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倒也不是,兹旺那个家伙感觉挺厉害的。”
“呵,我还以为你现在多么的目中无人呢,原来还是有人入的了你的法眼啊。”
尤利带着嘲笑的意味说道,她自然是怕刹那骄傲自大目空一切了,偶尔提醒一下也不为过。
“这东西都说不定的,说不定这二王子也是一条隐藏很深的卧龙呢,没有亲眼见到之前都不能妄下定论啊。”
“之前你说的多有自信,我还以为你很有信心了呢。”
尤利白了他一眼,听到他这么说尤利也就放心多了,既然他心里有数,前者就会少许多不必要的担心。
“主人主人,你快看那里!”
阿卡丽突然跳了起来,指着不远处欢脱的说道。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在一团草丛之中的上方,飞舞着三两只光点,不用多说了,这些肯定是萤火虫没错了。
“咦,没想到都这个时节了,居然还会有萤火虫。”
阿泽立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毕竟现在是夏末时分,应该早就过了萤火虫繁殖交配的季节,别说是夏末了,及时是在夏中的时候,萤火虫也是难得一见的。
阿卡丽看到萤火虫之后非常开心,手舞足蹈的,还跑到萤火虫旁边蹲下来仔细观察,
“干嘛那么吃惊,像是没见过萤火虫一样。”
阿泽立的语气带着不解,虽然萤火虫难得一见,但也不是什么稀有的东西,不至于兴奋成这个样子吧。
“哎呀,阿泽立姐姐见的多,但是人家见的比较少嘛。”
阿卡丽无动于衷,一动也不动的盯着飞舞的萤火虫,动作还小心的很,生怕像是惊扰到它们一样。
“说到萤火虫,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之前挺流行的东西。”
亚芙看着远处发出淡淡光芒的小东西们,脑中突然闪过了一样东西。
“啊,你该不会是说的小萤火吧。”
尤利第一个反应过来,毕竟她曾经也是个千金大小姐,对于时尚的东西,自然了解不少。
“对,就是这个,曾经一度价比黄金呢。”
亚芙点着脑袋说道,这个东西还算是她印象比较深的。
“小萤火?难道是小黄金?”
阿泽立也加入到话题之中,这个东西可不简单。
所谓小萤火是用特制的机械装置制造出来的人造景观,是一个由机械装置制造的小型珠子,大小和萤火虫一样大,并且在晚上的时候会和萤火虫发出同样的光芒,曾经一度流行于贵族之间。
因为制造这个小玩意的成本非常高,再加上贵族的喜爱,曾经小萤火一度价比黄金,甚至许多地方直接当做流通货币来使用。
发展到现在,在一些大型商会和黑市之中,小萤火渐渐成了一种不可替代的流通货币,在部分大商人之间也非常的流行,它的名字也渐渐发生了改变,也就是阿泽立说的“小黄金”。
现在制作小黄金的手段更加成熟,更加昂贵,真正的做到了价比黄金的程度。
“对,就是现在黑市里面使用的小黄金。”
尤利笑着说道,她虽然没有小黄金,但以前看到过,抛开它本身的价值不提,小黄金本身的艺术价值还是非常高的,只要见过它的女性,没有哪个不会喜欢上。
“以前我母亲和商人做生意的时候我看到过,当时真的非常想要一颗呢。”
亚芙追忆道,心中不由得升起了对母亲的思念。
“我不是吹牛,以前我还有过三颗小萤火呢。”
尤利骄傲的挺起了胸膛,另外二女投以羡慕的眼神。
“我也只是见过,不过我记得以前小时候母亲有过一颗,当时只是觉得好漂亮,之后因为发生了某件我不清楚的事,母亲的那颗就不见了。”
说起这件事阿泽立还挺伤感的,父母给她们留下的东西不多,这东西算是她记忆中比较深的了。
真要说起来,阿泽立对父母的印象也不太深,毕竟她只比阿卡丽大了两岁罢了,对于父母的记忆比阿卡丽多不到哪里去,随着时间的流逝,到现在为止,差不多已经快要忘光了吧。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的样子。”
阿卡丽蹦蹦跳跳的跳了过来,看样子她现在的心情大好,再次看向那个草丛,萤火虫已经消失无踪了。
“怎么了,那些萤火虫去哪了?”
