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琉璃一个阶梯接着一个阶梯地向上爬着,途中看到的是结构精密让大钟指针转动起来的机关,硕大的木制齿轮相互地咬合着,带动轴承的转动,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这个钟塔不是自动报时,而是需要人来敲击铜钟来发声呢?
但这个疑惑并不太重要,我们加快了往上的速度,希望早一点看见守钟的人,加洛蒂让我这么做,一定是希望我能真的帮助到她的哥哥。
而且我不太明白刚刚那个小女孩所说的打仗的对象是不是我们的世界,这个让我尤其着急。
“琉璃你不是说只有你可以在不停空间进行跳跃的吗?他们去打仗是怎么回事?”
“我也有不知道的事情,我只是知道这个空间快要被吞噬才好心地过来告诉他们解决的方法而已。”
“诶?你不是魔界的人?”
“当然不是,我只是个普通的十八岁女生。”她向我吐了吐舌头。“还有谁知道你的朋友打算干什么?”
哪里普通了!
“等等,原来是‘我是解决方法’是你弄出来的!”
“只有王才可以应付噬空之主,只有王可以杀掉王,如果王被噬空之主杀掉或者吞噬掉,那么那个空间的噬空之主就会吞噬空间,宣布一切的结束。”
“原来如此!那么你怎么知道我是王的。”
“不告诉你!”
“诶?”
琉璃突然像回避我一样跑的飞快,我只好赶快地追上她,但当我们到达了一个四面都是透明的水晶落地窗的房间之后,她停了下来,惊叹地看着外面。
好美丽……
不知不觉外面已经是夜晚了,晴朗的夜空挂满了星星,但它们在那个美丽明亮的满月的辉映下,变得微不足道了。
在这个房间里,我们看见了灯火通明的街道,苍翠的树林,敦厚的大山,都披上了月亮的银辉,而穿过了淡紫色的水晶落在我们身上的月光,让我感觉到了一种无法言语的感触。
而琉璃沉醉其中,闪闪发光的眼睛充满了喜悦的感觉。
“欢迎三位的到来,请移步到更上一层来。”
由于月亮的明亮,我轻易地看见了一个穿着简朴身子佝偻的老人家站在一个爬梯处,示意我们跟着他再上一层去。
我们爬上了最顶层,第一个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口雕刻得十分美丽的青铜钟,上面缠绕的花纹,中间是一个皇冠的图案。
上面三个尖锐的冠顶,下方居然也有三个,中间像开着一个大口一样,露齿了锋利的锯齿状,那就像一头野兽!
“那个……”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
我们围坐在一个火堆旁边,这个时候的老人拿出了一封信。
“让老朽先告诉你们,这个地方的历史,然后你再看加洛蒂郡主给你的留言吧。”
老人的声音充满了智慧感,他把信先递给了我,然后正坐起来,庄严地向我述说着,他所知道的一切。
“魔界的起始,乃一片黑暗,阳光无法照射到大地,只有凶残的魔物横行于此,互相嗜杀,一遍混乱。直到有一天,天空仿佛穿了一个大洞,第一束阳光照射在大地上,照射在一棵稚嫩的树苗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个小树在这一束阳光的滋养下,茁长成长,最终结下了一颗果实。那果实被风一吹……”
老人家一边说一边生动地做出果实被风吹走的动作。
“落到了地上,继续地成熟下去,然后腐烂,与大地相连结,生根发芽,周遭的黑暗都被这颗小树吸收,作为养分,让自己继续生长,继续开花结果,然后把种子四散开去。”
“久而久之,最初的森林就出现了,而最开始的那一颗大树,出现了一种精灵,它们全身散发着闪耀的光芒,在大树的保护和养育下,也在呵护着大树生长,那是最初的光之精灵,它们把光明的树种散播到更远的地方,让这个魔界更广大的地方,充满光明。”
但是啊,光明占据了魔物的生存之地,让这些没有理性的嗜血生物,茫然地去接触那神圣的日照,然后被净化得干干静静。老人家把一些树枝放到了火堆上,“劈裂”一声就燃烧了起来。
“而魔物的怨念,震动了依然覆盖着魔界天空的怪物,那就是噬空之主,魔物是它强大力量流溢出来的东西,它对有人窥视它正在吞噬的东西而感到愤怒,从天而降的一只大手,就把光之精灵几千年辛苦经营出来的一大部分森林彻底灰化。而当它的魔手触及最初的大树的时候,一个被光之精灵所寄托的生灵诞生于大树的脚下,那就是我们的先祖,最初的王。”
“王的体态恢弘挺拔,就像生出他的大树一样,全身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把来势汹汹的噬空之主的核心,封印在体内,融为了一体。”
“大树是善良的,它没有对敌之心,王也一样,在把核心封印的那一刻,笼罩着魔界的黑暗,彻底地消失了,而作为噬空之主躯体化身的魔物们也可以在太阳之下生存下去,而且获得了一丝的理性,减少了一丝暴虐。”
魔界迎来和平的时代,这是我们最初的王,最初的传说,而那颗孕育王的大树,后世称之为:
“世界之树。”
老人讲得着迷,看不见我和琉璃惊讶的脸,如果琉璃没有说谎,是我们世界的人的话,那么她也一定知道,我们世界四大陆之一的古柏大陆,也有一颗参天的大树,古柏人把它称之为起始的大树,也叫做“世界之树”!
