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能终止！机能终止！”
夕张神色慌张的不停用巴掌按动着操作台上的红色按钮，以至于整个操作台都被打得一颤一颤的。
只见夕张所在的实验室正前方，那本该用于观察试验场情况的钢化玻璃上满是裂痕，本应坚固无比的框架甚至有些摇摇欲坠的迹象，崩裂的玻璃因为失去了统一的透光性，本透明的镜面变得白花花一片。
玻璃缝隙中时不时钻过来零星的小小的紫色荧光，透过为数不多还能维持透光的玻璃镜面能看见那试验场内的些许景象。
那是仅看见一点就能认知是个巨大的黑影，漆黑的装甲上满是电路一般的紫色纹路，荧光和黑色的装甲相互映衬着透露出一股凝重得足以令人窒息的气场，一阵阵的沉重轰鸣声从那巨大的装甲内传出。
随着试验场内红色的警示灯不断的闪耀并发出刺耳的声音之后，那漆黑的巨大装甲缝隙间喷出一缕缕炙热的蒸汽，那沉重的轰鸣声缓缓低落，最后完全终止。
试验场和观测室相连的的安全门上也随之亮起了绿灯。
“父亲！”
夕张急切的来到安全门前正要打开，不过安全门先她一步解开了门锁打开来，赤裸着上半身的青冥因为失去门面的支撑直接倒了下来。
“父亲！父亲！没事吧父亲？”
夕张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了青冥，缓缓的放到地上，尝试推搡了几下无果之后便俯在其胸口上确认心跳。
此刻的青冥，覆盖于右半身的机械模块散发出有些异常的高温，表层附近的空气都有些扭曲了，连接着机械模块的皮肤甚至出现了些许烧焦的迹象，不过右臂连接处的烧焦痕迹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和起来，同时右臂上还有一层浅浅的紫色荧光纹路微微闪耀着，不过很快就黯淡了下去。
不仅如此，青冥现在整体看起来比起往前更加消瘦了不少，就好像体内的营养被凭空挖走了一样，整个皮肤都有些松松垮垮的模样，就连呼吸都十分的虚弱，以至于让人怀疑此刻的他到底有没有活着。
“都说了……叫我所长。”
青冥有气无力的说着，抬起消瘦得几乎只剩皮包骨的右手推了推正趴在自己胸口确认心跳的夕张。
“父亲！太好了！你还活着。”夕张抬起头来，不知何时起眼中满是泪水，如果没那些鼻涕的话倒是蛮有几分泪美人味道的。
“……”
青冥本来还想继续订正叫法的，但是看见夕张都哭得眼睛都有些肿了也就作罢了，转而说道：“去拿点方便进食和消化的东西过来，我现在身体营养丧失的太严重了。”
“好！父亲你保持好体力！躺着不要动！”夕张如此郑重的叮嘱着，起身跑出观测室。
“哈啊……”
青冥如此叹着气，其实就算夕张不用叮嘱他也不会动弹。
准确的说是就算他想动也动不了，及时解除连接系统之后能拖着这身体爬到观测室已经完全耗空仅剩的体力了，稍微动一下手指就已经很吃力了，现在仅剩的体力也只够他躺着发散思维。
……
“我连接了多长时间？”
青冥靠在夕张准备的躺椅上，嘴角含着一根输送营养液用的管子有些含糊不清的问向正在整理试验数据的夕张。
虽然青冥作为科研员，只要不是进入专注的工作状态，基本上心算的误差值也不会超过半分钟，但是连接那个装甲的时候，即便有几个辅助脑协助筛选，突然间拥入的信息量也几乎令得他差点晕厥过去，整个思维都活跃起来的感觉就好像有千万根针刺入大脑皮层一样，时间的感觉完全被延长了。
“大概四分钟二十三秒，比起上次的活动极限要多了一倍时间。”
“四分半吗……”
夕张虽然是那么告知了，但是青冥实在有点难以相信呢，毕竟当时体感上的感觉让他总觉得至少维持连接状态保持了半小时吗，意识还很模糊。
“那防护窗也是我搞的？”
青冥指着那几乎崩裂的钢化玻璃这样问着，哪怕他只是看一眼就知道这十有八九就是自己搞的，但是他当时脑海里意识不太清楚，并没有做过这种事情的记忆。
“这……”夕张看着眼前几近崩溃的钢化玻璃，话到嘴边迟疑了一下：“是父亲弄的，大概是肢体感知的连接方面有误差不小心碰到的。”