阿泽立轻声问道。
“它们都飞到森林深处去啦,应该是回家了吧。刚才我好像听到了小金子三个字,难道你们在讲这件事吗?”
阿卡丽重新坐回火堆边,夜晚的森林还是有些冷的,稍微离开一下光源,寒气就会像是张了眼睛一样的往骨头里钻。
“对啊,我们看到了萤火虫才想到了这个呢。”
这句话是尤利说的。
“小金子是小金子,萤火虫是萤火虫啦,虽然长的很像,但完全是两个不一样的东西啦。”
在这一点上,阿卡丽莫名的有些奇怪的坚持。
“好好,你说的对。”
阿泽立看向许久都没有说话的刹那,后者双眼紧闭,呼吸很平缓。
“刹那啊,作为王子的你有没有见过小金子啊。”
一句话问出,刹那并没有回答,阿泽立凑近了过去。
“这家伙,居然睡着了。”
第二天,众人继续上路,今天的天气格外的阴沉,整篇森林雾蒙蒙一片,没有蓝天白云,就连平时最为活跃的鸟儿们也变得没有了往日的生气。
“真是奇怪,怎么天气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阿泽立手搭凉棚看着昏暗的天空,在清晨他们刚上路的时候,天气还挺好的,阳光一缕缕的洒下来,谁知到风云突变,没过多久厚厚的云层就将天空给掩盖住了,浓浓的雾气也降了下来。
“山中的天气变化无常,这样的事情也是常有的。”
刹那对此并没有感到什么奇怪,虽然天气不太好,但他们的目标还是没有变的,尽快赶到扎哈城好好休息一下才是正确的做法。
“主人,不知道为什么,从早上开始我就有种心慌的感觉呢。”
阿卡丽突然说道,说话的时候还捂着心脏部位,作为乐天派的她露出这样的表情确实挺少见的。
“难道是那几天来了?”
阿泽立调笑着说道,阿卡丽小脸一红,连忙摆手。
“不是啦不是啦,只是没来由的有种心慌烦躁的感觉,怎么说呢,一想到要到扎哈成去,心里就慌慌的,止也止不住。”
说到这里,刹那停下了脚步。
“你也有这种感觉吗?真巧,我也有。”
刹那都这么说了,众人奇怪起来,这种心态的出现肯定不会是空穴来风,第六感这东西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有时候很准,有时候只是受到外界的影响罢了,总而言之,他们两个同时出现这种心态,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难道说前面还会有埋伏?”
看着雾蒙蒙一片的前方,亚芙心中的不确定感慢慢的袭上了心头,在人的潜意识中对未知的东西总是会抱着某种恐惧感。
“怎么说呢,被袭击的差不多已经快习惯了,即使是真的有感觉也并不是那么有所谓了。”
刹那一脸淡然的说道,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有点心不在焉。
如果真的只是人为的阻碍的话倒也没什么,来多少他杀多少,他担心的是来自深渊中的威胁,随着记忆的觉醒,对深渊的威胁他是越来越担心了。
继续向前进发,空气中一股肃杀之气顿时扑面而来。
嗡!
刹那的脑中就像是敲响了一口大钟般嗡嗡作响,在记忆的最深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喷涌而出似的。
等到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孤身一人站在某个山顶的正中央。
周围下着连绵的细雨,低头看去,自己的身体似乎缩小了,穿着破烂的粗布麻衣,这是他以前刚从风间家出来的时候的装扮。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这里是哪里?
刹那环顾四周,周围杂草丛生,少有树木,朝远处看去,崇山峻岭,绿树如茵。
“你在看什么?”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刹那回头看去,这男子的好生俊美,剑眉薄唇,五官端正,黑发如瀑,身穿雪白长袍,这样的服饰是刹那从未见过的。
男子的嗓音低沉且吐字清晰,负手而立,站在那里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不过刹那并不怕他,反而有种亲切感,这种感觉就像是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对方一样。
“你是谁?”
