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渐渐回归。

像是睡了一个无梦的觉,醒过来已然过了漫长的时间。

四肢酸痛,麻木到稍作移动都十分生硬的状态。

 

横棂维持着躺姿,睁开眼睛。

自己的位置再好确认不过……现在自己就在自己的小屋里,自己的床上。

横棂尽力撑起自己的身体,眼前的视野里出现了些许黑色的影子。

抬头望过去。

那个黑色影子的主人并不是就住在隔壁的那只人形火药桶,而是一只精致的像只瓷娃娃的小孩子。

雪白而吹弹可破的脸颊上飘着些许的粉红,小巧的鼻子凸显出几分可爱和纯真。漆黑的散发安静地落在背上,与身上穿着的黑色连衣裙相贴难以辨识。

唯一可以确定她身份的,是那双叠拢的双翼。

吸血鬼么……本该在很久之前就不见踪迹的吸血鬼。

她的双眼紧闭着,只有鼻尖微微耸动。

像是睡着了?

横棂确认着自己的状态。

衣服上的血迹已经慢慢变成枣红色,可原本被刺穿的皮肤,现在却没有一丝伤痕。

没错,自己是被救了。

当时最后看到的身影,毫无疑问就是面前的这孩子。

吸血鬼……

横棂想起来他最后在展厅看到的那枚琥珀石。

事实很明显了,她,应该是那只琥珀里的蝙蝠是同一个人。

啊这样说好别扭……总之就是这个意思啦。

 

和她打个招呼?

就这么做吧。

“喂,那个……你好?”

没有反应。

“那个……谢谢你救了我,如果当时没有你的话,我肯定早就壮烈牺牲了,哈哈。”

还是没有反应。

她紧闭的双眼没有一丝睁开的意思,果然是睡着了吧。

横棂挪动着自己的身体。

小吸血鬼离自己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

随着呼吸,她稍显修长的睫毛上下弋动着。近距离看的时候,才能发现她的酒窝附近有一抹很浅淡的血色,也许是自己的血喷到她的脸上了么?

姑且……摸摸她的头吧。

横棂伸出右手,慢慢的放在了少女的头上。

自己的手掌与如同瀑布般的黑色长发相接触,细腻而温润的触感从手心传来。

好可爱的小家伙。

横棂做着如此的判断。

 

“嗯!”

少女陡然加重的鼻音引起了横棂的注意。

她的眼睛突然睁开,赤红的瞳孔中飘着些许的黑色。少女的手掌迅速抬起,扣住横棂刚刚抚摸头发的手腕,短而锋利的指甲刺入皮肤之中。

横棂整个人被她一只手掀起,俯身躺在床上。少女的另一只手按住横棂的背部,向下施加的力道让横棂有种脊椎移位的错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感觉你好像睡着了,想恶作剧一下而已!对你没有丝毫的恶意,我发誓!”

横棂连忙解释着。

少女看清了横棂的脸,施加在自己身体上的力量缓缓被抽走。

横棂扭动着刚刚几近断裂的后背,回过身来。

少女也在看着他。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横棂端坐在床上,向身前的少女不停鞠躬。

少女歪歪头,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你饿不饿,我给你做点东西吃?”

横棂试着搭话,这个救命恩人看起来有点怪。

少女并没有回答。

“还是吃点东西比较好吧?”

横棂站起身,准备到厨房随便做点夜宵。

就算她不吃,自己的肚子现在也开始略微报警了。

 

就在他与少女侧身擦过的时候,少女伸出了手掌,并很轻柔地扣住了横棂的手腕。

 

“嗯?有什么事吗?”

横棂站住身。

这次少女好像没有恶意,只是轻轻将横棂的手掌翻到正面,另一只手伸出纤细的食指,在他的手掌上一笔一画地写下:

“我,没,有,听,觉,我没有听觉?”

横棂念着她写下的一个个字。

少女抬起头看着他,不发一言。

横棂指指自己的耳朵,示意着面前的少女。

少女轻轻的点着头。

横棂迅速从桌上拿过自己的笔记本,在上面写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向横棂伸着手,横棂稍稍停顿,把手中的铅笔交给她。

“江樱。”

她这样写着。

“你为什么要”

少女的肚子发出了很大的响声。

横棂停下笔,将刚刚写上的文字全部划掉——

“你要吃点东西吗?”

