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贾威·夨·芬克

以一个寄宿在身体里的今日人类精神来讲,我在过去的日子里所见证的已经早已远超我的理解了。

嗨,我是贾威·夨·芬克,可能你已经听说过我的名字了。

我曾担任过一段时间的电视节目主持人,就是那个,正常情况来讲,在月亮上的学院里才收到的的那个节目。

我所做的那档节目,主要是负责与广告相搭档完全地占据黄金档,并请来一些大人物们,向宿舍里不便出门或偶然地打开了电视的学生们……介绍一下他们的生平事迹。一方面是满足了这些大人物想要更多地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无聊虚荣心,另一方面来讲,当然也是向这些学生们展示他们在毕业之后极有可能变成怎样的恶心、非人性的样子。

当然啦,我曾经也算一个公务员。虽然因为节目效果,我会尽量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来与这些大人物相接触,但是你看,我的眼镜架子上的的确确地有着一个发着微弱金光的字母,就包围在那所有其他发着微弱金光的字母之中,看似普通但却最直接地表明着我的身份。

曾经我挺喜欢那眼镜的,其实并不只是因为恼人又显得可爱的轻度近视,也因为这眼镜的造型——由一长串混杂着的漂浮金光字母构成,放在十几年前这也能算电视上的经典形象了。

好吧,回想起来,我也算见过不少大人物了。自学院毕业以来,三十五年的工作时光里,每天一档的节目,包括时事评论在内的,亲爱的你,我告诉你,在我看来这一切什么都不是。

要说这三十五年有什么是不曾变过的,那就只有我自学院毕业以来所坚信的事了。我自还在学院生活时便认定了这世界是个灰暗的世界,无论有多少炫目的光芒在划过我们发梢的苍穹之外闪耀,只要我们活着一天就再也见不到任何的美丽了。

我曾经为此说过,向着墨绿色虚空中那个不知存不存在的伟大存在说过:要是我见证了真正的美丽,那要么是我疯了,要么是这世界疯了。

与我一早预料的一样,那不知存不存在的伟大存在根本不在意这遥远人类所说的。所以你想,一个明知如此的誓言,又怎么会得到回应呢?

看看我,你这墨绿色虚空中的遥远的伟大存在,看着我,见证我,我就在这里,我还活着!

难以置信,我还活着……不,那只是一个死前的幻觉,大概是……

或许是……可能只有几秒了。

[Part。2]花生酱先生

我和侬讲,其实我根本就没看过这人的节目。

你瞅瞅我的个人简历就能懂了,我可不是从【学院】里毕业的。那远方的俗称老天爷学名【那一位】的货可没在出生这件事儿上给过小爷我好脸色看;讲真,把我丢去冬城这种不是人待的地方也就罢了,因为双亲病故这档子事儿,我还只能在冬城学院里住读。犹记得当时我给配了个相当差劲的多人寝室,陪着一群大小不定的穷孩子,看着他们来一个、走一个,来一个、走一个。要不是小爷我的精神比普通人稍微坚强点,早不知道给丢进哪条山沟里的疯人院了。

不过,其实我也有见过这人就是了。比如,偶尔下班后就能看见这家伙在超市里购物,我记得很清楚,这家伙可能是没主见还是怎么地吧,总是徘徊于写着今日精品的货架——就是那种表面上给了个推荐、其实是处理存货以及埋下巨大阴谋的货架——他真的是别人推荐什么就买什么,怪胎。

说到底,我也曾上过他的节目,我还能记起他们当时的宣传词啦,把我描写得好像孤身一人来城里打工的家伙似的,我也不是觉得自己的身世很悲惨啦,不过这节目绝对是专业的,听了他们对我身世的描述,我当晚就抱着枕头哭……不不不,我才不会做那种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总之,这家伙长得挺值得信任的,我在之后也没怎么见过他了,听说他似乎是死到哪里了。

那真的不重要,对我而言,这行业就是这样的,迟早会面对要么死掉、要么变得完全不像人类的选择。

啥?你说我会怎么选?这种私密的问题我才不会随便回答,不如你先……去买个三明治什么的来……

不,不是贿赂,这怎么能叫贿赂呢?我还有很多可以说的,内幕消息,想听点内幕消息不?

别走啊!喂!你这人真是……伙计,我绝对会向你的上级投诉的,说真的,我绝对会投诉的!

[Part。3]【她】

我可正忙着呢!芬克?你是说哪个芬克?是死在异星的那个?啊~是那个芬克啊。是啊,我有印象是有印象啦,但你不能让我说我就说啊,你看,我现在可是个不减刑的囚犯,我怎样表现得好也不能让我现在的处境变好,但反过来讲,我现在的境地也不会再变得更差了。

你那种眼神我当然也是有印象的,那样令我厌恶的眼神,我也不是第一次看见了。幽灵君说我们要对塔外的来客以礼相待,但我觉得吧,要是你继续把目光停在我身上一秒,说不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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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过你了,不过,你恢复得比我想的要快?你还是个人类吗,还是加装了些什么东西?