刹那问出声来,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变回了儿时,男子微微一笑,面色柔和。
“我先问的你。”
“可是我不认识你。”
听到这句话,男子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不认识我呢。”
这句话乍一听起来有点矛盾,但是仔细想想又没有什么错。
“你是谁?”
“我是谁真的这么重要吗?”
“不重要。”
见对方迟迟不肯说出自己的名字,刹那也没有了继续问下去的欲望,倒不是他耐不得烦,只是心中的疑惑太多了,不像再添加几分疑惑罢了。
“我叫墨凌。”
听到这个名字,刹那回忆了一下,并没有激发出什么记忆来,看来自己应该确实完全不认识对方了。
“我确定不认识你。”
“这并不重要。”
墨凌的语气风轻云淡,像是什么事都难以让他放在心上似的。
“是你把我弄到这里来的吗?”
刹那的语气有些冷淡,他现在这个态度归根究底,只是因为茫然罢了。
(二)
“并不是我,而是你自己来的。”
墨凌上前了两步,走到刹那的身边。
“我自己?”
刹那有些狐疑,面前这人说话云里雾里的,着实让他喜欢不起来。
“若非是你来见我,我们可能永远都见不了面。”
刹那想到了自己记忆缺失的事情,或许对方是以前自己寻找的某人吧。
“不好意思,有些事情我想不起来了,可能我以前有找过你吧。”
“不,你以前没有找过我,这一点我可以肯定,我们两个的见面是因为时机到了,来到这里,只是命运的选择罢了。”
刹那微微一愣,然后沉默下来,沉默,是因为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听到命运连个字的时候他的内心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这种抽搐无伤大雅,只是来的非常突然。
在那一瞬间,这心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墨凌好像发现了刹那面色的变化,嘴角的笑容渐渐收敛,面色变得郑重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外人。”
——第一个来到这里的“外人”?这是什么意思?
刹那并没有问出口,只是茫然的看着对方。
“回到之前我问你的问题,你在看什么?”
话题又被墨凌给绕了回去,不,应该说从一开始主导权就一直被他牢牢掌握在手中。
“在看,风景。”
“风景美吗?”
刹那扭头看向对方,眼中带着不解。
“美,只是很脆弱。”
听到了刹那的这句话,墨凌的表情微微有了变化,有惊讶,也有开心。
“你知道这个世界其实是分为内外两种吗?”
“内外两种?”
“里子和面子。”
墨凌的语速放的很缓慢,生怕对方听不清楚似的,这样说话的语气显得高深莫测,但却并不做作,像是有感而发的一样。
“面子,完美无暇,如同这万千苍翠一般,一眼看上去是那么的赏心悦目,让人流连忘返,但是在这令人惊叹的美貌之下,又隐藏着多少悲哀呢。”
“里子,丑陋有缺,直观的看上去非常的难看,是一切肮脏事物的结合体,只需要稍微露出其本貌,就能够将人恶心死。”
说完了这些,墨凌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刹那的表情,似乎想要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什么意思?”
刹那并没有打算掩饰,直接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刹那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面子要靠里子去维护,里子要帮面子做尽肮脏的活,任何恶心丑陋的事情都要里子帮面子兜着,只有这个样子,面子才会得以保全,才会变得越来越赏心悦目,这些是我个人对这个世界的理解。”
“对这个世界的理解?”
刹那歪着脑袋,他越来越有些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了,对方的思维一会上天入地的,实在是有些难以跟上。
“世界的本身是什么形态?”
说话的时候墨凌的目光落在刹那的眸子上,后者莫名的感受到了一种压力。
“世界···之树?”
在思考的同时,刹那的一些记忆正在缓缓复苏。
“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就是面子,深渊就是里子。”
说完这句话,墨凌开始闭目养神。
“现世是面子,深渊是里子···难不成,深渊的存在,是现世所必须的吗?”