名字叫做江樱的小吸血鬼大幅度点着头,身后的黑色翅膀也不住地扇动着。

那个姿势真的挺可爱的。

 

半小时之后。

横棂端着两碗面条重新进屋。

江樱维持着刚刚站立的姿势,红色的小眼睛盯着自己手中的碗。

热气升腾的面条被端上桌,横棂还没招呼,江樱就跑到了自己面前。

“啊呜。”

一个不注意,这小家伙的手就伸向了碗里,白色的面条被她扯出老长,向嘴里送去。

“喂喂,这样是不行的!要用筷子!”

横棂纠正着,不过江樱仿佛并没有注意横棂的话一般。

哦不对……她根本就听不到。

这家伙还是继续打算用手的么。

既然这样……

 

横棂拿起筷子,夹起一叠面条向口中送去。

似乎有效果的样子。

江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观察着自己的动作。

然后她摇晃了下脑袋,拿起旁边为她准备的另一双筷子。

轻轻将筷子插入碗中,又挑起两三根面条。

这样好像教小朋友的感觉啊,成就感十足。

嗯嗯,我的人生阅历当中居然多了一项“教授吸血鬼小朋友吃饭”,真是可喜可贺,能够浓墨重彩的大书特书呢。

很好很好,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步了。

横棂将面条放入嘴中,大嚼着,并做出很享受的样子。

面前的小女孩也这样做着。

然后……

横棂迅速吐出嘴里的面条,

“烫烫烫!”

 

与水龙头接触了整整半分钟之后,横棂的口腔似乎有了些许的缓解,

不过食欲倒是被一扫而光,没办法,明天早上热热再吃好了。

横棂这样规划着。不过等他回到卧室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两只碗都已经空空如也。

江樱端坐在食桌旁边,自己的笔记本被放置在桌子上,上面写着三个字:

“还有吗”

横棂以看怪物的眼光注视着她。

前后大约也就几分钟的功夫吧?两大碗面条没了?

不过因为自己食量不错的关系,倒是还额外备了一碗的分量。

 

横棂将盛好的面条递过去,看着她。

江樱双手分别举起面条和筷子,然后,右手的动作快到了难以分辨的程度,筷子与碗底碰撞的声音急促地如同以最急板速度进行的敲击乐,可能仅仅几秒之后碗和筷子被安稳的放在桌子上,不过碗已经光洁的可以映出人影了。

如果让自己判断是自己盛出面条的时间和江樱将所有食粮吞入口中的时间那个更短的话,

还是后者吧……

不是亲眼见识过,想必任何人都只会把这仅仅当做一种夸张的形容手法而已。

“啪啪。”

横棂回过思绪。

声音的来源在桌子上,

江樱的小手正在节奏性地拍击在桌面上,洁白而细腻的手指不停地指着桌面上的同一个地点。

那是刚刚被横棂阅读过的笔记本,上面一句话都没有添加。

只有那句“还有吗”映入自己的眼帘。

我的天……

 

“冰箱,空;贮藏柜,空……”

横棂叹口气。

整个厨房像是刚刚进过小偷,杂乱无章,且空空如也。

“没了么?”

江樱举起笔记本,非常小只的身体轻轻摇晃着。

横棂摊摊手,示意这间房子已经不再有食物存在的事实。

“可惜……明明还没吃饱。”

“你……多久没吃过饭了?”

横棂抽出放在上衣口袋里备用的油性笔,转身拿起另一个笔记本。

“不知道……已经忘记了。之前的记忆,没有。”

她的表情没有变化,看不出任何悲伤,或者是苦恼。

“但是,有一点记忆是确定的。”

“什么记忆?”

如果知道什么特殊的地点或者事件的话,或许能推出她的生平或者具体身份也说不定。

江樱继续写着。

“要保护横棂,没有任何条件地保护他。这是我内心唯一记得的东西。”江樱的笔尖仍然没有停止,“无论他是谁,或者是什么怪物。”

什么?横棂思维飞速地旋转着,难以理解她的话。

“那个横棂,是我?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啊?”

