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灯光很明亮,与外面将雨的阴暗天色形成鲜明对比。在这样的环境中,很容易忘记时间。
“久南二十席。”
“什么事?”
“伤口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就等解毒了。”朝田看着她的脸色,小心地报告道。
“已经过了这么久?”
她捏着试管的手隐隐颤抖起来。不能急躁,越是这么对自己说,就越害怕时间的流逝。
“只能试试了,原本解毒这种事就没有必然可行的办法,再拖下去……”他没说完的话她自然懂。
“好吧。帮我把药剂端过去。”
乔的习惯是把各种药剂码成一排,然后按顺序操作,这样做的话即使助手不知道药品的名称也能一项一项地递给她。今天也还是这样的流程。
“呼——”
她深深地做了个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身后的三人和两个小护士都在等待她一声令下,便可以开始最后的解毒手术。
“上吧。”
“是!”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顺利进行着,她的眉头也渐渐松开,成功已经近在咫尺了。然而,就在最后的药瓶里的药剂还没加入的时候,手术台上的信介发出痛苦的哀嚎,神情也十分难受。
“——呜……啊啊啊……”
听到这呻吟,她的手术刀一下子被攥紧:“怎么回事?不是给他用了穿点吗?麻醉时间应该还没过啊!”
“不……不知道……”
信介的叫声仍在继续。每个人的面色都很不好。
“啊,伤口在!”
朝田惊愕地望着那块伤口一点点发黑,几乎溃烂。
“恶化了?怎么会?!”
乔疯狂地抓起刚才使用过的药剂瓶,检查是哪里出了问题。她没有多余的时间了,这种情况明显是用错了药才会出现的药性相克,再这样下去……
——他会死的。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变成了巨大的无形压力,使她眼前的场景都虚化了起来。
“可恶……”
用力地祈祷着奇迹能够发生,她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层层汗珠,检查药瓶的手也有些不稳。然而,最终她也没能找到迅速挽回的方法。当她准备好第二次解毒时,手术台边的花太郎连声音都开始发抖。
“久南……二十席……”
“如何?”
“他的……生命特征……消、消失了……”
乔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海晴回到队舍,屁股都还没坐热呢,就突然接到这样晴天霹雳的消息,心里也是一阵难以置信。外面正是乌云密布山雨欲来之境,而她的心情也像这云一样隐隐躁动。
她马上翻身准备出门。
“啊,志波,你等一下……”虎彻清音作为双方的老同学,跑来通知只为好意,她可不想闹出什么幺蛾子。
海晴手上的青筋暴起,明显在压抑自己的愤怒:“久南被中央四十六室逮捕这种事都出现了,我怎么可能等一下?!”
“可是你现在去也没有意义啊!他们的手术出现失误,导致橘队员的死亡也是事实……”清音追赶着海晴的脚步,但对方走得太快,她一时追不上。
死亡……
其实在海晴心里,一直默认这种事是不会发生的。在过去的任务里,虽然有过眼睁睁地看着队友被虚吞噬的事件,但受伤后被送回尸魂界的人无一例外地都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只要熬到战斗胜利就意味着平静生活的到来,她一直是这么想的。
所以她不相信橘信介会死。
就算他中的是第一次遇到的毒,她也相信四番队会有办法把他救过来。尤其操刀的人还是对工作认真到刻板的久南。
“……我得去问清楚情况。”
“卯之花队长和姐姐已经在调查了,你去又有什么用?”清音抓住她的手腕,“志波,比起这些,想想办法对付一下四十六室才是重点。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来找你?”
“我……”
她烦恼地捂住双眼。
“我们同期生里,只有你的席位是最高的,别做出太荒谬的事,四十六室下判决以前不许轻举妄动!”清音再三叮嘱,虽然她觉得这样说也许对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我……去找找大哥。”
稍微平静点儿之后,她终于凑出这么一句话。
四番队队牢,临时监控室。
当乔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牢房中间的椅子上,面前只有一排整齐而坚固的钢铁栏杆,和星星点点的微光。
外面似乎是晚上。
——我杀了人。
她望着自己的双手。
——虽然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纰漏,但是毫无疑问,是因为我的失职导致了橘信介的死。
——他原本可以活下来的。
她感到很痛苦,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难过,和她曾经经历过的那些痛苦都不一样。
这是没能拯救别人的痛苦。
承担他人的死亡,竟然也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她一直都不曾了解。
“四十六室正在收集证据,正式审判会在一周后进行,你就暂时呆在这里,别胡思乱想。”
正当她茫然地发着呆时,从走廊的另一端传来伊江村的声音。
“伊江村四席……”她明白自己的状况很糟糕,但现在还没法心平气和地思考。
伊江村无奈地扶了扶眼镜:“我相信不是你的错,队长也相信。事故的具体原因我们会介入调查的,所以请不必担心。难对付的只是来自橘家的压力,他们世代在四十六室的势力都不小,不知判决是否会遭到干扰……朽木队长那边,我也派人去请求他的协助了,贵族方面多一个人说话都是必要的。”
“朽木队长?”
她觉得,以他的性格,是不会搀和进有违规则的事件里去的。不过这不重要。她还有更需要问的问题。
“对了,山田君他们在哪?”
伊江村见她还算理智,似乎安心了一些:“为了防止串供,你们是被分开关押的,请见谅。”
她松了口气:“他们没事就好。”
看来她还有功夫担心别人,意味着她自己的心智没有混乱。伊江村很高兴自己的忧虑是多余的,至少眼下看来是如此。不过他还有更重要的问题。
“这次的事件,好像是最后药剂的顺序出了乱子,关于这点你有什么头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