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知道作案手法了吗?”搅动着杯子里的奶茶,我撑着下巴望着坐在我对面的少女,“我到现在都还是一头雾水的状态呢。”

“差不多。”阿离横着躺在沙发椅上,双脚翘在扶手上,张开嘴咬了一口手中的菠萝包,“晚上就能证明了。”

我本来想问如何证明的,忽然想到这是个蠢问题,阿离可能给出的回答只有一个......

“到了晚上就知道了。”

天哪,这个家伙难道会读心术吗?我腹诽道,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端起奶茶浅浅尝了一口。

如你所见,此时正是下午三点半的下午茶时间,我带着阿离坐在甲板上的茶餐厅里喝着下午茶。

悠闲的海风,微微温热的阳光,袖子边慢慢融化在我身上的海洋腥味,耳边静悄悄的几乎没有一点声音,吃完了菠萝包的阿离也静静地躺在沙发椅上,凝望着碧蓝的天空。白色连衣长裙压在她银白色的长发上,像毯子一样覆盖了她的全身。

“哥哥!那边那个姐姐好漂亮啊!”

身后传了来属于小女孩的娇嫩声音,我因为此刻平静的如油画一般的美丽情景被无情打破而略有些不舒服,但还是转过头确认是谁。

“竹子兄,好久不见啊。”温柔而带着磁性的男声,属于一个蓝色短发的帅气主人。

“染兄,今天总算是带着妹妹来了吗?”我站起身含着笑与他握了握手,还是忍不住打量起了眼前这位年轻人。

深蓝色的短发,温柔的笑容与声音,脸型和眼睛中无比的坚定与坚毅却无时无刻证明着他军人的身份。猎豹般充满力量的手臂与近乎完美的身材,白衬衫松开了两粒口气,露出性感的锁骨。

嗯,总有一天我大概会被这家伙掰弯的,一定。

染是船上防卫队的副队长,出身军人世家,父亲是国防部的退休老将军,自五岁起接受严格的军事训练,芳年二十一岁,与我同年。

嗯,那个有着长长的蓝色头发的,好奇地偷偷打量阿离的女孩,大概就是这家伙的妹妹了吧。

“叫竹子哥哥。”染摸了摸妹妹的头,笑着对我道,“这是我的亲妹妹,叫她阿姝就可以了。”

“竹......竹子哥哥!”阿姝怯生生地喊了一声。

“好名字啊,阿姝已经是个大美人了呢。”我微笑着回应道,这话也算是肺腑之言了。纯蓝色的,比他哥哥亮些的长发,可爱的面容和细小的身姿,大约是所有萝莉控的梦中情人吧。

“那边那个是我表妹阿离,”我介绍道,喊了一声阿离,“过来打招呼啦阿离!”

阿离转头看了染和阿姝一眼,点了点头,继续看着天空发呆去了。

“哥哥,我可以去那边和阿离姐姐一起玩吗?”阿姝问染,似乎很好奇阿离这个同龄人的存在。

“竹子兄?”染看向我,眼中是询问的意思。

我看了一眼依旧面无表情地面朝天空的阿离,有些抱歉地摸了摸鼻子:“那个,抱歉啊,阿离她比较怕生,下次我找个机会带她们一起玩吧。”

染自然不便强求,加上显然是来吃下午茶的,便告辞一声走去不远处的桌子坐下了。

“唉,真是可怕的男神级帅哥啊。”我望着染厚实的背影叹息着。

“弯了?”

“一到这种时候你就开口吐槽了?!”

“哼。”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阿离也偶尔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意外的很可爱呢。

于是在这本应悠闲渡过的一天,我脑中却一直盘旋着午饭后发生的案子,再加上阿离言语中透露出的晚上的探案行动,我一直带着紧张和兴奋的心情等待着夜晚的来临。

一直等到十一点,始终窝在沙发上读着书(从我的书架上挑选了半天才选出了一本十四行诗)的阿离终于放下书准备出门了。

我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穿上袜子和鞋,跟着就那样毫无准备,似乎是出门散步一样轻松的阿离走向了电梯口。

“我们去哪?”往电梯口走着,我一边问道。

“案发现场。”

“二楼啊。”我按下了二楼,电梯缓缓地上升着。

“我刚来的时候感觉这里的电梯很奇怪呢,这边的甲板是0层,往下每一层却是12345这样递增的层数号码,大概是觉得-1这样的数字令人感到不快吧。”深夜的电梯里有些阴森,我也只能讲一个有些尴尬的话题了,“对了这电梯的大小几乎有三米见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么大。”

“有趣。”出乎我意料的,阿离若有所思般看了我一眼,随即转过头思考着什么。

“怎么了,与案件有关吗?”我嗅出一丝不对,赶紧问道。

“跟这个无关。”阿离跨步走出电梯,“跟上。”

十一点多,案发现场的封锁线早已撤去,可能的证物和尸体也早就被警方带走了。此时剩下来的只是一间空荡荡的房间。我有些疑惑为什么阿离会到这里来。

走进房间,我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个我想问了一天的问题:

“阿离,你是怎么看待这个案子的作案手段的?”

