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約定,我等到特遣隊出發十五分鐘之後才出發。
因為是去狩獵,所以避難所的警力其實相當弱。至少我是平安無事地走出工作間、翻過剪票台之後從正門離開了。
那個花啦花愛情旅館,已經是老旅館了、而且粉紅色的霓虹燈異常地顯眼所以不難找到。穿著黑色連帽衫的我趴在不遠處的草叢里,靜靜等待著附近的特遣隊隊員離開。
──那一帶已經被封鎖、一般居民也被安置在安全的地方,所以基本上就是特遣隊的戰場。也因為是戰場,無關人士的你要是被發現可能會被就地擊斃。
想著天滿的叮嚀、我注視著特遣隊隊員們慢慢淡出視線。
今天似乎是青蓮進食的日子,或許就是因為要進行誘餌作戰所以才把攻堅地點選在這麼奇怪的地方吧……但是,似乎都沒看到青蓮的影子。
總覺得青蓮或許就等在旅館裡面吧,這麼想的時候,我腳邊突然出現了一團毛茸茸的生物──
「喵~」
是貓。
那隻又三花又胖又欺騙我感情的爛貓,和老闆娘的臉一起從我背後冒了出來。
﹣﹣﹣
把人騙到指定地點之後,先把他們帶出去、再扭斷脖子才是最好的做法。
青蓮一直不喜歡愛情旅館的廉價感,但這次實在是沒辦法了。
之前的那幾個地點他根本不可能再去,甚至連開到午夜的書店、KTV等地方周邊也出現了警察。像現在這樣,要得到人類的血和肉可沒那麼簡單。
「嘿,我在樓下。你說你要什麼樣的?」
Lime的信息這麼說。
那個信息來自一個正在援交的同性戀小娘砲,聊過之後發現對方不但住在網吧裡、而且父母親也沒有要找他。
不小心殺了藝人的小孩之後,他就開始把目標轉移到這種小鬼身上了。對於必須要吃肉才能維持力量和理智的他而言,那些社會邊緣人才是最好的獵物。
「不急,你先過來。房號和之前說的一樣。」
青蓮迅速輸入了幾個字,然後側躺著趴在床上。
被那個蠢弟弟咬過的地方看起來是好了,但依然在發紅、而且時不時地就會痛。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可以在入學考試上發揮失常又拉一褲子的弟弟,到底是怎麼樣得到那種力量的──
叩叩。
「外送茶。」
「進來。」
聽到這句話,他約的少年推開了門。
那個少年就和照片裡一樣,長著一張完全沒什麼特點的臉。
他穿著過大的衣服,感覺底下的身體或許也瘦巴巴的。一想到底下的肉體,青蓮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同樣骨感的自己的弟弟──那讓他想吐。
「在這裡做嗎。」
「不是,去別的地方。你沒有車夫在等你吧。」青蓮背上吉他盒。
「沒有。」少年搖頭,「走吧?去外面。」
不知為何,少年瘦弱的身姿,和青蓮認識的人正好有那麼點類似。
那其實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還只是個高中生的時候、和他交往的那個女生說話的方式和這個援交的有一點像。
那個女生其實是用獎學金才能在那個學校讀書,成績優良、性格溫和又不失外向的她,其實也正好是他自己的青梅竹馬。
「嘿,你在想什麼?不是要走了嗎?」
「……沒有。」
那個女孩的事情,每次想起都足以讓青蓮分神。
她是個很好的女孩,可是她的家人卻沒有她那麼善良。在她的父親離婚又再娶之後,信奉邪教的她的母親就把怒氣全部發洩在她身上。
先是因為一些小事就把她打得只能帶傷來上課、再來就變成不給她吃飯,甚至最後還把她囚禁在家裡、被當成信徒的沙包毆打──
最後,連去了哪裡都不知道,就這麼消失了。
「今天是個很適合運動的日子呢。」
「是嗎。」
他沒空聊天,如果再聊下去、或許他就會直接朝對方的脖子咬下去了。
「你在想什麼事情呢?你這麼帥氣的人,難不成是因為喜歡的人嗎?」
「吵死了,問這麼多做什麼。」
「對不起……因為您看起來似乎有心事,所以我才……」
「只是個女生而已。」
不懂,為什麼要和用屁眼援交的死小鬼說這種話呢……不,到底有多久沒有和人說過真心話了呢。
青蓮拉了拉衣領,開得太冷的冷氣害他脖子很痛。
「是我女朋友,她現在不在了。」
「是這樣啊,對不起,我不應該提的。」少年低頭。
「沒事。」
眼前的少年低頭的樣子,也和他知道的那個女孩很相似。幾乎有那麼一瞬間,他就要認為那就是他一直想念的那個女孩──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我是說援交。」
「我嗎?我的第一次其實是給了和媽媽同居的叔叔哦?不過媽媽當時把我綁在床上再……然後我就從家裡逃出來了,其實這都是開玩笑的哦?除了逃家。」
「哦。」
不知為何,內心泛起了一陣酸楚。
明明那天發生的事已經打算埋葬在回憶裡,卻因為少年不經意的提問而被勾了起來:
全身是血的她、露出不懷好意微笑的大人們、還有過於害怕而逃走的他自己……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只是昨天才發生俄而已。
「吶。」
旅館門的外面、無人的街道上,少年抬頭。
「你覺得像我媽媽和那個叔叔那樣的人,應該要受到什麼樣的懲罰比較好呢?」
「當然是殺掉了,他們就該死。」
青蓮皺眉。
「……所以,你就是以這種藉口殺掉我媽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