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暴风雨已至
贝尔法斯特号受袭事件现场
距离贝尔法斯特号被深海袭击的事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搁浅在岸边的贝尔法斯特号除了泰晤士河上的位置之外，岸上几百米内都被设置数米高的帆布封锁起来，至于范围内甚至封锁区周围的居民都被撤离。
河上的塔桥可以舰不少人驻留在桥上给贝尔法斯特号照相，同时也是想一探封锁区内的情况。
原本塔桥也是要封锁的，因为从那个位置即便在贝尔法斯特上设置了遮掩物也有被看见的风险，但是那样会严重阻碍交通，所以只配置了少量警备，对于好事者的照相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有人拿出望远镜或者可以放大视野的摄影工具便会上前制止。
至于有准备无人机摄影的，直接用枪击落……如果不是要坚守岗位，可能警备会顺便把无人机的主人顺便给抓起来。
此前，只要真的对此事上心的人都会注意到，这个封锁区内时不时传出一些奇怪声音，还有一些穿着防护服的人进进出出，偶尔还会有一些看上去就职位不低，学术气息相当重的人在一群武装齐全的安保的保护下进入封锁区，足以可知这封锁区的贝尔法斯特号发生了什么他们这些一般人不许接近的重大事件。
不过人就是耐不住好奇心，再加上那天目击贝尔法斯特号重新起航的人也不在少数，即便地方封锁依然传出一些奇怪的留言，大概也就是【神指挥贝尔法斯特号击退恶魔】或者【贝尔法斯特号的亡灵重新保护了伦敦】之类的。
即便版本众多，但是主干的信息并没有变，那就是贝尔法斯特号重新启动并击退敌人了。
传出这样的信息，即便不知情的人也会好奇的过来凑热闹，反而成了伦敦的另一个热门景点，哪怕作为主角的贝尔法斯特号已经不许接近了，依然有人愿意涉险过来一探究竟，虽然几乎都被戒备森严的警卫拦在外面连接近都办不到。
不过今日开始，这样的现象变得比往前更隆重了点，倒不是那种一大队车队直接开过来那种程度的隆重，而是来往的车队明显变多了，而且从车上下来的人种还有交流语言都变得丰富起来，可见国外的众多国家人员也注意到贝尔法斯特号事件的特别之处。
“人还真多啊……”青冥揉着还有些发痒的右肩从专车上下来，看着周围戒备的警备跟来自全球各地身份显赫的各国研究员们抱怨着。
作为副领队的12cat简单的跟领队的老者交流了几句，看着跟着队尾满脸埋怨的青冥说道：“做完手术才多久，不好好休息一下没关系吗？”
青冥白了他一眼：“说这么干嘛，你透露我这些不就是希望我跟过来吗。”
12cat耸了耸肩，目光在青冥身边打量了一圈，似乎是在找什么。
“你那两个可爱的双胞胎没跟过来？”
“……”
青冥的眼神眯了起来，像是看着某种罪犯一样的眼神盯着12cat：“如果你认为这地方允许我带小孩过来的话，我那两个女儿很喜欢贝尔法斯特号，想必她们很乐意过来。”
“不要误会不要误会。”12cat似乎知道青冥以怎么样的眼神看他，于是连忙否定着：“只是同为异色瞳的双胞胎实在罕见，可以的话回国后能带来我们那边研究所检查一下吗？”
“敬谢不敏！”青冥连一丝思考都没有就直接拒绝了，先不说声望、反击本身的存在会不会被注意到，一想到那是铃总督的管辖地，哪怕那姐妹俩没问题也绝对不送去检查。
“这里是接下来要工作的地点，家常事还是以后再说吧。”青冥目光瞥见封锁区入口，一个衣着光鲜梳着一头灰发的中年人一边擦着冷汗一边小心翼翼的接待进入其中的研究员们。
看这个接待员的用词习惯跟衣着，可见肯定是伦敦内身居要职的官员，虽然能想到让他接待这么多国外著名的研究员肯定会有所紧张，不过这是不是夸张了点？他那个擦汗的干手帕已经快变成湿毛巾了。