“看破坏程度可不像啊，夕张。”
如果只是不小心碰到的话，眼前这破坏程度那就显得太夸张了，可以说再稍微用力一点的话整个观测室都会崩塌。
这个地方好歹是自己设计的，坚固程度自己最清楚，尤其是试验场附近的构造可以说是最结实的，再按照那个大型装甲的设计计算出力程度和攻击角度，绝对不是不小心碰到这么简单。
“……”
夕张沉默了一下，随后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时，青冥抢先开口说道：“吓到你，抱歉了，夕张。”
“父亲没必要道歉！”夕张猛地回过头：“当时你意识不清无法控制，如果我设计的更好完全可以避免这种情况！”
“这是我们两个人一起设计的，真要说设计上的问题那我也有责任。”
“不，那是……”
“好了，我都没纠正你的称呼，就让我当个父亲的角色吧。”
夕张听到这里略微瞪大眼睛，似乎也才注意到青冥没有纠正自己一直称呼他为【父亲】的称呼，和以往青冥的行事风格稍微有点奇怪，于是隐隐的感觉到一丝异样的不安。
“这些事情先放下不谈，先说一下那个新型装甲需要改进的地方吧。”
“是！”被青冥那么一说的夕张停下了自己刚刚那些思考，拿起实验数据跟青冥报告道：“关节的轴承部位需要加固一下，耗损程度比想象的要高，信息处理方面我认为应该增加辅助脑的数量来强化人机演算系统，这样可以避免再次失控。”
“现在安设的辅助脑有多少个来着？”
“三个。”
“再增设……两个吧。”青冥有些艰难的回忆着自己跟那个装甲保持连接状态的大脑工作情况做了个大致的推断。
人机演算系统是青冥和夕张一起研发的由深海的头脑为主要载体的【辅助脑】与大脑神经相连接后形成的系统；青冥负责【辅助脑】的制作，夕张则负责连接系统和缺陷补充。
原理上简单的来理解就是说，人的大脑皮层会划分不同的区域用来处理不同的外来信息，如嗅觉、触觉、味觉和感情变化等，辅助脑相当于给大脑皮层的某块区域增设面积强化信息处理能力。
理论上说只要有足够的辅助脑跟需要的装备连接，不考虑肉身之躯的强度，一个人就能和规模不小现代化部队正面交锋。
不过终究也只是理论上而已，增设脑皮层处理区确实能强化信息处理效果，相对的会收集到的多余信息也会成倍增加而对大脑增加多余的负担使其失去理智，因为设定辅助脑筛选好自己这个主脑该处理的信息也是极为重要的。
除此之外还需要匹配性，并不是每个脑都能和主脑产生连接，虽然有些玄乎，但是脑波不匹配的话并无法连接。
再加上现阶段辅助脑的主要载体是深海的大脑，因为深海的大脑本身属于演算部分的区域就比较发达，而能和深海大脑产生联系的并能控制理智的人，现阶段只有被感染的青冥。
“那就剔除一部分防护区的不必要设备吧，还有父亲要不……”
夕张看着青冥艰难回忆的神情有些心疼，便提议着：“下次就不要亲自连接试验了吧，换成深海活体也能做到不是吗。”
“不，这是我自己的坚持，我们没多少时间了，这台装甲很有可能只能由我来控制，我自己用的东西如果不亲自体会制作过程的话实在说不过去；况且能和深海脑波产生联系的也只有我，资料拿过来给我看看。”
青冥都坚持到这份上了，夕张不能再请求什么，不然那就是对他的侮辱，于是听从他的指示整合了一下试验数据跟装甲设计样图一起搬到他面前。
随后看着四肢还未完全恢复活力的青冥：“需要我帮你拿着吗？”
“不用了。”青冥用那双只稍微恢复了一点肌肉的手撑了一下后背让自己靠在躺椅上：“恢复速度似乎比想象的要快一些，姑且能拿点东西了。”
青冥略微握了几下手掌，让因为突然干扁化又恢复活性而肌肉酸痛的手适应一下活动，拿起面前的设计样图看了起来，同时也不忘提议着。
“转化率上也需要做些下降，再延长一些活动时间，四分钟实在太短了。”
“那样的话还是减少一些转化单元吧，正好需要腾出一些活动空间，后背在装个备用能源。”
“说到后背的话，后背装甲面积太大了，适当的缩减一些吧。”
