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闪烁的赤红色闪电在凌所在的地方更下几层楼四处飞窜,这里的照明系统没有恢复正常,可能是被人为地破坏了。

“砰!”

这枪声几乎就被闪电的霹雳声掩过,但莫名地,卡格拉总是很准确地在闪电交替释放的瞬间将子弹打出,使得相对微薄的枪声也能清晰地传到奥古的耳内。

“这孩子不错,不选在被闪电声掩饰下发动攻击,而是让它的声音清晰地进入老夫的耳内,这算是威吓吗,真有趣。”

受了我的一击还可以活着,这个孩子也不是普通人类吗?奥古循着子弹的声音向卡格拉逼近,他再次握了握手,似乎是在感觉什么。

“魔力浓度越来越弱了吗?有趣。”

刚才那一击虽不是全力但也有六成的威力了,硬生生地接了一击还可以活着并且冷静地引老夫远离魔力源,这个孩子真有趣,真有趣,魔界和平了,没打仗这么多年了,再让老夫兴奋起来的竟然是人间的孩子,真有趣。

“哈哈……哈……”

卡格拉喘着粗气,在楼梯口处停了下来,他不敢用背靠在墙上休息,只好跪在地上,用双手支撑着自己休息一下,背部有明显的烧伤,仅仅是微风在上面吹拂过也会产生剧烈的刺痛,卡格拉忍得满头大汗也不敢叫出声来。

多亏了穿戴在身上的微型量子护盾抵挡了攻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手枪只剩一个弹夹了,但卡格拉知道,对付这些异界物,有再多的弹夹有再多的子弹也没有用,能做的只好物尽其用了,将他误导到别的地方去,只要出了这里,就有打败他的方法。战(卡格拉同化兽名字)就快来了……

这次真的要用同化了吗……

“哦,原来在这里。”

“不,不可能!!”

本以为已近被自己误导的奥古突然出现了在自己眼前,此刻身材高大挺拔的他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地挡在了自己的计划之路上,绝望的感觉瞬间涌上卡格拉心头。

“能再受一击吗?”

奥古轻轻地伸出了手指,对着卡格拉的头部,指尖泛红,滋滋的闪烁声逐渐变大,卡格拉的眉心处感受到了异样死亡的骚动。

“别开玩笑了,啊啊啊啊啊啊!”

直面死亡而不屈,卡格拉以手撑地,单脚重重地踢向奥古的手腕,而同时另一只脚对准脚踝正面踹去,忍着背部的烧伤剧痛,他以细微的力量打向奥古的支撑点,让身材雄壮的他重重地摔在地上。

破坏了致死的攻击,卡格拉是跳着地下楼梯的。他不知道他的误导行为无法起到作用是因为对手是一个十足的老兵了,这一次的惊吓让他逃得飞快,他咬牙切齿地懊恼自己的无力。现在他只能逃跑了。

不一会儿,卡格拉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寂静的楼梯口只剩下了趴在地上的奥古。他没有生气,而是“嘻嘻”地笑了出来,捧腹地笑。

他反转身来,躺在地上望着窗外的月亮,大笑起来。

“人类世界的月亮也是这么美的呀!”

 

*

 

帕兹的身上缠绕着无数细小的绿色微粒,他整个人都被这绿色的光所照量,在这光映照下,他正在露出愉悦心情的笑容。

“啊,有多久没有这样做了,久违的力量让人一抖一抖的。”

“那么来吧,”帕兹伸出食指,指向我,“让我们来一场激烈的战斗吧!”

————!!!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

辽长的呐喊声完全体现出了帕兹的兴奋,但这声音是他在我眼前消失已久才传到我的耳内的。

眨眼之间他已经来到了我的前方,四道长且细的绿光发出呜呜的震鸣声,正被他从右上方,以划出一个漂亮的圆的轨迹从下而上地急剧地斩上来,一股炽热的压迫感直逼我的头颅!