“能说一下，铃总督那家伙是怎么让英国这边松口放大家进去调查的吗？”青冥眉头跳了一下，大概肯定了是发生了什么让英国那种承受了不小压力，不然他们不可能同意松口放这么多人进去。
“没什么，只是铃总督那家伙把自己对贝尔法斯特号的疑点给放了出去，然后全世界都把注意力集中过来了。”
一开始大家都各自心怀鬼胎，有一些敏感的人和铃总督一样注意到了贝尔法斯特号的问题，不过几乎都做出了同样的举动，那就是私底下要求英国方放他们的人进去一起进行工作。
英国方似乎也注意到了其他国家各自心怀鬼胎的问题，所以就分别委婉拒绝，于是这些外国研究员即便不甘也不愿和别人分享这个秘密，所以还算维持在一个比较稳定的状态。
唯独铃总督这个异类，毫不客气的直接戳破了这层纱把疑点透露了出去，直接破坏了这种稳定的局势，那些心怀鬼胎的研究员们以此为介媒开始光明正大的联合其他国家研究员一同给英国方施压。
迫于国际压力，英国方再怎么想强势也只能松口，不然对他们完全没好处。
“哼~”青冥用鼻子发出一声冷哼，然后用一种完全感觉不到怜惜味道的语气说着：“真可怜啊，还真像那家伙的缺德作风，祝他们自求多福吧。”
“该进去了，走吧。”
……
进入封锁区之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出于职业习惯戴上随身的防护用具，比如口罩和塑料手套什么的，原本还在谈笑的风趣眼神也无一例外的都变得认真起来。
如果说战场是军人的主场，那么这里，就是他们的战场。
青冥迅速的用目光四处环视了一圈，虽然他当时被带出来的时候几乎昏迷，但是透过那模糊的视线，隐隐约约还是记得点东西的，周围那些毫无研究价值完全是碍事的废墟算是被清干净，只有熙熙攘攘的几波人围着几个地方的临时帐篷议论着什么，根据位置推断大概是那几个被贝尔法斯特号击穿的深海残骸。
青冥此行的目的不仅是贝尔法斯特号的碎片，深海的残骸他也有想要一探究竟的地方，不过并不是那些普通的小型深海，而是那个声望跟反击口中的轻母级。
虽然只是听声望跟反击的口述，不过信息都收集起来看，那些驱逐级的深海应该跟早期的‘影’很相像，那构造上应该也没什么差别，反倒是轻母级是第一次见，无论是结构上还是能控制舰载机的奇异能力。
就在青冥想这些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各自走进了临时帐篷里加入研究之中，只剩下包括他在内的为数不多的几人还在原地犹豫。
现在问题在于，轻母级的深海是不是还保留在这，因为有被英国方带走的可能性。
根据声望跟反击的说法并没有将轻母级击毁在岸上，不过确实用舰身击败了，应该在岸边附近。
青冥一边观察着周围从临时帐篷周围的设备推断哪帐篷里是存放残骸的，一边若无其事的朝贝尔法斯特号走去。
不过走到贝尔法斯特号附近了，周围都没有发现能存放残骸的地方，刚刚走过时判断用来研究样本的临时帐篷数量和来袭的深海数量也对不上，设备也半斤八两，轻母级的残骸就现在的情况来说可以说是珍贵样本，不可能用一样的设备，难道真的被暗地里带走了？
“你也准备进贝尔法斯特号里看看？”路过的12cat看着那站在岸边发愣的青冥。
青冥随意的瞥了他一样，昂起头看着那被炸出一个巨大窟窿的舰桥：“我就是在舰桥上的时候被袭击的，如果说这老式军舰有什么疑点的话，去那里或许会有什么发现。”
随后青冥的两眼眯了起来：“似乎有不少人比我们还要早一步呢。”
“哦？”12cat顺着青冥的目光看向舰桥，隐隐约约的能看先不少人影攒动：“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不过那上面似乎确实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就先过去了。”
