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大人!”
“嗯。”
“请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我活得好好的。”
“我是说,就算没有了我也不要自暴自弃,要相信家族之间的爱与羁绊,我和爸爸妈妈呀一直在你身边的!”
“你们要是真在我身边那就是恐怖故事了。”
“哥哥!”
“抱歉,我会的,你安心上路吧。”
“我这一回去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您一定要坚强地生活下去啊!”
“我会回家的你放心好了。”
“不是!你不能沉迷在姐姐们的美色诱惑中啊!”
“你觉得你哥哥这些日子有收到这么具有献身精神的招待吗?”
“姐姐们不都长得很可爱吗!”
“你不也长得可爱吗?”
“啊啊啊,为什么突然就对我说这么好听的话啦,哥哥你满脑子想什么呢!就算这样我也是不得不回家的啊,今天就要上课了啊!”
“我想说你所谓‘可爱’的姐姐们对我的恶作剧可一点都不可爱……”
“哥哥?你还想做我的伙伴?”
“抱歉,请你快点上路吧。”
“可是我舍不得啊,想到再也看不到哥哥的脸我就得觉得悲伤啊!”
“被你想象成要葬身此地我也觉得很悲伤啊,但是我会好好活下去的,这种猜测请停下来好吗?”
“我从来就没有那么想过啊,我只是觉得,哥哥一定会被师师姐姐们玩坏的,想到这个我就更不是滋味了。”
“可是这两天你不是和她们一起玩得很开心吗?”
“我只是不能容许只有姐姐们恶作剧哥哥啊!”
“所以我的意见就无所谓了吗?”
“怎么会!哥哥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和大家谈谈想要什么样的恶作剧的啊!”
“结果我还是得被恶作剧吗?”
“被恶作剧的时候哥哥才变得像一个正常人啊!”
“我什么时候不正常了……”
“从我的脑袋开始产出的思想的时候我觉得哥哥和其他人不一样了,啊啊,啊啊啊,一想起来才意识现在的哥哥和以前差得真不是一丁半点啊,啊啊,这是多么恐怖的变化啊,我怎么现在才意识到啊!这两天我都在干什么啊啊……哥哥明明都像被抽筋扒骨换了个人一样,我却想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到底是来干什么啊啊……”
小尔才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换了个人似的,变得神神怪怪。
她双手按着太阳穴目光飘忽飘忽就像漫画中的人物受到了极大的精神打击一样,就差给这个画面加上粗厚的集中线了。
“你没事吧?”
“没事。”
“但是看起来不像……”
“我只是夸张一点看看哥哥会不会关心一下。”
“……”
“很遗憾哥哥已经不像以前一样关心我了。果然男人都是终有一天长大成熟不会被女孩子耍来骗去了吗?”
“所以你只是假装受惊吗?”
在我们毫无价值的送别礼仪之外的,是旁边等着我家妹妹上车等不来又不能明着表达不满的黑衣人们,他们纠结而尴尬着。给别人添麻烦,我真是变得很过分了。
哼,生活终于把我们也变成了跟师师她们一样的坏心思大师了吗?
我竟然不觉得罪恶。
真是头疼。
以后回归原本的生活,我可怎么面对曾经自己啊。
“小尔妹妹,该上车了。”
最后是罪恶源头之一的木兰小姐出面打断我们兄妹的依依不舍。
“不好意思小兰姐姐,请给我对哥哥说最后一句话的时间!”
“准许了。”
既然有重要的话要说这孩子就应该在我们浪费的时间好好说出来才是。拖延症终于也将这个孩子玷污了吗?
“哥哥——”
她突然贴到我跟前,踮起脚尖抱住了我。
如果是师师她们的话我可能反射性地躲开、一边呼出一口气一边为自己的警惕性感到骄傲吧。
但是,这是自己的家人,自己在这个和绝大多数同龄人格格不入的社会中最亲近的少数人。我不会躲开,我也不会感到危险,对她做所的事情,第一感觉就是信任她。这两天接连不断地被她折磨也都是亏了这个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习惯了。
是的,我早已习惯了信赖这个紧紧贴着我的小女孩。
不紧张,不害怕,反而,我觉得担忧。
她从来没有需要如此主动拥抱我的理由。除非是伤心难过的时候,但是现在看起来不像是那么一回事,那么,我所能想到的也就是她把什么重要的、会对我们彼此都产生重大影响的事情隐瞒着,而现在,就是要把那个告诉我的时间。
她几乎把脸贴到我的脸上,我能感到柔软的接触。那是她作为年幼小女生的特质,和风吹日晒打架斗殴的我完全不同,为什么要委屈那样温柔的自己和粗糙的我如此亲密呢。该说在血缘上作为这个人的哥哥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吗?
于是,当我考虑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她说了。
“请哥哥一定要拯救姐姐们。”
那是我,即使发生了许多碰撞却理解不了的、关于那些女孩们的事情。
拯救?小尔在说什么呢?
