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普通人。在成为女仆,成为理论上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职业人之前,我确实只是个普通人。普通的女孩子。温馨的家庭,关系好的朋友。谁也不知道,从普通变得不再普通要跨越的是多么艰难的人生遭遇,姐姐离家出走,对家人的好感降得比路人还低,性格变得暴躁,像是逃避一样选择后来这个看上去就很可疑的工作,以为可以逃离自己讨厌的地方,虽然事实上真的做到了,只是,等自己也变成大人,从年龄上从心理上都变真正的大人之后,又觉得,在那种混沌的不开放的压抑的周围的人对谁都充满恶意的地方生活,对自己成长为一个真正的‘人’却是很有必要的,想要好好地活下去,躲进去自己的世外桃源不和其他人接触,是绝对不可取的逃避行为。

这些都是后话了。

我要讲的东西,要从我还是一个普通的人的时候开始。

 

谁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那是我最天真的时候了。这个世界不需要那么多主角。用主角的心态去探索世界的话,最后一定会因为意识到自己的平凡渺小而对失去自信,最后变成一个没有任何梦想的普通,是,比普通还低等级的‘无梦想普通人’。梦想这东西,从来就是一开始就认为自己是个普通人或者揭穿自己的真相要还能振作起来的家伙的东西。

我,就是只是一个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很普通的人。

孩提时代,我总是希望到远方去,是梦想?是好奇?不知道,但是我憧憬着,行动了,然后独自一人的旅行失败了。

多年后,饱经沧桑、已被现实社会同化得不再拥有童真的我,在前往外地的列车上碰到了一名少年。某个契机的作用下,互不相识的我们两个的故事交汇到了一起。那也是十分普通的契机。

看年纪就像是离家出走的少年弄丢了自己的车票。然后看到这个的大人里,只有我出手帮他了。

大概,因为我是个好人吧,看到可怜的家伙忍不住想要同情对方,不管对方怎么想自己被同情的事情,我可不管,可怜就是可怜,不会因为对方的争强好胜脸皮薄就可以当成不存在。本来只是想拜托警察什么的把他送回家取得。但是当少年说自己只是瞒着家里人想要一个人坐车到自己也不知道的远方去时,当时的我不禁将眼前的这个孩子重叠成了曾经的自己,我见识过离家出走的人,我也学过那个人一个人往外面的世界走,只苦于自己年纪,对方再也没有回家,而我则被路上的好心人送回家了。而现在,一样的光景又出现了,一个少年,憧憬的远方,憧憬着自己没讲过的世界,瞒着家里的大人一个人跑出来了。

和我一样,看着这样的他,我帮他补了车票,跟着他到自己想去的地方了。

试问,为何要这么做,这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荒唐幼稚的想法?因为这是他纯粹的梦想啊,早已被社会的繁忙吞噬、身心疲惫的自己,曾几何时不也是这么无忧无虑天真妄为么?尘封的记忆、那个充满童真的自己浮现在心头,感慨万分……难得这么一段邂逅,那么就帮他,亦或是自己,完成这么一次愿望吧?

不经意间,我做了一件跟童话一样的蠢事。

这个不唯美的童话的结尾,我们到达了男孩原本只能自己到达终点站,梦想结束了。童真属于过去,那是我们任何人总有一天要丢失的东西,而我,已经不再拥有了。只有借着这个意外的契机,重温了一遍自己作为小孩的梦想。

说一个降低激情的事情,那个男孩,我从很久之前就认识了。

只是,没想是一个这么大胆的人就是了,他和我不一样,他有着成为不普通的人的特质,只要不像我一样,中途泯为众人就一定可以。

……

……

和世界上千万平平凡凡、无一是处的人一样,我对现实社会充满厌烦,一直都被避世的想法烦恼着,知道那样的事情不可为,也不能实现,但一直向往着那样的机会。曾经也能大胆地憧憬世界,出去冒险的疯狂小鬼。

后来,很快,就不再是了。

抑郁的大人生活,让我早早变了模样。

只是,没想到,那样的事情,竟然真的有实现的机会。

所谓的机会是,成为某户有钱人家的女仆,他们开的年薪是我当时工作一年的份,在绝对的金钱面前,考虑变得无力。还没拿到offer之前,我就已经盘算好了如何使用这份工作一年的工资来度过余生,只要勤勤恳恳干几年,到远离人烟的地方通水通电没自然灾害的地方买一栋房子,这样就可以安然地度过一生了。作为普通的社会人,这最后的洒脱可能也是我挽回梦想,做一个不那么普通的人,对人生小小的抗争吧?