青冥自己那样说，不过自己并没有因此有什么行动，就这样目送着12cat登上贝尔法斯特号，然后蹲在贝尔法斯特号撞进河岸的舰首旁边，小心翼翼的从瓦砾下面拾起一个干巴巴的只有指甲盖大小的东西。
虽然水分完全蒸发掉了，不过看结构大概是某种生物的肌肉组织，瓦砾周围还有一些颜色深得诡异的血迹。
“……”
青冥捏着手里的肉干放在鼻尖晃了晃。
是血腥味和炼油混杂成一团的味道，第一次闻到这味道还是在南极冰川下面，这附近也没有拖拽物体的痕迹，就是说这下面还有一个没有被发现的深海残骸吗……
青冥瞄了一眼贝尔法斯特号撞出来的裂缝，宽度顶多只能进去一条腿而已，从裂缝下去找到轻母级的残骸这个办法只能放弃了。
“去军舰下层看看吧……”
……
贝尔法斯特号下层
青冥在上层记住了展示出来的下层结构图路线，然后循着记忆里在外面发现的残骸痕迹位置一点点的往下层摸索下去。
或许是因为舰桥还有外面的深海残骸对于他们那些不知真相的人来说吸引更大的关系，贝尔法斯特号的下层除了他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人的身影，再加上原本的供电系统因为撞击坏掉了，现在这整个下层完全漆黑一片，一股阴森的感觉。
“我记得位置应该是……”青冥拿着手里的应急手电筒一手扶着墙壁慢慢的摸索着，感觉脚下的位置已经差不多后就拿着手电筒四处扫视起来。
“嗯？”一股熟悉的血腥味缠绕在鼻尖，虽然很淡，不过在这满是炼油气味的地方还算蛮明显的。
“这个方向？”青冥顺着味道浓烈的方向转移手电筒的光照，很快就看见一个舰身装甲撞出来的豁口，只不过似乎因为染上不少血的关系，整个都黑掉了。
仔细看得话，还能看见豁口周围的裂痕挂着不少碎肉，大概是因为舰船底层湿气比较重的关系所以没有干瘪掉。
“找到了！”
青冥翻过栏杆跳到最底层的位置，不过似乎因为没收住力道的关系，刚刚握过得栏杆整个都压弯了。
“这个……坏得稍微有点麻烦呢。”
青冥用手电筒照了照地上的残骸，有些困扰的皱起眉头来。
眼前这堆东西说是残骸不如说是一滩肉泥，那些坚硬的黑色装甲也扭曲得不成样，肉块、骨骼跟内脏几乎都挤成一团了，还混着一些分不清是胆汁还是脑髓的粘液，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而且好像还跑进来一些海水，整个底部变得黏黏的。
不过这并不妨碍青冥肯定这确实是那个轻母级深海的残骸，因为那些扭曲的装甲里能看到块头不小的物件，将扭曲的痕迹还原一下的话不难看出原来是长板状。
“不过也好，这样的话少掉一些也不会被发现。”青冥捏着地上碎肉念叨着。
本来整个带回去是不可能的，出去肯定会被拦住，如果只是足够随身携带不被发现的程度倒是没这个问题，不过残骸缺少的话会被起疑，现在都挤成一团了，复原都做不到，带走一部分完全不怕被发现。
“那么，肌肉组织，骨骼，软组织，脑髓，纺丝状物、血液……粘液都混在一起了，一起装吧。”青冥一边拿着镊子一边把需要的样本区分开然后分别装进便携的小型器皿里，然后谨慎的放进自己的上衣夹层里。
虽然很想一个个分清楚再装，以免保存途中出现什么篓子，不过现在情况所迫，已经不是讲究那些的时候了。
“还有装甲残骸也要带一点。”青冥挑了最小的一块碎片放进怀里：“还有……舰载……嗯？”
青冥叼着手电筒在尸骸周围找了一圈，并没有看见类似舰载机形状的东西，虽然有很多碎裂成堆的不知名零件，但是根本分不出来哪个是舰载机身上的，显然是不可能一个个分类出来了。
“糟糕……”青冥下意识瞄了一眼手表。
已经过去快一小时了，因为寻找尸骸浪费的绝大多数时间，别人的话他不需要在意，但是他是跟着12cat过来的，那家伙可是铃总督的手下，离开太久会被怀疑的，他可不想被那个人察觉自己偷偷带走了部分轻母级深海的组织样本。
“只能先回去舰桥了。”青冥虽心有不甘，但是为了可以完美隐藏自己的目的只能狠下心，丢下那些残破的尸骸，翻身重新回到走道上朝上层跑去。
