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落入泥土上澄清的积水中,清晰地倒映着一群看着就不可以接近的犯罪团,他们在别人家门口忙碌地准备着。

……

……

“总而言之,我是这个家里的主人,从现在起,请你们一定一定记好这一点,既然到了我家我想你们已经做好服从我规则的觉悟了,对吧?”

灿烂意外地绽放在师师略带疲倦的清秀面庞上,但难以眼睛红肿的痕迹还未消散处,这致使她的言论没有半点威严。

“这可不好说,本小姐的大名你是知道的——虽然不情愿,带着一群人在这里过夜绝非我对的本意,我可以是带着友善来找你的,给点好的服务吧,求你了——”

不仅擅闯师师的家,还一本正经地要求被善待的木兰大小姐是也。但是,她的部下在涉及根本利益的问题上对她的忠诚正遭受着及其严苛的考验。带头提要求的她背后是自顾自的女孩子们。

“我拒绝。”

师师也一本正经地拒绝了她。

“背叛与恶意的欺瞒绝对不会被原谅,这也是我同意你们在这里过夜的底线,但是除此之外,你们的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干预,仅此。”

木兰对上师师冰冷的眼神,感觉自己没有遭到不公正的猜测。

“喂,为什么小兰姐姐要这么低声下气——算了,师师姐姐,我和这群不礼貌的家伙不一样,看在我经常过来串门的良好口碑,请把二楼的空房借给我吧!”

与其说是不一样,倒不如说小红就是这群人中最狡猾的一个——师师以这种定义诠释了自己对这个熟人的评价。

活跃着的都是小孩子,和她们可以强硬区分开的大人团体则一直沉默着。

或者说,她们只是在计算得失的事情上比较没那么激进,看问题比较谨慎保守而已。

是的,她们正在讨论今晚客房的归属问题。    

 

女仆打扮的大人缓步晃到师师眼前挡住小兰的位置,在这场事关今晚数个小时的对决中她最强的资本就是可以俯视包括师师在内的所有人。她露出笑容。

“首先,对师师同学的慷慨表示感谢,这些小孩子连基本的礼仪都没做好还请你原谅。”

面对自己家里已经很久都没有来访过的大人,师师总的体验是不知所措,放松下来就是一项艰巨的人物,做不到和这个人变熟的想法让她只能僵着脸假笑。

“是吗,哈哈……”

和大人说话有点不好掌握度,头脑闭塞的师师没有余力去注意其他人,所以她没能看见小兰她们吃惊甚至于是恐惧的有点肌肉抽动的面容。

女仆几乎不会僵硬地持续安静地微笑,把她那奇怪得让小兰她们回避到怕的温柔声线投向师师。

“那个,你不会忘了吧,这栋房子外面还有很多不靠谱男性这件事?”

“当,当然没有,你提这个是什么意思啦!?”

笑容的目的似乎就是为了这种回应的女仆眯住了眼。

“是吗……嘻嘻。”

她的目光没有从这个猎物身上移开,但是,室内暗淡的景色在她眼里却像暴露在闪光之下。

可以拥有一群新的伙伴真是太棒了,虽然这快得有点不可思议,但无论如何,自己的学校生活应该是有救了,但是作为代价要接待这么多人就不得不激起做为人类心中最丑陋的部分,思考起怎么才能维持一个比较能接受的获益和付出的比值了。

被一群人期待围攻着的师师脑筋高速旋转着。

 

夜晚进入正式以纯黑色见人的时间带。

“我说啊,你们谈好了没有?”

“姐姐你给我闭嘴!?”

“啊,我只是觉得你们讨论个半天结果不都是一样吗……”

“小君姐姐太没有奋斗精神了,同一个成就,有什么比争取来更有价值吗!”

“嗯,我觉得躺着等成就自己上门也可以接受啊……”

“小君你这样可算我家的佣人吗?”

