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了教室的門一看,梅蘭已經和普莉關係很好的在聊天。
可是不知為何她們的笑容似乎有點僵硬的樣子。
「今天的下午,要來玩什麼好呢?真是教人期待!」
丹如此興高彩烈的說道,接著便踏著快樂步的跑回座位上。
「喲,藍月,一會兒沒見了呢。」
布拉德特地戴上巫師帽,走來向我搭話。
「呃,我想想……五分鐘沒見?」
「又來了,那種事才不重要,今天我必須向你展示變化術的成果。」
「應該是你學習變化術的成果吧?怎麼樣,姑且讓我見識一下。」
布拉德從袍子裡帶出一隻白鴿子。
我不禁對此表示驚訝。
「很好不是嗎?你終於令我感到驚喜了。」
「……但是我的表演還沒有開始呀?」
「呃,是這樣嗎?」
「看好了,這可是我修練的成果,接下來我要把牠變成一個杯子!」
「布拉德,請容我提醒你一下,動物的生命可是很寶貴的。」
「哈?這是什麼意思?」
「不,什麼都沒有。」
我搖了搖頭說。
「好的,我要開始了。」
布拉德高舉魔杖,一邊吟誦著咒語,然後朝著手上的鴿子輕輕揮舞。
「哦?」
看著從他手上迸發出魔法的光茫,我發出驚嘆的聲音。
轉眼之間,原本的白鴿子……現在變成了一隻黑鴿子。
「布拉德,我先向你確認一下,你沒有用火烤把牠烤過一遍吧?」
「當然沒有,你把我當成是誰了?」
於是,我安下心來,用手輕輕一拍布拉德的肩膀。
「那樣就好,最起碼這次你的魔法成功令白鴿發生變化了。」
「……」
拋下沉默不語的布拉德,我邁開步伐走向兩位女士的身邊。
「看來妳們聊得很不錯?」
「是啊,藍月你的女僕小姐真是特別呢,似乎能夠成為朋友呢?」
普莉保持著不自然的笑容說。
「啊啦啊啦,到底什麼是『一體兩面』,本梅蘭大人今天第一次親眼目睹了。」
另一方面,梅蘭則是對抗意識十足的這樣說著。
「妳想說的意思我是明白了,但是那個詞彙應該是用錯了。」
我向梅蘭指出。
她轉過身來,沉默地向我怒目瞪視,一會兒後,她突然露出一張優雅的可愛笑容。
這還是我初次看到她這個表情,心跳的頻率一下子被嚇得加速起來。
「怎、怎麼了妳?突然之間……」
就在我猶豫不決地發出疑問的時候,梅蘭已經收回她的笑容,回復成平常狀態的撲克臉。
「不,想說男生的話應該喜歡看女生的這種笑容吧?」
「也對啦,不過是括弧美女限定呢。」
梅蘭罕見的沒有反駁,但卻不滿地皺起了眉,撇開視線。
不好,剛才看到了那種表情,與現在的反差之下竟然產生了沉重的罪惡感,讓人好想抱緊她……
不過,我可是知道她本性的人呢。
「別哭了,不然漂亮的臉蛋就要被淚水弄花了。」
「哼,明明只是個藍月,真敢說呢……」
聽到我的誇獎,梅蘭似乎很高興的樣子。
然而,同樣第一次聽到從我口中說出花言功語的普莉,則是一副難掩驚訝之色,露出感到難以置信的表情。
為免引起誤解,我轉而向她解釋道。
「如妳所見的,她的性格稍微有點古怪,如何有任何引起妳不滿的地方,請讓我代她向妳道歉。」
「不,並沒有那麼誇張……」
此時,身後傳來梅蘭的聲音。
「話說回來,剛才的笑容是在說『你這個下賤的僕人為何不給我死一邊去?』,這是我今天從普莉同學身上學到的。」
「……妳。」
「藍月同學。」
普莉突然呼喚我的名字。
「是?」
「我收回前言,你的女僕小姐和我果然合不過來呢~」
「嗯,我看得出來……」
正當我為了變得複雜起來的人際關係而煩惱之際,梅蘭卻被某人搭訕了。
而那個人就是手上拿著黑色鴿子的布拉德。
「嗨,妳想不想看一些魔法?我可以展示給妳看如何改變一隻鴿子的顏色。」
「不想看。」
梅蘭頭也不回的直接拒絕了。
一會兒後,鐘聲響起,各人分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只有梅蘭一直黏在我的身邊,她坐的位置正好擋在我和丹之間,並且距離接近得彼此的肩膀都緊貼在一起的程度。