老人继续地说着,说到这个世界的战争,人与人之间,人与魔物之间的争斗,能相信并流传这个世界最初的故事的人,已经不多了。
历代的王,有明君,也有昏君,这真是无论哪个空间都有的事情。而直到魔界近百年来,小黑的爷爷重创了强大的魔物军团,击败了反叛的诸侯,统一了这个世界,在小黑父亲的手里得到强盛的发展,但轮到小黑在位却面临着危机。
“奥多拉斯陛下,是一个十分有才能的王者,他给我们带来了安稳但让人积极向上的生活,只可惜,他是上代魔王与人类的孩子……”
老人意味深长地看着震惊的我们,眼里泛着泪光地说道。
“陛下是难得一遇的好君主,上代魔王有着很多的子女,但作为王最重要的一个能力,在他逝世之后,第一个就转换给了奥多拉斯陛下,那时候他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啊。”
“那个封印噬空之主的核心的能力,在上代陛下逝世之后,无声无息地转移到奥多拉斯陛下的身上,年幼的他什么也不知道就获得了如此强大的魔力,那泄露的强大的魔力,一般的人类根本无法承受。所以……”
所以……
一种奇怪的思绪,突然涌现了出来。
八岁,魔力……
回忆中的一些片言只语。
遗物……
(这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凌?”
那个笨蛋,那个笨蛋!
当我想明白什么了之后,一股控制不住的灼热的泪水大滴大滴地划过我的脸孔,重重地砸在地上。
他知道留在我身边会伤害到我!
所以没有一句别离,他就消失了!
他也知道,是谁杀死了他的母亲,让一个八岁的孩子感受到孤独的感觉!
那就是他自己!
他到底是带着什么心情来向我露出那种笑容的。
可恶,可恶啊!
我跪倒在地上,用力地敲打着地面。
我还幼稚地向他撒娇,我根本不明白,他把自己的悲伤强忍到了什么地步,再来抚平我的悲伤的。
“凌,你没有事吧!”
琉璃害怕地看着我,连老人家也吓得站了起来,我用手臂挡住我的泛着泪的眼睛,吱吱唔唔地说了声没事。
“糟了,”老人家看着远方的天空,吃惊地说,“敢问这位是你们世界的王?”
“怎么了。”
“你的情绪波动,释放出王的力量了,把不好的东西引来了。”
我赶忙站了起来,和他一起定睛地看着外面的夜空。
什么时候!那美丽的月亮居然不见了!我们的眼前是一遍的漆黑,而那漆黑中混合着血腥的味道。
“那是噬空之主的躯体,大量的魔物。”
“那怎么办,城镇里面的不都是孩子吗?”我担心地说。
“平时奥多拉斯殿下是不会出现这些差错的,他九岁的时候就把核心的力量完全掩埋了,你怎么做王的!”
老人家生气地用看着不争气不负责任的孩子的眼神看着我。
但我可是昨晚才知道我是王的啊!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用你的力量!还有你!”
老人家先是指着我,然后把琉璃也指着了。
在琉璃疑惑地说着“我?”的时候,老人家已经对着我们大叫,手里拿着一个火把在打一群张牙舞爪的眼神凶恶的蝙蝠。
“一看那个女孩就知道她是你的共鸣器!你们一起用那口青铜钟!”
什么东西?我一头雾水地看着琉璃,只见她已经行动起来,跑到青铜钟的地方,扶着了撞钟的大木桩。
“快来啊,白痴狗!”
“哦哦!”
我飞快地冲到琉璃的身边,和她一起握紧了撞桩。
“平时陛下引来了魔物,也是用这口大钟把它们驱散的,那撞桩是世界之树的一部分来的,准备好就用力地敲打吧!”
琉璃把她的手搭在我的手上,碧蓝色的眼睛看准了撞桩即将打击的地方,一股蓝色的光芒从我的身上游移到她的身上。
“上吧!”
我和琉璃奋力地把撞桩打击到青铜钟的身上,但居然没有发出响声,而是一道蓝色的光芒包裹起了世界树所造的撞桩,再像流水一样在青铜钟的花纹上游走,划过文字,划过鸟兽,最后划过那像野兽一般的王冠。
整个青铜钟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琉璃收回了被惊艳到的目光,叫着我的名字。
“凌!”
我会意地和她一起,把撞桩往后拉,然后再一次地,撞击!
“咚————————!”
闪耀的蓝光跟着青铜钟发出剧烈的颤动,储蓄着的力量瞬间爆发出清脆无比低沉威武的声音。
像感知到什么危险的魔物,放弃了袭击老人家和与科尔继续交战,以最快的速度往远处逃窜。
但蕴含着净化力量的钟声,响彻入心,袭击过来的魔物瞬间全身化作了蓝色的光,像雪花一样缓缓低往下飘动。
而世界之木,也顷刻化作了碎片散落在地上。
“这可能就是命数啊,这是世界树最后的一部分了……”
老人伤感地捡起世界树撞桩的碎片,把它塞到我的手里。
“有人类血脉的奥多拉斯陛下,抑制不了体内想逃,想解放出来的噬空核心,这个已经是事实了吧。陛下一旦被吞噬,它会直接获得解放,然后吞噬我们生活着的这片土地……”
“而作为王,他会选择保护子民,而让你把他连同核心一起杀掉。”琉璃垂着眼帘,变得哀伤地说。
从一开始的毫无所谓的样子,变成会为这个即将消亡的世界而感到悲伤,无论是谁,只要感受到这个世界依然存在着美丽的事物,没有人会想让它就那么消失而去……
就像那带着希望,破土而出的树苗一样。
“我要去杀掉他这个事实,实在是太过让人悲伤了。我们明明是朋友……”
我看着手中的碎片,心里突然异常地平静……
我打开了加洛蒂的信封,听着钟塔下面,那些孩子赞美着雪的降临。
“我们回去吧,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