我想要追问,我想要问的问题现在又被自己的妹妹追加了一件。
这些日子和女孩们的接触,使我的大脑就像超负载的水坝,一点点接近的超负荷的边缘。我就快炸了。
“哈?”
“才不是‘哈’!剩下的小兰姐姐应该会告诉哥哥怎么做的,拜托了,哥哥,我知道如果是别人的话你是绝对不可能轻易就听话的,因为你就是那种人,我比谁都了解哥哥的事情——所以,这是我的请求,请无论之后你又从姐姐们那里了解了什么,当你需要作出决定的时候,就想想我刚才对你说的悄悄话吧。”
是的,其他的事情不管,只有小尔的请求,我是无论如何都应该答应的。
我不可怀疑的,如果她就是我最信赖的人。那我应该做的就不是想为什么。而是。
“嗯,好的,我听你的。”
答应她了。
“yeal!”
小尔向我竖起胜利的V字手势,然后保持那个姿势被黑衣人们请上了看起来就豪华的轿车。在我作为最最高规格礼仪的目送中离开去。
她,就像风暴过境,留下狂乱的痕迹,就匆匆离去了。
“哎……”
“阿吾同学为什么要叹气呢?”
“我能不能反过来问你我为什么不要叹气呢?”
“难道是因为我把小尔妹妹诱拐到这种鸟不拉屎的乡下吗?”
“什么?你是用诱拐的心情做这种事的?我要报警了!”
“这样啊,那没办法了,只能先下手为强把阿吾同学埋了。”
“这种事情你们已经习惯了吗?”
“当然没有,想小尔妹妹这种可爱到想让人犯罪的小女孩我是第一次出手,放心吧,这方面我还是很青涩的。”
“虽然你的回答已经足够恐怖了,但是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嗯……同龄的男生的话,我没有很习惯。”
“也不是这个!”
“阿吾同学变得越来越像我们了,这么爱卖关子。”
“你们,真的把人‘埋’过吗?”
“……”
“干嘛?”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种问题的。”
“不不不,我只是很好奇你怎么会这么突发奇想的。”
“不是突发奇想,是刚刚小尔和我咬耳朵偷偷说的。”
这是骗人的。
我只是觉得,是这群人的话可能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情,真正意义上的,把谁给埋了。不论是恶作剧意义上,还是真实意义上。
我思考再多,这些天以来,她们给我的种种暗示,都很明显地引导我关注某些时间的某些事件。
那是和谁死了——这样有关的事情吗?我想了想,找了一个不那么直接的方式,在终于可以有点确信的信心基础上向似乎掌握着所有谜团的木兰小姐提问了。
毕竟,她是这里的最神秘的人了。
“哦?”
她像是预料之外,停下了表演一般的假笑。
刚才的真的是假笑吗?为了应付我而做出的临时反应吗?她对我的提问,有些慌张吗?可是,根据我的判断,这是她们自己主动地、一点点向我透露的事情,不应该很乐于和我分享那些事情才对吗?
让我自己找个理由的话,那就是——她们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告诉我关于她们的所有事情。
“抱歉,我是开玩笑的。”
看起来她就不像是很急着给我透露所有的信息。知道了这一点的话,我见好就收吧。毕竟,说谎可不是我的强项,一旦说下去,就会说更多的谎,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然后渐渐变化,成为一个多年后会让自己感叹自己怎么会变成那样的人。
“……”
我的是坏似乎见效了。木兰小姐一副失算的样子,半晌说不出话。
“噗,哈哈,哈哈,哈哈……”
于是,愿意多付出一份努力消解尴尬的我,学着她刚才的模样,假惺惺地笑了几声。
“阿吾同学,看来你也不是个笨蛋。”
“我一直都不是笨蛋。是你们的恶作剧太过分了,正常人根本招架不来好吗?”
“放心吧,恶作剧的时间已经差不多快结束了,好好享受你幸福的校园生活吧。”
“结束?”
这可能是我这些日子以来听到的最激动人心的安抚了。
但是,不可能会是真的。
我没有发现她们的恶作剧有任何减弱的势头。
“真的?”
可我还是抑制不住兴奋地失态了。凑到了木兰小姐的跟前,盯着她的眼睛企图用眼神来判断她说话的真假。
希望她不要再反将一军和我说声‘这也是开玩的’就好了。
“阿吾同学,好近好近近近近近近……”
很遗憾我的计划失败了。不知为何她的反应很大,根本不给我和她近距离面对面眼神交流的机会。
最后,我更是被她的呼救声吸引来的佣人们赶走了。
是的,是‘赶走了’,我和木兰小姐的分别,离开她家城堡的方式,是‘被赶走’。
吵吵闹闹的,像某个晚上的噩梦延续的这两天结束得如此狼狈。我甚至没机会问她关于那场密谋的真人剧场的深意所在。
这下子,真像她所说的,恶作剧就要结束了,我要回到校园生活了。只是,消失的是她的恶作剧,山下还有熟悉的人在等着我,说什么幸福,那里也只有灾难啊。
我的转校生活,今天,依然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