「梅蘭,太近了……」
「嗯?是嗎,為了向其他雌性宣示主權,這點程度梅蘭大人覺得十分有必要。」
「……妳是狗嗎?」
這一幕被其他人看在眼內,肯定會在背地裡說不少話。
原本就因為各種原因成為了學校的話題人物,這下子情況又要更加惡化了。
我在無奈嘆息之際望向黑板前方,在那裡的是一如既往地向同學介紹有關魔法基礎的諾兒。
她突然腳步踉蹌,雙手扶住了教師桌,這時候我才注意到,她的臉頰似乎比剛才又更泛紅了一點。
同學之間傳出了擔心的聲音,直至數秒鐘的沉默過後,諾兒再度開口,不過這次說話的內容卻和課堂沒有一點關係。
「各位同學知道嗎?魔法師施展魔法時需要的元素除了自身的魔力,更重要的是大腦的想法,就像我們通過腦袋控制四肢行動一樣,若然神智不清的話就會把自己和身邊的人陷入十分危險的狀況……」
她辛苦地喘一口氣,接著繼續說。
「當然了,魔法代表著用意念扭曲現實,需要高度的集中力,然而魔法師的話,即使在昏迷不醒的狀態中看見幻覺,都有可能由於自己強烈的意念力導致現實中的身體受到傷害,甚至死亡…所以…我想說的是……」
諾兒步履維艱地邁出一步,她用僅存的意識支撐著身體,朝著我伸出手,通過眼神傳達求救的信號。
「諾兒老師!」
普莉馬上機靈的察覺到不妥之處,於是連忙從座位上衝出去,並及時抱住了脫力倒下的諾兒。
連同我在內,班上的同學都緊張的站了起來。
1
奧維里亞魔法學院,醫務室內。
諾兒她現在失去知覺,在白色的病床上昏睡不醒。
病房之中除了我和梅蘭以外,還有一位負責診治的女性醫生。
「她這個狀況,的確是普通的發高燒了。」
「的確表面上是這樣沒錯,可是還有其他的危險吧?」
「對,我可以嘗試用藥物讓身體退燒,不過只要她仍在沉睡,危險就仍然存在。」
「醫生,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藍月同學你在這裡生活不久所以不知道吧,這裡的魔法師一旦染上疾病,死亡率要較普通人高上好幾倍,而死因通常都是受失控的夢境所困,導致現實中身體出現多處傷痕。」
「……那麼該怎麼辦。」
突然,我的衣袖被輕輕一拉。
我回過頭去,梅蘭正緩緩開口說道。
「藍月,也許我可以救她。」
「不,等一下。」
我拒絕她的提議,稍為整理一下思緒後,才接著解釋說道。
「嘛,因為沒有人知道妳的治療魔法是依什麼原理運作,如果只是單純給予細胞生命力,藉此刺激分裂並修補傷口的話,反而可能促使體內的細菌進化,我們不可以讓諾兒承受這個風險。」
聽著我這番話的梅蘭,馬上就露出一臉不滿的噘著嘴唇。
一邊托著下巴,我一邊思考著對策。
「醫生,妳知道魔法師們遇到這種情況時,應該要如何應對?」
「對不起……」
正當我們快要束手無策之際,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忽然間響起一道個性鮮明的男聲。
「我倒是知道一個比較冒險的方法,不過你願意嘗試看看嗎?」
我驚愕地回首一看,不覺間醫務室的門已被悄悄的打開,佇立在門關的男子正是雷斯。
「噢,原來是我們的王到來了……」
醫生一看到雷斯的臉,就不由得倒抽一口氣,然後露出了安心的微笑。
他瞻前顧後的,表現得小心翼翼地踏著碎步來到我們之間。
「請不要這樣稱呼,我現在不過是一位擔心朋友情況的男人,希望能夠幫上一點忙。」
「雷斯,我不得不說你現在的行動實在不太符合你的身份。」
「我知道……」
不知為何,雷斯此時表情沉重地發出嘆息。
緩緩地抬頭,只見他眉頭緊皺著,用凝重的語氣說道。
「只是,我總覺得對諾兒有種罪惡感,可能是對於要讓她一個女孩,背負起拯救世界的使命而感到抱歉,讓我下定決心必須為她做些什麼。」
