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这个喜欢还是那个喜欢
又是一天即将过去，小雷帮艾迪卖完了当天的面包，陪他一起收拾好店铺，因为茉拉还没做完晚饭，二人便坐在工作坊稍等片刻。
艾迪转头看着这位新认识的好朋友，他好像一天都心不在焉的，虽然很尽心尽力地在帮忙，却比之前更容易搞砸什么东西。
“小雷，你还好吗？”他拍拍小雷的肩，“地方军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多余的话？”
“没有的事，他们人很好的。”小雷笑笑，“我……只是在想别的事情。”
“嗯……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回答他的是长达几分钟的沉默。艾迪有些窘迫，毕竟他们认识没几天，他这样打听别人的私事，确实不太好。
“呃，我不是故意的，你不想说完全没问——”
“艾迪！”小雷脸颊泛红地抬起头，“你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你说？”艾迪有些被吓到，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吗？
“你，你……”大男孩咽了一口口水，“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有啊。”艾迪直截了当地答道，让小雷措手不及。
“有、有吗？！是谁啊？——呃，这个，我的意思是，你是怎么对她……”
“对她们好就行了啊。”艾迪十分坦率地答道，“她们想要什么我都努力去给她们争取，然后保护她们不受伤害，不让她们伤心……嗯，然后在她们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始终陪在她们身边。”
“啊……是吗。”小雷若有所思，“……不，等等，她们？你喜欢的女孩不止一个？”
“我有两个妹妹啊，她们俩我都喜欢。”
“……我说的不是这种喜欢啦！”
小雷气得差点跳起来，谁问他这个了！
“？那是什么？”
“……哎呀，我真是笨死了！为什么要问你这种问题！”
小雷有些抓狂地往外走，刚一拉开房门要冲出去，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正着。
“呃啊！”
“唔……小雷？”
小雷捂着自己的牙后退了两步，斯黛拉也按住头，见到是她，少年顿时吓得浑身激灵：“斯黛拉！我，你你，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唔……你的下巴好硬啊，小雷。”斯黛拉放下手，绽开一个温柔的笑，“我和席亚娜回来啦，看你不在小屋就来找你了。晚饭做好了吗？没好的话我们一起等吧。”
“我……”小雷定了定神，点点头：“嗯，一起等吧！要上楼去看看吗？”
“好啊。”
艾迪愣神看着小雷好像完全忘记他的存在一般，和少女离开了工作坊。过了十几秒，他才反应了过来。
“哦，原来是那种‘喜欢’啊……”
六、目标就是……
夜晚和往常一样，几名队员聚集在客厅交换收集到的情报，并讨论后面的对策——不同的是，今天加入了席亚娜、诺拉和格兰。
“在你们说侦察到的情报之前，我有话要说。”席亚娜率先开口，无视布雷特和贝尔怨念的眼神，把纸条和照片往桌子上一拍：“‘毒蛇帮’走私的非法药物和枪支弹药都是流向娱乐场所‘黄金屋’的，昨天我让我的情报网查了一下，他们会先送到麦迪森街道的45-B院内，然后再由另外一批人运送到距离艾希纳市区十二公里外的自然疗养地。”
说罢，她又掏出一张验货单：“‘毒蛇帮’最近运输的非法枪支弹药全部都是克雷莎通运公司丢失的那些，在‘灰熊党’最新的几次袭击中，现场物证显示他们正是使用了这些武器。而据下午诺拉他们从尼尔森那里带回的情报来看，盖伊·弗雷泽是在灰熊党开始行动之后才加入的劳森德面粉公司。”
布雷特查看着女搜查官递过来的几份文件，眉头紧锁。席亚娜拿起红笔在他们铺开的大地图上画了几个点，边画边解释道：“盖伊·弗雷泽说他去郊外疗养地要开三四个小时的蒸汽车，那么他可能去的疗养地就是这几个区域——但是他说他要绕过好几个检查站，这样疗养地的距离应该缩短，根据我对艾希纳郊外的检查站了解，他最有可能去的只会是C区14号的维肯德宅邸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推断？”布雷特抬眼，“你所了解的又有几分确信？”
“我十分确信，因为我就是知道，而你们必须相信我。”席亚娜加重了语气，“不过为了让你相信我，我可以麻烦你的队友再多说两句话。”
“？”