……
贝尔法斯特号的舰桥
青冥上来前下意识的瞥了一眼自己曾经被压在瓦砾下的楼梯走道，现在那地方还残留着自己右半身被钢管贯穿所流出的血迹，不过很快就重新移回视线跑到舰桥上面。
不过青冥刚跑到舰桥上就被上面拥挤的人群给吓得愣在那里。
“这人数……”
只见这舰桥上，简单点说抬起头一眼看过去几乎全是人头，低下头看过去全是人腿，不过还算蛮整齐的，因为他们的目的很明确，一眼就能看出来，就是前面的船舵；虽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各自手上都拿着采集工具，如果乱来很容易被捅到。
“你上来的有点晚呢。”12cat神色微妙的出现在青冥旁边。
“……！”
或许因为12cat出现的有些突然，使得青冥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你已经检查完了？那边？”
“进不去呢……”12cat苦恼的用指关节敲了敲下巴：“人太多了。”
青冥的视线在12cat身上打量了一圈，盯着他那夹在腋下的有些厚的笔记本电脑：“你带着电脑怎么可能能进去，话说你带着那个是想现场分析？”
“不不。”12cat摆摆手否定了青冥的说法：“虽然是这次现场研究的必需品，但是不是要拿来分析的，就设备来说，这个太简陋了。”
“比起这个，你刚刚去哪了？应该不在有一小时了吧？”12cat话锋一转，看似无意的询问青冥。
啧……果然一个样。
青冥暗自咂了下舌，同时庆幸自己早有准备：“刚刚有人在贝尔法斯特号下层的发现了一个没见过的新型深海残骸，我就先跑下去观察了一下。”
！！！
原本还在前面只顾着想要尽可能快的上前勘察而且懂中文的各国研究员们一听见青冥这话，耳尖几乎都不约而同的竖了起来，都若有若无的扭过头去确认后面那个不认识的亚洲研究员说的话自己有没有听错。
青冥自然清楚他们在确认自己说的事实真伪，因为自己就是故意说出来给他们听的，而且为了提高信任这线索的筹码，上来之前他还特意透露给了外围的研究员们，现在下面大概已经传开了，只要过去的人够多，就能巧妙的将自己率先去过那里的痕迹给掩盖下去，反正被发现也只是时间问题，自己也带不走，没有掖着的必要。
“就在注水区附近。”青冥最后这一信息说出口的同时，有人透过舰桥的窗户确认了下面的人员开始往贝尔法斯特号下层挤过去，也就肯定了青冥透露的信息是真实的。
咵啦咵啦——！
只是不到一分钟的工夫，原本还争先恐后的想要朝船舵方向靠拢的人群一下子调转的方向，争先恐后的朝楼道挤过去。
显然对于船舵上遗留下来的深海线索完全比不上一个新型的深海残骸要有研究价值，基本上人一下子就都跑光了下去看那未知的深海残骸，就连那个好不容易挤到最前面正在采样的研究员也迅速的收拾到自己的工具跑了下去。
“你不跟着去看看吗？”青冥看着不为所动的12cat。
“反正现在下去也肯定挤不过他们。”12cat扶着楼道的栏杆，略微探出身看着那一帮子人争先恐后的从楼道上往下跑，鞋底板喧杂的敲着金属楼道发出来的声音不停的在楼道空间内回荡着，偶尔还能听见一些不知道哪国语言的抱怨谩骂。
“况且你也先去看过了，之后再问你感想就行了。”
“你还真指望我会告诉你啊。”
“别那么小气吗，互相透个底，大家都省时间。”12cat嘴上说着这样恳求的话，不过行动上却是慢悠悠的朝着船舵走去，同时打开腋下的笔记本操作着什么。
“……”
青冥看他注意力也并没有完全在自己这边，也就没有回话，只是跟了上去，目光同时看向船舵，准确的说是融入船舵连接器中的两个黑色的菱形金属物体，虽然已经因为采样被凿了个七零八落了。
根据自己记忆，这两个东西就是声望和反击用来作为中继器控制贝尔法斯特号的深海钢构成物，似乎就是所谓的深海舰载机，整个带回去是不可能的，零件也被拆的差不多了，虽然能带块装甲回去分析构成差异也算个收获。