雷斯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用幾乎沒有人能聽見的聲音低聲嚅囁一句。
「雖然也有人說這是前世留下來的遺憾呢……」
然而,我這身經過與精靈合成而強化的身體,卻有著超越常人的聽覺,因此才注意到他的呢喃細語。
「嗨,聽著……」
雷斯一邊豎起食指吸引我們的注意,一邊從口袋中拿出一小瓶藥。
彷彿寶石一般擁有多邊形輪廓的玻璃瓶中,是散發著神祕變化光芒的液體。
「縱然我不知道如何治療一個生病的人,卻知道怎麼喚醒一個沉睡中的人……」
當雷斯一邊說道,我的手中已被悄然塞進了那瓶神祕的藥物。
「很可惜我不會用魔法把你們傳送到諾兒的夢境中,不過我曾經見過某位魔法團長用它潛進部下的意識中,把別人從沉睡的狀態中喚醒。」
「雷斯,你的意思是,我們可以通過這個藥物把夢境連結在一起然後喚醒諾兒,不過這樣真的就能救到她嗎?」
「至少在她本人醒著的時候,我們可以確保她的身體不會忽然爆炸,或者是在無意識中使用魔法攻擊身邊的人,這的確經常發生,事實上就跟絕症差不多。」
雷斯匆匆忙忙地說完,便躡手躡腳地走到醫務室的窗戶上,似乎準備通過窗戶離開。
「只是,藍月君,你要緊記一件事,如果你在他人的意識中死去,你就無法回到自己的身體,等等,讓我想想他們是怎麼解釋的呢……對,好像是會變成樹木人。」
「是植物人吧。」
「不管如何,現在能夠拯救諾兒的就只有你了,藍月君,很遺憾地說,此時此刻在魔界的某處正在發生著只有我才能解決的問題,所以我不得不去。」
「沒問題,我想我可以做到的。」
我瞄了一眼手上的神祕藥物,然後向雷斯許下諾言。
此時他感到疑惑地揚起眉毛,其目光定睛在從剛才開始就默不作聲的梅蘭身上。
「嗯?對了,旁邊的這位是?」
雷斯歪著首發出疑問。
我回頭看向紫髮的女僕,正好瞥見她不敢直視對方,結果索性別開臉去的一幕,予人感覺完全是一個可疑人物。
一邊伸出手把她牽到自己身邊,我一邊對雷斯說。
「她是我的女僕。」
「真的嗎?但看起來似乎並不是這麼簡單呢……」
雷斯低聲說著,對我露出了懷疑的目光。
驀地,掛在他胸口前的半月形飾物斷斷續續地閃爍出光芒。
他就像是因此察覺到什麼似的,臉上流露出焦慮不安的表情。
「…已經遲了一步,藍月,這裡就拜託你了。」
一說完後,他便縱身從窗戶躍下,然後下一瞬間便看見一道閃光從下至上的劃破天際。
不需要多想,我把雷斯交給我的藥物轉交給醫生,然後就躺上醫務室內的另一張床上。
「醫生,說話的內容都聽到了吧?接下來就拜託妳了。」
「可是,這種事情果然還是應該交給學校的老師……」
「醫生。」
我打斷了話說到中途的她,並半坐起來看著她說:
「相信我,最佳的人選就在這裡。」
2
通過特別的手法把諾兒的夢融合到藥水之中後,醫生便利用針筒把藥物注射到我的體內。
下一秒,原本明確的意識馬上就墜入黑暗,直到徹底失去對身體四肢的感覺之時,我隨之進入到另一個空間。
首先是感到重力的顛倒,到察覺的時候才發覺自己以正面躺在地上。
雙手和臉龐的下方是灼熱的沙子,待我爬起來後才發現四周都是一望無際的沙漠境象。
「沒有看到諾兒,首先是離開這裡吧。」
喃喃自語的說完後,我伸出左手嘗試凝聚魔力,結果一如所料的手掌開始散發出藍色的寒氣。
接下來我緊握拳頭,猛然搥打在地,使沙漠撼動之間從地上冒出五座冰柱,周遭的熱氣便瞬間冷卻下來。
「冰柱上面並沒有如想像般出現裸體跳舞的女子,看來與現實無關的想像力在這夢境空間中並不能發揮效力呢……」
我默默的點了點頭,擅自的感嘆起來。
「哦?原來藍月一直在想這種事情嗎?與外表不同,實際上意外的變態。」
忽然,身後傳來了另一人的聲音。
我連忙的轉過身去一看,果不其然地正是本人親愛的女僕。