我急忙用冰柏之凌的枪柄抵挡,不可想象地,高密度的冰制之枪在我面前齐刷刷地被分成五份,而在断枪的背后,是帕兹那野兽一般的眼睛和疯狂的笑容。

我被逼汇合水分造出一堵堵毫无作用的冰墙来抵挡连绵不断的疯狂攻击,冰柏之凌的创造需要大量的力量,以此来赋予强大于普通冰块的性质。以我现在的体力来说还可以勉强再创造一把,但倘若又在瞬间被破坏掉的话,我的体力就白费了,那个时候必败无疑。

“狼舞——千叶落。”

一直维持着与我一攻一守两个状态的帕兹率先唤起力量,他就像残影一样消失了,走廊上就剩下了一堆碎冰和精神绷紧的我,无比寂静,无比寂静……

感觉诡异极了,我保持了警戒的状态足足十秒,而这短短的十秒却让人无比的煎熬,看不到对手,但却有着对手就在身边的确切的感觉。

“冰之国度……”

为打破僵局,我将半径三米内的水分微微的冰化,细小的冰粒一下子就弥漫在我的身边,就像我被白雾笼罩一般。于是,我看到了潜伏在我身边,如同落叶般的刀刃。

“啊啊啊啊啊啊!!”

仿佛我的行为就是触发器似的,冰雾一下便被高速飞舞的爪击给吹飞了,数之不尽的刀刃狠狠地打击在我的身上,切开皮肤,贯穿肌肉,只是一招便将我打得体无完肤,温热的血顺着冰晶滴落到地板上,身体因疼痛而无力地半跪在地上,我的视野突然变得模糊。

尖锐冰凉的感觉从后颈传来,啊,那的确是深入心扉的凉呀,一股死亡的阴影重重地压在我的后颈上。

“等等!”我大声地求饶到,“让我死得明白!让我问一个问题!”

“哦?真有趣,你们人类就那么喜欢问问题吗?”

“告诉我!耳饰!你们王左耳上带着的耳饰,是一件遗物吗?”

“你怎么知道!”帕兹吃惊地说,压在我脖子上的爪子,更加的用力了。

“啊……”

果然。

是小黑……

“那个耳饰,”前一秒情绪仍然激动的帕兹,突然放松了加在我后颈上的力度,低声地说,“是陛下母亲留给他的,最重要的东西。”

“我们的王拥有着强大的力量,那个让人畏惧却又是我们世界的一种荣耀。但他又因为这份力量而备受孤独的折磨,在我认识到真正的陛下之前,他在我眼里就只是一头怪物。但真正的他,会时常低露出温柔的笑容,他说,这是他在母亲的脸上看见过的最美丽的笑容。但陛下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直到可以和他接触的奥古大人和加洛蒂大人出现,他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我也希望能伴随在他的左右。”

帕兹回忆着那些令人动容的往事,碧绿的眼眸中流露出了丝丝的哀伤。

“为什么,告诉我这么多……”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陛下的孤独不是所有人可以体会的,他现在拥有的幸福是多么的珍贵,所以我不希望你出现在他眼前,让你去问为什么为什么的。他在一心求死,而我则在这里杀死你就好,即使违反了陛下的意思,但这样他就可以幸福下去……”

“一心求死?”我不解地问道。

“对,一心求死。”

“你的意思是,他来到这里是为了让我杀死的?”我疑惑地说。

“居然是这样。”他回答到。

“混账,”我压低语调,喉咙沙哑地说,“难道你认为我会杀掉我的朋友吗!”

我的语言好像刺激了他,因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在徒然增大,即使我看不到他,但也从脖子感觉到一种愤怒的气息。

“朋友?开什么玩笑,我和王也只可以是君臣之交!区区一个人类,如同蝼蚁一样的生物居然敢和我们伟大的王以朋友相称!”

他的手在微微地颤抖着,这是他抑制愤怒的表现,是一种受辱和妒忌的愤怒。

“对,我是他的朋友,所以现在你该让开了……”

我用枪尖抵着他的后颈,冷冷的兽目漠视着他惊讶的双瞳……

 

*

 

“你认为他可以来到这里吗。”

夜风凛冽的天台上,孤高的王在仰望着那有着皎洁满月的夜空,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个长着顺滑银发的少女,和王一样,也在看着幽深的夜空。

“那是一定的吧,他可是我的王呀!”

琉璃一脸兴奋地说。

 

*

 

“呀?这么说,我在和一个假货在谈心了是吧。”

帕兹依然保持着爪子压着“我”的后颈的动作,因为轮到他受到了威胁,只要我的枪尖刺入他后颈两寸,他就会一命呜呼了。

我说过冰柏之凌是需要大量的力量构成的,我当然不会让它就那么的碎掉,它一直在我的领域内化作过冰墙也化作过冰雾,然后就是冰之拟体。

高温可以扭曲视野,那低温呢?