“准备好了，能看见吗？”
这时，12cat对着笔记本说着什么，于是青冥便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身上，越过他的肩膀看见他笔记本的屏幕上，显示着一个‘T’型头部，中顶部的方向挂着一个黑色眼球的人。
“无糖白莲？”青冥下意识的喊出声来，然后便招来了12cat玩味的表情跟屏幕那边无糖白莲的讶异声。
“你们认识？”
“青冥你也在那？你不是应该在住院吗？”
“课题上有过交流而已。”青冥先回答了12cat的问题，然后转向笔记本的屏幕：“你怎么知道我住院？”
“就那样啦，你应该很清楚的。”无糖白莲挠着自己的金属脑袋，说着这样含糊不清的回答，不过作为知情的三人有这点回答就足够了。
“确实啊，那家伙的也不奇怪，不过你既然对贝尔法斯特号受袭事件好奇，为什么不亲自过来，还要托人用远程视频。”
“我这边的事情正要进入正轨，分不开身。”
“话说你眼睫毛是不是变性感了？”12cat指着屏幕上，也就是无糖白莲那黑色眼球上卷起来的眼睫毛。
你的关注点怎么这么奇怪……
“这个啊，测试深海钢的时候出了点麻烦而已。”无糖白莲下意识的抚平卷起来的眼睫毛：“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所长你能把摄像头转过去一下吗，我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带回来检查的。”
“知道了。”
12cat捧着笔记本电脑转了一圈，让无糖看着船舵的方向，同时自己也跟着帮忙讲解大概是从其他人听来的信息。
“根据一些目击证词，袭击贝尔法斯特号的深海舰队就是被贝尔法斯特号给全数击沉的，确实也损失了三架来自附近空军基地的战斗机，是被疑似让深海控制的不明飞行物体所击坠的，但是在战斗机被击坠的同时也击坠了两个不明飞行物体坠落到了舰桥上，就是你看见的这两个，不知道为什么融进船……。”
“这两个东西，都给我掰下来！带回来！”无糖白莲甚至还不等12cat说明完毕就直接这样语气兴奋的要求着。
三人因为在某些属于自己的领域上都有共同的执着，所以对于无糖的要求并没有什么反感或者惊讶，12cat也只是提醒了一下：“虽然我也很想整个带回去，不过英国那边是不可能同意的，只能带走一点点样本。”
“抱歉，有些激动了。”无糖白莲也收了收声，重新说道：“那么麻烦所长，将那个物体中心的一部分还有船舵的边缘以及两者融合的部分，分三份分装采样带回来给我一下。”
“一会下层似乎还有一个新型的深海残骸，需要带一部分吗？”
“哦？可以的话最好分装带回来。”
“那么就先这样了，一会有其他情况再接通。”12cat说着就准备关上视频，不过被青冥给阻止了。
“稍等一下！”
12cat停下动作，有些玩味的看着青冥，然后将手里的笔记本电脑搁在旁边的操作台上：“看来他有事情要跟你谈呢，你们先聊，我先采样。”
说完，12cat熟练的从随身的小工具箱里拿出采样用的工具摆弄起船舵来。
“那么，有什么事？青冥博士。”无糖白莲耸了耸肩，看着面向自己的青冥。
“恕我冒昧，能不能告诉我你刚刚迫不及待的想要那个融进船舵里的深海钢做什么？”
“……”
无糖白莲略微迟疑了一下，他并不意外青冥会提这个问题，只不过在要思考一下有没有透露的必要。
“反正现在全球对深海钢的研究也差不多卡在这个状态，跟你说也无妨。”
“我之所以看见融进船舵里的深海钢迫不及待的想要12cat所长带回来是因为，我想要将深海钢量产并研发成能对付深海的兵装。”
“量产，兵装？”青冥下意识的反复念叨了一下这两个词，眼睛略微亮了一下。
“能否告知我现在的进度？”