「梅蘭,真的假的?妳為什麼來了?」
「我只是說了擔心你,想幫助你之類的話,那醫生便簡單的把我送進來了。」
「真是沒有職業操守的醫生呢,怎麼辦?現在還能阻止她嗎?」
萬一那醫生把像是布拉德和丹之類的傢伙也放進來的話,事情可就變的一發不可收拾了。
梅蘭踏著輕快的貓步朝我走過來,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任何情感,讓人難以猜透她的心思。
此時,她用平淡無奇的態度說著:
「大概沒有用哦,要說為什麼的話,藍月你睡著後甚至流下了口水,睡得這麼甜的話,短時間內應該是醒不過來的。」
「流下了口水…不會吧?」
「放心吧,我已經幫你擦乾淨了,畢竟是女僕職責所在。」
「咦……真意外,謝謝——」
「…雖然是用舔的。」
「原來是用舌頭擦乾淨的呀!?」
「不用擔心,沒有人看到哦。」
「才不是這個問題吧?」
「所以連牙齒也一併舔乾淨了。」
「真的假的!」
「假的,從一開始就是騙你的。」
「妳夠了吧!」
3
當現實中的藍月和梅蘭也陷入昏睡之際。
另一方面,醫務室外走來了幾位不速之客。
「所以說…!不要推我,啊,妳好,我們是特地來探望諾兒老師的。」
突然被推入醫務室的普莉連忙向當值的醫生解釋道。
「沒錯,妳已經聽到了她說的,我們才不是來看藍月的女僕或諾兒的睡姿,所以請不要誤會。」
布拉德接著從門後現身,緊接著馬上就被推開。
「會這麼想的人只有你一個吧?!」
丹一跳進房間的中央,馬上就被眼前的光景嚇到,震驚得一時屏住了呼吸。
「這是……等等,讓我猜一下哦,莫非他們在進行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嗎?」
「真厲害呢……簡直是說出了『母親是女人』一樣準確的答案。」
普莉用眼角瞄了他一眼,同時發出冷冷的淺笑如此嘲諷道。
「哦!今日的妳真是特別呢,居然會誇我厲害什麼的…哈哈。」
「才沒有在誇你啦!」
普莉不滿的鼓起了腮幫子,然而丹還是一臉疑惑地歪著首。
這時候布拉德默默的看著二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一邊搖首發出嘆笑聲,然後走到露出驚愕表情的醫生身邊。
「他們就是喜歡像小孩子一樣吵架,妳無須在意,我的名字是布拉德,恐怕我是在場最有資歷的人,或許妳應該告訴我,他們發生了什麼事?」
順著布拉德的目光,視線落在了同睡一張床上的藍月和梅蘭,不過很顯然地他們都失去了意識,就和旁邊喘著粗氣的諾兒一樣。
醫生這才回過神來,戰戰兢兢地站起來握住布拉德的雙手。
「天啊,你能夠幫助我嗎?我剛才透過把魔力混進藥水裡,讓他們二人進到諾兒的夢境中,但是我卻不知道怎麼把他們喚醒……」
「哦,包在我身上,我會把他們帶回來的,以布拉德的名字發誓。」
「我也是我也是!走進別人的夢裡什麼簡直的太酷了!」
「喂,你們這些笨蛋在興奮什麼?現在可是為了拯救同伴才不惜冒險潛入他人的夢境中,才不是去玩的呢。」
普莉雙手撐腰,昂首挺胸的向二人說教。
「我說……這樣做難道不會把事情弄得更複雜嗎?」
「在說什麼呢?我們不過是想幫助醫生妳而已呀,如果被發現對病人使用了來歷不明的魔藥,會惹上麻煩的吧?」
普莉露出模範生的微笑說著。
4
我所在的沙漠忽然整個劇烈地搖動起來!
「來,抓住我的手。」
一邊保持警戒地向梅蘭伸出手,然後手臂就被緊緊的抱住,而且還傳來了被兩團柔軟物體擠壓的觸感。
下一個瞬間,原本穩定的重力突然暴走起來,把我和梅蘭二人強行吸上半空中……
我們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大幅度往左邊飛去,然後急速往右邊擺去!