一直待在我的领域里的帕兹,感官一直在不停地被冷冻,所有他不知道自己在捉着什么,也不知道我一直躲在哪里。

“不,我一直都在听你说话,听到你说的,我更加确信你们的王,是我童年的玩伴。”我确切地说。

“哼,开什么玩笑,我们的……”

“他叫奥拉多斯对不对,奥拉多斯·拉缇亚斯,这是他的名字……”

“!”

我打断了他的话直接地向他核对,我的朋友和他的王是否同一个人。而看他的反应,即背对着我,我也想象得到他那极度惊讶的表情。

“呵,”他低笑了一下,突然快速地转过身子来,捉住我的枪尖,露出极其恐怖的脸容说:“不对哦!”

“什么?”

我用力地想前刺或后拉枪体,结果他的握力居然可以让我的枪一动不动,他左手伸出了锋利的爪子,笑着地对我说。

“我们的王,不叫这个名字,更不是你的朋友。”

“!”

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帕兹用那绿色的光,贯穿了我的腹部,四道沾着血的月形利爪,从我的背部伸了出来。

他凑近我的耳边,轻声地说。

“你一直问我们的目的,我就告诉你,我们是来杀掉你的,因为我在魔界太无聊了,才和你玩玩,现在也该结束了……”

他用手狠狠地掐着我的脖子,绿色的眼睛和我碧蓝的眼睛对视着,在他的眼里,我看到了他满溢的杀意和因疼痛而咬紧牙关的我。

“当你说你和王是朋友的时候,我就想把你的脖子割下来,现在也没差,只要我的爪子轻轻地抹过你的脖子,你就和这个世界永别了,如此弱少的蝼蚁根本没有必要存在于我们王的眼中……”

“哈,废话真多啊。”

我露出了不解的笑容,利爪压颈的情况下,我居然还说出了如此激怒人的话,我是疯了吗?

不。

只是有一个奇怪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里闪过。

能把我性命夺走的人,只会是琉璃……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在这个生死关头我想着的,会是这个来历不明女孩。

我也说不出原因来,那可能是,我还得去问她很多很多的事情!

“要杀死我,不是那么容易的……”我笑道。

帕兹无法再忍耐我的挑衅露出了凶相,掐着我脖子的手快速地汇聚力量,绿色的爪刃已切入了皮肤,火辣辣的。而就在这能感受到疼痛的一瞬间,我的身体动起来了……

“冰之玫瑰园!!!”

我奋力地捉紧了帕兹的双手,阻止他的攻击,冰柏之凌作为绝招素材化作了粉末,从双手开始,绽放带刺的美丽吧!

“二连踢——冰锥!”

玫瑰园将他的双手冻结并紧紧地与地板连接连,我没有错过只有一瞬的机会,锥子状的冰凝结在我的脚上,我用左脚重重踹在他的腹部,和上一次对阵加洛蒂一样,将脚和他的躯体冻结在一起,一个转向将他钉墙上,解除连接,右脚如同炮弹一般,一个回转踢沉重地踢在帕兹的胸口。

一连串的攻击施展得极快,帕兹马上反起白眼,咳出大口的血,他背后的墙体在这一刻十分平静,但突然如同冲击回涌一般,裂缝如同潮水般以他为中心快速蔓延,然后化作了碎片。

我喘着粗气,额头上突然有一股火热的感觉,当确认帕姿动弹不得时,我才慢慢地把脚挪开。

“呜!”动作幅度太大了,腹部的伤口的痛楚加倍袭来,也不知道身体内部什么地方被弄断了,反正痛得我难以形容。

我用手按着肚子,并用冰将前后两个伤口冻住,减慢血液的流动,但还是痛得要命。

“啊,”我挨着墙坐了下来,昂起头深呼吸,再向身边一看,满目疮痍,碎掉的墙壁,充满坑洞的地板,化掉的冰沿着裂缝流入了到处都是爪痕地板里。

看到这里我望了望倒在对面的帕兹,他整个人仰躺在碎墙上一动不动。

我再次深呼了一口气。

害怕得不敢动弹。

小黑,或者真的不是他,那么我还要去找他吗?我都伤成这样了,他身边还有一个放火电的大叔,如果真的如帕兹所说,我就是去送死了。但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杀我,不然也不会只有帕兹来攻击我,他也不会留情地和我说那么多话,更重要的是。