“布雷特，这是维肯德宅邸这两天出入的蒸汽车登记照片。”格兰打开一本厚厚的书，斯黛拉才发现里面其实是被挖空的，他正从中拿出一叠照片。众人围过去看，贝尔马上就看到了诸多有钱老爷的蒸汽车中那与众不同的存在——劳森德面粉公司的运输用蒸汽车。
“今天早上刚进来的。”格兰推了推眼镜，“另外，维肯德宅邸的进货状况与其他疗养地都有着很大不同，奢侈品、酒水、香料都多出五倍有余，并且还有些尸体曾被处理过，我们可以基本确定，那里就是‘黄金屋’。”
其它人点点头，格兰不紧不慢地拿出一份名单，说道：“这些是当时签名说要加入‘灰熊党’的人，一个月内，他们已经多次被目击到出入维肯德宅邸，尽管那里的消费不是他们普通公民付得起的。”
“所以现在，‘灰熊党’，‘黄金屋’，克雷莎通运公司丢失的武器，吃人的怪物——全部都指向了同一个地点，维肯德宅邸。”席亚娜用笔着重在地图某处画了两笔，“所以我们的布雷特队长，不考虑在议员到来之前，先去那里侦察一下吗？”
布雷特表情严肃，检查着证据不说话。
“还有一个细节，那些抓捕怪物的人曾说地方军的宵禁制度方便他们行事，而且Stella击杀怪物后地方军很快就得知了消息，所以还有一种可能是，这些银色保护服的人和地方军是一伙的，地方军和‘灰熊党’也有所关联。”席亚娜抱臂说道，“你们真的要把保护议员的工作全权交给那些人吗？或许他们封锁那么多地区是为了抓住怪物呢，禁止你们加入行动也或许是为了不让你们发现什么事情……”
“你为什么这么热衷于让我们去那里？”布雷特突然反问道。
席亚娜愣了一下，听他那有些冷漠的声音继续着：“从一开始你就摆出一副很想和我们合作的样子，调查事情也很积极主动，各种暗示和强调让我们去追查‘灰熊党’——我还可以设想，你和地方军和灰熊党都是一伙的，想要引诱我们去那里上钩，好把一切事情都栽赃给我们呢。”
“不许你这么说前辈！”诺拉突然站起来大声反驳道，眼镜又开始起雾，“前辈，前辈她明明是为了这个城市的和平……”
“抱歉，我们认识不过两三天，我没有理由完全相信她，诺拉小姐。更何况，她已经数次把你这个未成年人卷入危险的事情中，单这一点上就有必要讨论她行动的合理性。”
“老大，虽然你说的没错，但我觉得你也可以换个方式表达……”贝尔忍不住提醒。
席亚娜盯着布雷特不说话，嘴角的笑容仿佛凝固了。过了很久，她再度开口，声音比以往的要低沉许多，透着些许无奈。
“你以为这座城市里的事情像是你们军营里的事情那么简单吗？真要是那样就好了。”她摇摇头，“你们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完成任务。但艾希纳警方有很多目标，抓捕犯人？不一定哦，他们想的是怎么才能在偷懒的同时还能升职，或者是怎么才能把一个罪名加到一个无辜的人身上以提升抓捕率和破案率。”
众人的神色有些惊讶，席亚娜想了想，继续说道：“我曾经想要和我的同事们合作，然后发现他们不过是一群混吃等死的猪，明明有这么大的事情在他们面前发生，或者是可能有很多无辜人士因此而丧命，他们却不以为然。怪物算什么，艾希纳是个和平、舒适的城市，怎么会有怪物呢？就算有怪物，也是走夜路的人的不对，大家晚上别出门就好了。”
“这个想法也太过分了吧？！”小雷愤愤道。
“可我的科长就是这么想的。从他们扣下我查到的证据的那一天，我就不再相信他们任何人了。”席亚娜摊手，“包括地方军，我曾抱着一丝希望去找他们帮忙，他们却说我造谣，还威胁我要把我关起来。”
她举起维肯德宅邸的照片晃了晃，语气有些凌厉：“城内的公民每到夜晚便惶惶不安，白天却还摆出一副依旧很快乐的样子——而黄金屋里的这些贵族老爷、小姐，和那些有钱人呢？他们完全不受影响。你们觉得这样的日子可以忍受吗？抱歉，我不能忍受。无论是灰熊党还是吃人的怪物，他们都会威胁到艾希纳公民的安全，所以我绝不会坐视不管，哪怕只有我一人行动。当我知道议员要过来的时候也十分焦虑，但随之而来的是你们到来的情报。”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们要过来……”
“我有我的情报网，而且——”席亚娜笑笑，看向格兰，“其中一人和你们的格兰还是老熟人，也自然确信了这件事。”
“……所以你早就知道席亚娜要来找我们？”罗杰头一次震惊地睁大了眼，“格兰啊格兰，亏我们这么相信你……”
“我知道她会来找你们，但我不知道你们会同意和她合作啊。”格兰无辜地说道。
“我选择你们，是因为你们的目的很单纯，而且整体素质要比艾希纳警方和地方军都要高——至少，我的直觉是这么告诉我的。而你问我为什么这么热衷于和你们合作，布雷特。”席亚娜扬起嘴角，“当你在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希望，当然要不择手段地去抓住它，对吗？不管它有多么的微小，或是遥不可及。”
布雷特没有回答她，正思忖着要说什么，就听见桌子对面传来了一声啜泣。