「唔啊!」
梅蘭在途中一度鬆開了手,幸好我及時抓到她的手。
明顯地感到整個空間失去穩定性,與暴走的引力作為對手之下,一直依賴的魔法於此時顯得微不足道。
在緩緩地升上天空後,又馬上往下方急墜。
由此感到了強烈的離心力,我一邊咬緊牙關握緊梅蘭的手,一邊皺起了眉頭。
沙漠彷彿擁有自我意識一般向我們張開了一個漆黑的無底深淵,讓我們無法抵抗地身陷其中。
緊閉著眼,數秒鐘過後,不覺間腳步已經緩緩地落在地面上。
睜開眼環顧四周,才發現我們已經抵達了一處新的地方。
「穿過會動的沙漠後,竟然來到了下雪的地方,真是毫無常理可言。」
當聽到身後傳來梅蘭那道沉穩冷靜的聲音,我隨之轉過身去。
看到她經過了剛才翻天覆地的重力飄移後,卻仍然面不改,表情上沒有浮現一絲紊亂,不由得讓我打從心底感到佩服。
不過說出口的話可能會助長她妄自尊大的個性,想到此我還是把稱讚的話吞下肚子去了。
「可能是我們,或許外面的刺激才讓諾兒的夢突然產生如此大的變化,不管如何,我猜我們應該要把夢中的諾兒找出來。」
一邊如此說出推測的話,我一邊環視四周起來。
這裡是與剛才完全相反的極地,整體看來一片白色的雪地,幸運的是天空中沒有下著漫天風雪,讓我能隱約看見遠方一座巨大的湛藍城堡。
「哦!所以說只要找到諾兒就行了吧?放心包在我身上吧,兄弟喲!」
突然,伴隨著不幸的預感一起,身後傳來一道不應該存在於此的熱血聲音。
就在我的背脊忽然冒起一陣寒氣之際,另外兩道聲音也緊接著響起……
「看來你們真是幸運,因為我在不久前剛好記住了一道咒語,可以幫助你從寒冷天氣中取暖——」
然後在一陣咒語念誦完畢後。
「嘩呀!?布拉德!你差點把我的裙子都燒光了呀!」
「抱歉抱歉,普莉同學,看來是我的魔法太強大了。」
「怎麼可能有這種事!你單純把咒語念錯成放火術而已吧?」
我深深地低下頭,才發現一雙拳頭已在不知不覺間硬了起來,嗯,伴隨著被點燃的怒火一起呢。
這時候,一隻手溫柔地搭上我的肩膀,說。
「對於已經發生的事情怎麼後悔也無補於事,當下應該考慮的是如何才能修正錯誤。」
「為什麼妳在用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說話?梅蘭,說到底沒有做好看守工作的你才是整個事情的罪魁禍首吧?」
我露出不帶感情的笑容盯著她看,誰知道她卻裝作沒聽見的移開視線。
我不禁發出無奈的嘆息,邊用眼角餘光確認從左邊緩緩步來的普莉、丹和布拉德三人。
再加上梅蘭和我,潛入夢中的人數變成了五人,狀況一口氣變得混亂起來。
「丹和布拉德也就算了,怎麼連普莉同學妳也一起?」
「呃、怎麼這樣說?我也只不過是想幫上忙而已,更何況比起那邊的兩個人,肯定是我更能幹的吧?」
普莉一邊昂首挺胸的說道,悠長的金髮隨之在淡薄的雪花中飄揚。
「啊啦,狐狸精說話了嗎?」
「呵呵…不好意思,那邊存在感薄弱的女僕,剛才的狐狸精難道說是指本小姐嗎?」
「咦?沒想到竟然會自己跑過來承認什麼的……」
「妳、妳說什麼!」
梅蘭還表現得十分忌諱地走到一旁,害普莉惱怒得上氣不接下氣,顯得狼狽不堪的樣子,叫人忍不住替她感到可憐。
「梅蘭,這次明顯是妳的不對,這裡既沒有人會對妳惡言相向,妳也該學著如何跟別人和平共處。」
一說完後,果不其然地馬上遭到怨恨的目光瞪視。
相對地,普莉同學正樂呵呵的露出笑容,一臉著迷的盯著我看……
莫非做錯選擇了嗎?——我不禁如此反問自己。
「嘛,各位抱歉了,我也的確有不對的地方,不應該先入為主的判斷你們幫不上忙,對了——」
伴隨著從腦海中浮現的主意,我隨之彈起一聲響指,然後接著向眾人說道。
「既然如此的話,你們首先告訴我各自擅長的魔法吧?我的話,比起需要念出咒語的魔法,更擅長把魔法轉換成堅固的冰塊。」
萬一遭遇到以原本的力量無法應對的狀況,那個時候才會使用黑騎士的力量。
「我想你們剛才已經見識到了,火焰的魔法是我擅長的領域——」
