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这里忘记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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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噠。換上下人的服裝、帶著斗笠的美人趁四下無人便逃出了金碧輝煌的城堡。噠噠噠。無論如何都想見那個人一次,只要近距離地看一次他平常是怎麼生活的就好了。

不是在朝堂上看見的那樣,而是在宮殿的外面自由地、自然地生活著的樣子──如果不像這樣的話是絕對看不到的。

這是在還沒有出現工業革命、甚至武士並沒有成為權/力中心的時代,所發生的微不足道的「謊言般的童話故事」。

──這是在還沒有出現遷都福原、當然也沒有壇之浦海戰的平安時代的,關於一對兄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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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京陷入了騷動。

並不只是因為近日來武士的勢力逐漸升高、也不是因為公家毫無作為就只懂風花雪月,而是因為一件本不應該發生的事──

當朝的天子,居然失蹤了。

說是「天子」但那一位並沒有政治上的權利,說白了也就是政治傀儡。

還不只是如此,那一位殿下相傳還是頒布了無數惡法的前法皇和現任上皇的正妻、也就是皇后所生的不義之子。

雖說整個平安京並沒有多少人真正見過總是隱藏在御簾之後的那一位,但這位經常被人議論的帝王突如其來的消失還是掀起了一陣波瀾。

──也就是為什麼平家的長男正在平安京的大街上到處亂竄找人。

「可惡!每個人看起來都不像啊!」

穿著豆沙色的直垂、做北面武士打扮的平清盛在掀起好幾個路人的斗笠、還不小心打跑了好幾個鬧事的不知名武士之後總算失去了耐心。

「為什麼我一個平家的長男就得幫公家的人還有上皇擦屁股不可啊!」

「因為我們就算是專門侍奉上皇的北面武士也還是武士呢。」

在他右手邊的,是一位打扮得和平清盛自己非常相似、卻有著月下盛開的夜櫻一般的美貌的武人。

雖說周遭的人都非常害怕表情猙獰、膚色黝黑且身材高大的平清盛,但由於這位美麗的武者,有幾個膽大的小姐還是忍不住朝這一邊看了過來。

「為什麼崇德帝就逃跑了呢……」

「說得好像你很明白那個人一樣。」

「義清確實接觸過非常多公家的人,其中也包括寺賢門院璋子大人。」

佐藤義清這個時候還尚未出家,所以他在公家的小姐們之間目前還是相當受歡迎的。

不只是容貌俊美,而且在武術上也有一定的造詣、甚至還寫得一手好和歌。也難怪養在深閨人未識的公主們會對他情有獨鐘了。

──但相對的,目前還沒有成為平大相國的平清盛,其女人緣是相當的差。

「據說帝是寫得一手好和歌的優雅之人,義清也在之前見過幾次帝的本人、還在那一位眼前朗誦了和歌。」

「那他到底長得什麼樣子嘛。」

「和母親一樣美麗,寺賢門院璋子夫人你總是見過的吧?」

「但是就算長得很像好了,這大街上也沒有那麼漂亮的人吧。而且父親不是說是白河法皇嗎。」平清盛壓低聲音。「……法皇大人的話,其實沒有長得多好看哦。」

「那是因為老了吧?」

「就算年輕個三十歲也不會好看的啦,要說的話,我父親年輕個三十歲的話一定是個美男子!」清盛挺起結實的胸肌,「我平家的人,不管做什麼都是最棒的!」

「說的真好,我們快點去找人吧?不然讓那位大人在外面過夜就不好了。」

佐藤義清拍拍平清盛的肩膀示意他跟上,但就在此時,在她的視線裡出現了無法忽視的事物。

「真是美人啊,把斗笠掀起來吧?」

「哎呀近看就發現是好女人呢!」

「手真白,一看就是公家的小姐吧?一個人在這裡做什麼呢?」

三個流氓圍繞在一個帶著斗笠的小姐身邊,他們的笑容看起來猥/瑣而且也不懷好意。

「那邊的三位。」

「啊?」

聽到佐藤義清的說話聲,流氓們一鼓作氣地湧了上來。

「你又是誰啊!?」

「北面的武士啊……那又怎樣了?不過是武士而已居然還敢阻止我們啊!?」

「果然你們是沒聽過爺仨的名號的──」

哐噹!

還沒等第三個流氓說完話、甚至還沒等佐藤義清作出回應,懸掛在三個流氓背後的遮陽棚就朝他們倒了下來。

「哇啊!?」

「看不見了,到處都看不見啦!」

「可惡、可惡我們在哪裡啊?!」

被突如其來的遮陽棚和用以遮陽的厚重布料嚇得不知所措還到處亂跑亂爬的三名流氓,就這樣被困在了從天而降的遮陽棚裡。

「可惡,是誰把我的攤子拆了啦!是你們吧,一定是你們吧!?說啊你們要怎麼賠!!」

不遠處的彪形大漢見狀立刻掀開那塊布、毫不留情地將三人組一個一個揪了出來。

「對不起啊大哥,但是那個女孩子……」

「哪里有什麼女孩子?」

「明明剛才就在那裡的!你看!」中間的流氓指向攤位的角落,「就在這……誒?」

不見了。

本來應該有個帶大斗笠的美人站在那裡的,而且那兩個武士去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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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膽子還真大啊,不過我們在找人所以請你把斗笠拿起來吧。」