“不是有索敌雷达吗？”
“说到那个，雷达信息处理起来似乎有点不好分辨，反正都要增设辅助脑，把雷达拆了换成能更加……清晰方便的探测类装置。”
青冥一只手在半空比划着，大概是因为大脑在连接的时候处理的信息太多而有些疲劳，一时间也想不到可以形容的词，只能模糊的说明着。
当时连接状态的雷达给他的感觉就是在以自己为中心一个平面图上能感觉到探测物的方位，但是也仅此而已，如果要用于跟深海交锋的装备，这个探测设备实在有些过于简陋了。
这样想着的青冥看夕张一脸的疑惑，于是只好自己重新翻看几遍设计草图，然后指了指样图的某个部件位置：“火力方面已经足够了，这些炮口就拆了换成……传感器吧。”
“那里吗。”夕张凑上前看着青冥所指的部位略微点点头：“确实可以呢，正好那里也有装甲保护，传感器的话我推荐用光学的比较好。”
“这个你决定就好。”
“不过全部换掉的话，火力范围虽然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对付深海的话，最好有一个足够强力的底牌呢。”
“也是啊……”青冥轻轻的摩挲着残留着胡渣的下巴。
现阶段这个装甲的标准是以可以跟战列级深海正面交战设计的，但是对上Pachina那样特殊形态的深海的话，虽然没有确认其完整实力，不过仅仅以深海战列为标准显然是不行的，确实需要保留一些强力的武器。
“那就保留一个部位交给你装设武器，其他的都换成光学传感器。”
“辅助臂方面的性能倒是没什么问题，装甲强度上也足够了，需要调整的暂时就这些吧；（部队）那边设置的如何？”
“（部队）吗？”夕张翻了翻手上的终端列表，只见终端上显示出满满一屏幕的序列号，其中接近四成显示为绿色，剩下五成左右为红色，还有一小部分是黄色的等候图标。
“已经完成四成左右了，只要再几周就能完成（部队）。”
“虽然只是把‘脑’抽出后的傀儡，不过要小心点保管，其中一个出问题的话可就麻烦了。”青冥这样叮嘱着，将手上的数据资料放回桌子上，然后双手撑着躺椅侧过身让双脚踩在地上。
“父亲！”
夕张作势想要搀扶青冥，不过被青冥制止了。
“不用了，双脚已经恢复到可以活动了。”
“父亲是要去哪里吗，现在还是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我代替处理。”
“不用你也一起来吧。”青冥摇头苦笑着：“外面有些事情需要我亲自去处理，时间不多了。”
“诶？”夕张略微瞪大眼睛。
“是要去什么地方吗？”
“嗯，姑且回家一趟吧，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过声望和反击了。”
△
“缓冲立场？辅助脑？”
铃总督看着面前向自己报告无糖白莲和12cat，嘴里念叨着这样几个完全不懂的词汇。
“所以我才说报告是多余的，你根本听不懂。”无糖白莲收起手上的终端，眼露一丝无奈。
“早知道会这样。”12cat对此耸耸肩。
“所以说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混上这么高职位的？”
“喂喂！说我坏话好歹等我不在场啊！”铃总督看着眼前两位完全没把他当上司看的下属当着自己面这样看不起自己，颇为不快用手指敲了敲办公桌。
“而且你们只说了名词，好歹解释一下原理啊！别把军方的思维跟研究方的思维画上等号可以吗！”
“既然你这么要求，那么我重新详细的说明一下吧。”
无糖白莲耸耸肩，重新打开手上的终端调出研究资料开始报告道。
“所谓【缓冲力场】，就是深海们体内的深海细胞产生的光粒子透过毛细血管溢出体外时，这些粒子跟空气里的其他物质产生反应相互作用形成的一个力场，说的通俗点就是类似防护罩的东西。”
“就是那个东西挡下了我们的攻击？为什么之前没察觉？”
“准确的说不是挡下来、”12cat补充道：“是给推开了，虽然粒子和空气相互作用产生的力场很强大，但是还没夸张到可以挡住炮弹那种动能的程度，只是把接触到立场的动能转移到其他方向给卸掉了，也就是四两拨千斤这种说法。”