没想到,这一点提前实现了。女仆的工作让我随着家里的主人到了某个穷乡下过日了。

在考虑是不是延长自己的女仆职业生涯的时候,更想不到的是,这里也有着一副主角模样的小孩。

命运开玩笑的方式不怎么幽默。

说说我的主人吧。一个因生病而不怎么与朋友接触,以至于有点畏惧他人的女孩,一方面也是为了养病,远离尘嚣,到人少的地方生活,我们来到这里。然而,陌生的她们就像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一样,对主人十分友好。经过一系列的偶然和必然事件,这个穷乡僻壤简直成为主人的第二个家,在外面畏惧着社交的小主人也有了自己每天的去处。在主角的帮助下,主人逐渐恢复了融入人群的能力。讽刺的是,我竟然也参与到了这个充满主角生活的事情之中去。帮助别人走进社会的人竟是个一心想要逃离社会的人。

被她们知道了,可不知道要怎么教训我呢。我可是个大人啊,到时候在她们面前可就挺不起胸做人了。

总之,对亏主角们的努力,最终,我的小主人恢复了重返社会的信心,虽然只是小地方的小社会,但是这已经不得了的成就了,作为奖励,大人们竟然同意延长小主人在这里的生活时间。

邂逅是如此神奇,生活中总会发生那些与期待完全相反的事,平静地看待与接纳才是我们应该做的吧?这一次还不是哦直接面对的事情,如果,哪一天,我作为中心人物,面对梦想与自己完全相反的家伙时,又会怎么做呢?那是主角做的事情吧?我已经不敢再像那样的事情,只祈求它永远不要发生。

安安分分做我的女仆就好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考虑。

……

……

邂逅——若真有能被这么称呼的东西存在,它难道不是一件很特别的事吗?走在大热天里,发现一台自动贩卖机,掏出硬币买瓶汽水,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即便简单如斯,人们也能在这里与“邂逅”相遇。男主角因过路而帮助被卡住硬币的少女敲打贩卖机,结果不仅是没有掉出来东西,整个机器都不在动弹了,真是笨蛋到不行的事情了。互不相识的两人为这小小的意外相视一笑,然后没有接点的他们差不多也该分别了,回到互不相干的生活中,这一段相遇大概很快会被忘记吧。枯燥的生活好不容易添了点趣味的异色,随便丢了可以么?

“虽然放在外面,这是我家给附近的学生们准备的东西。这下子可头疼了,要维修可能要花挺长的时间的呢。”

原本只是想调戏一下那个人。

“啊,对不起,作为我为你们工作作为赔偿吧!”

完全想到不到会那个人会有如此有趣的反应。大概,这也是主角身上可能会有的特质之一吧。很遗憾我不是主角,被这么拜托的也只会让对方滚蛋。

但是小主人不会,她嗅得出来对方身上的主角气息。而且真的把那个人带回家养起来了。

那层一度让我怀疑自己努力应招来做女仆的努力是多么不起眼,感觉自己的付出遭到了蔑视。在心情平复下来之前我层一度没有给那个新来的家伙好脸色看。

顺带一体,我的心情现在也还没有平复。

那个人真的是长了一副主角的脸。想得也都是一些普通人不会想的事情。他相信茫茫人海中的相遇是自己的幸福,给自己一个和别人联系起来的理由,便是抓住了幸福。

“嗯,好啊。”

他的邂逅因而变成了从相识到相互了解的开端。谁都曾有过邂逅,我,从来没有尝试过主动挽留什么,所以,我到现在还是这样,而他,已经是小主人身边的最出色的仆人了。

……

……

有两个坚信着命运的人,一是相信着帮助他人就能获得幸福的女主角一,另一个,则是相信解决让自己的不幸的人就能获得幸福的女主角二。

“助人乃幸运之关键”,从小如是告诫着自己的女主角一,像是冥冥中注定般,遇上了那个和她就很有缘分的女主角二——一个不断在班上和别人发生冲突的坏学生。在一次差点被不怜香惜玉的男学生动手在漂亮脸蛋上的危机中,两人的命运不可避免地交叉到了一起。一路走来,渐渐了解了对方的她们却慢慢否定了自己一直以来相信的事实。是的,她们是一对莫名其妙却意外合拍的组合,相遇后的校园生活虽磕磕碰碰,却在开开心心中度过了。但他们得来的幸福却不是缘于帮助他人,也不是因为解决那些散播不幸的人,而是来自茫茫人海中两人意外的际遇。多么不可思议,最后竟然是邂逅本身带给了她们一直以来努力寻找的东西。那么,自己的行动还有什么意义?不知道呢,但是不去行动的话什么都不会发生,桥到船头自然直,大胆往前便是。