“就算我想也不行。”无糖白莲摆了摆手，满眼无奈：“深海钢和其他金属的适性太差了，试了很多熔炼手段，基本上融进去不出一周就裂开了根本没法拿来用，而这两个深海钢融进船舵里有一个多月了不是吗。”
“这样吗……”青冥显得有些出乎意料的样子。
毕竟自深海出现至今，他一直只关注NS系统跟深海细胞的培育，深海钢方面的研究几乎没有涉足过。
“为什么非得要用深海钢，用其他合金不行吗？”
“材质本身的性能差距太大，坚韧程度几乎是金属物质顶级的，但是质量却很轻还耐腐蚀，如果时间充足的话我还真像用这东西造个军舰什么的。”说到这里，无糖白莲那眼球内露出旁人可视的遐想，不过很快就焉巴下来了。
“不过除了量产问题之外，这东西还有另一个奇怪的问题，如果能解决的话，在应用上会更上一层楼。”
“嗯？”
“传导问题，这个东西虽然看上去是装甲，但是给我的感觉更像某种中继器，明明分析机检测出能量传导性极为优异，但是通电的之后却没发现能量释放的方向，就好像凭空消失了，又或者说储存起来？应该需要什么契机。”
青冥心里‘咯铛’了一下，在什么提示都没有的情况下能独自一个人探索到这个地步，真不愧是自己专攻的领域啊……
“考虑到材质本身的坚硬程度，我觉得就算装上增幅器也是能承……”
“聊完了吗？”
当无糖白莲准备跟青冥继续聊下去的时候，已经采样完毕的12cat收拾好工具提问道：“虽然把电脑留在这我是没意见，只要回去前记得还给我就好。”
无糖白莲跟青冥下意识的互相看了一眼。
“不小心说太多了，跟铃总督报告他也听不懂，现在在我这的士兵们也是半斤八两，遇上个聊得来的就说得起劲了。”
“聊得开我是没意见，只要别把底透出去就行，再怎么说也有保密协议。”
“放心吧，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12cat看着信誓旦旦的无糖白莲耸了耸肩，拿起笔记本电脑：“那么一会有其他情况再找你，现在我要先去下层了。”
“你不是说要找我要信息吗？”青冥眉头略微跳了一下。
“你不也回答说不给吗。”12cat有些失笑的说着，合上笔记本重新夹在腋下：“况且距离也不远，虽然麻烦点，直接去看比起口述的能得到的信息更多一些。”
“那么以后有机会的话，希望能在深海研究的项目上再见。”12cat拍了拍青冥的肩膀，走向楼道口。
“你可真会说笑。”青冥略微转过身，高照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窟窿照进舰桥内，光线的折射使得青冥的眼镜片反射着高光，看不清眼神，不过语气上感觉不太好。
“居然跟一个被赶出并边缘化的人说在深海相关的研究项目上见面，我能理解为你在嘲讽我吗？”
“你被边缘化这点毋庸置疑，但是啊……”12cat头也不回的走下楼道，只留下一句话幽幽的从楼道内飘了出来：“你并没有放弃不是吗？不然你为何会在这？”
“……”
青冥站在除他之外空无一人的舰桥里，沉默良久。
“啧……”
最后青冥还是发出些许不悦的声音转回身，重新拿出空的器皿准备进行采样。
虽然谈不上是被算计了，但是这样被猜透自己心思的一角，感觉还是不怎么痛快，那个12cat果然不太好应付啊……
不过那个无糖白莲说的关于深海钢的应用问题的话，如果没猜错，启用的契机应该就是【深海细胞】跟【N细胞】，深海自不用说，声望跟反击可是在自己面前用深海钢作为中继器直接控制了贝尔法斯特号。
这样的话，无糖白莲想要生产成兵器武装给现有军队的企划，显然是不可能实现的，那个自己乱来申请的深海化实验被驳回，N细胞强化剂也还没拿普通人做试验，要透露他们的话势必也要供出自己那对女儿的存在，说到底也没有必须依靠他们并提供消息的理由。
声望跟反击她们姐妹那样的存在，除了成长速度过于发达之外，无论学习力还是体能上都超越一般人，现在还确认只有她们可以启用深海钢那种强大的金属，但是外表却和人类如此相近，这不就简直跟……