不管了,快走吧,我还忙着和塔内的大家玩呢,这里可不是人类待的地方……甚至不是个怪物待的地方。

别说我吓人啦,你看,你的门已经半掩了,再不走的话,就会令塔外的、我的旧识们生疑喔。

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是它们的一份子对吧?那你就更该快点走了,我就这么说吧:你快惹上什么都惹不起的东西了。

[Part。4]先知

我们的先知突然站了出来……我们的先知说,我们不能不管你。

先知说这一切尽收眼底之后,发现你只是在徒劳地重复这些事一遍又一遍。

我们的先知认为将这人类的死亡算在理事会的失误中是不值得,并且说将他的尸体带回月外之月,在一片苍凉的银白色的荒原中变成其中的一个墓碑,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你知道这是最好的结局了,你还在期盼些什么?期盼因为他的死,仅仅是因为这位人类——担任过电视节目主持人——的微不足道的死,的确能改变些什么,的确能引发一个故事?你知道这里并没有什么故事,这人类本身甚至是让我们连几个像样的故事都找不出的,这并不是说他没有生活过,这是说他有所经历、在这他所认定的灰暗世界挣扎了四十余年,然后平白无故地因为追逐着他所不能企及的美丽而死在界外的某个不为人知的荒凉的有待开发的异星,我们甚至不会因为这个就向那颗星搬上毁灭商议会议,这就是全部了。

要是强行说这是个故事,那好——先知顿了顿——这个故事教育了人们不要羡慕天上的繁星。

但是你并不满意,并不因为这而停下你的行为,你甚至还觉得这是某种嘲笑,满怀着恶意与讽刺的嘲笑……

那好,反正我也只是看看,稍微看看而已——先知把所有眼睛都偏向了另一边——这件事我替你瞒下了,你欠我一个人情,别消失得那么早……

“因为我还等着你还呢。”在象牙塔外的无尽白昼中最后回荡着的,是一个中年男声的低语。

[Part。5]不朽-在看着你

事态升级,至少对这位不朽来讲是这样的。你能看见这位不朽所代表的黑装女性正摆出满脸的不高兴,并且它正单手用着某把不知道从那里取出的、你也叫不上名字的老式狙击步枪顶着你的眉间,这位正踩着你胸口的不朽不打算对你说一句话,只想带给你事实上的死亡。

她尝试着开了一枪。

用老式狙击步枪极近距离射击,后果当然是显而易见的,并且这把枪就像你知道的,既然被不朽所持,那一定不是普通的一把随便哪里找来的枪,如果按某位体面人的话来讲,这把枪就是所谓的“艺术珍品”了。

当然啦,在硝烟过后,它又开了第二枪,然后是第三枪,直到里面所有的子弹——那意味着上千发——全部在你的脑子里轰鸣为止,你都没有想摆脱它的意思。

然后你只是用一只手努力地稍微搬起了它踩在你身上的高跟鞋,便突然地消失在了空气中,而那上千发相互纠缠的雕花子弹也自空间中的某个点开始向四周绽放开……

那位不朽撇了撇嘴,朝着空中某个不定的方向恶狠狠地盯了过去,然后嘛,关于这位不朽的故事,你已经是不可知的了。

这意味着你似乎真正地激怒了她。没什么,不用想太多。不是因为你擅自碰了它的脚,只是因为你的存在本身令它很不悦罢了。

往好的一方面来想,其实它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保守,这还挺值得你开心的不是吗?

[Part。6]还是不朽

坏消息-你没能逃开它的追击,你努力地在字里行间、时间与空间中挣扎,但它似乎真正地展现出了自己为什么是K-理事会最高层的那一面,死死地咬着你不放并讲她能找到的一切武器倾泻在你的身上,兴许在这样密度的火力下,你很难想象她究竟对你做了些什么,但这位不朽似乎能很负责任地表示,它绝对在这短短的几个字之中对你做了你能想到的一切满怀恶意的事,然后它冷静了下来。

它歪了歪脖子,想着要不要单单把你丢进塔里,然后自此离去,它想似乎你只是在寻求一个故事,但由于这件事实在没什么好讲,可既然是发生在这世上的,所以你还是对其产生了莫名的期望?

它突然离你很近,那一双金黄的眸子如同贴在了你的灵魂深处,然后它抽过头去,似乎是认为你并不值得它如此恶意相待,它递给你一罐热苏打,并告诉你

“你只是想拯救什么濒临破碎的东西罢了。”

[Part。7]你

你是一个普通而又略显孤独的高中生,莫名地陷入了一场莫大的危机。在这个秩序瘫痪的无主之地,你带领着身边的挚友与美少女们努力挣扎,一路上见证了人性的黑暗与光明,最终你意识到,自己想要的可能只是一个美好的生活,一个更加精彩的美好生活,一个能让你告别如今灰暗、重复的现实的美好生活,你只是想看着大家洋溢着幸福的笑脸,并产生认同感,认为这一切都不是白来的,这一切都是在长久的努力之后所有人所应得的,你不想被辜负。

你不想被这整个世界所辜负,你做了这么多,只是想这个世界对你说一句“你可以做到”。

你只是信任这种可能性,信任自己可能从这里的一片混乱中找到生命的真谛。

所以,就像是,你……挣扎到现在……

只是想要个好结局不是吗?

没事,我们理解的,我们会给你个好结局的,属于你的好结局。

只属于你、独此一位的好结局。

准备好了吗?

结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