江樱抬起头,红色的眼瞳折射着吊灯投下的光芒。

“是的,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就是我需要保护的人。你的气味,你胸口的感觉,都让我确认就是你。”

“……”

横棂沉默了,笔尖在纸上停留。

“我知道你的位置,知道你的面容,你的性格,你的身份。”江樱手中的笔在纸上滑动着,“并且,你需要人保护。”

“不出于任何的理由,单纯地想要保护我?”

江樱的笔触停滞,仿佛在思考什么一般。然后她将手中的本子抱紧在胸口。

轻轻点了点头。

 

所以她要保护我?

横棂整理着思绪。

小时候被遗弃,生活在诅咒之子收容所中。

再大一些的时候来到了阿伦戴尔平民区,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自己那很简短就能概括的人生当中并没有遇见吸血鬼这种稀有事件的存在。

不,在这个吸血鬼已经绝迹的世界上,也许自己面前的,是唯一幸存的吸血鬼也说不定。在之前如果她现身过的话,不会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的。而且,现在,最可能的事实,是那颗琥珀石的碎裂导致了她获得了自由。

也许是出于,类似于刚刚出壳的雏鸟,把第一眼看到的人当做自己最亲近的人这样的原因么?

那样,为什么她会记得我的事情。

 

算了,询问她也不会有结果吧,毕竟她没有记忆,

横棂低下头,衣服破损的洞,边缘沾满已经渐渐变暗的血。

她救了自己,这是不需要怀疑的。这就足够了。

其余的事情,等明天早上再说吧。

“那个,你困吗?要不要先借用我的床铺休息,我打地铺就可以了。”

横棂问道。

“不需要。”

江樱缓缓闭上了双眼,不一会儿,微弱而可爱的鼾声从她未合拢的小嘴中传出。

站着睡觉么,真是奇怪的种族。

横棂一头扎进被窝当中,陷入了沉睡。

 

“横……棂……”

黑暗之中有谁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这是梦境吧?

横棂向四周望去,漆黑的视线中看不到任何东西。

 

有一阵风从面前吹来……

横棂打了个寒颤。

明明是盛夏,现在自己却感觉到一股从头顶到脚尖的冷意。

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飘了过来,视野暗淡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

再近些……

那是一个长有蝙蝠翅膀的人形生物,它暗红色的眼睛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是唯一的亮光。

“横棂。”

当自己亲眼看到那个生物张开嘴巴,念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自己居然没有惊讶。

仿佛从前就遇见过一样,明明内心没有对吸血鬼的任何记忆。

“终于……找到了。”

那只吸血鬼的双臂拥抱过来,横棂没有闪躲。

环绕的臂膀没有传来应有的温度,反而冷的像块刚刚融化的冰块。

这样啊……这片空间里面的寒冷气息,全都是这只即将被冻僵的吸血鬼带来的……

如果,自己没有闯进这个世界的话,这个家伙就会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么。

但是自己传递过去的体温却似乎并没有温暖面前这个寒冷的躯体。

 

为什么会有种曾经见到过的错觉呢。

横棂整理着自己的记忆。

“你是谁?为什么,认识我?”

横棂脱口而出。

自己随语言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形成一抹浅淡的白雾。

“……”

没有回应。

那对原本发出红色光芒的眼睛失去了光彩。环抱住自己的手臂上没有继续施加力量,横棂轻轻抖动身躯,那两只胳膊便顺着横棂的衣物缓缓滑下。

她死了。

 

“啊,啊呼……呼……”

横棂猛然坐起,后背冷汗直冒。

江樱还在旁边。

黑色的骨翼包裹着她的手臂,如同婴儿的裹布一般。安详的睡脸上飘着绯色的红晕,嘴角带着一丝细微的口水。

喂……这家伙是不是做梦吃东西了……明明刚刚吃了这么多。

肚子也丝毫没有鼓起,刚刚的东西都塞到哪里去了……

横棂甩甩头,

梦中出现的那只吸血鬼明显比身前的江樱大只许多,瞳孔的颜色也深的多,而江樱的瞳色则是略偏粉色的鲜红。

估计只是一个梦而已吧,横棂叹口气。

继续仰倒在床上。

天空还是一片漆黑,今天是新月日,夜空中缺少了那一轮高悬的皎月,只有微小的星星钻透夜幕,如同细碎的雪花,向这片土地投射着自己微弱的光芒。

果然望着夜空睡觉别有一番感觉。

内心能够得到极大的平静。

夜空,真美……不,等等。

夜空?