她们成为了好朋友,并借着自己的善意,以拯救了一个不幸的女孩子为契机,改变了她们日后注定陷入的悲惨的生活。

散播不幸的人一直存在,纵使女主角二慢慢学到解决那样子的人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处,但依然不能那样子的人对自己的生活产生不良的影响,改变观念的同时,女主角们并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新方法,不得不说,那对她们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灾难。

真的,只是运气好而已,那样子半吊子的她们遇上了小主人,即使在学校接近废弃的今天,还能以区区不到二位数的生源的学校里学习玩耍。

……

……

说说我作为女仆自己的事情吧。

 

刚刚搬到乡下不的时候,家里接获了关于跟踪狂魔的举报,有幸的我在大小姐的信任下带头跟进了这单案子。我们的行动很顺利,在房子附近的电线杆周遭一下就抓到犯罪嫌疑人,出于人文主义精神虽然不该对别人的相貌指指点点但是嫌疑人长得就跟一个患了侏儒症的婊子似的,逮捕她的时候我都以为自己是哪里的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员。

“呃,那个啊,因为以前我就搞过不少的拷问工作,正好手有些生疏,不如,这只怪物……这个怪人就帮我多关几天吧。”

像这样的命令很多时候都不禁让房子里的人认为我才是货真价实的罪犯,不过由于抓到到的是我们自己家的佣人,还是个惯犯,其他同事也没多过问就是了。就是在给她登记名字记过的时候,我才发现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被其他人登记过不知道多少次名字了。

这个人,是我姑且要称作姐姐的人。

是大小姐信赖的之一。

是个有着特殊体质可以混进学校当小孩子也不会被发现的人。

她每次都说是亲身作则化作罪犯帮我们找到可能会危害到大小姐的点。

……

……

第一次的休假,说是为了培养一下同僚感情的家里的重要人物带着我这个普通女仆去喝酒,本应很高兴的我在走进家里特设对的酒吧大门前听见两个熟悉的声音地宣布自己‘没有带钱’的时候稍微产生了一下辞职不干的念头。事实上这点职场压力我还是能扛住的,只是,面对不请自来忽然就跑到我们座位上一起喝酒唱歌的人我可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而且那个黑头发长得靠着一台自动贩卖机就得到了和我们一样地位的家伙还是大小姐信赖的人。然后不知怎的,嫌他唱歌难听的女性朋友喷了他一口烟后两个人就打起来了,不仅不帮忙的其他人竟然还下起盘口赌谁先被负责安保的人扔出去,真是一群脱离常识的家伙。结果我没能目睹这场闹剧到最后——一个玻璃杯飞过来砸我脑门上。

后来我再一次考虑了很久要不要提前结束自己的女仆生涯。

……

……

家里养的不都是有针对性工作的仆人,不少人挂着大小姐的保镖身份,事实上是什么都干的杂工。我曾像上面进言,让那样的人帮忙只会越帮越忙。

被他们送进保健室的第二天他们中间的和我比较亲近的人说是代表参与打架和赌博的家伙们来探病,表示感动之余我问她为什么没有带着水果反提着个录音机是什么意思,她说买的慰问品在路上自己吃了所以只好唱支歌来助助兴陪陪罪了。虽说我很好奇自己是不是没学好正确的探病姿势才会觉得一阵违和感,但她一定是脑子很笨唱歌却很好听的那种类型吧。结果,我觉得她一定在诅咒我,我忍受了作为病患绝不能接受的恐怖洗脑,没想到她对无视自己弱点的水平竟能到不顾她人安危的地步。

啊,当时一下子都觉得得多续几天病床费了,当我那么想的时候,事件中心人物的男性一方才迟迟登场并敲了女性的脑袋,拯救了我之后还给我换了首歌,然而我的谢意还没说出口就随着录音机里传来的声音,他也跟着唱了起来,他也是个音痴。

我发誓哪一天我们离开乡下之后,一定要请那两个人尝尝牢饭的滋味。

……

……

说到我们保护大小姐不受侵害的主要敌人,除了学校里的不良分子,剩下的全是自己人,尤其是那个人女人。她整天就以扮演罪犯挑战我们的防御系统为乐,要不是大小姐的默许,我早就炒她鱿鱼了。