我也想去见一见,那一个到底是不是小黑,我有很多东西要问他。

“……,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耶。”

打了这么久帕兹根本没有透露过他在哪嘛,那么,我还是先去找琉璃吧,如果是小黑的话,捉迷藏他没有一次是赢我的,除了最后那一次。

我按着肚子站了起来,以手撑墙地向着楼梯口走着,我回头看来帕兹一下,虽然他还在躺在,但我还是不敢解除同化,一是警戒,二是解除了同化后,我会害怕,那种疼痛会折磨我到什么地步……

我辛苦地推开了顶楼的大门,踏进去的那一刻,一阵让人舒缓的海风吹到我的身上,伤口不是火热就是被我冻得刺骨,而这股夏天的风让我精神了不少。

今晚的月亮,比以往都要皎洁,银白色的光散落在顶楼,原本单调厚实的地板,在这月光的点缀下变得有一种蔚蓝冰原的感觉,异常地吸引人。

要找的琉璃就站在顶楼的中央,听到了我开门的声音,她转过身来,对着我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琉璃……

我慢慢地走了过去,用力地捉紧了琉璃的手。

这次不能让你再突然消失了……

“琉璃!”我瞪着她大声地叫了出来,“不要再突然不见了!”

“我一个人会害怕的啊……”

琉璃看到我瞪着她时,有点吃惊和害怕地想把手抽开,但她听到我会害怕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了温暖的笑颜,另外一只手手伸到我的背后,像一个母亲一样,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背部。

我很想把她推开,因为我不知道我的冰之铠甲是否会把她冻伤,但一种温暖的感觉慢慢地传到我的身上,让我舍不得动弹,这个时候,我的额头中央,发出阵阵的温热。

蔚蓝色的光包围着我,慢慢地消散在夜空中,我感觉到我的同化状态正在慢慢地解除,腹部的疼痛感先是剧烈地涌上脑门,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一种神奇的力量从琉璃的身上传递了过来,把所有痛楚都给消除了。

“对不起啊,凌。请原谅我好吗?”

琉璃抬起了脸,看着我疲倦的双眼,纤细的小手在我沾了血的地方抚摸了一下。

“我不是每次都能找到你的。”

“那就是原谅我了哦!”看到我恢复了精神,琉璃马上跳开离开我,抱着坐在地上的科尔。

“科尔没有事吧!来来,痛痛飞走,痛痛飞走。”琉璃抚摸着科尔的狗头,做着把痛楚扔走的骗小孩动作,然后伸出手掌。

“手手。”

这女人把科尔当作狗来玩了!

“啪!”科尔合作地把前爪放到琉璃的手上,然后一脸懵逼地吐着舌头看着我。不过几秒钟后,他好像丧失了什么似的夹着尾巴走到我的脚下。

“不公平,平时我这么做,你总是凶狠地咬过来。”

“闭嘴。”科尔失落地说。

腹部的大伤口神奇地止了血,疼痛感减少了不少,原本我还担心科尔同化分离后的伤势,不过现在看来,它受伤的地方也和我一样止了血。

不过无论是我还是科尔,这些伤我们还可以勉强承受着。

“我们要回去了吗?琉璃。”

“问我干嘛?”她一脸轻松地把手握在背后,然后愉悦地跳到顶楼的一边,拉出了一个人来。

“你的客人在这里啊!”

顺着琉璃的方向,我吃惊地看着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我看见了魔王的背后出现了一个庞大的黑色影子,它闪烁着血红色的眼睛,向我露出恐怖无比的凶相,和我眼前笑得开心的琉璃和微笑着的魔王,形成了一幅诡异的景色。

我被吓得脑门一震,而科尔的毛都警戒得全都竖了起来,也露出了凶猛的表情。

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可能除了我和科尔,谁都没有察觉到,又或者是只有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我尽量不露出紧张的情绪看着走来的两人,而科尔对着魔王死命地吼着。

琉璃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马上来到了科尔的跟前伸出了手掌。

“手手。”

“啪。”科尔第二次地一脸懵逼地看着我,我脱力般地扶着额头,紧张戒备的状态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好久不见啊,凌。”

“奥多拉斯·拉提亚斯,是你的名字吗。”