自己现在是在家里,头顶应该是深棕色的屋顶啊。

横棂转动视线,屋顶依旧是存在的,只是,被破掉了一个巨大的洞而已。洞的位置刚好在自己的头顶。

怪不得刚刚感觉家里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灰尘……

对了,这家伙。

横棂看着已经睡熟的小吸血鬼。

她没有我的钥匙,是怎么进入自己居所的。

这个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

算了继续睡吧,明天除了食材,看来还有新的购买对象了。

……

平静的一夜。

 

下面应该是平静的清晨,至少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横棂迷迷糊糊醒来,时钟指到早上的六点钟。

“又是新的一天。”

小吸血鬼仍旧站在昨晚上睡着时所站立的位置,眼睛紧闭,呼吸均匀,似乎是没有醒过来的样子。

那要不就先不叫她了吧……不,还是坚决不要碰她为好。

昨晚上被她擒拿的腰部疼了好一阵子。

那就照常开始早上的时间好了。

伸个懒腰,从床上翻下,洗把脸,刷刷牙。

镜子里自己的脸并没有什么变化,看来昨晚的危机并没有毁掉自己原本就只能说中等略微偏上的脸庞。

不过衣服都已经不成样子,血迹斑斑地,恐怕已经不能继续再穿下去了。

横棂脱下上衣,蹬着一双木质的拖鞋,向门口放置衣物的橱柜走去。

 

“嘭!”

大门被粗暴地踢开。

门缘几乎是擦着横棂的鼻子闪过的。

“横棂!昨天晚上我等到半夜,碗呢?”

“什么……什么碗。”

她在说什么,这个一大早就不让人安生的家伙。

“我的御制精品,雕花嵌玉,琉璃陶瓷碗!昨天洗完你放到哪里去了?”

横棂盯着站在门口气势汹汹的苏烟。

“你这个流氓!快把上衣穿上!”

门刷一下又被粗暴地关上。

横棂取出备用的衣物,草草地套在头上。

“行了,穿上了。”

“啪!”

大门再度被一脚踹开。

 

喂大小姐,我这是常年失修的木头板子门,可经不起您几脚啊……

不过……这种状况下如果我再开口说这些,恐怕先报废的就是我了……

 

“我的碗呢!”

“大小姐……我的命都差点丢了,你还在担心你的碗啊?”

横棂吐槽道。

“快交出来,不然我让你现在就丢掉小命。”

“你真的不知道啊。”

横棂盘坐在地板上。

汗水浸透了苏烟的衣领,红润的脸颊上,如同被涂上一层油彩一般闪闪发亮。起伏的胸,哦抱歉,是起伏的胸脯与被汗水濡湿的白衬衫相粘连着。

她的手中握着一把青色的长剑。横棂记得这把剑的来历,那是上一次诅咒之子剑术大赛冠军的奖品,一把被精灵王施过神圣祝福的宝剑。

“知道什么?”

横棂深呼一口气,“昨天就在你走之后,整个阿伦戴尔展览厅被一场风魔法摧毁了。”

“摧毁了?你别讲这种笑话。”

苏烟一脸的不信服。

“是的,成了一片废墟。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么强大的魔法咒术,只是一个人引导完成的。那个法术的施放者真的很强,强到可以……”

横棂为自己的弱小感到不甘心。

“轻易地虐杀我。”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很完美的做个总结。

昨天的那场战斗,无非是如同人类在碾死蚂蚁之前想看它如何挣扎,所以故意没有第一时间下杀手而已。

“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

横棂向卧室望去。

这个时候把江樱拉过来介绍下比较好吧。

不过,现在的她刚刚从卧室推开门出来。

“那个,我跟你介绍下,这是那个……”

“好啊你横棂,你编这么多理由搪塞我,原来是为了瞒我这个?”

“哪个?”

横棂一脸懵逼。

苏烟长剑出鞘,目光对准那个陌生的萝莉。

“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这么多年我做你朋友真的是想想都让我感觉到羞耻的行为!”