“而且这个力场只有在深海活着的时候才会产生，也就是深海细胞继续流淌产生粒子的情况下才会显现，之前用来做研究的都是死掉的深海，所以一直没发现；顺带的，深海们似乎有两层缓冲力场，皮肤表面有一层立场最强的，装甲表面也有一层。”
“这么说起来的话，无名氏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啊。”铃总督琢磨着。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深海钢研制的弹头那么有效了，因为弹头表面也会形成一层类似的缓冲力场，两种立场相互碰撞的一瞬间把力场抵消掉了。”
“它们能浮在海面上的原因也是这个缓冲力场，只不过接触在水面的立场更为强大，更像是斥力。”
“缓冲力场我是懂了，那么这个辅助脑是怎么回事？”
铃总督沉思着，缓冲力场的原理他是理解了，简单的说就是把正面接下来的力道像其他方向散开，大大降低了冲击类型对自身的伤害，这样的话只要多用穿甲弹或者火力压制的话可以解决这个难题，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重型武器产生的爆炸冲击对它们的伤害如此微弱，显然是把冲击都给推开了。
“就是辅助大脑信息的附属处理器，和缓冲力场似乎是联动的关系，好像还能用来建立网络。”无糖白莲继续翻动着资料。
“辅助脑装设在深海们黑色的巨大装甲内，同样必须是存活状态才能发挥作用，主要功能是负责大脑计算方面的区域，也就是演算能力。”
“缓冲力场受到攻击的一瞬间，辅助脑就会开始计算承受的动能极限还有转化的方向来控制立场的方向将力道卸掉。”
铃总督眉头略微跳了一下：“建立网络？如果没有辅助脑呢？”
“那么它们的缓冲力场就会失去缓冲和卸力的作用，视情况可能会暴走吧；至于建立网络也就是跟我们的无线电通讯频道差不多，姑且查证了一下，她们之间似乎有类似蜂巢的神经网络。”
铃总督听到这里眼睛略微亮了一下：“类似无线电的话，那是不是可以反追踪回去查到她们大本营的所在？”
“就现在来说……”无糖白莲头顶的眼球略微眯了起来：“很难，不如说不可能，完全无法理解它们的通讯网络构成，别说反追踪了，视它们的智慧程度可能反而暴露我们的所在。”
“没那么夸张吧。”铃总督知道无法反追踪之后脸色稍显失落，很是懒散的用手撑着下巴枕在办公桌上：“再怎么说也是军用的网络，防火墙哪是它们这些才出现没几年的物种能攻陷的。”
“说到这个，有个东西给你看看。”12cat拿出夹在腋下的一叠文件放在铃总督面前：“看完你就知道它们的智慧程度可能比你想象的更可怕。”
铃总督看着厚厚一叠资料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情愿似的拾起来，还不忘抱怨几句：“你应该知道我讨厌满是字的报告。”
“你那懒性子我还不清楚？放心吧，那基本是图片。”12cat甩着手似乎是在催促他快点看。
“那就好那就好。”
铃总督欣慰的说着，然后便开始翻看起来。
刚看到第一页的时候，铃总督看着资料上印着的一具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大概是三四米大的深海剖面，尤其明显的是那后半身几乎是鱼型的巨大黑色装甲。
“这个我记得应该是两年前发现进入内陆流域的驱逐级深海标本吧？这剖面结构无论看几次都觉得鬼斧神工呢。”
只见那张深海图片的剖面结构，可以看见女性人形的包括大腿的下半身是都跟那鱼型装甲连接在一块的，人形的脊椎借由腔内的结构连接着鱼型的中骨骨架，其他的只能看见肉质跟机械结构混成一团，基本上都是一半机械一半肉质的诡异状态，只能勉强分辨出一些器官的作用，完全不像是天然构成的，但是说是人为的，结构连接的地方又太过于流畅。
