想起來什麼似地睜開眼睛,把呆然佇立著的劍拉到房間的角落,壓低聲線問道:
「我的委託……你完成了嗎?」
嚴肅的質問,讓劍的意識從不祥的想像中回復過來。
「呃……我按照著你的吩咐去到王宮裡,卻遇到了兩個和你一模一樣的人,最後……總算是順利解決了。」
關於自己當時還有一個同伴的事情,劍決定對王子噤口不提。
「是嗎…果然如此嗎,那麼關於約定的事情……雖然很想為你實現,但在米希菈不知所蹤的現在,縱然是我也無能為力。」
「別開玩笑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過來吧,讓我說明給你們聽。」
亞德曼走到桌子的對面,向相鄰而坐的二人解說起來。
「大概一個月前,我們接下了委託,那是來自鄰國的大罪犯巴洛克的討伐令,他是擅長魔法與煉金術之理的危險人物,曾經因為大量製造魔獸而被關在牢中,最近卻聯合同伙逃脫了,可是他卻馬上對同伴殺人滅口,讓我們一度失去了追捕他的線索,輾轉之下我們來到繆塔妮西婭,最後總算知道,他的目的是創造出龍。」
「什?創造龍?」
「……」
「是的,以山為軀殼,只要為其加入血肉和靈魂,再使用融合魔法便有可能實現。」
這時候,莎莉菈開口說道:
「所以,最後便需要以魔音族的歌聲來操控靈魂,正因為如此王子今天才打算率先來保護我,可惜還是遲了一步,沒想到犯人選擇的竟然是過氣的舊冠軍。」
「關鍵的是,迪達從昨天晚上就沒有回來,我有種不祥的預感,雖然很難想像迪達會輸給任何人,但要是有個萬一的話,以我的力量也很難做到什麼,目前最佳的做法是等待哈特奧夫他們回來,在那之前由我們來負責呼籲民眾避難。」
「…………我要去找米希菈。」
劍用旁人難以聽見的聲音夢囈似的說道。
接著,他驀然站起身來,拔腿奪門而去!
「等一下!」
背後雖然傳來了亞德曼急迫的呼喊聲,但劍卻絲毫不予理會,頭也不回地使著蠻勁往遙遠山嶺的彼方奔馳。
那副奔跑時歇斯底里的模樣,嚇得路過的行人所紛紛讓出道路。
焦慮的心情使他忘記了自己擁有著諸多超能力的事實,彷彿不曾學會使用瞬間移動般,只懂得把力氣貫注在每一步的腳尖上。
聽到亞德曼對當前狀況的解釋,只能讓那顆不安的心情一點一滴地凝聚起來。
此時劍所回想起來的,是以魔法光茫顯示在右臂上的倒數時間。
機會只有一次,不能再像以前那樣任意地穿梭時空了。
因為只要發動了時間魔法,本人就會被扯回原本所在的世界。
「我,絕對要救回她!」
劍強忍著奪眶而出的淚水,如此大喊道。
然後。
毫無預警地。
「——啊!」
紅磚地的錯位感害他絆倒了,狠狠的摔了一跤,連額頭和雙手都擦傷流血了。
原因是那突如其來的地震。
位於內陸地區的音樂之都繆塔妮西婭,正經歷著千年以來唯一一次的大地震!
磚地倏地從道路上爆裂開來,駭人的裂痕從道路上不規則地擴散著!
店鋪和房子劇烈地搖晃不停,摔破東西的聲音和人們驚恐失色的慘叫從四方八面響起!
下一個瞬間。
小劍終於親眼目睹了,那是有生以來的災厄……
野獸的低鳴彷彿從天空襲來。
環環相扣的山脈儼然獲得了生命般,以獸的姿態爬起身來,從遙處看來獸的每一細微的動作都牽引著大地的顫慄!
這一刻,所有人都看見了,當黃色的泥沙從巨獸的身上滑落之後,呈現出原形的獸之姿態正是漆黑的雙角之龍。
山脈的長度成為了黑龍的身長,從地面到雙角的高度卻有著原來山峰的兩倍以上!
當牠用後腿和尾巴站起來之際,其半身經已沒入雲端之中。
「——吼吼吼吼吼吼!!」
震撼世界的咆哮聲響徹天際,下一秒鐘,整個天空的白雲都變得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漆黑的結界將日光徹底的遮蔽住,籠罩天空的黑暗從太陽開始延伸到視界的盡頭……
「怎麼……可能…」
劍不自覺地從喉嚨深處發出了因為絕望而顫抖的聲音。
歌聲隨風飄揚,從災厄之龍身上傳出,送入耳腔之中,最後迷惑著每個人的心靈,剎那之間,整座城市安靜得彷如死城一般,再也沒有驚慌失措的慘叫,所有人都失去神智地呆然佇足原地……
那是冷酷無情地述說著死亡、將亡靈牽引至地獄深谷的樂章,向惡魔招來毀滅之曲。
米希菈的終焉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