“喂喂,哪种人?你说清楚啊,不要舞刀弄枪的,这可是我家啊,喂喂!”

苏烟一把将横棂推到橱柜上,然后把剑架到横棂的脖子旁。

“你说你是哪种人?”

“维护正义,阳光善良的好少年啊。喂喂!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用暴力好不好!你不会玩真的吧苏烟!”

苏烟渐渐将剑身靠近横棂脖子。

“当然是真的!你这个诱骗萝莉,还居然和萝莉共寝的死变态,我现在就替这个城市净化一下你这种污染空气的人渣!”

“慢着慢着!你误会了!”

横棂贴在衣橱上分毫不敢挪动。苏烟的脸颊无限贴近,鼻子中呼出的热气打在他的脸上,有一种痒痒的感觉,不禁让横棂不停地眨着眼睛。

等到横棂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站着一个小只的萝莉。

她的眼睛中似乎燃烧着火焰一般,赤色的光芒从瞳孔射出。

江樱的手伸向苏烟的后背。

 

横棂有种不妙的感觉。

这家伙刚刚的动作一定被江樱看到了。

如果按照昨天所说,江樱会无条件的保护自己的话……

 

“闪开!”

手部的动作快于脑海中的判断,横棂一把将苏烟推向门口的位置。

随后,吸血鬼的手指间划过衣橱,在上面留下了四道肉眼可见的刻痕。

江樱的赤色眼睛盯着倒在地上的少女,手指尖升腾起灰色的烟雾。

横棂的双手扣住江樱肩膀,压住了她踏上前的脚步。

“!”

小吸血鬼回过头,眼中的光芒渐渐消失。

朋——友。

横棂在她的后背上一笔一画地写着。

朋友?

江樱歪歪头,像是在思索。

随后,她迅速地躲到横棂的身后。

苏烟双脚前后分立,右手扣住剑柄,左手则捏住剑身向前。琥珀色眼睛盯住横棂,身体下潜,做出一副攻击的姿势。

“冷静冷静!误会误会!”

横棂拼命摆动着双手。

 

接下来,横棂费了半个钟头的功夫向苏烟解释完全。

“我大体明白了。不过,为什么她会保护你?你长得又不帅,身高也不高,家里一贫如洗,哪点有吸引她的地方?”

苏烟一手托着腮,另一只手轻轻扣着桌面。

“虽然你说的都是实话,但我感觉很受伤……”

“嘛,我姑且就相信你一次吧。就算你有这个胆量,嫖宿幼女的金钱你也是付不起的。”

“喂!能不能不要从这种角度着手!”

“不过,你能活下来,要好好感谢她。”

苏烟双手合拢。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接下来?”

“她,还有那个毁掉了整个展览厅的人。”

苏烟看着端坐在横棂旁边的小吸血鬼。

她真的仿佛静止的人偶娃娃,因为听不见周围的声音,而没有任何反应。

“我不知道。”

横棂摊开双手,“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直到现在我都还是满头的雾水。可以的话,我不想跟那个变态的魔法使以后有任何的关联。”

“那恐怕是不可能的了,横棂。”

苏烟将那把已经收入鞘中的长剑摆在桌子上,继续说道。

“我问你,阿伦戴尔最优秀的魔法师是谁?”

“毫无疑问,精灵王。”

横棂很快给出答案,在这座城市,没有人能够超过拥有木精灵最大智慧和力量的精灵之王。

“那么,既然阿伦戴尔最优秀的魔法师是精灵王,最强的诅咒之子是我。”苏烟停顿了一瞬间,“我,和精灵王,都不可能拥有能够轻易抹平一座巨大建筑物的力量,那也就是说,你所见到的那个人,已经完全超脱了精灵,或者是人类,甚至是诅咒之子的范畴。”

“虽然我不是很同意你自恋的说法。但是你的意思是说,她是魔王?”

苏烟点点头。

“你的脑袋看来还没有完全坏掉嘛,横棂。不过……倒是有必要接受下最强诅咒之子的悉心教育呢。”

你不要一脸微笑的说出那么危险的话好不好!

“战争只是早晚的事情,先做点准备没坏处。”

苏烟站起身,把剑重新捆在腰上。

“八点多了,我有事要办。回头再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