墨凌只是自顾自的闭目养神,并没有回答刹那的话。
“我不明白,要是没有了深渊,现世会变得多么美好···”
这句话刚说完,刹那就想到了之前对方的面子里子论,本来想要继续说什么的时候,他也陷入了沉默。
微风尚爽,不得不说这里的气候宜人,是一个养生的好场所,虽然地处山顶之上,但却比地面的还要适合居住。
“若是按照你的说法,我这徘徊在现世和深渊之间的人,岂不是成了不伦不类,既不是面子上的人,也不是里子里的人。”
“这句话对也不对,也许你以后自己就会明白的。”
墨凌终于是开口了,但是并没有解答刹那心中的疑问,但也没有让他心中的疑问更加旺盛。
“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吗?”
刹那说话比较喜欢直来直去,对于说话做事都喜欢绕花花肠子的人实在是没什么好感,要不是对方说的东西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他早就不耐烦了。
“直接告诉你?呵呵,有些事情没有到一定程度,知道了不一定是好事,也有可能告诉你你也理解不了。”
总算是没有再说云山雾罩的话了,到现在为止这句话是刹那唯一能够完全明白的一句,虽然什么问题都没解决。
纵然心有有万千疑问,可刹那再也不想问了,特别是墨凌,不仅不会解答你的问题,反而会抛出无数个疑问。
沉默了半晌,墨凌背过身去。
“还有其他的事吗?”
刹那也没有再看他,只是在想着自己的事情。
墨凌大手一挥,刹那顿时感觉到天旋地转,周围的场景缓慢变换。
细雨依旧绵绵,但此时并不再身处于山顶之上,而是来到了一处未知的山路中央。
身体依然还是小时候的自己,羸弱,瘦小,和之前最大的不同是魅星在自己的手中,衣衫也比刚才好了很多。
“这幅场景,有点眼熟。”
刹那低声呢喃着,抬头看了看前方,然后又回头看了看后方,一股熟悉之感越发的明显起来。
“我想起来了,这不是我十五岁那年吗?”
看着昏暗的天空,刹那的记忆渐渐复苏,儿时的时光犹如潮水一般的涌向心头,虽然突然涌现出了许多的记忆,但都是杂乱无章的,段时间内想要整理出个大概,非常困难。
当然,这仅限于他到咖啡店之前的记忆···。
顺着记忆中走的方向继续往下走,没走几步他就遇到了一名正在哭泣的小女孩。
小女孩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样子,蹲在大树的下方,默默的流着眼泪。
即使眼泪犹如潺潺小溪似的流的满脸都是,但她就是没有哭出声,哪怕极为细小的声音,她都没有哭出来。
刹那缓缓走到她的身边,刻意的保持了一段距离,以免被对方认作坏人。
“你好。”
听到刹那轻声的叫喊,小女孩抬起头来,即使哭的跟累人一样,但眼中依然有着警惕之意。
小女孩仅仅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后,又低下头继续哭了起来,好像根本没有把刹那放在眼里。
刹那苦笑一声,对方虽然不理他,但是他肯定是不能把小女孩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的。
刹那蹲下身子,尽量的放缓语速。
“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跟父母走丢了吗?”
小女孩依然没有理他,刹那掏出了怀中的手绢,递给对方。
“擦擦脸吧。”
小女孩终于有了反应,再次抬起头,眼中的警惕之意更浓了。
“其实你是坏人吧。”
“嗯?”
“其实这个手绢上涂了迷药,只要我一擦就会立刻晕倒,然后你会把我卖给别人吧。”
“这个···不会的。”
刹那抓了抓脑袋,不知道怎么解释比较好,换做是他一个陌生人突然上前来关心你,他自己的第一映像也不会觉得对方是一个好人,平心而论小女孩这么怀疑自己也挺有道理的。
正在他准备收回手绢的时候,小女孩一下子把手绢给抢了过去,然后在脸上用力的擦了记下,眼泪倒没擦干净,反而把自己擦成了一个大花猫。
“嗯?为什么我还没有晕过去?”
小女孩奇怪的看着手绢,然后又是闻又是揉的。
“因为这个上面根本就没有什么迷药啊。”
刹那无奈的说道。
“难道说,你真的只是一个路过的人?”