 

隐匿于夜幕下房子里的人七嘴八舌地在谨慎中吵闹着,直到——安排之中的安静被打破——谁都忘却了的傍晚时分被撞的那堵墙在伤及根本的绝望中终于坚持不住了,在所人忽略中度过了生命最后的时间,倒塌了。由此而碎裂的粗大石头散块落在门口,宣告这个家再无坚实的堡垒。

正常的大脑大家都拿去用在没什么价值的事情,但这一事件彻底终结了大家对自己也早已意识到就是不肯率先收手的蠢想法,师师首先对房子外这一只要听听声音就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情发表了看法。

“我不管了,你们自便,解散……。”

“等等啊,怎么可以这样!”

“不过,没想到能坚持这么久呢,我以为早就要倒的呢。质量好评。”

“各位,这意味这个家的主人已经放弃对我们的安置权了,你们明白其中的意义吗?”

“先到先得吗?”

最后一句由最场外的小君说出。

……

她一句话,就引爆了女孩们的争抢。

……

很快的,小红第一个抢进了二楼的空房。

她把其她人关在了外面。里头,本性为冷默的她适宜地换上了一张阴沉的嫩脸,这少有的变化会有它必然的理由。

在每个人都根据自己独立的意识支配自己的行为的时候,背后的敲门声气势压迫下,她毫不动摇。

橘红色的耀光成点地闪烁在小雅黑洞般的双眸里,那是房间里点亮的白炽灯给她的礼物,让她如同星星伴随在身旁,神秘冷清。

“喂,小红——”

吸引了小红注意力的是呈红的白炽灯光照在房间缔造奇异景象。

但是,有比这个更神奇的事情在她眼前出现了。

如同身临已在咫尺的险境,小红刚才还庆幸胜利的轻松脸上双眉斜吊,杀气浮现。

是窗户!这个房间的窗户是敞开的,而那个突兀就来自窗外!

手?不会吧,小红看到一只手掌攀上了窗户的边沿。有人从下面爬上来了?

明明背后的敲门还在持续不断着?整理一下这是什么样的状况——她们统一了战线,一个人从另一条路攻击来,剩下的就在后面假装敲门造成束手无措的假象,在自己放松警惕的时候就一举突破?

真是太可怕这群人。

与此同时,一声巨响,冲撞了小红陷进去不能自拔的恐慌中。

那是,烟花?

“什么,烟花?这种时间?”

一闪闪的耀眼的红色火光与黑夜拥抱,迷离的斑斓色彩犹如节日的烟火。

在喝口水都会呛到的有限时间里,如子弹数十枪,一些小光点被发射到天空中。

随后,爆炸响彻天空,裂开的无数大火花无规则地点缀满夜,充满震撼充满力量。

似有风吹进了房间,窗帘轻轻摇动,小红又注意回在那附近的那只手,它不动了,天啊,那个人竟然也在看烟花吗?这是瞧不起自己吗?

只有,一张圆嫩的脸蛋传递着与所有人都不同的信息。小雅口角紧咬,她紧闭的双目躲藏在她低沉的头所衍生的阴暗中。

挫败她的阴谋!如果是自己想象的那个人,二楼也不高,摔下去也死不了的吧?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小红笑出小孩子不该有的声音。

……

    ……

“你们怎么看?”

门外。

小兰向女仆征询义务性的意见。最安分的她双手托住下巴,没有多余的动作,门一直是女仆在敲。

“我觉得,是时候放烟花了。”

“放,烟花?”

似乎她并不明白自家女仆在说什么。

“对我们来说,师师同学或许很不正常,可对于他,其实我们也只是一群可疑的人,对吧?不管她隐藏着什么,不管她真实的样子是什么样的,也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现在我都允予确认,她都是你们最好的朋友!”

“真是震撼人心的发言,挺害羞的……不对不对,我在问你烟花的事情啊?”

耀的奉承未能随将话题转移掉。

“您,忘了吗……”

“忘?这和我有关吗??”