诺拉吸了吸鼻子，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落。
席亚娜见此一惊，诧异道：“……诺拉？”
“前、前辈……”诺拉的身体开始止不住地抖动，“前辈，我……”
“？”
“唔哇——！”
诺拉突然扑进了她的怀里，嚎啕大哭：“前辈！对不起！原来你受、受了这么多委屈！呜呜呜呜！”
“……离我远点！你鼻涕蹭到我衣服上了！喂！”
“前辈！是我误会你了！我根本不知道科长他们对你这么……呜呜呜呜！”
“你知道也没用啊？走开走开，不要抱着我哭！”
“不！前辈你太不容易了！我，呜呜呜，哇——！”
“你要哭可以但别弄脏我的衣服！”
原本有些冷凝的气氛因为女孩突然的情绪爆发而缓和了不少。布雷特叹了口气和格兰对视了一眼，他点了点头。
斯黛拉好笑地看着这两人的闹剧，将桌上的纸递给席亚娜：“好了，你都把妹妹弄哭了。”
“她不是我妹……喂！别哭了！诺拉！”
她们花了将近十分钟才把诺拉安抚下来，布雷特的脸色已经比锅底还要黑，忍住想要骂人的冲动，他问道：“去黄金屋侦查，你需要几个人？”
“2-3个就好了。我要斯黛拉和卷毛男。”席亚娜十分干脆地说道，小雷和诺拉同时叫道：“不行！”
“怎么了？”席亚娜莫名其妙，“你们两个有什么意见？”
他俩对视一眼，小雷说道：“很危险！”
“是啊前辈！太危险了！谁知道你又要犯多少法……”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犯法的事情啊？！”
“小雷，我们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不行斯黛拉，太危险了，我也要去！”
“小雷，这种行动人数越少越好，你去了也……”
“不，我就要去！”
“前辈！请不要把我排除在外！我也想尽自己一份力的！”
“你一个未成年人就不要添乱了……”
“我也未成年啊！我还没满18岁呢！”小雷气鼓鼓地说道，一指斯黛拉：“斯黛拉也是16岁！她都没成年呢！凭什么她能去我就不能？”
“啊？未成年不能去吗？”斯黛拉一脸迷茫。
“……”席亚娜彻底无奈，“我说你们第八军团招了这么多未成年人，还好意思说我？”
“你去问阿索尔将军，不要问我。”布雷特不耐烦地说道。
“席亚娜，我是成年的啊，你要相信我。”贝尔插进来一句，席亚娜嫌弃地瞪了他一眼，说道：“老得快要退休的人我也不要。”
“喂！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还没过25岁呢！而且我们队里有个大叔都快40了……”
“贝尔你这么说卡提斯，我要回去告诉他。”
“不要啊斯黛拉！”
“都给我闭嘴！”布雷特怒喝，众人浑身一抖瞬间收声，见他强行压住自己的火气，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小雷、斯黛拉、贝尔一起去，诺拉不许去，就这样。”
“布雷特前辈！”诺拉眼看又要哭出来，布雷特补了一句：“太危险了，你不许去。”
“布雷特前辈又不是我的前辈，我不受你的管理……”
“诺拉，你不许去。”席亚娜一语落下，诺拉彻底郁闷了：“前辈……”
“为什么布雷特你也要去啊？”
“谁知道你们会不会乱来？”
“那我和罗杰留在这里规划后续的行动路线。”格兰说道，罗杰点点头：“嗯，顺便应付地方军。你们记得从那里带点纪念品回来啊。”
“你哟……真是这种时候都不忘开玩笑。”
“对了，我们有目标人物吗？”布雷特问道，“总不能过去不知道做什么吧？”
“算是有。”格兰抽出另外一张照片，“格林·万斯。据说，他可能是给灰熊党投资的人之一。”
众人围过去查看，照片中是一名大腹便便、浑身横肉的中年男子，秃头上仅有两根毛发，长相猥琐，脖子、手上戴着大金链子，被一群美女环绕着。
光是看着这张照片，就能隐约感受到其中透出的恶心气息。小雷和斯黛拉等人不约而同地咽了一口口水。
“然后还有一个人可能也是，但是我们不确定。”格兰在那上面又放上一张照片，布雷特看见那人，不自禁地浑身一冷。
“这可真是麻烦了……”席亚娜的表情有些僵硬，“这家伙可是这座城市的主人之一，要是把他弄垮了，艾希纳都要垮掉一半了。”
“这人是谁？”
“……伊萨克·谢尔顿·莱斯特兰奇。两大财团之一的莱斯特兰奇家三少爷，艾希纳美术馆、博物馆和几乎所有与艺术音乐相关的建筑设施都受他管理。”
照片上的那位莱斯特兰奇少爷仅是坐在那里，便透着与众不同的气息。他英俊、帅气，身姿挺拔，棕红色的头发整齐地捋在脑后，戴着斯文的眼镜，左侧胸前还别着一条龙的徽章。情景显示他正手捧着一个笔记本正在记录什么，对围着他的女性视而不见。
斯黛拉凝望着这个人，突然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