小女孩失望的眼神让刹那突然有了种“为什么自己不是坏人”的想法。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人呀。”
刹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感觉什么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那大哥哥你带我走吧。”
“哎?”
“带我走吧,去哪都行,我什么都会干,做饭、洗衣服、打扫全都会,带我走吧!”
这下刹那彻底为难了,小女孩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让他真有些措手不及。
“那个,我带你回去找爸爸妈妈吧,你家在哪里?”
“不要!”
一提到回家,小女孩的反应非常激烈。
“我没有家,所以根本就不用回!”
“可是你爸爸妈妈···”
“我没有爸爸妈妈!”
见小女孩处于一个非常激动的状态,刹那决定等到她平静一些再跟她谈谈。
“那好吧,我们现在外面休息一下,你知不知道附近有没有适合休息的地方,譬如离水源比较近又能够避雨的地方,你身上都湿透了,这样下去会感冒的。”
说着刹那将外衣取下来披在了小女孩身上,感受着刹那外衣带来的温度,小女孩不由得对他起了一丝好感。
“我知道附近有一条小溪,但是避雨的地方不在小溪附近。”
“那你带我去小溪附近吧,只要离水源近一切都好办了。”
于是小女孩走在前面,刹那跟在后面,二人脱离了山道一路朝着树林中走去。
不知道在森林中穿梭了多久,刹那看到了一颗参天大树,在这大树下方有一大片干燥的土地,这些干燥的土地挺适合休息的。
(三)
“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吧。”
“可是我们离小溪还很远···”
刹那嘴角带笑,以他的听力自然能够听出小溪距离他们虽然不近,但也肯定不远了,这小女孩说不定想要带着他一起远走高飞呢。
“没事,就这里吧。”
刹那在树上折了一些干燥的树枝,然后升起了一个火堆。
幸好雨下的并不大,小女孩只是外衣被淋湿,内衣还是干的,这样的话只需要烤干外衣就可以了。
阴雨绵绵,也无法从天空来得知现在的时间,但刹那能够估计个大概出来,应该差不多快到了晚饭的点了,因为他的肚子有点饿了。
环顾了一下四周,周围的虫鸣声很小,小动物什么的基本看不到踪迹,看来现在想要就地取材弄些吃的东西充充饥是不可能了。
这对于常年漂泊在外的刹那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别说饿上一两顿,就算是饿上一两天他都撑的过去,但是小女孩就不行了,这个时候正是她长身体的时候,可能饿一顿她的身体就受不了了。
“我觉得你还是回家比较好,跟我在这里呆着是会挨饿的。”
刹那轻声好言相劝道,但是小女孩根本不领情。
“不,在这里比在家好多了,反正回去了也没吃的。”
“你这不是有家嘛···”
见小女孩态度坚决,刹那也不再勉强,无奈之下他起身在周围附近搜索起来,看能不能找到用来充饥的小动物。
很可惜的是老天都在捉弄他,别说小动物了,就连一只昆虫都没找到,这种现象在树林中算是非常少见了,无论再怎么样,昆虫总应该能够找到几只吧,但偏偏就是连一只都找不到。
“你在找什么?”
小女孩抬起头问道,她的小身体已经被火堆烤的温热,已经完全驱散了之前淋雨带来的寒冷。
“找找看有没有能够吃的东西。”
小女孩先是一愣,然后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刹那疑惑的看向她。
“你笑什么?”
“这附近是不可能找到食物的,别说食物了,恐怕除了蚂蚁再也不会有其他的动物了吧。”
刹那回到火堆旁,小女孩的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找不到其他动物了?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附近除了人以外,再也不会有其他活物了。”
小女孩的话说的非常直白,直白到有些光怪陆离了,饶是一天到晚和深渊生物打交道的刹那都有些难以置信。
“除了人,不会有其他生物了?”
像是确认一样,刹那再一次重复的说道。
“对,没有错,就是这样,你也不用怀疑,事实就是如此。”
小女孩年纪不大,但是说起话来却像个小大人一样,对于这种类型的小孩刹那还真不太会对付,但对方说的话他记在了心中。
“名字,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小女孩的声音低沉,微微有些嘶哑。
“刹那,你的呢?”