“是您说家里的烟花快过期了像赶紧找个理由炸掉的我们才安排的今晚,所以,您给我我们的任务,自己给忘了吗?”

无声替代了她们主仆之间。

敲门作业被放弃了。

“呃,我只是说说而已啊……”

一直对自己的主人很客气的女仆这时候也不免停止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营业式微笑。

……

……

本应该沙尘飞扬的烟花爆炸,在黑衣人门努力提前洒水的防备下,表现很是安全清新。

“哟哟哟,继续继续!”

“砰砰砰!!!”

“对对对,打打打!!”

 这群让人感到不安全的家伙经一阵乱语后不约而同地展现出不同于外表给人的刻板印象——他们竟然比房间自里的更像小孩子般手舞足蹈嬉闹着。

 升起炸裂开划亮天空,渐弱的火焰拉着光亮的尾巴又缓缓落地,牺牲夜晚的宁静满足和着地上的人们对于色彩的喜好对轰鸣的渴望。

大人们玩得开心,似乎完全不记得这是房子的大小姐给与他们的任务。

男人,天生就是爱玩的生物。

女孩子们中间也有这样的人。只是,现在的她没有多少余力可以和外面的人一起欣赏这夜晚才配展现的色彩福利。

外面的人,永远不知道,今夜漂亮的烟花,见证了一段多么残酷的故事。

 

“外面好吵啊。”

“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既然您觉得吵那也是您离不开干系的事情。”

“为什么要说的好像我要负责的样子啊?”

“不是好像,这一连串都要您来负责才是正合理的。”

“哈?太过分了吧……小红——我不玩啦!”

见女仆不再配合敲门,小兰也豁出去了,放弃了这些群人的团结。只是,她没想到,刚说完,这扇门竟然自己打开了。

她和女仆,见到了里头无法想象的场景。

在里面,有一个人站的,有一个人躺着。

里面的灯光太小孩子气,多亏窗外的大型烟花秀,她们能在一闪一闪中辨别那两人的模样。

站的人,一种蔑视的神态,像露出捕杀欲望的猎手盯住了视野中全部的猎物一般裸露在肌肉收紧的脸上,但,她无法维持这不太适应的状态过久。

数秒转过,稳重地着地给身体注入了一股力量,他吸气。

“你们,很狡猾啊,但还是失败了呢。”

她看向外面的两人,表示轻蔑。

躺着的人在脚掌下安安静静,就像是失去了反抗的猎物。但,即使没有任何这么做的理由,不见房间有打斗痕迹更不见她身受有伤——她就是毫无反抗意识地任由屈辱的脚掌在她头上踩着。

小兰从这超越想象力的表演开始到现在都没挪步地站着,凝视两人。空气中荡漾着她只有将自己的手贴住胸口才能感受到的心跳声,红晕在她受到年龄控制而显现稚嫩的脸上泛着涟漪。她有点想笑,又有点怕。

大家都在自己的位置上,但是从此时此刻没有一个人出手结束这场争夺房间的游戏。

但是,笑是一种可以传染的行为。

只要有一个人可以做第一个笑的人,这些人的游戏可以正式进入结束的阶段了。

不受拘束的烟花还在自由疯狂地打击着夜空,填了这群人没有话说的空白。

……

……

玩耍的尽头是,小红将床让给了小兰,自己和女仆打了地铺。而,对她们的玩耍没有贡献的小君独自一人在楼下睡了沙发。

此次唯一的遗憾的是,师师虽然收留了她们,但是没她们一起玩。

 

 

 

 

 

 

睡觉时间。

主人房的女孩子的梦里。

梦里在造假,造着和现实世界一模一样的山、水、田、房子学校还有其他。

    梦境的主人甚至听到了来自天空的自己的声音。

她看见了自己,她看见了自己的学校,和山连成一体对的学校。

她看见了其他人。一些自己熟悉的人。

大家都聚集在一间教室里,她们的年级人数也就一个班级的量级。什么,她发现自己手上拿着一把电锯。

“我们要铲除破坏秩序的人,很简答,直接剥夺生命就可以了!”