“所谓的新人类一样……”青冥想到这里，不自觉的低声脱口而出，正好采样用的工具也准备好了，于是举起右手抓向那融进船舵里的舰载机，准备固定好后开始采样工作。
不过青冥没有注意到的是，他那原本被手套包裹的指尖，因为他之前在下层翻身回到走道上的时候握住弯曲的栏杆时没有收住力道，指尖的手套被划破一个口子，就这样直接用皮肤跟舰载机接触。
“！！！”那一瞬间，青冥感觉整个右半身仿佛又一股巨大的能量流过，直窜脑海，整个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包括听觉在内的感官也瞬间像是被吹开的气球一样膨胀开来。
青冥眼前一下子闪过了泰晤士河的河流、贝尔法斯特号外正在繁忙的进行工作的人员们的身影、正在下层围着轻母级深海残骸的一众研究员们还有正沿着楼道向下层行走的12cat的身影；甚至细微到主炮炮管内的锈迹还有军舰发动机内附着在燃料箱内的焦油块都一清二楚的映入脑海中。
“什……？！”
当青冥想要搞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一股巨大的疲劳感袭来，迫使他松开手瘫坐在地上，剧烈的喘着粗气。
“呼呼……刚刚那是？！”惊魂未定的青冥举起自己那因为虚脱而发颤的右手，这才发现上面指尖划破的裂缝，再看看那船舵上的舰载机，上面显现着淡淡的紫色纹路，不过似乎因为青冥的脱手又缓缓的消退了下去。
“刚刚那个景象……”青冥回想起刚刚那一瞬间看见的，本该在舰桥不可能看见的景象，就好像在自己眼前一样，不对……是贝尔法斯特号的眼前，是内部视角……刚刚跟贝尔法斯特号精神连接到一起了？！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我启动了贝尔法斯特号？”
虽然听上去很荒唐，但是依照现有的情报跟声望与反击的实例来看，也只有这个可能了，但是这消耗……
青冥双手撑着地，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撑着身后的操作台。
“只是一瞬间的连接就达到这个差点昏迷的消耗量，声望跟反击居然能支撑到击沉深海舰队，平时的摄取营养明明没有什么不对……不对……”
青冥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自己给声望和反击提供的食物，确实和一般人无异，但是这疲劳感差异太大，不过很快就察觉到了给与声望跟反击的供给于一般人不同的地方，那就是还是胚胎时期供给的金属、弹药还有燃油。
原本因为以为和一般人没有差异就没有想继续供给那些不可能作为食物的东西，而且平时用餐也没有什么不适就没在意，现在仔细想想……培养胚胎的时候也投入了相当程度的材料，那么大的质量怎么不见了？
【明明分析机检测出能量传导性极为优异，但是通电的之后却没发现能量释放的方向，就好像凭空消失了】
【你们人类不是没有从我们体内发现类似弹药库的东西吗？你以为发射出去的炮弹的材料是哪来的？】
无糖白莲的话跟‘影’临死前的话仿佛得到了某种契机一样连接在一起，因为她们本身就很特殊的关系，所以没有在意，仔细一想，自己好像确确实实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一个根本不可能或者说不该出现在这个文明的东西。
“既是发动机也是中继器也是巨大的存储器也是启动钥匙，【深海细胞】……这根本就是万能细胞……不对，不能归类在生物层面……完全违背现在文明所能理解的程度。”
青冥看着自己右手，现在自己的半身就是承载着如此恐怖的东西，原本还以为只是能强化身体的变异细胞，现在一想，这根本就是背着一个巨大的能源站，可比起那背负着的恐惧感，莫大的兴奋感反而将其盖过，完完全全的充释着他的脑海，那股火热的心持续的燃烧着。