在不久之前被那個女孩子拉到附近的巷子裡的平清盛和佐藤義清,現在正看著緊抓斗笠邊緣不放的她。

「妳不配合的話我們會很困擾。」

「一定要嗎……」

她的聲音很小,甚至若不是平清盛的聽力奇佳,他幾乎都聽不清楚她是在說些什麼。

「一定要,嗯。」

「那麼,請幫我拿著吧。」

少女,摘下了斗笠。

烏黑的長髮細心地在後面束成了一束,稍微有點圓的臉並不對她的美麗造成任何損害。眼睛或許也有點小,但由於五官端正和白皙的皮膚,所以那些細小的缺點都可以略過。

「可以了嗎?」

「雖然不是我們找的人,不過妳是什麼貴族家的小姐嗎?」

她搖頭。

「清盛,這不是我們在找的人哦。」佐藤義清拿走平清盛手上的帽子,「確實是位美麗的小姐,但很可惜並不是帝呢。」

「但是她怎麼看都不應該一個人在這麼危險的地方亂走,所以我們送她回家吧?這一帶傍晚時分很危險的。」

「確實呢。」佐藤義清微微點頭,「那麼,能否讓我們送妳回家呢。」

「……平清盛,嗎。」

「誒?」

「能否讓我在您的宅邸過夜?」

「蛤啊?」

本來看起來還很沒精神還很不開心的樣子,但好像聽到他的名字的時候,她就整個人精神了起來。

「能否讓我在您家過夜?拜託了?」

「誒、誒誒……但是妳應該有地方能回去……」

「拜託您,我現在還不能回去。拜託您了,一個晚上也好,請收留我!」

「清盛,你就收留她一晚上吧。」

「可是這樣也太奇怪了?」

第一次見面就說要住別人家,這種事平清盛活了十幾年從未見過。

「或許真的有難言之隱呢?」佐藤義清看看少女又看回平清盛,「帶她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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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就是為什麼,六波羅的平家大宅出現了一位美麗的少女。

「真是美人啊。」

「雖說不如宮中的小姐,但真是好女人啊。」

周圍的武士全都議論紛紛,但平清盛只是把她帶回家之後帶上了門。

「清盛,這女孩子是……?」

「她似乎無家可歸,所以孩兒把她帶回來了。」

平清盛的父親平忠盛同樣也為了尋找消失不見蹤影的帝而忙了一整天,他根本沒有找到些什麼、反倒是兒子突然就帶回來一位小姐說要在家住一晚上……他家的清盛是要娶妻了嗎?

「那位小姐人在哪裡?」

「孩兒把她安置在那邊的房間。」

「明白了,你隨我過去。」

「是。」

跟在父親平忠盛身後、平清盛跟隨著他再度踏入了女子所在的房間。

「忠盛?」

當平忠盛打開門,女子居然就直呼他的名字──但不管平清盛內心再怎麼不滿,他的父親似乎也沒有怎麼發火。

「帝啊,您為什麼跑過來了,而且還身著女裝呢。」平忠盛俯伏在地,「請快一點回家吧。」

「想近距離見一次自己的異母兄弟又有何妨?」

那位「小姐」站了起來,並且直直朝平清盛的方向走了過去。

「平清盛,你與我是『兄弟』。但朕平日里卻只能通過簾子觀察你,像這樣把任性的朕帶回家中也是一次愉快的經驗。」

「等等,意思就是妳……」

「朕便是當朝的天子,有問題嗎?」

──也就是說,眼前的這個「女孩子」其實就是崇德帝嗎!?

「臣平清盛罪該萬死!請原諒臣!」

「不需要跪了,朕要回去了。」

假扮成少女的帝皇及時拉住了平清盛。

「今天過得很愉快都是你的功勞,所以請不要將這件事告訴義清。」

﹣﹣﹣

「……居然打扮成女孩子的模樣也要出去找平清盛嗎。」

宮殿內,身著華服的貴婦人居高臨下地看著佐藤義清。

此時此刻的佐藤義清並不是穿著先前的衣物、而是換上了一身色澤清麗的衣裳,秀麗的長髮也打理成了女子的樣式。

在寺賢門院璋子這裡,由於家業的關係而從小開始扮男裝的佐藤義清並不需要「作為男性」出現,這是寺賢門院璋子夫人對佐藤義清的命令,因此佐藤義清每一次偷偷前來都是換上女裝、以原本少女的形象在宮中現身。

「真是可愛。」

「璋子夫人,這樣真的好嗎。」

「帝平日里也積累了非常多的壓力,妾身也是。在無法違背法皇的情況下懷上了孩子,為娘的自然是希望他能有一次隨心所欲的機會……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難不成您是故意的嗎,故意減少警備好讓人溜出去。」

「也可以這麼說呢,妳不是也見到了那孩子的另一面嗎?而且還幫他騙過了清盛。」

「確實是如此。」

平日裡除了對和歌的熱情之外幾乎感受不到一絲人的氣息,雖說是個溫柔的人卻似乎總是在拒絕他人的接近。

但是,卻沒想到那樣的帝也會有為了見想見的人一面而奮力一搏的一面。

「那麼義清,若是可以的話,請妳以後也時常跟那孩子說說話吧。那孩子需要朋友的。」

「是。」

那一日,也改變了名為佐藤義清的少女的人生軌跡。

雖說中途實在受不了平安京的污穢而出家,「西行」卻一直和「帝」保持著聯繫。

哪怕「帝」成了「上皇」、「上皇」又成了天狗、又從天狗成了「魔緣」,「西行法師」在短暫的七十年間都從未萌生過哪怕一絲的厭惡和憎惡。

但是,為什麼成為魔物了就無法接受自己、就得放逐自己呢?西行不懂也不明白,哪怕直到她逝去的那一日也無法明白──

「白峯的大叔就要被带走了,小凌姐也要被抓走了……青莲和那个笨蛋也都没有了……为什么啊,只有我这么没用到底是为什么啊!!!」

「白峯?」

哪怕經過千年也一直等在黃泉彼岸的尼姑,聽到龍人的少年說起這句話時,不由得從心底苦笑了起來。

「你说的那个人,该不会是蛇尾的天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