我不开心地看着眼前这个脸上泛着温和笑容的家伙,心底里有种矛盾的情绪在搅动着我,是该冲过去拥抱这个曾经陪我走过孤独的朋友,还是狠狠地给这个一声不出消失了好几年的大骗子一拳。

但我不是小孩子了……这两种行为,我都不敢做出来,我只好用语言来确认一下,我们的距离去到了什么地步。

但他很直接地给了我一个拥抱,语气温和地说。

“你还是叫我小黑吧,凌。”

而这个时候,我选择痛哭起来,说好的不是小孩的呢,然而结果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和以前一样,还是那么爱哭啊。”

“啰嗦。”

小黑的黑色的长袍在海风中柔顺地飘拂着,他那变得更加具有母性的温润面孔让人感觉相当的和蔼可亲,那无论多么难过也会露出来的笑容,和小时候一模一样。相拥的我们仿佛回到了过去,回到了我们都被彼此母亲抛弃的那一天。

我哭哭啼啼地跑到了公园,找寻那个哄我睡着就和我玩消失的母亲,而在那个已经被黄昏染满了哀伤的色彩的公园里,已经失去了早上的生气,只有一个坐在秋千上,死去了母亲的黑发小孩,和一个找寻妈妈的傻孩子。

“你是早上的凌,你怎么哭了?”

他看到我哭泣着,便跑了过来,偷看我用手臂擦着泪的脸。

“我母亲说过,男孩子是不可以轻易哭泣的,她让我要常常面带微笑,这样大家都会赞我们是好孩子的。”

“我才不要当什么好孩子,我只想要我的妈妈回家。”

我哭得更厉害地大叫着,因为连妈妈都不在了的话,做好孩子还有什么用,我的微笑还有什么意义。

小黑他捉住了我的手,轻轻地把他们放下来,他乌亮的眼睛注视着我,然后露出了,一个和他心情不符的微笑。

他的眉毛是皱着的,这个时候我才想起,妈妈已经回答了我,遗物的含义了。

“凌和双音就是爸爸留给妈妈的遗物。”她是这样说的。

我知道,爸爸已经死掉了,所有小黑的妈妈也一定永远地离开了他了。

“为什么你不哭,你妈妈明明也离开了你不是吗!”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我这句话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只看到他苦笑了一下,然后大力地抱了过来,我看不到他的笑容了,我只是感觉到那微弱的颤抖,还有肩膀上传来的温润感觉。

他一直陪着我,直到我们都可以真正地笑起来,他和我以及我妹妹都成为了好朋友,他的突然消失,我们的内心都好像被什么吞噬了似的。

我总希望能在那个公园里再看见他,也希望在回我家的路上,看见一个长着黑发的小孩子,朝着我家的方向走去,而我可以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扮鬼脸吓唬他。

但没有……一直都没有。

直到现在。

“你这混蛋,为什么突然就消失了!”

我捉住他的双肩摇了起来,问着我认为最重要的问题。

“凌,对于我的突然消失,这件事我只是说抱歉,重要的是现在我回来了不是吗。”

“这,这么说也是。”

“我这次回来是有事拜托你的,只有你能帮我的事。”

“哼,找我帮忙还找人打伤我,这是什么道理啊!”

我假装生气地抱着胸,偷偷地瞄了他一眼,但出乎意料地,小黑居然露出了十分愧疚的表情。

“对不起,是我管教不力,实在对不起。”

还给我九十度鞠躬了,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别开脸把话题扯回来。

“那,那你是让我帮什么忙来着,只要我能做的我都可以帮你的。”

“谢谢你,凌。”

 

*

 

    “诶?”

“我希望你可以杀死我。”

“你在开玩笑吧。”

“没有,是真的。请把我杀掉。”

小黑面带微笑地说,仿佛对于让我杀他这件事十分轻松似的!但说什么让我杀掉他啊,这不是开玩笑吗。

“别开玩笑了,这么久不见,你就是回来让我杀掉的?”

“嗯。”

“别笑着地跟我说这种话!”