她在入职的时候,我就向许多人传授经验这个老女人是一名十分狡猾的家伙,不少人和她一起工作过的人都曾栽在她的手上,她的作案能力之强,不出几日,就让我们家里的保安们捡了几根她的头发回来就说自己抓到了人,得亏大小姐很慈祥的宽慰大家说‘昭君这个新人确实很狡猾,大家被玩弄了也是无可奈何,不用放心上’。

 

事实上我觉得,这也是我们安保团队整体智力水平低下的错吧?不过,昭君是个聪明的家伙这一点我不否认,有一次她竟然可以为了救出被我们收押的‘同伙’一个人跑到监视摄像头下面跳街舞,把我们都引过去好让其他同伙乘机劫狱。最终还让她成功了,真是不得不服,只是我一直都很怀疑这么聪明的她竟然会和那个头脑差很多的混日子保镖那么友好?相似的人总是会互相吸引的。

只是她们相似的地方,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

……

因为她,我总感觉自己的工作是个笑话,经常周旋在流浪汉、跟踪狂、私宅民宅者和暴露狂之间,居家女仆的职能到底发挥到哪去才好困扰了自己很久很久,直到我们的大小姐的生命安全遭到威胁需要我们出人出力的时候我方才意识到,体现个人价值的机会终于来临,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至少——在那个事情变糟糕之前我都不曾后悔于自己的想法,想要出人头地则寄托于大人物的意外,这不过是我身为一介女仆的期待而已,但是,大小姐几乎被逼上绝境的时候我却不停地骂起那个天真的自己,仿佛只要自己不要去祈祷大小姐碰上什么坏事,她和那些女孩们的命运就能改变似的。为什么,当我后悔不已自己愚蠢想法的时候,反而是那个令人讨厌的熟人拼上了尸山血海挽回了死局,让大小姐最后好歹落得个保全身体的结局。

比起她,我真是失败得不行。

……

……

我是个不开窍的人,一切事情都喜欢遵循规矩,而当规矩不再之时,则手足无措。大小姐遇到意外之后,我一蹶不起,安分守己不惹麻烦的人是我,关键时候什么也做不到的人是我,我浑浑噩噩不知自己的定位。果然懦弱如我是需要一个标杆的啊,只是那个标杆现在被锁在远处,失去大姐小姐最亲近的女仆的尊严,等待着被远在城里的老爷夫人的惩罚。我仅仅是旁观者,轻易把大小姐的安危放在嘴上,没有多少实际行动,因为我是个做什么都需要别人在背后推一把的懦夫,所以我才憧憬着那个该死的女人,所以就算讨厌身体也很诚实地把她推荐给大小姐。那可能是我自己最后的尊严了。

憧憬着站在最前头引导我的你啊!无论你做什么也好,拜托你想以前一样把人心聚集起来,成为大小姐最值得信赖的依靠吧!

她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情,在危急的时刻成为了大小姐的堡垒,这个将我心中呐喊化为现实的女人挽救了我许多人的失误,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安心的事情了。

没有她的话,可能被炒鱿鱼的,就是我了。

 

……

……

再讲一个我真正的家人,那个离家出走的姐姐的故事吧。

后来,有几次,我有幸再次见到那个她。

最近的一次是在现在工作的地方。

小小的荒废中学,有着师师小红昭阿吾她们这群最新配置的学生们,尤其是阿吾搬过来的头一天,我特地和大小姐请了个假下了山。山下没人住的地方,刚好这两天有外人住进来,借着这奇妙的契机,我终于再次见到了那个熟悉了又陌生了的人。

她变了模样,变了很大。

但是我依然认得出来。

她也没有假装不认识我。

虽然,已经不再像真正的姐妹那样亲密了,她还是和我说话了。

“你,其实是离家出走吧?”

“不,是私奔!”

“那不就是离家出走吗?”

“成年的事情还叫离家出走的话,连警察叔叔也要被笑死的好吗?”

“成年人一夜之间不见了警察叔叔笑不出来的好吗?”

“事实上不就没有人报警嘛?”

“当初我就应该不顾家里反对报警把你找来的。”

“别啊,想找到我的话你们随时都可以做到的,但是对我的生活造成了影响可就不好了,你不是恶魔,可别做那样的事情啊——以后有同样的事情最好也不要做哦!”

“你现在这么堂堂正正地出现我面前,就不怕我把你的事情告诉你的儿子吗?”