“没错，那是它们两年前的状态，下一张就是R日时，前线送来的驱逐级深海尸骸剖面。”
铃总督听着12cat的讲解翻了一面，随后那玩世不恭的神情便收敛了起来，眉头皱的深深的。
“分开了？”
只见第二页的深海剖面图大小明显比起两年前还要小上一圈，不过最明显的还是脏器结构，原本应该是半肉质半机械，虽然有不少缺漏的部件，但是可以看出现在这个几乎八成的结构都变成了机械，而且原本人形和鱼型装甲连接的地方也完全分裂开了。
人形身上形成了完整的人类下半身，几乎是半曲蹲的姿势，取而代之的似乎是那些怪形怪状的触手的覆盖面积更大了一些达到连接的作用，鱼型装甲的内部骨骼也完全变形，至少已经完全看不出鱼的骨骼形状了。
“才两年就进化到这个程度了……这些装甲看上去更像是人造物了，人形的地方越来越像人了。”
“那是战场上回收的最完整的残骸，你再看看下一页，那是几个月前无名氏带队进行新武器试验时捕获到的驱逐级深海残骸。”
铃总督听着12cat的催促再翻了一页，不过才瞄了一眼，整个表情都变得有些呆然了。
“这被炸得还挺碎的啊……”
只见第三页的深海残骸比起前面两页，完整度上完全不在一个级别，前面两页好歹还能看出个原型，这一页的残骸如果没人事先知道这是深海的样本，大概会以为是有人故意拼接的恶趣味尸块。
“好歹我们费了点力气拼出点样子了，一些变化还是能看出来的。”
“确实呢，这些装甲上原本最后一点肉质的地方完全消失了，都变成机械结构了。”
“还记得R日跟新武器试验间隔多久吗？”
“一个多月？”铃总督意识到这点后，皱着的眉头又加深了几分。
“那么你继续看下去吧，后面的内容都是近期给全军装备对深海兵装之后送回来的残骸。”12cat继续这样用疑似劝诱的语气催促着。
反倒是无糖白莲那边眼神看上去不太好看，好像有些不安。
“……”
铃总督似乎也有些不耐烦12cat这样的催促了，于是翻动的速度有些加快起来，不过或许是因为瞄到后面内容的变化的关系，翻动页数的速度突然变慢了下来，同时眉头也越皱越深，仿佛老树那几近腐朽的树皮。
“它们这是……在学习？”
“学习只是一部分，准确的说应该是……”12cat右手越过办公桌在铃总督手上的资料用食指敲了敲其中的一些深海残骸图片。
“进化。”
只见12cat所指的那些深海残骸，从最左边的图片往右开始看可见那些深海残骸，尤其是那巨大的鱼型装甲体内的构造越发精密富有科技感起来，最明显的就是巡洋级和战巡级的那些装甲腔内的炮口正在逐步的退化。
不过图片记录到一半的时候那退化的进程明显抑制住了，炮口的形状开始变得宽大起来，周围甚至衍生出一些透明状的镜片；这还只是比较明显的，其他部位仔细的看得话也能看出不小的变化。
“腔内的炮口这是？”
“虽然只是我的推测。”无糖白莲挠挠头：“大概是为了应对我们的对深海武器而开始转化了。”
“转化吗……”铃总督是先回到资料上沉吟着。
自从上次无名氏用那些对深海武器活擒了深海之后，军队那边对这些武器的需求就一下子上来了，因为有各军人马的支持，所以供给上完全足够，就连战术也基本仿照无名氏那时一样干扰雷达封锁视觉然后偷袭。
一直用老套的战术有风险他也很清楚，但是眼下已经不是有时间慢慢琢磨的时候了，无名氏那边也分身乏术。
不过效率方面是可以肯定的，证据就是深海的登陆战军队这边已经有些优势了，前线的防线也因此可以抓紧安心赶工了。
“本来以为至少可以撑个三四个月，这才过去不到两个月。”
铃总督合上看完的资料放回办公桌上：“也就是说它们的腔内炮正在向着类似传感器或者感应器一样的装备变化吗？”
毕竟无名氏的应对战术他已经在报告上粗略看过了，要说有什么缺陷的话就是深海的探知能力上，如果深海能用雷达与五感之外的器官探测外界信息的话，那这战术便毫无作用。
12cat略微挑眉，显然是被铃总督猜中了。
“这个也只是猜测，只能做参考，没有决定性的佐证证明的话我可不敢跟前线报告，所以有劳了。”