“小白。”
“小白?”
看着刹那带着些许怀疑的目光,小白轻叹了一口气,似乎刹那的态度在她意料之中一样。
“是不是很像是阿猫阿狗的名字,没错,给我起名字的人也基本上把我当阿猫阿狗一样在养。”
“给你起名字的人应该是你的父母吧。”
小白并没有回答他的这句话,只是默默的卷缩在火堆旁。
“能不能跟我说说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刹那并不心机,饭要一口一口去吃,路要一步一步去走,做事情也是一样,要一点一点去做,所以刹那并不想逼对方逼的太紧,以免引起对方的厌恶就麻烦了。
“不知道,在很久以前村子里就是这样了。”
“村子?”
发现自己说漏嘴了,小白再次陷入了沉默。
“你告诉我的话,说不定我能帮你解决问题。”
小白看了看刹那的眼睛,发现后者似乎并没有说谎,不过她依然兴意阑珊的样子。
“不可能的,没有人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试过很多了,可是依然没有能够解决,大多数人都选择了离开···而留下的人···”
说到这里,小白又不说话了,这种挤牙膏的说话方式让刹那倍感无奈。
——所以说应付不来早熟的小孩啊···。
刹那满心的无奈,看小白并没有再次说话的意思,他也没有选择继续问下去。
既然周围已经不可能有动物了,刹那自然也就放弃了食物的寻找,二人就这么围坐在火堆旁干坐着。
直到天空变得漆黑,只有火光在树林中闪烁的时候,一声响动从小白的肚子中发出。
咕~~~~~~~~~
声音之长,似乎小白已经饿了很久的样子。
“你很久都没有吃东西了吗?”
小白的小脸微微泛红,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而且这种事情又不能忍住。
“今天早上吃了一点···”
小白说话的声音很小,但刹那还是听到了。
“看来必须要找点东西吃才行啊。”
“都说没用的,不用找了,食物的话至少要过了小溪才会有。”
“不一定,这么大的树林动物没有了,至少有点野菜吧。”
“即便是有也肯定早就被人采光了,如果有一种能够在这里生存下去的手段,村子里的人是肯定不会走的!”
只要一提到和村子有关的事,小白的情绪都会变的非常的不稳定,看来这个所谓的村子既是她的家,也是一个会让她伤心的地方。
刹那轻叹了一口气,本来家乡应该是一个让人提起来就会身心愉悦的地方,可对小白来说家乡似乎成了一种噩梦,
——看来在那个村子里发生了不少的事啊。
“你很讨厌村子吗?”
“村子并不惹人讨厌,弄坏村子的是里面的人···”
终于提到了关于村子的事,但刹那并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沉默了下来,这招欲擒故纵的方法屡试不爽,如果对小白无效的话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没过一会,小白果然有了反应。
“你不继续问了吗?”
“问了你也不会告诉我吧,与其这样还不如少说点话,省力。”
刹那闭上眼睛闭目养神,说实话他确实是因为饿的有些没力气了。
见刹那这个样子,小白露出了微笑,心中暗道刹那这个人还真有趣。
随着时间的流逝,小白看上去越来越累的样子,刹那明白这完全是饿的。
于是刹那站起身,挑选了周围一颗较为年轻的树木,然后开始剥皮。
虽然按照他的剥法这棵树肯定会被他剥死,但也没办法,自己倒无所谓,小白还必须要生存下去。
整整剥了一人长的树皮后,刹那才带着树皮回到了火堆旁。
“你在干什么?”
小白对刹那的行为很是不解,刹那拿出小刀,将老一些的树皮给去掉,然后切下了一些稚嫩的树皮,最后将树皮上连着的皮肉给一点一点剃了下来。
小白耐心的看着刹那干这一切,反正没事做,这整套流程坐下来,刹那的手法非常熟练,明明是一个非常细致的活,但是在他的手中速度出奇的快,效率也还高。
等到刹那将树皮上的肉全部剃下来后,小白好奇的凑到他的身边去。
“你打算用它们干什么?”