布拉德此話仍未說完,後面的丹便忍不住往前踏出一步說。
「啊啊!太狡猾了,竟然被你先說了,明明我擅長的魔法也是火焰!」
「呵呵呵,平民之間就儘管在少得可憐的擅長領域中爭吵不休吧,畢竟和本小姐的火魔法相比之下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的嘛。」
我不禁從這三人的對話中生出疑問,於是懷著不好的預感轉身面向梅蘭。
「喂喂,他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也是呢,藍月在這邊經歷尚淺,所以有所不知,其實在所有的魔法中,火系的魔法是屬於最低級的,要說為什麼的話,火焰不過是一種表現能量最基礎的形式而已。」
「也就是說……」
「稱微努力一下的話,就連我也可以使出火魔法的意思。」
我嘗試在手掌心生出火焰,結果十分輕易地成功了。
「居然是真的……」
我無奈的視線在手中的火團和那邊的三人之間來回流轉。
不過至今仍然無法判斷想像力在他人腦海中的影響,有可能回到現實世界時就不能使用火系魔法。
算了,在這裡多想也沒有用,反正最初就沒打算依賴他人的力量。
「梅蘭,妳的工作是看管其餘三個人,不要讓他們擅自走開,如果這夢空間再度崩塌的話,我會立刻趕回來的。」
「嗯,我知道了。」
「就這樣……我走了!」
向她道別後,我趁著其餘三人不注意的時候急忙轉身,然後全速朝著遠方城堡的方向奔馳。
在奔跑的途中不時回顧後方,眼看著那些熟悉的身影逐漸遠去,我才總算鬆一口氣。
「唉,真想問一句,你們到底為什麼來了,真礙事……」
突然,我停下急速交錯的步伐。
因為從雪白的邊界裡逐漸冒出的一雙雙紅色眼睛,在不覺間已把我重重包圍。
它們從喉嚨深處發出沙啞的撕吼,在一瞬間形成了恐怖的交響樂。
宛如猴子般的形態,卻有著烏黑光溜的肌膚,以及用來撕破獵物的尖牙,這種不祥的生物毫不陌生,是曾經在諾兒口中聽到被稱為黑猴的魔物,也是與我多次交手的敵人。
我朝著前方伸出掌心,彷彿手槍般射出一道銳利的攻擊,只是如今子彈的部分被換成了冰錐。
魔法的攻擊迅速迫近黑色的魔物,伴隨著魔物的一聲哀嚎,在擊中其鋼鐵般的右胸同時迸裂出一道金黃色的火花。
此時所有圍繞著我的魔物已確認到敵人的存在,如同不祥星星般的紅色眼珠逐一向我流露出刺人的殺氣。
「真是堅硬的身體呀……」
我以懷念的語氣發出嘆息,稍為停頓一下再補充說:
「…真想念曾經這樣說的自己。」
之後,我保持一貫的平常心,握緊了雙拳準備迎接從四方八面急速以爬行迫近的魔物。
另一方面,諾兒開始時因為發高燒而被困在灼熱的沙漠夢境中,然而本人卻不存在。
直到外來者的出現以及我施展出的冰凍魔法,「寒冷」和「生物」的概念才在夢境空間中分別以「雪地」和「記憶中的生物」出現於眼前。
如果這樣的推論沒錯,似乎夢的構成部份比想像中更概念化,假如在最壞的情況,諾兒把這個夢境想成是一位具體的敵人。
5
在雪地的另一端,普莉、丹和布拉德也察覺到藍月已經一個人先走了。
布拉德率先往前踏出一步,沒好氣的搖首說道。
「唉呀,他一定是受不了你們兩個才跑掉的。」
丹則是浮誇的整個人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抱頭大叫。
「不!難得來了一趟,什麼都沒有做就回去的話太遜了,我會羞恥到死掉的!」
「請不要擔心。」
這時候,梅蘭踏進他們之中,說出引人注目的話。
「女僕,什麼意思?」
普莉聳了聳肩地問道。
暗地裡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梅蘭轉過身來面對普莉,一邊微笑著回答:
「我家主人不過是先一步探路而已,現在想必很需要我們的幫助吧,事不宜遲,就讓我們前去助他一臂之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