“我会跟其他司令说的，得尽快决定好之后的应对计划才行。”
嘀嘀嘀——
“！！！”
正在这时，铃总督办公桌上那个紧急通知用的座机响了起来，使得在场三个人的眼神都不自觉变得凝重起来。
“不会这么快吧。”铃总督瞄了一眼放在办公桌上的总结资料，不安的咬着牙拿起座机电话接听起来。
“什么事？”
“……”
看着正在接听座机的铃总督，无糖白莲跟12cat互相看了一眼，虽然他们俩知道来自总部那边的消息不是他们两个小小研究员可以知道的，显然这时候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好奇心还是有的，所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走还是留。
“什么？！”
铃总督突然瞪大双眼十分震惊的大吼了一声，吓得两个人都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
看铃总督的反应不用说，肯定是总部那边传来了坏消息，不过显然不是他们现在正在预测的那种坏消息。
难道还有什么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这么想着的两人不禁有些心痒难耐起来。
“我知道了，我马上去查查看。”
铃总督凛然的说着挂掉了电话，随后目光转向无糖白莲和12cat，看见他们两个虽有担忧但也有好奇跟期待的复杂表情，不用他们开口也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嗯……”铃总督发出长长的苦闷的叹气声：“你们应该猜到总司令那边给我传来了一个坏消息，接下来我要着手去调查，如果你们两个想知道的话就必须帮点忙。”
“只要不妨碍我们继续研究的话。”无糖白莲耸耸肩。
另一边12cat没有说话，不过反应跟无糖白莲也差不多。
“那我就直说了，为了维持军队和民众的安定，我接下来说的事情你们一个字都不能透露出去。”
“咕……”
因为很难得能从铃总督这个一直玩世不恭感觉的家伙脸上看见认真的表情，12cat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但是迫于那好奇心还是忍耐了下来；无糖白莲那边无法因为是机械身躯所以没法咽口水，不过眼神明显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航天局那边传来消息，地球外卫星轨道的卫星被原因不明的攻击给击落了。”
“卫星被击落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张大着嘴，虽然无糖白莲并没有嘴，不过眼球的眼白睁得老大。
在现在这个人类几乎失去制海权的时候，卫星的重要性不亚于人类的双眼，只要卫星还在他们就能完好的监视深海的动态，以此不落于劣势有所应对。
现在卫星居然被逐个击落了，那根本就是挖掉人类军队的耳目。
“是哪个愚蠢的国家干的好事？”
“不是，航天局那边似乎已经跟其他国家的人员确认过了，他们的卫星也正在被击落，显然不可能是人类这边的谁做的好事。”
“深海？”无糖白莲呢喃着，但是很快又摇着头否定了自己的答案：“不可能！就算它们进化再快，现在也不可能可以进化出染指大气层外的器官！”
“所以总司令才要我去调查，你们两个就继续深海研究，不过能调用的关系尽量帮我一下。”
“知道了。”
……
旧历2035年7月下旬，人类失去制海权之后的三个月。
各国航天局确认到大气层外卫星轨道上的卫星因为遭受来源不明的攻击而逐个被击落，但是他们很快就意识到这不可能是其他国家的所作所为。
这是，深海给予他们的来自于宇宙的警示。
这是，敲响人类与深海之间战事进入最紧张阶段的警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