我刷一声地站了起来,大力地拍在方形饭桌上,冲着坐在对面的小黑大吼。正在扒饭的琉璃被我吓了一跳,马上被呛着了,在一边死命地咳嗽着,而趴在地上休息的科尔则是反应性地跳了起来。

在学校顶楼的时候,我还没有听到小黑需要我帮他什么的时候,我和琉璃的肚子相继地叫了起来,我只好带他们来到了我和妹妹经常来的餐厅,而在这个大家都差不多吃完了晚饭的时间段里,这间在我出生前就在这里的营业小餐厅依然坐满了人,所以另外几桌喝酒聊天的邻居大叔们都吃惊地看过来。

“抱歉,我也知道,对凌来说,这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因为你真的把我当作朋友了。但是,这个是我的责任,我的死亡是拯救魔界的唯一方法。”

小黑避开了我的视线,低着头说。

我冷静地坐了回座位,看了看一边对我们聊天内容一点都不感兴趣的琉璃,才慢慢地说。

“我不知道我现在该装出什么表情了,你们瞒着我太多事情了,”我把老板送给我们的西瓜推到琉璃的面前:“尤其是你,你和卡格拉转学过来才一两天而已,就发生了那么多事,还什么都不告诉我!”

“谁让你是条色狗。”

“狗?”小黑问到。

琉璃向我吐了吐舌头,把切好了的殷红的西瓜拿了过去,而小黑则疑惑地看着我,他看见我生气的样子,于是便带着那种包容一切的温和笑容地回答我。

“我们也不该瞒着你,因为其实这也是凌的责任。”

“啊?”

“我的体内住着一个怪物。”他按着自己的心口说,眼睛看向了外面淹没一切的黑夜。

“我们的世界之所以被称为魔界,是因为我们拥有着与你们人类与别不同的力量,而‘魔界’这个名称,是千百年前,你们人类对我们的称呼。在那个时候,空间世界互相交流是十分罕见的,我们支配欲强大的先祖,当发现人类世界的时候,就是先下手为强的侵略,但结果当然是拥有着‘英雄’的你们,结束了那场战争。”

我看着这个样貌长的比我帅很多的“人”,说着他们魔界的事情,但此刻我也只能尽力地听明白,理解好小黑说的话。

“这首先是魔界与你们人类的关系,而我们会与你们的差别的成因,就和我体内的东西有着重大的关系。魔力是我们魔界最重要的力量,而这股力量则来源于历代魔王身体里的——噬空之主。”

小黑把目光转到了用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琉璃。而她则接过了话,看着我说:

“每一个空间,称为一个世界,它们都有各自的独特的星星,各自的月亮。而每一个世界,也必定拥有一个会吃掉世界的黑影——噬空之主,和一个能应付噬空之主的独特的——王。”

“而我就是魔界里面封印着噬空之主的王。历代的魔王体内都封印着噬空之主的核心,也因此魔王拥有巨大的魔力,他们把魔力分给诸侯,诸侯则把魔力分给人们,让他们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不被魔物吞噬。

那些魔物就是噬空之主的躯壳所形成的生物,它们渴望着吞噬人类,吸收核心的力量,吃掉魔王,以解放噬空之主。而当它的躯体与核心结合在一起的那一刻,就意味着,魔界消失。无数的人们将随着魔界而死去。”

“那是好事……”琉璃别开脸说。

“不。”小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为何琉璃小姐会这样说,但我相信,我的子民,都有着向往明天的心,而作为王的我需要给他们这样一个明天。”

“但是,在我这一代,那个封印在我体内的核心,已经不受我的控制了,我要负起责任,让我体内的核心彻底地消失。”

“……”

餐厅里的吊扇咿呀咿呀地转动着,大叔们吃着花生米喝着啤酒地在畅谈,老板在小小的厨房里翻炒着刺激鼻孔的蒜头辣椒,而我则在一种正常的生活环境里,分析着我认为难以接受的话语。

“只有王能够杀死王。”

小黑温和地捉住我的手,释放出惊人的力量,他的背后瞬间涌现出我在楼顶上看见的那恐怖的黑影,它骨碌着血红色的瞳孔,带着夺命的杀气的锐利大爪来势汹汹地绽放到我的眼前。

我的手反应性地挡在眼前,这个瞬间,我感觉到了一股灼热的力量,在我的额头中央画了些什么!

与此同时,科尔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跳上了桌面,爆发出耀眼的冰蓝光芒!强势袭击过来的黑暗顿时被削的毫无踪影。

我立马地抽回了手,但在这一刻,无论是我还是科尔,我们的身上都被一股蔚蓝色的力量包围,像火焰一样在我们身上灼灼地闪耀着。

“而你就是王。”

小黑无比沉静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