“当然是用来吃了。”
刹那拍了拍手,用树叶将树肉全部包起来,足足有两个拳头那么大,小白吃肯定是管饱了。
“拿去吃吧,虽然不好吃,但是肚子饿的时候吃这个挺管用的。”
小白试着尝了一片,虽然口感非常差,但是吃起来有种肉干的感觉,正如同刹那所说,应该是能够吃的。
“树皮可是好东西,上面的树肉不仅可以用来吃,这些老皮还可以用来做被子,晚上在树林里睡就不会冷了。”
“咯咯,没想到你懂的挺多的嘛。”
小白笑出了声,一方面是因为有吃的了而开心的,另一方面是刹那的行为在她眼中看来非常可爱。
对,非常可爱。
小白只吃了三分之一的树肉就吃不下了,她将树肉递给刹那。
“给你吃吧。”
刹那也不客气,他其实也挺饿了,拿起树皮就吃,等到吃饱喝足后,时间也彻底来到了晚上。
二人身上包裹着树皮。不得不说树皮还确实挺能御寒的。
“现在情绪冷静下来了吗?”
刹那突然开口问道,小白先是一愣,然后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你们村子的情况了吧。”
小白露出古怪的表情。
“之前你不是说不问的嘛?”
“之前是之前,现在我又想知道了。”
“你还真是个有趣的怪人。”
“谢谢夸奖?”
雨没有停地迹象,也没有变大的趋势,一直这样不温不火的下着,随着温度渐渐降低,或许这场雨一直要下到明天早上。
“你真的能解决我们村子的事情吗?”
小白突然对刹那有了一丝希望,及时她再讨厌生她养她的村子,也无法完全将那里从心中割舍掉。
刹那微微一笑,多年的长途跋涉,不仅年纪随之增长,经验自然也是成倍的增长,到现在为止他遇到过最麻烦的问题基本都是关于深渊,他还真没遇到过比深渊还要难解决的问题。
“我应该能够帮你解决。”
“应该?”
“如果是关于什么疾病的话,那我就无能为力了,毕竟我不是医师,但是关于怪力乱神方面的,说实话,我是这方面的专家。”
小白听到这句话,眼睛顿时一亮。
“大哥哥,我们村子绝对不是什么疾病,我可以保证,肯定是有妖怪在作怪,请大哥哥一定要帮我!”
刹那点点头,看对方的这个表情,他差不多已经心里有了个数了。
“别着急,你慢慢说。”
小白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娓娓道来。
“事情是这样的,以前听那些走了的人说,村子以前山清水秀,是一个景色非常宜人的地方,各种动物都有,靠山吃山,那段日子过的还挺幸福。”
“但是有一天村长发现了一个山洞,从那以后,村子就完全变了,一开始只是庄稼莫名其妙的枯萎,土地渐渐变得荒芜,然后周围的动物们也不再出现,这都还没什么,有时候到了深夜,村子里还会出现一些可怕的怪物。”
“直到两个月之前,这些怪物不再出现,但是村子里的人都变得很奇怪了,有的不吃不喝呆坐在家里几天,有的一会大笑一会大哭,一些正常的村名受不了这样的变化,渐渐离去了, 现在村子里留下的基本上都是不正常的村名了。”
刹那双手环胸,一个答案渐渐浮现在心头。
“土地荒芜,怪物频出,人还变得疯癫了,看来···”
看刹那的脸色,似乎他心里已经有了某种答案,这一点自然是被小白看在眼里的。
“大哥哥,你在想什么呢。”
“有件事我想确认一下,村民们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多久呢?”
“持续了多久?最长的差不多有半年了吧,短一点的也至少有两个月了。”
小白艰难的回忆着,这些伤心的事情是她最不愿意想起来的,多数时间她都在逃避,真要让她说一些关于细节的东西,确实有些为难她了。
——这么长时间了啊。
刹那的眼底不自觉的流露出悲伤的表情,但是他隐藏得很好,并没有让小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