“嗯,那是你的自由了——不过,突然告诉一个不能好好控制情绪的小孩子他母亲的身世,你觉得合适的话我也不会阻止你的哦,不如说,我根本什么都阻止不了你不是吗?就别吓唬我啦,哈哈哈……”

她稍微做了点坏事。

和家里大人不和地她跑掉了,扔下了尚且年幼的妹妹。

那就是我。

回家的路上,我不断捡起路上的石头,不断地气愤地扔出去,每消耗一份体力就消一份气。每一个用力双手都用尽全力,脑袋一瞬间变得空白,世界改变了,仿佛回到了从前。

和家长吵架的女性,托着行李箱离家出走,我躲在一边,没能帮到谁,不知道谁是对的谁是错的,不知道做什么才是正确的。

越是害怕的记忆就越是模糊,关于姐姐出走那天的记忆,模糊异常,我甚至想不起来她临走对我说了些什么。

脑子里最深刻只有各种画面,她在家里发飙时的申请动作,托着箱子离开的背影。

“下次见面,又会是在哪里?”

“不如,你就到我家里来做客呗?”

“现在又这么大气地告诉你的家庭住址了吗?”

“毕竟你已经长大了啊,要是三天两头往我这里跑那可挺头疼的呢。”

“现在去你就不头疼了吗?”

“现在的话,头疼也无所谓了,家里的小孩已经让我习惯头疼了。你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她很快又走了。

但是,这一次,我并不是像以前一样,和她彻底分开。这一次,她的儿子在这里,运命的玩笑既不幽默,还很曲折,以前需要照顾我的人,现在倒是各种暗示要我照顾她的儿子。活得真累,我一直人生计划,就像这样,一直被这些意外的人阻挠,然后修改,修改,不断修改,现在,我更是成为了一个教师。

……

……

一个既喜欢女生又不拒绝男生的人物,我的姐姐。

年轮几经流转,已然大人模样的我们终在某个稀松平常却又伟大的日子里相遇。完。诶,是不是太简陋了?是的,所谓我们这群人波澜壮阔的人生经历,本质上就是个她爱她她又爱他又转到下一代的有点小曲折的故事罢了。

不过时间的跨度上,让我们的故事好像掺杂了传统文化、时空穿梭,悬疑解谜(微妙)各种花样。不过是几个男男女女登报就能笑死人的情感物语,说起来有些冗长复杂而已。

 

穿越了时间与地图级别的距离,离家出走的人修成人生正果与否的答案,终于在那天见到她之后明了了。

“请照顾我的儿子”她在这片土地的登场立即落下帷幕,仿佛我人生接下来的故事,要转而围绕那个男孩转起来了。我有怎样的期待,他的出现是我期待中的模样吗?昭君她知道了又会怎么想?本来就喜欢着彼此的两人不可能不把命运的重逢当成宝物来珍待就是了。曾经在意过的人现在带着儿子过来,要我们照顾他?本来都经过这么长时间了,生活早已是处处闪耀着明亮光束光斑、清晰得犹如自身在发光似的背景画,要在这些画面中添加埋葬一段悲情往事的话,那,我和昭君是不是可以一起流泪了啊?

我的姐姐,真是一个过分的人。

 

有时候,我发现,自己可能就单纯只是羡慕她而已。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果说现在的生活就是她追求的东西之一,她是不是已经算是得到幸福了呢?

公主找到了自己的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不就是一个普通的故事吗?

我们觉得她这样没什么,可能是因为,我们终究最享受的,只是自己所期望看到的故事结局而已,不是嘛?

 

恋爱虽好,谁都憧憬过,可就是谁都奢求不来姐姐那般风风火火的恋爱物语,即使是脱去她不顾别人感受的外衣,这种追求和自己生活相隔百里千里的恋爱尚不是能轻松得到的东西。美好的东西只能是美好,凡人拥有的那叫做日常,姐姐现在的生活可能就是一种是美好,因为她觉得自己浪漫生动,而我又确实触及不到,想她,恨她,会留下泪水,岂又不是因为意识到自己并不能拥有这份美好而满心的伤感吗?

想想自己多少年来讽刺着自己一层不变的枯燥生活,没有遇上个性朴素依然可爱的人,没有活在真正意义上一墙一角都是风景的城镇市乡土,难道不是觉得自己不够勇敢努力而已吗?憧憬着姐姐那样的人,但是拥有不了她的生活,只是因为没有几个问你名字的女孩男孩

,和自己真心玩到一块的人吧?

我,只是没有朋友吗?

诚然悲伤,但是,姐姐已经是过去式了,收藏心中,在向往中品其味便足以,把她曾经的模样还当成你所期待的生活的恋爱的形式,只会让自己更加自闭罢了。

是的,直到她把自己的儿子托福给我的时候,我终于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