“越来越有意思了……果然没让我失望，真是惊喜不断。”青冥扶着操作台站稳身体：“人类的肉身之躯反而限制了发展吗，难道用机械抑制感染是错误决定？”
青冥想到这里猛地甩甩头：“不对不对……”
抑制感染也算不上是错误，确实深海细胞能将人进化到无法想象的层次，但是不可控制的因素还是存在的，‘影’带给他的阴影可没那么容易忘记，还需要更多，更多的信息。
【深海方块】？不，那太危险了，虽然现在用了机械抑制，接触深海方块不敢保证机械模块会不会也被影响，必须从其他地方入手，NS系统的培育必须进行下去，况且那些凡人可不见得就能接受自己的身体被其他物种所替换，那就只能从种族上顶替掉，也就是新人类！
“新人类……”青冥想到这个词，也就想起了刚刚采样前的思路。
声望跟反击……没错，需要更多她们这样的新个体，需要更多！还有时间，需要很多时间……要缩短时间！
“缩短所需时间。”青冥念叨着，视线下意识的在周围扫了一圈，一个个所需的关键因素浮现在脑海里。
贝尔法斯特号、融合的深海钢、NS系统、前几日和声望与反击的猜想……
“能行！”青冥兴奋的握紧拳头，近乎低吼的叫着。
有这些要素一同构建的话，现实可以成功，但是还不够，需要更多，只有这点不够，但是不能引起注意……
青冥望着舰桥外，那泰晤士河遥远的直达北海的水平线，似乎想到了什么，咧开嘴一笑：“看来有必要……全球拜访一下被深海袭击的军舰们了。”
……
贝尔法斯特号，通往下层的楼道内
“嗯？”
12cat耳尖略微一动，侧耳倾听了一下墙壁，似乎是想确认什么，不过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因而显得有些茫然。
“奇怪，好像听见了引擎启动的声音？”
12cat停下脚步，仔仔细细的听了一会，不过能听见的只有下层传来的一群人的细小的讨论声，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种引擎发动的声音。
“果然是错觉啊，也对，都撞到岸上了，也没有燃料，怎么可能启动。”12cat敲了敲额头，继续朝下层跑了下去。
不过似乎因为自己怀疑刚刚听见疑似灵异声音的关系，搞得自己有些心神不宁，不由得想起铃总督告诉自己的不怎么好的一个消息。
【这次深海在全球范围内袭击老式军舰还有一个可以肯定目的就是打探各国的军事实力，这无疑是在警示我们，它们已成了气候，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大举进攻，即便是我，依照现在的手段我也只与它们僵持一段时间，所以你们深海项目的研究员压力会空前的巨大，但是我还是要说，麻烦你了。】
“虽然能从那家伙嘴里听到这样恳求的语气很难得，可是……”12cat不自觉的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可笑不出来呢，这种事。”
即便他不是军职，但是在铃总督身边工作许久，一些战争相关的事情还是很敏感的，虽然这几个月都在休长假，但是深海的厉害还是有所耳闻的，这种会直接导致人类从地球上消失的事情，已经不是严重可以形容了。
“现在只能祈祷深海的袭击不过是个恶作剧，虽然这玩笑并不好笑。”
……
两年后
旧历2035年4月1日，是愚人节的日子。
这是个用来让大家放松恶作剧的日子，但是在新的纪年里，这个日子还被冠上了另一个让现代人想起来依然会因为想起那硝烟弥漫满是哀嚎和鲜血的世界而因此打起寒颤的名字。
【R日】
既是深海第二次也是规模最大遍布全球各个海岸线发起的侵略性进攻，同时也是……人类完全丧失制海权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