阿离本来面无表情的小脸忽然出现了一丝兴奋,打开卧室的门,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跟着走了进去。卧室里是完全的漆黑一片,尽管窗帘是打开的,但这个时间点的窗外正是完全没有光源的深水,室内没有开灯,自然也没有光的存在。

黑暗中,阿离打开手机屏幕,我才得以看清阿离做的事情。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带着盖子的玻璃瓶,将手机放在茶几上,静静地等待着些什么。

过了一会,我刚想说些什么,忽然有什么东西撞在了发着强光的手机屏幕上,就在此时,阿离左手的玻璃瓶在空中划过,我没看清她的动作,玻璃瓶中似乎就多了些什么。

阿离盖起瓶盖,这才走到门口打开吊灯。我赶紧捂住眼睛,慢慢适应房间内的亮度后我才发现,这里灯的亮度确实是有些大了。

“好了,水落石出。”阿离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看的我一呆。她随即往沙发上一坐,开始了她对整个案件的推理。

“线索是床边呈曲线状的粉末,死者鼻腔中的同类粉末以及死者手机控的特征。”

指了指床头的通风口:“稍微注意一下就可以发现,地上曲线粉末正好连接着通风口和死者的床头。而你所说的通过通风口投毒的设想因为直接投毒剂量不够而被推翻,这使我想到了使用某个媒介将毒物带到死者脸上的方式。”

“再结合死者手机控的身份来看,答案很明显了。”阿离的眼神此刻无比锐利,两只耳朵微微兴奋地颤抖着,“飞蛾扑火。”

“哦对了,有个前提是这个房间的光源。因为凶手的布置也好,电路问题也好,这个房间的亮度较之普通房间的1500lux大了不少的一些,这确定了死者在睡觉前绝对会关灯。我刚才进来时没有开灯,确认了晚间窗外也不会漏出任何光源。”

“于是睡觉时,这个房间里唯一的亮光就是这个,”阿离指了指适才放在桌上的手机,“手机控在睡觉前,一定是会抱着手机看的。”

阿离翻了个身,继续道:“于是凶手是这样做的。找来一只飞蛾,在它的翅膀上涂上足够剂量的剧毒粉末。对了,基于死者的尸检状况,这种毒药多半是凶手自己特制的。”补充了一句,阿离扯了扯有些皱起来的裙角。

“到了死者睡觉的时间,身为重度手机控的死者便关闭了所有的灯,窝在被子里看着手机。这时候,凶手便从通风口中将准备好的飞蛾从通风口放进房间里。在黑暗里看见光的飞蛾一定会扑向手机屏幕。”

指了指屏幕,阿离继续说道:“飞蛾扑向屏幕,因为撞击屏幕而抖落了翅膀上的粉末,导致死者大量吸入粉尘而死亡。”

我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问道:“请问一下,其它的推理都很完美,你是怎么解释从通风口通向床头的这条粉末线的呢?”

“振翅膀的时候抖落的部分粉尘啊。”阿离想也不想就答道,“这也是为什么凶手不能提前把飞蛾放进房间的原因,因为粉尘很快就会随着飞蛾翅膀的抖动而散落在空气里。”

阿离翻过身体,抱着沙发上的枕头,把头埋进白色的皮质枕头里,发出了闷闷地声音:“推理结束。”

我听着阿离的推断,在无比佩服的同时,却往下多走了一步。

“如果说这样的话,凶手唯一的决定性证据就是阿离刚才捉到的飞蛾了......那么凶手的下一步一定是......”我猛然间看见我是门前被门外的灯拉成一长条的人影,人影上可以看见那人抬起了手,似乎举起了什么东西对着门里阿离的位置。

我的瞳孔瞬间缩小成了针芒状,下意识地扑向阿离,嘴中喊着:“小心!”

枪声,响了。