之所以简单,是因只要将活人变成死人即可。而,这是大家都认可的事情,因为在场的没有人反驳她的演讲,都在起哄叫好为她鼓掌。

    教学内的色调很诡异,外面也很不对劲,天空是从没见过的颜色,是世界有问题吗,光线出了问题,到处都只有一个颜色,一个像血暴露在空气一段时间后的暗淡色。

然而所有人都不在意这种事情,她更是最欢声笑语得出奇的一个。

“我说你啊,你知道自己要死了吗?死啊,你知道死是怎么回事吗?啊啊哈哈哈!!”

她笑得像个反派。

她和一个人一起被大家包围着,不同的是,那是个男孩,还在绑在椅子上。

她们的影子在墙上不停地摇曳。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原来他被塞上了嘴说不出话。

男孩的脸颊在暗淡的光照下难以被清晰地辨认。天空根本不能判断出时间,是晚上吗?大家都拿着蜡烛,是那样吧?那理解起来,就是一群人晚上绑架了一个男孩吗?

    “轰——”

紧伴着第一声响似爆破建筑般的声浪袭来,教室的地板被女孩用电锯砸出一个洞,她没有足够的力气去掌控这个危险的器具,砸在地上不是故意,只是错手,所以,错手砸在人身上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对不起,没砸好。”

会错意了,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是想砸在这个男孩身上的。

她真的动手了。

“唔————”

男孩,倒在自己离体的血液形成的红色水泊之中,空气中已无他急促的呼吸声。

    犯下罪行的女孩一如开始时候的冷酷,但是在突如其来的现实面前,其他人都四散逃开了,只有女孩还在留在原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死了吗?她用脚踩上去试了试。

是的,连血也躺出来了,那是血吗?整个世界的颜色只有一种,但是从伤口出来的一定是血吧?这真的是梦境吗?为什么自己还没醒过来,不习惯的场景,只要现场观赏上一次就足以体验到什么叫真正的惊吓,那么,这个用电锯砸在活人的身体上的动作,这具失去呼吸腹部没有了收涨动作的人体不是惊吓的真实模样吗?

啊,是这该死的颜色,让自己失去了现实感吗?自己的本能只是串改颜色就能抹去的东西吗?

这不正常。

认出来了,这个人是自己最讨厌的人恶同学啊,是自己一直想要在他脸上来一拳的混蛋啊,而现在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里夺走了他的性命吗?这就是刚刚发生的事情吗?

梦境被意识呆了,开始自我奔溃。

    越来越多的惊扰梦中人的寒冷的枪炮声如山洪暴发般倾泄而来,教室被被熊熊大火所簇拥,那个长着自己脸的女孩被卷入其中,她也要死去了吗?

    意识开始模糊,在上升,在远离,远远看去,世界的本体就只有一间教室而已,它开始倒塌,被吞没入火弹轰鸣形成的漩涡中。

    ……

    ……

“啊——啾!”

惊醒方式有些个性的师师在阴冷诡异体感之中睁开眼皮,疲劳得还未能完全张开就再次合上。二度入眠。

对睡眠的渴求甚至超过了梦境中惨烈事件对她的影响。人类真是不可思议的生物。

    她是转换状态很有一手的人,但是其他房间的人就不好说了。

房间的门,被外人粗暴地打开。

憧憬以底于零的加速度穿入。

“师师同学————————”

进来的人刚要吼起的鸣叫还未挤出齿缝就被强行压制住。

“——还在睡,你真是给我们做表率的班长同志吗??”

但是她一边妍熟地帮师师盖上从掉在地上的被子,一边只用轻声地进行在自己的家里就已经习惯了许久的抱怨。

    她是这群人第一个醒来的,是个大人,果然,起早贪黑这种事情,大人总之走在小孩前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